【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漫步云深处> 正文 第一章:婚后陌路(一)   作者前言:姐妹们,许久不见,去年发生了很多变故,我中间停了很久没写文,现在准备重新开始啦!今天一次会传上十章新文。     1、这是一篇以现代都市生活为背景的高干文。2、这是一个婚后相处相爱的故事,慢热纠结。3、女主不是柔弱可欺型,性格可能就像你我她。4、信任我,能给你一个精彩的故事!无耻地呐喊,我需要亲们收藏和评论,哈哈。     ——————————————————————————————————————————————     (正文)     凌江是我国南方的一座海滨城市,繁荣发达,现代气息浓厚。     云天集团大厦就矗立在市中心地段,三十二层的写字楼包裹着深蓝色的玻璃外衣,在春日阳光下显得金碧辉煌。     “沈总,《凌都》的记者过来了,现在就请她上去吗?”一楼前台的电话转拨进云天总裁办公室。     “好。”沈奕棠简洁有力只回答了一个字。搁下电话,他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插进西装裤兜里,默默眺望窗外,轻抿的薄唇无形中透出一抹威严。     两分钟后,欣宁和同事小彤在秘书的带领下进入总裁办公室,一眼看到背对着门口的男人。他身材笔挺,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将他衬得分外高贵优雅。     欣宁清清嗓子:“沈总,很感谢你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受我们的访谈。”     沈奕棠转身注视着她们,或者说他的目光只停留在欣宁一个人的脸上,过了两秒钟才沉声道:“我记得跟我预约的是贵刊的张小姐。”     “抱歉,我们主编的儿子最近生病,她这几天请假。难道由在下来采访,沈总不愿意接受吗?”欣宁无所畏惧地直视他。     沈奕棠轻勾薄唇,眼中陡然浮现一丝难解的冰冷,“不,我当然也很荣幸能被何小姐采访。”     小彤还是杂志社的实习记者,隐约听出这两人的语气似乎都有点笑里藏刀的意味。尤其是沈先生,他虽然有一张比明星还英俊的面孔,但锐利的眼神让人不敢多看,于是悄悄碰了碰欣宁的胳膊。     三人坐定,欣宁拿出录音笔对着他,小彤打开笔记本在旁边做记录。说起来,五年前在凌江商业圈里,鲜少有人知道沈奕棠是谁,但他母亲文燕的名号却十分响亮,是当地有名的女企业家。文氏是拥有百年基业的家族企业,文燕毕竟是女子,三十年前,她与沈父结婚后,只从家族里分配到了一家云天酒店。     沈奕棠自美国留学归来,接手酒店后,生意迅速扩展,业绩每年都翻倍提升,且不断在全国开设多家连锁分店,让人惊叹。这个刚满三十岁的男人野心勃勃,创立了云天集团,听闻他最近又有意收购新土地,准备进军高尔夫市场……     他是凌江市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各家商业媒体都不约而同将焦点对准了这位不断创造奇迹的年轻总裁,《凌都》便是其中之一。     欣宁平时主要负责文化类的采访,如果不是张主编恰好请假,她根本就鲜有机会接触这种商业圈里的人物。     采访的问题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沈奕棠坐在黑色的大皮椅上,访谈的时候显得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但欣宁十分清楚,这是个多么精明狡猾的男人,对于她的提问,外界已经知道的他才愿意多说几句,外界不知的消息他四两拨千斤,淡淡地一两句话敷衍过去,甚至直接转变话题,不予回答。     欣宁忍不住皱起眉心,半个小时的采访时间很快将到,再如此采访下去,根本挖不到有价值的新闻。 正文 第一章:婚后陌路(二)   “沈总裁,很感谢您给我们《凌都》这次机会,但我诚心地希望您可以再透露一些大家比较关心的信息。您知道,记者的工作并不轻松,如果采访内容没有突破性题材的话,我们回去可能回挨老板的批评。”     “哦?”他微微挑眉,“那你认为什么才叫突破性题材?”     欣宁抿抿唇,突然摁掉录音笔,清澈的双目直视他。     “比如说像沈总这样出类拔萃的社会精英,年轻又英俊,在很多女人心中是典型的钻石男人。不知道沈总裁现在是已婚还是单身?如果是已婚的话……”     说到这里,她感觉他的目光陡然化成两把利剑直射过来,不过,她依然面带微笑,挑衅似的将目光落在他修长而光洁的十指上。“沈总裁没有戴婚戒,相信现在还是钻石王老五吧?”     这话题不是原本预设的,小彤不安地看了欣宁一眼,沈奕棠蓦然阴沉的脸色更让她下意识紧张,抓着笔记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记录。     “怎么?何小姐也对在下的私事这么感兴趣?”沈奕棠慵懒地环起手臂,黑眸将欣宁白皙的面庞紧紧锁住,眸底没有笑意。     “不,我是替凌江市千万单身未婚女同胞来问,相信很多人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如果沈总觉得不方便直接回答的话,不妨说一说您心目中理想的妻子该是什么类型?”     沈奕棠自始至终盯着她,半晌,淡淡地扯开唇角。     一旁的小彤也暗暗好奇,心下佩服欣宁的勇气和机灵,如果这个问题能得到答案的话,一定可以让本期杂志的销售量大幅上升。     “跟所有男人一样,我理想中的妻子就是自己深爱的那个女人,她不需要属于任何类型,只要我爱她,她便是最好的!”     欣宁的秀眉拧了一下,迅速恢复平静,但语调无形中提高了几分,“这么说沈总心目中已经有了深爱的女人?”     沈奕棠的眼瞳转为深幽,一瞬不瞬盯住她:“是。何小姐如果还想问她是谁的话,抱歉,我拒绝回答。”     欣宁的手指紧了紧,突然拉着小彤站起身,“OK,我们也不为难沈总了。今天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谢谢。”     ……     电梯里,欣宁面无表情地靠墙面站着,小彤嘀咕道:“欣宁姐,我真佩服你,刚才我们进门时沈先生的脸色好难看,尤其是他看你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他跟你有仇呢!”     欣宁扯扯唇角:“有那么夸张吗?小妹妹,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他只不过是没想到前去采访的人是我而已。”     “是你?欣宁姐跟他认识?”     “你觉得我可能跟他认识吗?”     “呵呵,应该不可能。欣宁姐要认识的也该是上周采访的钢琴王子王逸辰吧!像沈先生这种商场上厉害的人物,欣宁姐接触的机会都少。我猜他定是没看到张主编亲自前来,所以有点生气吧!”     欣宁没有接话,怔怔地望着电梯里跳动的红色数字,脑海里回荡着沈奕棠最后回答的几句话,思绪不知不觉飘飞…… 正文 第一章:婚后陌路(三)   夜深,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整座城市如被笼上一层轻雾薄纱,神秘而宁静。     欣宁已在云天集团大厦对面的公交站台站了好一会,春寒料峭,她冷得缩了缩身子,眯眼望向大厦那扇透亮的玻璃大门。时针已到十点,她柔软的发丝染上了细细的水珠。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挺拔身影从大厦走出,沈奕棠站在大门口看了看手表,拿出电话。     欣宁下意识退后几步,将娇小的身影藏在站台的广告牌后。没过一会,只见一辆红色轿车缓缓驶过来,沈奕棠收起电话,快步绕过去跨进车里。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欣宁苍白的面孔。隔着一条大街,她分明看到他脸上难得的微笑,并弯身去亲吻轿车里那个女子。     一阵夜风似乎要吹进人的骨子里,她心底发寒,狠狠地甩了甩头,大步朝家走去。     家里黑乎乎的,迎接她的是一室清冷。伸手刚要打开电灯,一个黑色的身影猛地扑过来,直接按住她纤细的双肩。     欣宁张口想尖叫,那人却准确地捂住她的小嘴。她本能地反抗,双手拼命推打着他。掌心触摸到厚重的毛呢大衣,还沾着微微的水气,鼻尖逐渐闻到熟悉的男性气息,以及一抹不该出现的香水味……     “为什么这么晚回来?”男人冷哼,隐含怒气。     欣宁用力扳开他的手,黑暗中瞪住他,“你平时回来得更晚,最近还彻夜不归。”     “所以你白天故意到我办公室,借采访的名义试探我,质问我?”大手按住她肩膀的力道丝毫未松。     “喂!沈奕棠,你明知道那是因为工作需要,结婚两年,你看我什么时候主动去找过你?我要是真想试探什么,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以总裁夫人的名义,谁敢挡我?”她推开他,将身上微湿的外衣扔在沙发上。     “谁都会挡你!别忘记,没人知道我沈奕棠已经结了婚。”冷笑的黑眸紧紧捕捉着她的身影,在她伸手推开卧室门时,他几个大步跨过去,近乎蛮横地扳转她的身子,低声逼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欣宁闭了闭眼睛,“我现在又冷又累,可不可以先别问那么多?”     他立刻握住她的手指,感觉到柔嫩指尖的冰凉,皱眉,“先去冲个热水澡。”说罢,开始扯她的衣服。     “不要……我自己来。”     “身为丈夫,我连帮妻子脱衣服的权力都没有吗?”手里的动作并不停止。     “这会你又记得自己结过婚了?可惜你是有权力,但我不需要。”     欣宁坚定的语气让他一愣,随即低头啃咬她细腻的颈子,同时扣住她挣扎的手腕。     “沈奕棠……你放开我!”他身上的香水味让她痛恨!     “不!一直以来,你都是个百依百顺的小女人,从不会拒绝我,更不会反抗。你说……是什么让你改变?或者说,今天在我办公室里那个伶牙俐齿干练女记者的一面,才是真正的你?”沈奕棠将她压在墙壁上,眼中迸发出两股灼热。     “怎样才是真正的我,你在乎过吗?我是你的妻子,但不过是在你父亲面前,才可能得到你虚情假意呵护的妻子,而其他地方,我们莫不不相识,你连承认自己结婚都不愿意……你说,我是你心中那个深爱的女人吗?”欣宁躲避不了他的攻击,只能在他吻上她唇瓣的时候,胡乱地摇头,喊出纠结于心许久的话语。     沈奕棠蓦然身躯一僵,冷冷地放开她,“我早已说过——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除了爱情!”     啪地一声打开灯,灯光照在欣宁苍白的脸上,她望着他,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字清晰道:“爱情之于我就像空气和养分,在你身边的后果,不是枯萎就是死亡……沈奕棠,我们离婚吧!” 正文 第一章:爱的悬崖(一)   人生总有些事是靠运气来争取,却靠勇气来葬送,比如婚姻。     欣宁十分清楚,沈奕棠娶自己是遵从他父亲的意愿。或许,他从来不知道,她要的一切也不过是他的爱情而已。     何爸跟沈爸年轻时候在同一个部队,是互相救过性命的亲密战友,后来沈爸一路高升为市政处要员,而何爸退伍转业,成为机械厂的一名普通工人。中间十几年一度失去联系,再次重逢后,两人完全没有身份地位的隔阂,反而交情更融洽了。     两年前,沈爸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无比威严地下令——一定要让儿子跟何家女儿结婚……     而那时候,“沈奕棠”三个字其实早在欣宁的心底悄悄暗藏好些年了。     事情还得追溯到欣宁刚考上S大的时候,那天何爸难掩兴奋地对她说:“欣宁,原来沈伯伯的儿子也在S大,念的是商科,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可以找奕棠帮忙,他会照应你的。”     那时候长辈们都不清楚,S大的几个学院都相距好远,走到商学院至少需要半小时路程,十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女,怎可能跑那么远主动去找一个并不相熟的男生?     真正改变生疏状况的是第一年放寒假,在沈爸的要求下,沈奕棠替她买好同一班次的火车票,两人一路同行。想不到从小养尊处优的他还很懂得照顾人,找铺位、打开水的事他做得细心体贴。     “呵,我有个女朋友叫尉馨,是个单纯得像白痴一样的丫头。”随意而简短的一句话,欣宁永远记得他提到尉馨时的宠溺神情,他的温柔体贴就是为那个像白痴一样的家伙而练就的吧!     那是人生第一次,她少女的心感觉到一种羡慕,以及些许难以言喻的嫉妒。     那也是第一次,她将一个男生的身影悄悄藏在心底。     ……     夜深,沈奕棠坐在书房里点燃了一支烟。     他讨厌何欣宁在自己面前提起“爱情”,他给不起她所谓的“爱情”,也不想给。他更讨厌她主动提出离婚,她凭什么?     他犹清楚记得两年前,父亲压迫式地命令自己结婚,“欣宁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像她那么优秀的女孩子,能喜欢上你,简直就是你一生的荣幸!”     荣幸吗?他痛恨那种荣幸!那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她一身雪白婚纱站在绿茵草地上,手捧五彩鲜花,笑意盈盈,双眸里尽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她爱他,所有人都能看得见,如果不是这样,父亲根本不可能非要他娶她!牵起她手站在双亲面前,他更是前所未有地悲哀,感觉自己就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为尽孝道牺牲自己的婚姻。     从小,在父母的教育灌输下,他认为婚姻庄严神圣,必须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结婚。尉馨才是他深爱的女人,从十九岁到二十四岁,他最青春最热血的岁月都送给了那个女孩,为她痴痴燃烧着爱情烈火。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娶别的女人,就如他从没想过尉馨会那么潇洒地离开他一样。尉馨的离开如同背叛,让他很痛,且痛了很久,尽管如此,他仍不愿意随便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新婚那夜,他报复似的狠狠地占有欣宁纯洁的身体,看到她痛苦地拧眉,在自己身下颤抖,他只有一闪而过的心软,便展开更疯狂的侵袭。     他要她记住,嫁给他不是幸福的开始,而是可怕的坟墓! 正文 第一章:爱的悬崖(二)   父亲面前,他对她嘘寒问暖,温柔体贴,虚情假意地扮演着完美丈夫,然而私下里……他会控制不住地刁难她,嘲讽她。     不过,无论他如何冷漠以待,她似乎都不以为意。     如果说,这段婚姻带给他最大的好处是什么?那就是有人给他在家像保姆似的洗衣做饭,晚上有人为他暖被窝。     “没有烫过的衬衣,你觉得我能穿出去见人吗?”     “还有这些衣服,都是高级手工定做款,必须要手洗。”     从此,她每天晚上都坚持为他洗衣服,将衬衣的袖口、领口烫得半点褶皱都不见。     “最好每天都准备晚餐,因为我随时可能回来吃。”     欣宁原本并不会做饭,何母将这个独身女儿当宝贝,从小到大得到细心呵护,几乎没进过厨房,第一次正式下厨还是他说这句话之后,她一边对着食谱,一边细细研究,皱眉思索的模样比高考时还要认真。     那一幕清晰地留在了沈奕棠的脑海里。     他想,她一定是个厨房白痴,才做一次饭就把四个手指头割伤了,掌心还被烫到,她忍着没吭声,更没有抱怨。当然了,那么不中用,还敢哭诉吗?他理所当然假装视而不见,只言半语的问候都吝啬出口。     后来品尝她的“杰作”时,味道果然怪异到让人难以言喻,他立刻毫不客气地给予了高度批评,看到她发白的脸色以及躲藏在背后的小手,他莫名觉得快意!     当然,那以后他完全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回家吃饭,而每夜摆在桌上的饭菜越来越色香味俱全……     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何欣宁有一副让男人着迷的身躯,曲线玲珑妙曼,肌肤细腻柔软,发间散发着天然幽香。     在床第之间的反应,她是被动的,常常带着生涩和痛苦。他偏偏喜欢折磨她,她越躲闪,他便越兴奋,手段也越邪恶。新婚那段时间,几乎每夜都要将她累晕过去才肯罢休。     不过,他也发现了,她的性子可真是倔傲。有时候面对他急切的攻占,明明痛得额头直冒冷汗,仍不肯开口想他求饶半句,只是那样睁大眼睛,全然理解似的注视着他。     可恶!她无辜的反应让他有丝自我厌弃。此后不敢再对她需索太多,动作也下意识轻柔了不少。他出乎意料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竟然怔愣了好久……     其实,他的母亲文燕并不喜欢欣宁。     文家是名门望族,文燕可谓出身高贵,称得上是个商界女强人。而沈爸是军人出身,多年从政,为人正直威严,从不插手商场上的事。     沈奕棠多少有些畏惧父亲,结婚后索性把精力全部放到公司上。事实证明,他有着天生的经商头脑,既有父亲的冷静沉稳,又有母亲的精明果断,云天集团异军突起的成就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儿子,沈母挑媳妇的眼光自然不低。     欣宁的爸爸不用多提,何母陈青却是凌江市城中村土地主的女儿。虽说这年头“地主”就是财富的标志,但沈母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种亲家,总觉得无论从身份和涵养上都不相匹配。 正文 第一章:爱的悬崖(三)   如果不是碍于沈爸的坚决和说一不二的威严,文燕恐怕也会反对到底。     这桩婚姻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相爱。     所以沈奕棠提出旅行结婚,文燕大力支持这种时尚做法,沈父却坚决要举行婚礼。最后两人只注册登记就匆忙赶去了马尔代夫蜜月,至今都没有补办婚礼,婚姻关系几乎都不为外人所知。     沈奕棠小时候见过欣宁,可惜他对三四岁的小女孩并没多大的记忆。     后来正式见面,是念大四时父亲特意让他捎带一些特产给欣宁。欣宁在他的隔壁大学,第一印象是这女孩子个子纤瘦,脸蛋红扑扑的,说起话来声音脆脆甜甜,眼睛像会闪光一样……     放寒假,他们一同坐火车回家,两人从生疏逐渐熟悉。他才发现在她有一颗充满活力和热情的心。     “你好会照顾人呢!怪不得我爸老夸你什么都好,天天提点让我向你学习。”火车上,在他亲手为她泡好一杯方便面后,她毫不掩饰地称赞,双眸晶亮动人。     “呵,我有个女朋友叫尉馨,是个单纯得像白痴一样的丫头。”他记得自己是这么回答的,想到心爱的女孩,他情不自禁透出宠溺。     欣宁跟尉馨属于截然不同的风格。尉馨性子沉静,温温柔柔,热爱服装设计,所以很善于穿衣打扮,每次走出来都让人眼前一亮。     欣宁也曾不由自主赞叹过,尉馨就像是从城堡里走出来的公主,纯真美丽,是男人都会情不自禁把这种公主捧在手心里呵护吧!     而欣宁则截然不同,她活泼外向,脑子里时常充满乱七八糟古怪的想法,有的想法听上去简直匪夷所思,只有她自己乐在其中。她性子耿直,不善隐藏情绪,很容易得罪人。在陌生人面前,她又会下意识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别人背后说她太高傲。     其实,她是个爱说爱笑爱八卦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个浅浅的梨涡。     为什么只长一个呢?她指着那个梨涡对沈奕棠说过:“这个呀,不是天生的,我小时候不小心撞在桌子角上,嘴巴都抠破了,流了很多血。不过伤好之后,这里竟然多了个小小的梨涡,看上去很可爱吧?这就叫作因祸得福,嘿嘿。”     那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叫作“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这种乐观的心态总比很多人都要活得开心。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跟这个女人结婚,还越来越讨厌她。     ……     暮色逐渐笼罩大地,外面华灯初上,又是一天过去了。     总裁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诺大的办公室异常安静,沈奕棠放下文件,烦躁地揉揉额心。     “爱情之于我就像空气和养分,在你身边的后果,不是枯萎就是死亡。沈奕棠,我们离婚吧!”他想起欣宁昨夜的话,仍是生气。     昨天采访时,她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教人不能相信,家里逆来顺受的她在工作上竟有如此干练犀利的一面,还妄想借机试探他的内心。或许昨天他太仁慈,应该让她明白,他爱上一个人就不会改变,其他女人别痴心妄想能打动他。     当初结婚她想结就是结,现在离婚还能想离就离吗?她以为他的人生可以被如此任意操控吗? 正文 第一章:心似背离(一)   “奕棠,怎么连灯都不开,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恭喜你今天又谈成一笔大生意。”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高挑女子笑意盈盈立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沈奕棠强自收回心神,目光落在尉馨身上。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美丽,身上有种沉静温柔的气质,惹人怜爱,脸庞增添了少女时代不曾展现的明艳光彩,像道迷人景致。可惜,当年她曾义无反顾地离开他。     “你有心事?”尉馨盯着他蹙拢的眉心,走过去双手自然搭在他的肩上。他们分开了四年,几乎没有联系,回凌江后更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于是不断找机会,希望能重温旧情。他并不拒绝她的靠近,但她却无法确定他的爱还在吗?四年,他的改变真的很大。     “没有,这笔生意早点谈完,我妈也可以安心休养了。”     “是啊!伯母应该很高兴合约签订成功,其实最辛苦的人是你,我特意过来陪你共进晚餐,好好慰劳你一下。”她弯下身子贴近他的耳朵,柔声道。     “好,你想吃什么?”他起身揽过她的肩膀,温柔地撩起她的长发。     尉馨歪着头想了一会,撒娇似的勾住他的脖子,甜笑道:“还是你决定吧!你知道我才回国不到一个月,凌江的变化好大,我都快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呢!”     “放心,我会送你回家。”四年前,他对她说话总是带着宠溺,如今却是习惯性的淡然。     “还记得你以前亲手做饭给我吃吗?不知道这几年,有没有其他女人……”尉馨挽起他的手臂,目光闪动。     “只有你吃过我亲手做的饭。”他打断她。     “呵呵,以后有时间我做给你吃。”     “你什么时候也会做菜了?”     “在国外的时候自学成才的啊!你不信是不是?下次你去我那里,我要大展身手,亲自让你尝尝就知道了。”     “恩……”     ……     跟尉馨用晚餐,沈奕棠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时窜出何欣宁提出要离婚的话语。     他回家,十分意外迎接自己的是一室清冷。没关的窗户外涌进一股寒意,环顾四周,他突然觉得陌生。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如此打量过这个家了,窗台上多了两盆新种的兰花,客厅的鱼缸里多了一群来去追逐的小鱼,厨房里案台上有本被弃在角落的食谱。他拿起食谱随手翻了翻,眼前不禁浮现出她系着围裙手忙脚乱挥动锅铲的样子……     走到冰箱前,发现冰箱的柜门上还贴着一张大大的笑脸贴画。他微微勾起唇角,打开柜门,愣住了。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最后一包方便面,其他的连个苹果都不见。     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以前每个晚上这个女人都会做好饭菜摆在桌上的。     沈奕棠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推开卧室门,只见深红色的被褥整齐地铺在大床上,像新的一样,然而没有她的身影,空气都似乎冷清了几分。     习惯,习惯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他习惯了每天无论多晚回来,卧室里总留着一盏橘黄色的壁灯,她娇小的身子蜷缩在被窝里,安安静静睡得香甜……     沈奕棠赶紧拉上房门,这时电话响了,是尉馨打来的。他迟疑了几秒钟,按下接听。     “奕棠,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哦,准备睡了没有?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有什么事?” 正文 第一章:心似背离(二)   “刚才吃饭时忘记说了——”尉馨拉长了声音,语气一转,轻快笑道,“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个人跟你一样炙手可热?他是一个有名的青年钢琴家,后天有一场意大利国家交响乐团的演奏会,指名让他担任钢琴伴奏,演出一票难求呢!”     “恩,你想邀请我一起去听音乐会?”沈奕棠靠在沙发上,眼眸微闭。     “如果你愿意跟我去,当然最好啦!我是学美术的,音乐可以给我灵感。现在的问题是我忘记提前预定票券了,你有没有办法订到啊?”     “可以,你说的事我会帮你做到。”     “奕棠……我真开心。”尉馨的语气难掩欣喜。     “好了。”沈奕棠轻轻打断她,“时间不早,休息吧!订到票我呼你。”     “恩,那我先睡啦!”尉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突然又道,“奕棠,其实这四年我想你!一直很想很想你……”     沈奕棠深拧眉心,一个姿势维持了许久。     时钟的指针悄然对准了十二点,他恍然惊醒,发现欣宁还没回来,忍不住拨打她的电话。开始是无法接通,后来通了却无人接听,最后一个电话索性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何欣宁啊何欣宁,还没离婚呢!你一个女人半夜不归,到底在做什么?     沈奕棠一手将电话甩在沙发上,拉开衬衣的领口。     今夜,他全都忍了,念在以前很多个夜晚都是她等他的份上,这一次换他来等。挽起袖口,他先去阳台给兰花浇了水,再给鱼缸里的小鱼添了食,然后去浴室冲凉。     如果冲完凉后,那个女人还不回来,他就要立刻采取寻人行动。     **     深夜十一点,住宅区的大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欣宁脚步不稳地下了车。奇怪,她明明没喝多少,怎么就是感觉天在旋转,地在摇晃,胸口闷闷地想要吐?     “如栩……我们再来干一杯!逸辰,你……不准喝,因为你要负责开车送我和栩回家……做护花使者……”     她和王逸辰、汪如栩是高中同学,在学校里曾被称为“三剑客”,关系极好。大学毕业后,她进杂志社做记者,如栩当上了律师,而王逸辰继续他的钢琴生涯,每年到世界各地巡回演奏。     “逸辰,这次回来你要久留一点啊……现在我很需要你……”     “我的大小姐,快清醒一点,已经到你家楼下了。”王逸辰赶紧过去扶住她不断下滑的虚软身子,可不敢相信她的醉话。     欣宁用力晃晃脑袋,抓住他的襟口,口齿不清道:“嘿……你是不是怕被沈奕棠看到?没关系,如果被他看到,你就告诉他……你是我的姘头……你长得这么帅,又是有名的钢琴家……”     “拜托,你别再胡言乱语。否则我看等不到你家老公发飙,保卫室的大伯就要先用犀利的眼神杀死我了!”王逸辰努力扶稳她,凑近她的耳朵警告。他是她的高中同学,虽不时常见面,但他非常了解她的性子。     毫不夸张,保卫室戴红袖章的大伯直直盯着他,冷目如箭,口气冷硬地拦住要登记证件。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你找12B的沈先生,说沈太太喝多了,请他下楼来接,谢谢。”     大伯一边拨打房号电话,一边戒备地审视他。 正文 第一章:心似背离(三)   王逸辰不禁嘀咕:“这像话么?什么时候连我这种一等优质良民都被当成嫌疑犯一样防着?”     欣宁闻言,干笑两声,迷迷糊糊地勾住他的肩膀,“宋伯吗?他以前可是警察,看人很准呢……尤其是你这种专门拆散别人幸福家庭的情夫……”     “宁宁,你打算把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了吗?”王逸辰无奈地叫着她的小名。     “毁了就毁了,又不是毁你清白……哈哈,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女朋友……客串一下我的情人,正是见义勇为的表现。回头我请市长颁给你一个……爱心市民奖……”     “我才不稀罕什么爱心市民奖。”他刻意忽略她前面的话语。从高中时候起就知道,这个女子其实挺娇蛮,惹不起,偏偏他又每次控制不住自己陪在她身边。     “你不稀罕……你竟然不稀罕,呜……如栩明明说你会稀罕的。”盯着她因醉酒而起的两抹嫣红,明明是在笑着,脸颊却湿湿的,晶莹泪珠不断滚落到唇角,这惹人疼惜的样子他哪还能责怪得起来?     “她说的话你也信!”长指情不自禁轻轻触上她的嘴角,抹去那颗咸湿的泪。     突然,王逸辰敏锐地察觉门卫室有人正在用眼神第一百次射杀自己,不用说,那位宋伯分明就是将她的胡言乱语听个一字不漏。     “栩才不会骗我。逸辰……你是不是一直喜欢我?”欣宁闭着眼睛低问。     “又是汪如栩那个女人胡说八道的?”王逸尘心口一紧,喉头骤然紧缩。     “她说你暗恋我很久很久了,可是……等你想正式追我的时候,我却被姓沈的娶走了……”     “别信她!她是律师,嘴巴像把刀子,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哦……”欣宁失望地嘟起嘴,轻轻推开他,“我还想着你做我的奸夫呢!想着……如果你帮我脱离苦海,我说不定……说不定就……以身相许,哈哈!”     虽是醉言醉语,但王逸辰微微一震,不禁沉默下来,拧眉注视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她痛苦地按住胃部,他叹息一声,重新上前抱住她。这一次,结实的手臂多了几分坚定的力道。     “请放开我太太。”一道低沉的嗓音比夜风还要冷上几分,沈奕棠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大手稳稳扶住欣宁的肩膀。     王逸辰怔愣,随即放开手,欣宁立刻跌入另一个怀抱。     “沈先生啊,你太太好像喝多了,快扶她上楼去吧!唉,这女人要是喝酒肯定有什么伤心事,沈先生一会可要好好地安慰她。女人其实很好哄的,你太太又这么单纯漂亮,万一被什么坏人骗走可就糟糕了!”宋伯说着还不忘记朝王逸辰多盯几眼。     “谢谢。”沈奕棠幽暗的黑眸也扫过王逸辰俊逸的面孔,不知道是在跟谁道谢。     “好好照顾宁宁,她酒风一般,如果不小心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王逸辰好心提醒。     “我会处理。谢谢。”沈奕棠将目光对上他,语气冷冷地不见起伏。王逸辰摆摆手,若有所思地目送他们走进大厦。 正文 第一章:心似背离(四)   是谁说这个女人的酒风一般?岂止一般?简直是非常差劲,不敢恭维。     一进屋子,欣宁直接摇摇晃晃摸索到阳台前,先给新买的兰花浇水,然后又步伐不稳地走近鱼缸,喃喃道:“可怜的小鱼儿……这两天都没怎么照料你们,一定饿坏了吧……”抓起旁边的鱼食袋哗哗地将颗粒全部倒进。     做完这些,她的眼睛沉得快要睁不开,可是脚下的高跟鞋陡然崴了一下。她懊恼地一手抓起一只鞋,嘭嘭扔到门口去。     “唔!好渴啊……水!逸辰,给我来杯水,我喉咙快要冒烟了……”毫无形象地趴在沙发上,凌乱的长发披散在米白色沙发上,覆盖住了大半张脸蛋。     沈奕棠的目光从地上两只惨遭横祸的高跟鞋,转移到她身上。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她真是他所认识的何欣宁吗?一连两天,她的表现带给他难以言喻的震惊。尤其听到她喊其他男人的名字,双眉陡然拢紧,神色骇人。他并非嫉妒,而是有种被挑衅的怒气。     “想喝吗?”他端来一杯冰水,冷冷站着,居高临下递到她面前。     “给我……”欣宁勉强睁开发胀的眼皮,体内的酒精约莫在这时候发挥最大的功效。     “好,我现在给你。”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他突然把杯子斜倒,水顿时全部泼了出去,毫不留情地洒在她身上。     欣宁惊叫,被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得打了个哆嗦,立刻气恼地一脚踢向他的腿,嚷道:“王逸辰……你的翩翩风度哪去了?怎么像阎罗一样凶恶?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温柔体贴的样子,好帅……”     沈奕棠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还对着自己乱喊,庞大的身躯逼近她:“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你是谁……你这个人真奇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竟然还来问我,哈哈……那我告诉你,你是白痴加脑残……”她指着他胡乱地笑。     “何欣宁!别给我借酒装疯!”耐心消失,他不接受她这副疯狂的形象,弯下腰用力提起她的胳膊。     “哼……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坏蛋……想用冷水冻死我,你是个坏蛋!”她跪起身子,拳头雨点般落在他的胸口,完全无视他铁青的面容。     “疯够了没?”沈奕棠低吼着将她推开,欣宁重心不稳,猛地滚落到地板上,发出重重地声响。她抱着膝盖直皱眉,他厌恶地盯着她。     “痛……”欣宁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缓缓拨开敷在脸上湿漉漉的发丝,眼中闪过无人能见的悲哀。     “很好,你还知道痛。”沈奕棠索性箍住她的腰,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拎了起来,踢开浴室的门。     “沈奕棠……你要做什么?”     “给你醒酒!”     他飞快地打开花洒,强大的冷水冲击着她的脸庞。     欣宁差点要窒息,慌忙紧闭眼睛别开脸。长发纠结着,衣裳几秒钟就全湿透。她瞬间清醒了过来,一咬牙,赌气似的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挣扎着抢夺花洒。     不到片刻,沈奕棠的西装也哗啦啦滴着水珠,皱巴巴地贴在一起,模样狼狈。     “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欣宁得逞地大笑起来,恍如一个打了胜仗的女王,叉腰站在浴缸里。从提出要跟他离婚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决定,不再扮演千依百顺的柔弱角色,在他面前,她要做她自己! 正文 第二章:冤家易结(一)   宿醉次日,欣宁饿醒。     已是下午,屋子里只有她自己。虽是周末,但她从不指望沈奕棠会在家。按着胃部迅速冲到厨房,找遍冰箱和柜子,目光最后落在垃圾桶里被丢弃的那包方便面上。     她怔愣,眉毛打结。他不是从来不进厨房的吗……可是,糟蹋食物者除了他还能有谁!     “宅急送吗?麻烦送一份Pizza,地址是江滨路帝新豪园A栋……啊!”欣宁突然惊叫出声。     “小姐?小姐?”     “怎么会这样……”     “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麻烦尽快送来。”挂断电话,她火速冲到鱼缸前,脸蛋几乎巴在透明的玻璃上,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三秒钟后,爆出痛苦哀呼,“我的鱼儿……我最心爱的蝶尾熊猫!”     鱼是被撑死的,缸底洒落着淡红的颗粒。欣宁握紧拳头,无法忍受有人谋杀自己的宝贝鱼,罪魁祸首只有他!     **     旭日律师事务所。     汪如栩听完欣宁气恼的陈述,冷静地摇摇头,“何欣宁,你脑子进水了?真决定跟他离婚?”     欣宁坐在枣红色的沙发上,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脸蛋仍有着涨红。“他不爱我,也不对外人承认这段婚姻。他冷淡也罢,对我所付出的一切视而不见也罢,就连跟尉馨想旧情复燃,我都可以理解。但是……这一次他实在太过分了!昨夜拿冷水泼我,竟然还害死我的宝贝蝶尾熊猫!”     汪如栩是这段婚姻从头到尾的旁观者,“你能理解他跟其他女人混在一起,却不能接受他撑死了几条鱼?何欣宁,你确定你真的爱他吗?”     “我……我现在就是不爱了,否则我干嘛想离婚?”     “那你开始恨他了?”     “不,我正在努力让爱恨互相抵消。”     “所以你打算这么容易放过他?”     欣宁白了她有眼:“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的脾气,爱的时候义无反顾,放手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     “我明白,可是你爱慕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结婚了,现在放手成全他跟别的女人,你真舍得?还是觉得这样做很伟大?”     “我没说伟大,我有我的骄傲和自尊,不愿等着做一个被老公抛弃的可怜女人。何况,他的所作所为我越来越不能忍受了。”     “我只想说一句——”汪如栩的嘴角扬起一丝算计的笑,“如果我是你,定不会被欺负了就逃跑,而是挑他最要命的死穴找机会狠狠反击。”     “那样的话……我跟他最后恐怕真的要成为互相怨恨的冤家了。你也接手过不少离婚案件,那些夫妻最后在法庭上如同仇人一般,仿佛从来不曾爱过,太可悲了。”     “说得也是,反正结婚离婚都非同儿戏,你自己想清楚。”如栩转移话题,“对了,明天逸辰在音乐厅有活动,跟意大利最著名的交响乐团合作。票价已经炒到千块以上了,逸辰特地给我们留了最好的位置。你要是再不去捧场,就太对不起他了!”     说起来,欣宁从未真正听过王逸辰的演奏,反倒是如栩,平时跟他吵吵闹闹的,却每场演出必到场。     “好,这次我一定去。”欣宁应允,谁叫她醉酒后胡乱说话,毁坏他一世英明呢? 正文 第二章:冤家易结(二)   下午,欣宁回了趟娘家,何妈问起她跟沈奕棠最近相处的情况。迟疑后,她坦言道:“妈,我想跟他离婚。”     何母一改往日的疼爱,抓起鸡毛掸敲她的头,当场训斥。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出息?当初让你别嫁,你非说喜欢他,信心满满还说要把这段婚姻经营到天荒地老。现在呢?做完了小媳妇还得被抛弃?小栩说得对,就算离婚,也不能便宜他。拿出点斗志来,那小子不喜欢你,就努力让他喜欢上你!他越目中无人,你就越要在他眼皮底下转来转去,转得多了,他哪天看不到你就会难受!”     “妈,你答应过我,不插手我跟他的事……”     “闭嘴,听好!经营婚姻和爱情都是技术活,男人天生贱骨头,女人要学会欲擒故纵,若即若离,你以为一辈子那么好过啊!没有点手段怎么能让男人死心塌地?别以为他沈家有什么了不起,你是我陈清的女儿,不可以太窝囊,相信自己的魅力。等那小子发现不能没有你的那天,你才不客气地踹掉他!让他后悔去!”     “妈……”     “妈会帮你撑腰!你现在马上回去,改变战略重新面对他,不能短了咱何家的志气。总之一句话,不等那小子爱上你,不准离婚!”     这话说得真是……沈奕棠若爱上了她,她还需要离婚吗?老妈的逻辑往往异于常人,长篇大论听得欣宁耳朵嗡嗡作响,连忙竖起双手投降。     “好了好了……妈,我会从长计议,只拜托你谨遵当日诺言,给女儿我自由自主的权力啊!我这就回去,提炼你刚才说的战术精华,为何家争光!拜拜,下次再回家看望你和爸爸。”     饭都没吃就落荒而逃,不过她好佩服老妈,怪不得何家总是妇女地位高,原来女人的魄力有时恰好就是一种难以抵挡的魅力。     沈奕棠是她一眼心动的男人,她以为他喜欢尉馨那种安静柔弱的女孩,所以在他面前尽量表现温顺,有了委屈也默默忍受。如今想来,却发现自己傻,在爱情和婚姻的大门里,根本不是靠一味顺从和扭曲本性来赢得幸福的。     **     天气阴冷,云天大厦顶楼办公室的窗户打开着。     沈奕棠是个严谨的老板,很少给自己放假,最近进军高尔夫市场的企划遇到一点麻烦,云天看中的那块地皮暂时不能如愿拿下,因为有另一家实力很强的企业也参加竞标争夺。     他拿起电话,“吴秘书,帮我再约一次国土局的王局,如果他还不肯赏脸,就想办法找找其他路子,总之要尽快约到他。”     “总裁……”吴秘书在那头迟疑了一下,“关于地皮的事,其实只要您父亲肯出面,应该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的。”     “这是云天集团的事。你立刻按我说的去办。”沈父从不介入云天的生意,以他正直无私的作风,绝不会为了自家利益而滥用职权。沈奕棠对此再清楚不过,就算没有父亲帮忙,这个项目他也志在必得。     “是。总裁。”     “对了,顺便帮我想办法弄两张明晚音乐会的票,价格无所谓,要贵宾席。”交代完毕,他重新埋首于工作。     (亲爱的大家,求收藏啊!还要积极留言告诉我,你看完更新的感觉哦!这样才能让我不断反思,不断进步嘛!推荐我另一本高干小说《七年之暖》,已完结,同样是暖伤风格,相信你会喜欢的。) 正文 第二章:冤家易结(三)   吴秘书果然高效,两个小时后真的买来两张高价入场券,不过王局长依然没约到。     沈奕棠注视着票券上彩印的人物,蓦然拧眉。钢琴旁穿白色燕尾服的男子好面熟,昨晚何欣宁喝得烂醉如泥,好像就是他送回来的。票券背后写着几行介绍,“王逸辰”三个字映入眼帘。     “果然是他!”冤家总是路窄。     **     当晚。     欣宁反复回想如栩和妈妈的话,决定采纳。但她拉不下脸收回暂不离婚的话语,于是抱着被子住进了客房。     她想好了——今晚起,她要跟他分房睡。     沈奕棠回家,迎接他的跟昨天一样是满室冰冷。桌上没有饭菜,屋子里没有灯光,黑乎乎的。推开卧室门,不禁又起了怒气。大床上空荡荡的,被子平整完好,该蜷缩在被窝里睡觉的女人竟然不见影子。     此时已近午夜,春雨敲打在窗户上,玻璃模糊。她要是又在外面跟人喝酒,他定要毫不客气将她关在门外,或许以后都不该让她再进这个屋子。     洗完澡,欣宁还没回。他拿起电话便拨打,信号刚传出去,他马上后悔地切断。一个女人三更半夜还不回家,成何体统?即便是他母亲那么忙碌的企业家,都从不会应酬超过十二点,且在父亲面前绝对是温婉的妻子。     沈奕棠越想心里越不满,薄唇一抿,做出了严酷的决定。他冷冷地把大门反锁,然后扭头进入卧室睡觉,暗想那女人若进不了屋子就是咎由自取!     客房里,欣宁蜷缩在被窝中,不停地翻身。她从小怕冷,好多个夜寒都会自动寻找到他最温暖的胸膛。可是此刻,半睡半醒间,她怎么挪动身子都找不到熟悉的热源……     “嘭!”重响,摔落地上,欣宁趴在地板上猛然清醒。     隔壁主卧的沈奕棠同样没睡安稳,他惊疑地坐起,凝神倾听。     欣宁揉了揉胳膊肘,慢吞吞地爬回床上,很小心地将被子裹紧自己,深呼吸。她相信,没有他在的大床,将更加宽敞而舒适!     天色渐亮,以前她都是靠生物钟自动催醒,这一次却是因为整晚没睡踏实,提前睁开了眼睛。     按照往常习惯,欣宁总会比沈奕棠先半小时起床,亲手做早点。他虽很少回家吃晚餐,但早点还是很给面子的,尤其喜欢吃她的拿手绝活“七成熟黄金荷包蛋”。不过,今日起她再也不要做那个大少爷的小奴婢了!     伸个懒腰,慢慢起床,早餐只做一份——热牛奶、荷包蛋加吐司。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猜想那男人也该醒来了,她便坐在餐桌前悠然自得地吃起来。     没过多久,主卧门从里面打开,沈奕棠看到眼前一幕,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再定睛一看,真的是何欣宁那个小女人正在独自用餐,她半眯着美目,一副极其享受的姿态,荷包蛋的香味飘入他的鼻息间,立刻勾起他的食欲。     “HI!Goodmorning。”欣宁皮笑肉不笑地跟他打招呼。     (菲菲有话说:开文三天了,没想到有这么多老朋友、作者朋友热情捧场,还送了我很多可爱的荷包,感动又感谢。《漫步云深处》讲述的可能是生活中的小事,也可能我们的身边就有这样的男女主人公,故事才刚刚开始,相信后面会带给大家更多的感触和共鸣。欢迎多支持哟!) 正文 第二章:冤家易结(四)   他立刻黑眸沉下,脸色很是难看,“你还知道回来?”     “这里是我家,当然要回来了。”欣宁这才明白,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一夜都睡在客房。可恶!以为她没回家,竟也不急着找人,连个电话都没给她打,难道他其实早就想要摆脱她?     如此一想,欣宁的心蓦然抽紧发痛,巨大的失落急速扩散。她很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在乎。无奈,他根本不是在乎,而是强烈的质疑与谴责。颤抖的手指握紧牛奶杯,她喝下一大口,提高了语调反问:“怎么啦?不会是晚上没有我陪,睡不着觉吧?”     “你怎么进屋的?”他疑惑地瞥向大门,防盗保险设置有三层,依然完好地紧锁着,她难道从窗户飞进来?     欣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门锁如防贼一般被铁链挂钩紧紧地扣着。原来,他不但没有找她,还把门反锁,压根拒绝她回来……血色悄然从脸上退散,她只觉得那个瞬间,似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将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揪碎了。     好痛!     欣宁啪地一声重重放下勺子,快步冲到他面前。     “沈奕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昨天晚上是想把我关在门外?”     “深夜不归的女人干脆就不要回来了!”他冷冷地回答,俯首盯着她瞪得快要迸出火光的眼眸。     “谁不归了?”欣宁努力扬起下巴,她讨厌他高大体魄带给自己的压迫感,也讨厌他居高临下嘲讽自己的姿态。可是,她更讨厌自己,以前无数个夜晚都为他等门,就算一个人在家多么孤单害怕,她也舍不得将他挡在门外。     “你敢说你……”忽然看到半开的客房门,沈奕棠恍然明白了她的去处,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个小女人计较。”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大人有大量?我是小女人,但是我哪里做错事得罪你大少爷了?”欣宁暗中做着深呼吸,她真的好心痛,面对他的冷酷无情,她忽然很怀疑自己这么多年到底爱上他什么了!跟他结婚纯粹是因为少女时代对爱情的憧憬?还是生性太倔强,非要给自己的爱恋赢得一个圆满结局?     每次只要他稍微对她和颜悦色一点,她就傻得恨不得掏心掏肺。有好些次,他应酬到凌晨三四点,她因为担心他而睡不着,总是每过十来分钟就会睁开眼睛,忍不住跑到客厅看看他回来没有。然后索性躺在沙发上等,一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会立刻惊醒主动跑去给他开门……     如今回忆起来,那真是她何欣宁做出来的事吗?简直就是可悲的自讨苦吃,根本不值得!     沈奕棠注视着她,她的眼睛很清亮,但此时透出一股他没见过的冷淡,甚至是排斥。她排斥他?他浓眉拧起,面前的女人让他陌生,不似少女时候的俏皮可爱,也不似结婚两年里的温婉柔顺。究竟是她太善于伪装,还是他对她了解得原本就不够?     “何欣宁,你真是虚伪!”不知怎么地,沈奕棠难以接受这样的她。如果说他以前不爱,那现在他得说自己更不喜欢这个女人了。 正文 第二章:冤家易结(五)   欣宁刚喝下的牛奶差点被这句话气得活活吐出来,“我虚伪吗?随便你怎么说都好,我坚信跟某些人相比,我做人做事不知道诚实多少倍!有的人明明已经结婚了,还冒充单身男,天天跟旧情人纠缠不清……”     “何欣宁!”他警告。     “我知道我名字很好听,但拜托你不要叫得这么大声。”欣宁白了他一眼,待视线扫过空荡荡的鱼缸时,导火线彻底引爆了炸药,苍白的面孔因愤怒瞬间涨红了。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一把抓住他的睡衣领口,紧紧地拽着,呼吸急促:“好!我虚伪,你却是个阴险的冷血杀手!你不甘心由我提出离婚,就残忍害死了我的宝贝蝶尾熊猫!”     蝶尾熊猫是金鱼中的极品,她上次在网站查到它们的资料,喜欢得不得了。后来王逸辰费尽心思托人从日本带回来几条,她刚收到这份礼物时,兴奋地盯着它们看了整个晚上。     说到蝶尾之死,沈奕棠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他扳开她的手指,不带怜惜地将她推开,一边轻抚睡衣领口的褶皱,一边幸灾乐祸冷笑:“你要栽赃嫁祸也得有点证据,就算要害死它们,我也不会用那种愚蠢的法子。不过你真想知道是谁干的?”     “少狡辩!不是你还有谁?”欣宁双眉紧拢,激动地屏住呼吸。     沈奕棠清清嗓子,故意折磨她似的慢吞吞地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夜有个疯女人喝醉酒,把整包鱼食都倒进鱼缸里……”     “你胡说!”她睁圆了眼睛,难以接受他嘴里的“疯女人”就是自己。     “这种小事还不值得我胡说,你应该反反复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回想,说不定可以想起自己是如何残忍谋杀蝶尾的。但如果你非要赖在我头上,很抱歉,我不打算替醉鬼背黑锅。”     欣宁转头,怔怔地注视着鱼缸,努力回想着。她知道,沈奕棠虽然冷酷,但从不齿说谎,他的骄傲和教养都不允许。     “想起来了?”沈奕棠俯头,玩味地盯着她忽明忽暗的脸色。     “是!想起来了,想起就是你害死了它们!”欣宁心痛地朝他低吼。不,她不愿意相信,一点也不要相信他的话。呼吸,深呼吸……一分钟后,她重新回到餐桌上继续进食,极力降低胸口的自责及哀伤。     “你真是我认识的何欣宁?”沈奕棠狐疑地盯住她。女人他见多了,环肥燕瘦,温柔或多情,他心目中的她则是温柔而多情,如今却是这般蛮不讲理,气质全无,让人不可置信。     “对,你也可以认为我就是‘女人善变’的最佳代言人。”何欣宁第一次发现他也有这样傻愣的时候,毫不客气抛去鄙夷的眼神,“顺便告诉你,我收回前晚的话,决定暂时不离婚了。”     “什么?!”沈奕棠对她的出尔反尔无言以对,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曾以为婚后是自己一直掌控着主导地位,最近几日才发现或许从来没有过,剥去她故作柔顺的外壳,他竟形容不出她到底是怎样的个性?     (PS:亲们好抱歉,最近工作繁忙,每天一章看似简单,其实某菲都是反复修改后才传的,只求保证质量。下周四后,我的工作告一段落,会开始加更哦!请各位理解和支持啊!) 正文 第二章:冤家易结(六)   想到蝶尾的死,欣宁嘴里的荷包蛋失去了所有的滋味。     沈奕棠的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这是小女人却绷着脸,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不想离婚了是吧?那么何欣宁,我的早餐呢?”他大声质问。     不记得从哪天起,一起床就可以看到香喷喷的七成熟黄金荷包蛋,色泽鲜嫩,摆在雪亮的盘子里十分诱人。也不知道从哪天起,他习惯了去公司前,先吃完她亲手准备的餐点。     然而,今天没有,什么都没有!餐桌上甚至连他最常用的那只杯子也销声匿迹了。     “你的?哦——”她突然站起身,利落地收拾餐盘走进厨房,“忘记告诉你,虽然不离婚,但我们以后恐怕要分房睡了,毕竟没什么感情的男女睡同一张床很奇怪。至于什么早餐晚餐,如果你想在家吃,可以请钟点工过来帮忙。如果你只吃得惯我亲手做的早点,那就很对不起,就算你付我工资,我也不愿意再为你煎半颗蛋。”     “我劝你不要太过分。”沈奕棠向来是个耐心足够好的人,但短短时日内,接二连三被她挑起了怒火。     “怎么会过分呢?沈先生,以前是因为我喜欢你,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现在我不喜欢了,自然就不愿意做了。或许你要说,我们还没有离婚,但是婚姻法可没有规定当妻子的一定要做饭给丈夫吃,你没那个权力,我也没那个义务。”     沈奕棠站在厨房门口,结实的身躯就像一堵墙,轻易挡住了她的去路。双臂一伸,将她困在门板与自己胸膛之间,这种亲密与狭小的空间让欣宁莫名反感,她连忙推他。     他却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嘴角撇着邪邪的冷笑。     “还没离婚就是夫妻,做丈夫总有这个权力吧!”说罢,双唇俯下,那动作又快又猛,欣宁来不及抗拒,小嘴就被他吻住。她拼命摇头却逃不出掌控,那双大手轻易就固定住她的脑袋,十指穿梭过她柔软的发丝……     当他正控制不住进一步占领红润的甜美时,她猛地扬手奋力甩出一巴掌。     “啪”地一声分外清脆,沈奕棠的动作完全停止,震惊当场。     这是人生第一次,绝无仅有的一次!他被一个女人掴巴掌,还是在法律许可内行驶丈夫权力的时候!     他的样子有些骇人,几缕黑发垂落额前,覆住半边黑眸。黑眸里迸出的冷冷光直直射向她。那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残酷,犀利而可怕。     “你信不信我告你婚内强奸……”欣宁盯着他逐渐发红的眼睛,不禁生出一股怯意,仍鼓足勇气大声道。     “你信不信——”沈奕棠嗓音沙哑,缓缓一顿,“我真可以那样做!”     “你……不会!”     “你凭什么那样认为?”他逼近她,喷着冷冽的焰火。     “因为……你是沈家的儿子,是云天的总裁,你可以遭人讨厌,但绝不可以遭人鄙视!”说完,欣宁不顾他的反应,匆匆奔回房间。 正文 第二章:狭路相逢(一)   傍晚,春日的夕阳照在橱窗里的海报上,音乐厅内灯光静雅,观众陆续入内,座无虚席。     欣宁与如栩并坐在嘉宾席位,演奏还没开始,她们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会吧?蝶尾鱼……是你自己害死的?”事关重大,如栩小心翼翼地确认。     “好像……是……”罪魁祸首把脸蛋埋在掌心,自责、忏悔。过了一会,话题转变,欣宁眯起美目,“这是我们婚后第一次吵架,而且我还送了他一巴掌。”     “晕!何欣宁,我现在开始崇拜你了!你真舍得打他?他什么反应?”     “反应像一只被吓傻的呆头鹅。”     “啊?”     “他当时的表情就跟你现在的一样。”     如栩不依拧了她一把,“你这个女人,受刺激过度啊!竟然调侃我。像他那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应该从来没被人打过吧?”     欣宁摇摇头。沈父管教严厉,他常说“儿子不打不成材”,男孩子总有皮痒的时候,沈奕棠小时候自然是挨过几次揍的。确切地说,沈奕棠是从未被女人打过,沈母极宠爱儿子,沈父管教时,她一般要维护着,不过幸好她个性好强,处处不甘落于人后,儿子各方面都要往顶尖的高峰培养,否则哪有今日功成名就的云天总裁?     如栩道:“他一定气坏了。”     欣宁微笑,眼中隐藏着哀伤,“可能吧!不过比起告他婚内强奸,赏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其实我当时脑子好乱,没心情去顾及他到底会不会发飙,所以赶紧找了个机会冲出门上班了。”     如栩很想捧腹大笑,碍于场合不当,最后抚住额头无比同情道:“可怜的孩子,他一定也受到了强大的刺激。”     两人正说着,只见贵宾席前两排的位置走进一男一女。男的身着深色名贵西装,英俊挺拔;女的长发飘逸,穿一袭宝蓝色金丝绒礼服,雪白的皮草坎肩衬得她华贵动人,她的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男子看了一眼座位号,扶着女子坐下。     “欣宁……我眼神没问题吧?前面那位气宇非凡的帅哥正好是你家男人?”     “没错,你是犀利姐,眼神一等一。”欣宁也看到了他们,冷声回答。尉馨手捧的花一定是他送的吧!他从未送给她半朵花,更别说那么漂亮的一大捧……     “旁边的那位美女是?”     “你多看几眼就知道了。”     如栩仔细看了看,惊讶道:“是她?他们真的旧情复燃了!”     欣宁的双手不由自主紧紧交握在一起,这就是她坚决要离婚的缘由。爱情没有了希望,又何必把自己继续困住?可惜,她终究那样全心全意爱过他,一天一点爱恋,满腔情感如溪泉之水早已汇集成汪洋。当她半个月前亲眼看到尉馨与沈奕棠在外亲密用餐时,她的心就一刻都没停止过发疼。     如栩拍拍她,担心道:“你还好吧?”     欣宁扬起一丝笑:“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声音异常冷静,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和心酸,哪怕是在最亲密的姐妹面前。 正文 第二章:狭路相逢(二)   场内的灯光逐渐熄灭,光线变得黯淡。尉馨的皮草坎肩在往上拉时,不小心被项链挂住,沈奕棠忙探过身去帮忙,她自然地将头倚在他的肩上。     “谢谢你,奕棠。”她芳香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     “别动。”他细心地解开链子。     “呵……”尉馨笑着,突然凑上红唇,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对恍若情侣般亲昵的男女,却没发现背后有两双美目正冷冷地关注过来。     好一个你侬我侬,大庭广众之下,惟恐他人不知道两人关系么?欣宁的秀眉忍不住蹙紧。他的存在感总能轻易影响她,她强迫自己不看他们,然而,似乎有点困难。     音乐厅座位都是立体的阶梯式排列,那两人的位置就在她的正前方,中间只隔了一行听众而已。她只要稍一垂眸,就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个真切。     如栩轻声道:“别放过他们!我会支持你,站在你这边。”     欣宁感激地微笑:“我先去个洗手间。”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既然能熬过两年的寂寞婚姻,就一定能熬过这段毫无意义的伤感。     演出还有五分钟才开始,沈奕棠正准备关闭手机,发现吴秘书CALL了自己好几次,“馨馨,我出去回个电话。”     **     入场的过道里,很安静。     “王局长还是不答应赴约?忙只是借口,他根本就是因为我是沈兴国的儿子,才不打算让云天拿到那块地皮。算了,吴秘书,其他的事晚点我再联系你。”收完线,沈奕棠神色凝重地靠在墙边,一脸沉思,高尔夫计划项目迫在眉睫,如果不能在一个月内解决地皮的事,将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经济损失。     欣宁从洗手间出来,没想到会听到他的声音,本想躲开,但双脚却自作决定朝他了走过去。     “真巧啊,沈总裁,想不到你也有这等闲情逸致,陪情人出来听音乐会啊?”     沈奕棠同样意外,听她尖酸刻薄的语气,又想到早上那颗没吃到的荷包蛋,他不客气道:“何小姐,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有这样高雅的爱好,或者你是专程来看什么人?”     “我向来爱好高雅,沈总不了解而已。至于来看什么人,那就不关沈总裁的事了。”欣宁说完,漠然地转身。     “站住。”他一手握住她的皓腕。     “演出就要开始了,贵宾票很贵的。”她试图挣开。     “他跟你什么关系?”     “谁?”     “姓王的。”     “哦——”欣宁突然明白他是在说逸辰,挑衅地眨眨眼睛,“当然是很亲密的关系啦!”逸辰跟她多年至交,像兄妹一样,只要她有需要,他都会义不容辞地出现。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秘密,没有压力,轻松而温暖。     “沈大总裁,你这样抓着我的手,难道不怕别人看到误会吗?请放开,我们俩现在可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欣宁见他还不松手,突然眉眼一瞪,高跟鞋对着他的小腿不客气地踢了过去。     他吃痛地刚一松手,她立刻甩开他,噔噔噔地跑向门内。     沈奕棠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原本就不快的心情顿时更加恶劣了。 正文 第二章:狭路相逢(三)   两人先后回到座位,场中正好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只见王逸辰踩着自信的步伐走到乐台中心。(作者菲:无比强大的男二号闪亮登场。)     他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内衬雪白的衬衣,简洁的装扮更突显出绅士贵族般的气质。在灯光的映射下,他的面庞展现出一种奇异的俊美,风度翩翩地朝听众们鞠了一躬。     “发现没?逸辰刚才好像特意往我们这里看了一眼。”如栩附在欣宁耳边小声而急速地说道。     欣宁并没有留意到王逸辰那微小的动作,她正后悔着自己刚才怎么就一时冲动,竟去质问沈奕棠呢?问了就等于介意!她干嘛还要介意?他——是她决定放手的男人。     可是,欣宁的眼角余光处,不经意又看到尉馨俯在沈奕棠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虽然是简短的几个字,但他听后侧过脸,对她露出温柔的笑。     可恶!他是故意的吧?欣宁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可以再为他浪费心神。逸辰、逸辰,她今天是特地来支持逸辰的!     没过多久,音乐的奏章拉开。     王逸辰坐在漆黑的三角钢琴前,修长的十指似被灌入了灵气,在黑白键盘上急速飞舞。动人的音符带有神奇的魔力,清脆的琴声与其他器乐完美结合,配合默契,全场鸦雀无声。     汪如栩听得投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     欣宁平日喜欢听听流行音乐,心情烦闷时还会一个人戴上耳机听几首劲爆舞曲,纯当自我发泄。然而此刻,这种她从未去认真去欣赏过的交响乐中,她的心竟不知不觉变得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这也是她首次看到王逸辰不同的一面,在钢琴面前,他就是一个至高无上的掌控者。随着音乐的节奏,时而皱眉,时而抿唇,又时而沉思……他完全沉浸于弹奏,无数女人爱慕的目光投注过去,他浑然不觉。对他而言,此刻音乐就是全世界。     偶尔有那么短暂的瞬间,他轻轻抬头,视线从指挥的身上掠过,若有若无地飘向观众贵宾席。没人留意到这个细微的眼神,但尉馨和如栩却同时感觉到了。     演奏结束,演奏者足足谢幕了五次,观众仍不放过,掌声久久不息。最后,王逸辰单独出现在乐台中央,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全场的气氛彻底推向了高潮。     他礼貌地欠身,轻抬双手,音乐厅里霎然肃静下来。     “感谢各位的热情支持,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十分特别的日子,最后一曲想献给一个我最爱的女人,也献给所有爱我支持我的人。”     他最爱的人?一言引出无限遐想,明日凌江的新闻头条说不定就是“钢琴王子已有知心爱人”。     ……     沈奕棠突然回头,带着探究的犀利双眸正好与欣宁的对上。欣宁迅速别开脸,假装视而不见,满脸放光地注视着舞台中央的逸辰。     哼!沈奕棠,要比帅,逸辰现在比你更帅!她脸上流露出花痴一般的表情,心底却正如此忿忿地想。     沈奕棠皱眉,也盯向王逸辰,眼中透出不屑的冷光。 正文 第二章:狭路相逢(四)   王逸辰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站起身来,没想到立刻有好多观众冲上台去献花,争相要签名。     “噢!每次都这样,逸辰可真是实力加偶像派。”如栩对这场面见惯不怪,拉起欣宁的手。她们说好到演出完到后台去等他。     尉馨没察觉沈奕棠微妙的变化,挽起他的胳膊,娇小的身子站在他旁边,小鸟依人。     “奕棠,现在人太多了,这花……还是不送了吧!”     “都准备好了,怎么能不送呢?一会我陪你去后台找他。”沈奕棠扬起温柔的笑,低沉的话语里有股许久不见的宠溺。拥住尉馨的肩,也没再看向欣宁,朝外面走去。     如栩冷眼看着那两人,碰碰欣宁,“他可真绝啊!你们这还没离婚呢,就形同陌路,尉馨真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有老婆了?”     欣宁扬起自嘲的笑:“两年来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你早就知道的。”     如栩道:“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沈奕棠这男人太虚伪,我看他也不见得有多爱尉馨,最起码在婚姻问题上,他在欺骗她。”     “或许就是因为太爱她,才刻意隐瞒结婚的事吧!说不定过些日子,他会主动跟我提离婚。”欣宁忽略掉心底的苦涩。     **     音乐厅后台休息室,满桌子都是鲜花,王逸辰脱下笔挺的燕尾服,松开领结,俊容上流露些许疲惫。     “哇!你好棒,果然是受万人敬仰的钢琴王子,名不虚传。”欣宁一进门就冲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王逸辰挑高浓眉,故作埋怨地敲打她的额头,“你现在才知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真正请到场,比我还大牌。”     欣宁纤细的手指戳戳他的胸膛,“哼!也不早告诉我,原来你弹钢琴的时候这么帅,否则我一定跟如栩一样,每场必到。”     如栩随他们两人互相调侃打闹,她径自到饮水机前倒水喝。     “苍天有眼,汪大律师听到没?何小姐终于发现我的魅力了,实在是荣幸之至。何小姐可否告知,听我演奏的时候,有没有被迷倒?”王逸辰幽默的一面极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可惜欣宁很久以前已将他这种特质定为“轻佻”。     欣宁仰起面孔,双手不自觉按住他宽阔的肩膀,佯装出无比认真地样子,“你弹琴的时候特别特别帅,简直不像我所认识的王逸辰,帅呆了!酷毙了!我在下面差点被迷得神魂颠倒。”     “欣宁……”逸辰喉头沙哑,明知道她开玩笑成分居多,他的心口仍是猛地跳快了一拍。     “恩?你不信啊!”她笑。     “不信。通常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都会想扑过来狂献香吻……”     “这样子啊?那好吧!本小姐就将毕生最珍贵的初吻献给你,你可不准躲喔!”说罢,欣宁邪恶地搂住他的脖子,撅起嘴巴作势要贴上去,她就不相信这油腔滑调的家伙真敢接受。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女声——“辰少爷说弹奏最后一曲献给心爱的人,莫非就是这位小姐?”     “辰少爷?”欣宁闻声回过头去,看到并立的俊男美女,笑容瞬间定格。同样,沈奕棠也为眼前的画面震惊到脸色铁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和王逸辰。     (作者PS:近几天某菲为工作忙得焦头烂额,连回复亲们的留言都没时间,但各位的支持实在是太给力了,某菲惭愧啊!写本文时每章都在反思和修改,速度堪比蜗牛……不过,某菲决定人品大爆发,从本周五起将每天2更,以感谢大家。) 正文 第三章:情愫迷离(一)   气氛骤然间,变得诡异地安静。     汪如栩不动声色地打破僵局:“欣宁,你不知道?辰少爷是粉丝们在网络上对逸辰的昵称。”     欣宁不慌不忙地放开王逸辰,笑道:“逸辰,这两位可都是贵客,你快招呼招呼。”     谁知,尉馨抱着鲜花走到她面前,嫣然一笑:“你是辰少爷的女朋友吧?我是辰少爷的粉丝,我叫尉馨。”     “你好,尉小姐,我叫何欣宁。”欣宁并不急着澄清这个美丽的误会,她向来把逸辰当哥哥。不过此刻她有些高兴,尉馨手里的花原来不是某男送的。     王逸辰的目光已与沈奕棠悄然交锋了几次,这瞬间,他也突然明白欣宁为何决定离婚了,姓沈的出轨,对象还是当年那个初恋情人。     尉馨这个名字,王逸辰早听过百十次,每次欣宁提到她都是那种酸酸的、涩涩的、又无比羡慕的语气,让他心疼。尉馨这个人,他也曾见过,知道她是美术届颇有天赋的新秀,去年在凌江文化节上就有碰到。     但是他不喜欢尉馨,从第一次从欣宁嘴里听说这个名字时,就不喜欢。     尉馨注视着欣宁,有种奇怪的感觉,迟疑道:“我觉得何小姐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面对这么单纯的疑问,欣宁竟不忍揭开真相,含糊回答:“是吧?凌江市说大也不大,或许以前真的见过呢!”尉馨认不出她的确理所当然,毕竟她们才正式见过一次而已,且是许多年以前,相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那唯一的一次与尉馨面对面,欣宁有过刹那的自卑,终于明白男生为何比较喜欢那种文静柔弱的女孩,完全能满足他们天生的英雄主义和保护欲。     后来漫长的几年里,她从未出现在尉馨面前,却始终默默地关注着他们,羡慕他们心心相印的甜蜜恋情。她不知道四年前尉馨为什么要离开沈奕棠,沈奕棠曾去美国留学,相隔半个地球都不能阻隔他们的爱,又是什么致使她突然放手?必定是有十分重要的原因吧!     **     “沈先生,幸会。”逸辰朝沈奕棠伸出右手。     “幸会。”两个男人握手,两双深沉而锐利的眼睛都直视着对方,嘴角都似笑非笑。     欣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认识逸辰少说也快十年了,到今天竟突然产生新的认识。此时的他跟舞台上弹奏时又是不一样的姿态,骨子里的那种冷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果然是她肝胆相照的蓝颜知己啊!看到沈奕棠跟尉馨旧情复燃,他定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了吧!     “辰少爷,原来你也认识奕棠?”尉馨将早就准备好的鲜花送上。     “谢谢。”逸辰接过,“沈先生是商界风云人物,又是经济头版的常客,就连欣宁所在的杂志社也对沈先生新做了报导,这样的名人,我如果还不认识,岂不是太孤陋寡闻了?”     “辰少爷晚上有时间吗?方不方便赏脸跟我和奕棠吃个饭?”尉馨主动邀请,看到欣宁怪异的脸色,赶紧补充,“也很欢迎何小姐一起。”     如栩一直旁观着她们,终于捺不住冷冷开口:“不知道尉小姐跟这位鼎鼎大名的沈先生是什么关系?” 正文 第三章:情愫迷离(二)   尉馨不好意思地看了沈奕棠一眼,“他是我的好朋友。”     如栩凉凉地开口:“我看是情人关系吧?”     尉馨的脸色突然有抹微红,没有直接回答,向王逸辰再度邀请,“辰少爷可以答应吗?我真的非常崇拜你。”     欣宁保持沉默,如栩不客气地打断:“当着你情人的面这么崇拜另一个男人,就不怕沈先生吃醋吗?”     尉馨这位素不相识的小姐为何针对自己?她下意识地挽住沈奕棠的胳膊,寻求庇护:“奕棠了解我的,他不会乱吃飞醋。”     沈奕棠微微颔首,视线却停留在欣宁脸上。     欣宁扬起笑,“沈总真是个深明大义的好男人。逸辰,要不我们就答应尉小姐,一起吃饭?”     尉馨的双眸充满期盼。她是真心崇拜王逸辰,或许不只是对这个人,更有其他的因素。只有沈奕棠知道,她在三岁时母亲就抛下了她,父亲带她来到凌江,生活拮据而艰辛,而母亲留给她最后一幕就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钢琴前。而她第一次无意中听到王逸辰弹奏,正好是依稀的记忆里母亲似乎也弹过……     “对不起,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王逸辰并非不愿意接受,而是他约了自己的母亲。     欣宁飞快转身背对着沈奕棠,朝王逸辰连连瞪眼,暗暗指责他太不配合了。她就是想看看沈奕棠能在自己面前,能对尉馨亲密到什么程度?     逸辰接收到欣宁的不满信号,笑着将她揽到胸前,亲昵地点她的额头:“你忘记了?我妈正赶过来,说好要陪她去旋转餐厅的。”     欣宁瞥了一眼沈奕棠,顺势靠近逸辰的手臂,甜笑道:“噢……我怎么把约了阿姨的事给忘记了!尉小姐,如果你真有诚意的话,不知道改天行不行?到时候沈先生可一定也要参加哦!”     沈奕棠的脸色已布满阴云,他正以全新的心态审视何欣宁。这女人一会要离婚,一会又反悔,还公然在他面前跟其他男人打情骂俏?这场离婚仗,她想玩花样,好啊,他奉陪!     汪如栩将他们四人的反应全看在眼里,身为旁观者,她总是最冷静的那个。不知何时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环着手臂,“沈先生和尉小姐还是先请回吧!我们辰少爷今天没有时间。”     尉馨还是不愿意放弃,“要不请伯母也赏光,一起去用餐吧?”     正说着,一位打扮雍容的贵妇人已来到休息室门口,手里也捧着大束鲜花。     “儿子。”     “妈。”王逸辰立刻走过去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要不是你爸爸局里有重要活动,非要家属参加,我早就赶过来了。”     “没事,陪爸比较重要,我弹琴你都看了二十几年,不烦哪?”     “不烦,我儿子这么帅,看一辈子都不烦。欣宁,小栩,你们说是不是?”王夫人说着还拉起欣宁的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似乎对欣宁格外喜欢。     沈奕棠从王夫人一进门,目光就没办法从她脸上移开。他彻底愣住了!世上哪有这么多巧事?她是王逸辰的母亲,也正是他苦约而不得见的王局长的太太……(PS:亲们,今天开始两更啦,撒花!) 正文 第三章:情愫迷离(三)   最后这顿饭还是一起去吃的,不过由王逸辰做东,就在凌江市最高层酒店的旋转餐厅。大家一面欣赏玻璃窗外的海景夜色,一面用餐。气氛比预想中的和谐。     沈奕棠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这位局长夫人,眼神复杂。     “这位是云天集团的沈总裁,商业精英。”刚开始,汪如栩用语气凉凉地介绍。     “云天集团?”王夫人沉吟盯着他,“你是沈书记的儿子?”     “沈兴国正是家父。”沈奕棠极少在外表明自己的父亲就是市委副书记。     “哎哟哟,沈书记的儿子!做父亲的了不起,这儿子也有出息啊,可是大公司的老板呢!”王夫人展开她热情的笑,夸张的语气分不出是真心称赞还是暗含嘲讽。然而,沈奕棠心底雪亮,她表面和蔼亲切,实则精明和傲气并不亚于自己的母亲。     沈、王两家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渊源。几年前,王逸辰的父亲尚未荣升局长,曾有事请求过沈父。沈父为人刚正,自然不接受走后门拉关系的事,不留情面地将王家夫妻拒之门外。当时,沈奕棠正好在阳台上见到这一幕。     他敬重父亲的正直,但有时候却不能认同父亲太过刚硬的作风,官场和商场一样,八面玲珑的人才能如鱼得水。他和母亲是做企业的,太懂得这个道理,无奈两人都知道这辈子谁也无法改变固执的父亲……     餐桌上,尉馨能跟王逸辰坐在一起聊天,紧张而兴奋。但是,她不知道是否自己多心,发现王夫人在悄然审视自己。这位王夫人让她觉得几分面熟,她们曾经有见过吗?     “尉小姐是沈总裁的女朋友?”王夫人盯着尉馨。     尉馨含羞带怯,算是默认,沈奕棠则看了欣宁一眼,薄唇勾出一抹冷邪的笑:“馨馨,看来我们很相配,人家只要看一眼,都觉得你是我的女朋友。”     相配?欣宁的心似被针扎了一下,又急又痛,尖锐而酸楚。馨馨,他叫得倒亲热,还相配呢!两道秀眉一皱,她控制不住自己,如条件反射般抬腿朝沈奕棠的方向踢出去一脚。尖头的高跟鞋,精致而美丽,踢在男人的小腿骨上,不偏不倚。     凭什么永远只有她一个人觉得痛?在她的心还会感觉痛的时刻,她要他一起痛!不过欣宁的脸上却挂着从容的淡笑,右手的小刀子利落地切开牛扒,优雅地拿起小叉子送到嘴里,冲着沈奕棠十分友好地微笑:“真的很相配。不知道二位有没有计划什么时候结婚呢?”     沈奕棠拿起雪白的餐布,不慌不忙地抹抹唇,也笑着回答:“只要是我真心喜欢的女人,这辈子都注定会成为我的妻子。为幸福的结局而等待,就算时间再长,馨馨也不会介意的。”     欣宁挑挑眉:“女人的青春十分有限,尉小姐把她的青春和爱情都奉献给你,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不劳何小姐费心,馨馨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全心全意待我,我自然也会全心全意回报。就像馨馨喜欢听辰少爷的音乐会,我工作再忙都会亲自陪她来。” 正文 第三章:情愫迷离(四)   “看不出来,沈总也有这样体贴的一面。”欣宁笑容差点僵硬在脸上,该死的沈奕棠,他可从没对她体贴。别说去电影院、音乐厅,就连在家一集电视节目都没陪她看过。     “呵,有一种体贴是只有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才可能表现出来。”沈奕棠不信,她真不爱自己了?爱情不是水龙头,说放就放,开关自如。就算她决定放手,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     “宁宁啊,先别顾着说话,牛扒凉了味道就不够鲜嫩了。”王逸辰不着痕迹地插入二人之间,拿起刀叉将细心切好的一片牛肉递到她嘴边,“来,尝尝我这块。”     欣宁微微一愣,刹那间心生感激,张嘴咬下肉片,回以一个甜美的微笑:“真的很好吃呢!是不是你亲手切的牛扒,味道就格外好吃呢?呵呵。”     汪如栩看了眼他们亲昵的姿态,美目悄然暗了下来,静静地夹菜吃饭。     王夫人虽精明,却也不知道几个年轻人之间暗涌的汹潮,笑道:“儿子,你啥时候变得这么会照顾人了?看来只有欣宁才能让你变得体贴。”     ……     吃完饭分别时,王夫人拉着逸辰:“儿子,你送欣宁回家。我呢……小栩,你方便送阿姨回家吧?”很显然,她有意要撮合儿子和何欣宁。     汪如栩点头,将车开过来,很快载着王夫人先离开。     餐厅门口剩下四人,路灯的光芒照在他们的脸上,神色各异。     沈奕棠那辆黑色Benz就停在路边。尉馨挽住他的手臂打算上车,沈奕棠却停脚步不动,面向何欣宁:“何小姐。”     “什么事?沈先生。”欣宁的语气比他更冷淡。     “前几天你代表杂志社采访了我,期刊应该还没做出来吧?我突然想起还有几个重要的问题要跟你商量一下,不妨让我送你一程,正好也讨论讨论。”     尉馨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奕棠,时间不早了,公事的话可以明天再约时间讨论,何小姐还要跟辰少爷……”     沈奕棠打断她,抽出她的手,“馨馨,今晚可能要麻烦辰少爷送你回家了。他是你最喜欢的偶像,正好可以跟偶像多聊聊。”     王逸辰耸耸肩,“好啊!让我送美丽的尉馨小姐回家,只要沈先生能放心,自然乐意效劳。”     沈奕棠眯了眯黑眸,皮笑肉不笑,“辰少爷真会开玩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辰少爷是专骗女人的坏人么?”     “呵呵,放心吧!我不会对每个女人使坏,只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使点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说罢,王逸辰别有深意地把欣宁拖到一旁,凑近她耳朵,“喂,女人。”     “你做什么?神秘兮兮。”欣宁也压低嗓音。     “我是想告诉你——咳!刚才吃饭时,你在桌下踢的那一脚可真狠!”     “什么?”     “这么尖的高跟鞋,我白白挨了一脚,回去好好反省下次该怎么安慰我受伤的身体。”     “啊……呃……”意思是她其实踢错了人?不过,等会就算跟沈奕棠之间即将掀起狂风暴雨,她也该死地不会服输。(作者PS:他们之间将爆发怎样的战争呢?) 正文 第三章:无烟战场(一)   黑色的轿车在马路上行驶。时间还不算太晚,刚到十点钟。     车内的气氛有些凝滞。欣宁的脸一直看向窗外,不想主动跟沈奕棠说话。     沈奕棠微抿薄唇,冷冷地注视前方,也没有开口的打算。两人像在暗暗较劲,看谁失去耐心先开口。突然,他手腕一沉,猛地紧急刹车,欣宁根本没任何防备,额头砰地一声撞在窗户玻璃上,好痛!她皱着脸回头,狠狠地瞪着沈奕棠。     “不能怪我,有人横穿马路。”他无辜地皱眉。     欣宁仍是瞪着他,掌心轻揉着自己的痛处,声音很冷:“你应该喊一声‘小心’,也应该马上关心问候我是不是受伤。”     “你需要这些吗?”沈奕棠瞥了她一眼,继续开车。     “我为什么不需要?我是女人。”欣宁坐正身子,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承认自己没他那么沉得住气,因为他今晚所有的一切,都让她的心冷到发痛!     “沈先生,如果没有重要话跟我说的话,就请你停车,我要下去。”     “好!”沈奕棠将车在路边停下,黑眸沉沉地映着她,“何小姐,请你老实回答,你跟王逸辰是什么关系?”     欣宁嗤哼了一声:“您老的记性真值得怀疑,不会是老年痴呆症提前到来吧?我记得我昨天才回答过你,我跟他——是很亲密的关系!”她刻意咬重了最后几个字。     他快速拖过她的手臂,沉声质问:“亲密到什么程度?”     欣宁奋力想甩开他,“沈先生,我很奇怪这种问题从你嘴巴里吐出来是什么意思?你是在乎我,还是嫉妒他?”     “你是我的妻子,我有权知道。”     “请容许我提醒你,当初是你提出协议,说在外人面前我们俩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跟尉馨是什么关系,我不在乎,也不想问。同样的,我跟逸辰之间怎样也不需要跟你交代!”     沈奕棠侧过身子,车窗外透进的隐隐路灯光芒落在他脸上。俊容几分阴沉,严厉道:“你不敢说,是因为你心虚!”     他靠得很近,欣宁可以清晰感觉到他压抑着的凛冽气息,她悄然握紧手指,反驳道:“我心虚?沈奕棠,该心虚的应该是你吧!你跟尉馨旧情复燃,大庭广众之下亲卿卿我我,搂搂抱抱,那时候你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老婆了?你有什么脸来质问我?我何欣宁行得正、坐得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才懒得浪费口水!”     她伸出双手去推他的胸膛,他却顺势搂得更紧。她气愤地别开脸,他却一只大手就将她的脸扳正。     两个人四只眼互相瞪着,沈奕棠似乎非要得到答案不可,双手的力道紧得让她无路可逃。     欣宁狠狠吸了口气:“沈奕棠,你到底想怎么的?贼喊抓贼,明明是自己劈腿,搞得还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这么喜欢初恋情人,为什么舍得让她受委屈,做一个插足人家婚姻的第三者?!” 正文 第三章:无烟战场(二)   “不关你的事!”关于尉馨的问题,沈奕棠不想跟任何人解释,他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原则与理由。大部分男人都有一种天性,或者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来形容更贴切些,他们可以自己在见异思迁,却容不得妻子有半点不忠。这种大男人主义式的思想,他们认为是理所当然,却不知道在婚姻里夫妻双方根本就是平等的。     欣宁从来都不是软弱的性子,更不是旧社会里以夫为天的小媳妇。就算是爱他,也要爱在互相尊重和平等的基础上。     沈奕棠嘲弄道:“原来愚钝的那个人是我,我今天才知道你跟姓王的早就勾搭上了,你想离婚,恐怕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他吧?”     欣宁讨厌吵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奕棠,做人不能太自私。我不追究你跟尉馨,你也不要咄咄逼人追问我和逸辰。我只知道自己对得起天地良心,也对得起这段婚姻。你在外人面前选择隐婚,我可以忍受。你在爸爸面前演戏,我也可以配合,但是你要是说话还这么过分,想羞辱我和逸辰的人格,那就请你放尊重点!”     “你敢说你跟王逸辰没上过床?”他满是狐疑。     闻言,欣宁骤然涨红了脸,一股血液直往脑门冲上去,气得身子颤抖。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他的眸光锋利地像把刀,轻松就将她的手腕抓住。     “还想打我?你给我听好——同样的错误,我绝不可能原谅你第二次!”     “姓沈的,我从没这么鄙视过一个男人,你是第一个!”     骄傲的男人岂能容得了一个向来百依百顺的女人鄙视他?不能忍受这种奇耻大辱,他咬牙切齿道:“你有了新欢,又这样鄙视我,为什么还突然改变主意不要离婚?难道——他的床上功夫不能满足你?”大手朝她的领口猛然扯开,只听到一声轻响,衬衣的纽扣飞弹了出去。     “你卑鄙下-流无耻!思想这么肮脏,你跟逸辰根本没得比……啊!你放手!”     “我不会放手!要告什么婚内强-奸随便你,你是我沈奕棠的女人,别人碰得,我为什么碰不得?”火热的唇顷刻间吻上她的脖子,他故意用野蛮的方式啃咬着那柔嫩的肌肤。一只大手将她紧按在椅背上,另一只不客气地扯她的腰带。     “沈奕棠……你不该是这样卑劣的男人,你的风度你的涵养呢?”欣宁慌忙按住他的手,试图唤回他的理智,然而似乎徒劳无功。男人跟女人在“战争”的时候往往才感觉到体力是如此悬殊。他可以不爱她,但为何要这么残忍让她后悔自己爱了他?     “等尉馨发现了你的真面目……她也会后悔爱上你的……”她喘息着挣扎,他的手正拉扯着她的长裤扣子。     “不劳你操心,她的爱死心塌地,绝不像你这么虚伪!”他突然堵住她的唇,炽烈而霸道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强烈地笼罩过来。     毕竟是夫妻,他太了解她的每寸肌肤,了解如何撩拨她的每丝感觉,了解如何让她迷失自我,在他怀中臣服。 正文 第三章:无烟战场(三)   没错!当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充斥在鼻间时,欣宁有刹间的迷失,脑袋晕乎乎的。然而,士可杀却不可辱。这一次,他分明是带着侮辱来侵犯她,她不能接受自己在日后想起今夜的事情,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于是,牙齿用力一咬,咬破了他的嘴唇。     他吃痛地微微僵硬了一下身躯,随即展开更猛烈的攻击。狭小的车子空间里,他们像两只互相博弈的小兽,她拼命地抵抗和挣扎,他竭力地压制和进攻。     “很兴奋是不是?你说啊!姓王的有让你这么兴奋吗?他知道你哪个部位敏感,知道怎么取悦你吗?”沈奕棠嗓音沙哑,嘴角有丝淡淡的血迹。     “不……我要去告诉尉馨,告诉所有人,揭开你的真面目,你这个伪君子,逸辰比你好千倍万倍!”欣宁愤怒地喊出声,双手没办法动作,她膝盖猛地向他腰间顶去。     沈奕棠脸色骤变,额头冒出冷汗。这女人真狠,简直想踢掉他下半生幸福。     欣宁趁他僵硬不动时,飞快推开他,“沈奕棠,可算让我认清你了!明天我就去告诉你爸爸,让他来成全你和你那宝贵的爱情。”     沈奕棠一听她用父亲威胁自己,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眸光冷冷地盯迫着她:“你最好考虑清楚,真要说给他们听?”     欣宁又伤又痛,越发生气:“你以为可以骗他们多久?难道非等到离婚那一天,突然给四位老人一个惊喜大礼包吗?”     沈奕棠寒着脸,“好,如果你觉得你爸的身体可以接受这个,我不阻止。”     “你……”欣宁想到爸爸的血栓病,几个月前才住过院,她如被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以别怪我没提醒你,要结婚随了你,要离婚可就随不了你!你最好还是像以前一样,做个柔顺安分的小女人。”说完,他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     “我要下车!”车子刚要发动,欣宁不能忍受再跟他多呆一秒钟,否则真会控制不住大爆发。可是,车门锁住,他压根不让她有机会触按到开关。     “沈奕棠,让我下车……”     “坐好!由不得你!”他态度强硬起来,这时电话响了。铃声回荡了好一会,他才接通,是尉馨打来的。     欣宁清晰地听到尉馨在那头关切地问候,柔软的嗓音似在撒娇,而最让人恼火的是沈奕棠。他立刻变了个人似的,前一分钟冷酷强硬,顷刻间就轻言细语,连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混蛋混蛋!欣宁胸口燃烧,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她会嫉妒,她依然忍不住嫉妒、怨愤,顷刻间做了个冒险的举动,在车子滑行的时候,迅速按下车门开关,冲到马路上。     她隐约听到背后传来一声“SHIT”的咒骂,听到他喊她的名字,然而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心在刚才的几分钟里,压抑闷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夜晚冰凉的空气迎面吹来,一摸脸颊才发现满是泪水,她竟然哭了!又一次为了他,为了他的无情而哭了…… 正文 第三章:无烟战场(四)   耳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他还在喊她的名字,充满了怒气。     他凭什么生气?凭什么!欣宁一直到跑累了才稍微停下喘气,没想到车子也随即跟了过来,窗户里露出他铁青的面容。     “何欣宁,你非要任性么?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家解决!”沈奕棠的眼中快要冒出火焰,他最近心情恶劣,好耐心碰到她更是加速殆尽。     “混蛋!我任性关你什么事,你假惺惺的样子真让我恶心,谁要回家……那根本就不是个家!”     夜晚十点钟的街道上,仍有来往的汽车和寥寥的行人。他们的争吵引来不少侧目,而被挡在后面的车子开始按喇叭。     “何欣宁,你马上给我上车!别让我说第二遍!”沈奕棠命令,他向来注重面子,绝不希望有无聊人士认出自己,惹出闹剧绯闻。     “不上!”何欣宁一甩头,坚定不移继续走。     “你这个女人……”沈奕棠看她决然不回头的背影,脸色阴沉到极点。他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被女人疼着宠着崇拜着,何曾几时要对女人低声下气,好言相劝?于是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快速地从她身边滑过。     欣宁再次呆住,等回过神来,火冒三丈地抓起脚下的高跟鞋,狠狠地朝那辆可恶的车子砸去。     ……     一个小时后。     欣宁无比懊悔地坐在路边的花圃旁,揉着自己发痛的双脚。手里拎着一只可怜巴巴的鞋,另一只成为“凶器”飞进马路中央后,立刻惨遭厄运。黑色Benz没碰到皮毛,美美的鞋子却被后一辆车子恰巧压过,壮烈牺牲。     此刻,她后悔的理由太多太多——冲动下车,忘记拿包,手机钱包全在车上;心爱的高跟鞋是精挑细选才新买不久,价格不菲,她肉疼啊;尤其是夜已深沉,身无半文,脚心疼痛,几乎寸步难行。     她悔啊!妈妈说做女人可以任性,但要看时机,得不到好处的时候千万别自讨苦吃。她可算知道,今晚的任性害的就是自己。她应该把他踢下车,再回家把他锁在门外……     夜风很冷,欣宁筋疲力尽终于找到一个保安亭,在对方半信半疑的目光里,借打了个电话。一个女人有几个闺蜜是十分重要的,如栩够姐妹义气,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同行的还有满脸担忧的王逸辰。     如栩经济独立,最近在律师事务所旁边新买了套六十平的公寓,她虽在外表现得理性而干练,但其实是个相当胆小和依赖父母的人。可惜汪母最近天天念叨她快成“剩斗士”了,逼迫她四处相亲,她才下决心一个人搬出来住。现在,这里正好成为欣宁离家出走的最佳去处。     王逸辰的眉头从见到欣宁的那一瞬就没松开过,他从没见过她这般狼狈悲伤。     她从不哭,永远挂着甜美的笑;她言语也很少悲观,总是充满了斗志;她有坚定的意志,凡事不到最后一刻,不轻言放弃……然而,如果不是被伤得太深,她怎会这样?想到沈奕棠如此待她,他就心疼而愤怒。 正文 第三章:情何以堪(一)   逸辰转身从浴室里打来一盆热水,轻抬起欣宁冰冷而赤裸的双脚,眉毛更要打结,“先什么都别说,把脚泡泡,放松一下。晚上就在小栩这里睡。”     “谢谢你,逸辰……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回去,除非他来求我,求我回去,我才考虑考虑。”欣宁软软地靠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语气却无比坚定。     如栩将逸辰温柔体贴的举动看在眼里,悄悄别开眼,叹息道:“这次沈奕棠的确过分了,大半夜的竟敢把你一个女人甩在路上。你看你这模样,就像刚被强-暴过一样。”     “的确差点被强-暴了……”     欣宁委屈的语气却让逸辰迅速抬头,嗓音有丝紧绷:“他这样对你?”     “是作案未遂,不过想等他来求你回去,估计——难。”如栩下结论。     “欣宁,如果婚姻只剩下互相伤害,由爱生恨,不如……早点放手吧!”逸辰再也忍不住了,如果可以,他希望由自己给她幸福。     “王同学,你现在是在劝人家离婚么?”如栩指责地瞥向他,环起了手臂,“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眼里的沈奕棠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风度的。我分析过了,欣宁,你们俩最近闹得这么僵,或许跟你自己性格突变有很大关系,你也要反省。”     “我本来就这性子,两年里几乎把我所有的温柔付诸给他了,结果换来什么?”欣宁看着自己在盆子里红肿的双脚,轻哼一声,“不过,我也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好强。我不要一直扮演悲剧角色,他越这样无情,我越不会轻易放弃!我要让他知道,有一种女人——他是伤不起的。”     逸辰看着她们,对自己的劝分不劝和有刹那的惭愧。他不自觉想起另一个关键人物尉馨。送她回家时的短暂交谈中,他发现那个女孩外表娇小柔弱,但自尊心极强,心思敏感细致,骨子里有股坚毅的韧性,恐怕也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倘若她知道欣宁跟沈奕棠的关系,她还愿意做人家婚姻的插足者吗?     ……     夜半,欣宁仍然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她睡不着,眼角始终湿润酸涩。     “栩,爱你的人与你爱的人,你会怎么选择?”     “何欣宁……你干嘛不直接问我……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如栩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困意绵绵。     “这两个问题有什么联系吗?”欣宁皱眉。     “有啊……都同样找不到答案嘛!”     “不,我们没有答案,是因为我们太迷茫,太贪心。有的人心中对爱与被爱的答案很明确,就像沈奕棠。他曾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他选择主动去爱,所以他选择了尉馨。”     如栩半睡半醒,话语含糊:“你要是还放不下,就勇敢地选择去爱……要是再也爱不下去了,就早点放手……好了,我不行了……明早有个官司要出庭……”     “栩,我真羡慕你这样心如止水,从不为情所困。”欣宁闭上眼睛,脑海里如放映电影般闪过无数画面,与沈奕棠相识到结婚的点点滴滴,像潮水一样此起彼伏地涌现。然而,画面最后只剩下他那张冷酷的面容…… 正文 第三章:情何以堪(二)   屋子里很暗,空气里有着淡淡的烟味。     沈奕棠坐在沙发上,烟蒂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抽烟是当初突然失去尉馨时学会的,多少可以排遣一些失意和痛苦。而今天,他是心乱,异常纷乱。     负气将何欣宁甩在路上,他后来有回头找过,却没发现她的踪影。此刻车钥匙紧紧抓在掌心,他自我挣扎,还要继续去找那个性情大变的女人吗?     耳边回荡她愤怒的低喊——“谁要回家……那根本就不是个家!”     两年来,他似乎养成了不少习惯,寂寞疲惫时就想回家。喝她亲手泡的茶,吃她精心做的菜……他很少给予夸奖,但她从没介意过,哪怕他只吃上几口,她也会流露出一种心满意足的喜悦。     原来,是他不知不觉中,把有她在的地方当成了家。然而,这不是很可笑么?他根本不爱她啊!     昨夜她没在身边,他一晚上没睡好。今夜她闹脾气,害他又不能好好休息。清冷屋子里的钟摆声清晰地提醒着他,已是凌晨。算了……她毕竟是个柔弱女人,可不要出什么意外,否则光是父亲那边就难以交代。想到这里,沈奕棠迅速摁灭了烟蒂,抓起外套大步往门外走去。     **     次日,云天集团所有高层办公室都笼罩在低气压中。     老板心情极度不好,下属们不用看,只凭呼吸就能感觉得到。工作方面,沈奕棠经常提出近乎苛刻的目标,下属们难免战战兢兢。不过公司每次突破新的业绩之后,他对全体员工的奖励也毫不吝啬,众人对他既敬又怕。     吴秘书谨慎地站在沈奕棠面前,他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清楚这位年轻老板不苟言笑的性情,不过今天他也发现情况似乎格外严重。     “总裁,公司要投资的那块地皮……看来真的需要请您父亲从中周旋了,我们这个项目前期已经投入太多,如果现在被迫中断,云天将蒙受巨大损失。”     沈奕棠阴沉的脸色的确骇人,他按揉着太阳穴,双眸微闭,“父亲那边我会想办法。你不妨暗中打听一下王局长有什么私人嗜好,我就不信他那种人没有一丝弱点!”     他不禁想到了何欣宁,如果此事由她出面去请求父亲,会不会有用呢?     再说欣宁在如栩家过夜,几乎整晚没睡,只要一想到沈奕棠压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她就悲哀地连班都不想上。然而,主编不但没批准她请假,反而催促她马上赶去杂志社。     “欣宁,云天沈先生的访谈上次就是你负责的,稿子不错。你现在带摄像师过去给沈先生拍几张照片,我们准备请他做本期《凌都》的封面人物。还有,你要把握机会多捕捉一些新材料。”     “张姐……能不能换别人去?”     “期刊下周就要上市,时间非常赶,你这几天恐怕还得加班哪!”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非要让她去面对?一个忍心在深夜将她扔在大马路上的男人,一个不愿承认她身份的丈夫,她现在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欣宁用冰寒的冷水泼着脸颊,对着镜子呆呆注视着自己好一会,才打起精神离开如栩的家。     (5555,各位有缘看到本章的好姐妹,别忘记收藏本文,支持某菲啊!前面主要是伏笔和铺垫,后面纠结交错的情节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正文 第四章:真心假意(一)   一小时后。欣宁站在云天集团的楼下,眼中不禁凝聚起异样的痛楚,不过暗暗深呼吸后,毅然踏入这座让人压抑的大厦中。     “对不起,何小姐,没有预约,我们老板不方便见客。”吴秘书礼貌地拒绝。     欣宁这才发现张主编根本没有提前预约。她暗恼,张主编这算不算是盲目相信自己的能力?随行的小彤跟摄像师都等她解决问题,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吴秘书,请转告你们沈总,说《凌都》的何记者见,只需要耽误他五分钟。”     吴秘书在向沈奕棠汇报时,意外看到老板原本阴沉的面容上突然浮过一抹复杂的喜色。果然,沈奕棠答应给欣宁五分钟时间,但只允许她一人进入总裁室。     两人相见,目光不避不躲,欣宁的神色冷淡而疏离,她看到他俊容依旧,薄唇扬起的那抹嘲弄弧度很是碍眼,尤其是唇瓣上淡淡的伤口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事,她立刻觉得刺痛;而他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皮有着微微的浮肿,神情憔悴,不禁皱眉……     “昨晚去哪了?”问候脱口而出,沈奕棠紧盯着她的装着。     欣宁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在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关心。她飞快镇定心神,不为所动,冷漠回应道:“沈先生,没必要对陌生人这么关心吧!我今天特意为工作而来,请沈先生赏脸让摄像师拍几张照片。”     “我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他把问题重复了一遍,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到她面前。     “你真的关心吗?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了!你是巴不得我永远不要回去吧!”想到昨晚的经历,欣宁心底的那道伤痕立刻裂开,硬生生地疼。     沈奕棠阴郁地注视她,她的皮肤苍白得几近透明,小巧地嘴唇倔强地抿着,却流露出脆弱而冷傲的味道。他拧着眉心,喉头有些发紧,有些不情愿地吐出几个字:“我到处找你。”     欣宁立刻睁大了眼,不可置信,他真的找过她?但是……那又能代表什么呢?眼角不争气地有股泪意,心脏也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连呼吸都有些发痛。     “你以为你找过我就很了不起吗?我难道要感谢你?沈奕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我出事让你负责!你还怕你爸爸责怪你,毕竟他疼我,说过不准你让我受到半点委屈。不过你放心……我还有我的骄傲,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我不会跑到爸爸面前去哭诉,让老人家担心!”     “你知不知道,你昨晚那样做很危险!”听完她的话,沈奕棠的身躯有刹那的僵硬,他压抑着怒气,冷硬的语气丝毫未表露自己真的担心过。     担心她是有父亲的因素,但他并非恶人,再怎么不喜欢她,也绝不愿看到她在外面出事。只是到满街找她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对她多么不了解,除了认识何家父母,对她其他的亲人和朋友几乎一无所知。 正文 第四章:真心假意(二)   “危险是谁害的?是!三更半夜一个女人单独在外面走是很危险,你以为我是傻子,我不知道啊!你以为我发疯跳下车?沈奕棠,要不是你逼的,我怎么会那样做?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当时根本别无选择,因为有你的地方才更危险!”     欣宁强忍一夜的委屈骤然爆发,激动地提高了声音,悄然握紧了小拳头。     都怪他!都是他害的,就算他彻夜找她,都是应该的!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更加难受?心口更加闷疼?像被他用一双无形的手活生生撕扯着一样!他混蛋,她的双脚现在还痛得厉害,想休息一天却又因为他必须面对工作……     眼泪迅速弥漫了眼眶,她真讨厌、讨厌三两句就被他刺激出了泪水!     “欣宁……”他极少主动开口叫她的名字,尤其用这些低柔沙哑的声音。     欣宁紧缩的心脏忍不住急促地连跳了好几下,屏住呼吸后退道:“沈奕棠,不要再啰嗦,想认错要道歉就快点!”     “你哭了。”沈奕棠低头凝视她,第一次看她流泪,他腾升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曾经,有个多愁善感的女孩也会在他面前流泪,女人的泪水总会让人心疼……     “你可恶,沈奕棠!”他不说这三个字还好,一说欣宁真想夺门而出。她讨厌在他面前如此脆弱,让她觉得自己没用,竟然爱得如此委屈和卑微。看他步步靠近,她突然挥起拳头雨点般地朝他的肩膀捶去。     “你能不能冷静点!”沈奕棠不得不制止她,这瘦弱的女人力气可不小,他连续两天没怎么休息,身体状态和情绪都好不到哪去。     “我是想冷静……可是该死的你为什么要提起昨晚的事!”欣宁骤然被他用力抓住了手腕,发痛的双脚一时没支撑住平衡,身子不稳地朝后面倒去。     结实的手臂飞快地拦腰搂住她,一个拉扯,她的脸蛋不偏不倚地扑进他的胸膛。而欣宁惊叫出声,出于本能伸手攀紧了他的肩。两人的身躯紧密地贴在了一起。     “总裁,发生了什么……”吴秘书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感觉不对劲,赶紧推门进来,没想到会撞见这样让人充满幻想的一幕,愣在当场。     “咳!”沈奕棠面容一沉,迅速推开欣宁。     没想到这一推,欣宁没有防备,连退了两步差点再次往后摔倒。她感觉脚踝处有股热辣疼痛霎然传开,不详的预感,难道她就这样被扭伤脚了?     吴秘书最为讶异,他的老板向来被称为“工作狂人”,就连应酬也几乎不近女色,最近公司事业遭遇阻滞,爱情方面却好像是桃花连连。吴秘书并非八卦之人,此刻却不禁好奇之前那个尉馨小姐、现在这个何记者,跟老板有什么特别关系吗?     “好了……沈先生,我们不要再言顾其他。我工作很忙,相信你更是,请让我们的摄像师进来。”欣宁忍住脚踝的疼痛,以强装的冷静打破僵局。     (菲PS:今天这两章,我在深夜写了4小时,删改多次,直到自己满意后才上传的,希望大家也满意。) 正文 第四章:真心假意(三)   欣宁变脸快,沈奕棠的脸色也变得快,两人方才激动的情绪都在瞬间急速冷却。他回到办公桌后,面无表情道:“如果贵刊是想拍做封面人物照,抱歉,我没兴趣。”     欣宁就知道他不会答应。他会拒绝,她也有杀手锏。总之,就算不为工作,现在她也不想让他那么好过。     她清清嗓子道:“沈先生没兴趣?那凌江市的千万女同胞可要失望了!不过没关系,她们终归是要失望的,等我头条报道出沈先生您隐藏多年的秘密,相信这条新闻比封面更有吸引力。”     “女人,你在威胁我?”沈奕棠的神色又阴鸷起来。     “怎么敢威胁鼎鼎大名的沈总裁呢?作为媒体工作者,我可是个称职敬业的好记者,力求给市民们真实可靠的报道,不做虚伪之人。”欣宁知道戳到了他的忌讳,但坦然无畏,“不过,如果沈先生愿意配合一下,送我们《凌都》一个人情的话,或许我就不必用靠报什么内幕去交差了。”     旁边进退不是的吴秘书不禁好奇,他为云天工作这么多年,怎么都不知道老板有什么秘密和内幕?看来这位言语犀利何记者不是桃花,而是带刺的玫瑰花。     ……     片刻后,摄像师果然得以机会给沈奕棠拍照。只是男主角一张迷人的英俊面孔,却始终绷得死紧,冷冰冰地眼神凌厉,尤其是看向何欣宁的时候,目光简直就像刀子一样。     “欣宁姐,沈先生好像很不情愿呐!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答应的?”小彤刚才一直在会客室里,不知道总裁室里的硝烟弥漫。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欣宁淡然解释,她自然不可能说出真相。     “喔……沈先生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是小彤想不明白,为何她觉得沈先生对欣宁姐很有敌意呢?     由于男主角面对镜头始终只有一种表情,且表情越来越难看,眸光越来越冰寒,摄像师终于冷汗涔涔地宣告工作结束。     小彤最后悄悄作出总结性评价——沈先生很帅很酷很上镜,是杀手级人物,本期期刊销量值得期待。     欣宁也想快点拍完,她在旁边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心口就像被猫爪子揪住心一样难受。然而,当她站起身时,右脚的疼痛阵阵穿心一般,传到四肢百骸,没走几步额头就有了汗意。     “欣宁姐,你没事吧?”小彤察觉她不对劲。     “我没事……”欣宁心想就算再疼也不要在这里表现出来,她忍着剧痛挺直腰杆,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外面走动。     沈奕棠眯着黑眸盯着她傲然的背影,想起她刚才泪眼婆娑的模样,一时间无法形容萦绕在心底的那种抑郁是什么感觉。他来不及细细思索,吴秘书拿着高尔夫项目的计划表进来,两人对之前的那一幕都绝口不提,严肃地讨论工作。     “吴秘书,这个项目就按原计划去做吧!”     “总裁,土地的事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恩……我已经想到办法怎样说服父亲了,你尽管放心去做。”     吴秘书看着他坚定的表情,信任地点头。不过,他有一点想不明白,难道刚才杂志社给拍几张照片,老板就产生了信心去说服正直固执的沈书记吗? 正文 第四章:真心假意(四)   每月期刊上市的前一周,杂志社的事务都分外忙碌。欣宁忍痛回到社里,脚伤又严重了不少。想来凄惨,她手头的事情都比较紧急,找不到人替代,张主编早说过这几天可能还要加班,她三思后只好煎熬着继续工作。     不知不觉已近傍晚,天色阴沉,冷风从窗户灌进。欣宁打了个喷嚏,脑袋隐隐作痛起来。她想定是昨夜受了寒,今天终于支撑不住,感冒了。     “欣宁,有你的快递。”同事把一个信封放在她桌上。     欣宁打开一看,竟然是自己的钥匙。再看快递署名处登记着云天集团的地址,她不禁愣住。犹豫了许久,很想拨通沈奕棠的电话,终是忍住,抿着唇将钥匙塞进了抽屉。     如栩晚上有应酬,欣宁索性留在办公室里加班,她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早点把工作做完才放心。可是,整理的稿子都是跟沈奕棠有关,教她怎能不去想他?     她想到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以及只有在家长面前才对自己流露的假温柔;她也想到他对尉馨的体贴呵护,对父母亲的尊敬孝顺……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把那串钥匙拿出来,怔怔地注视着。     他把钥匙还来是什么意思呢?他希望她回去吗?     “东西收到没?”沈奕棠直接朝杂志社打来了电话找她。     欣宁怀疑是自己错觉,真的是他的声音!且那种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这怎么可能?她一时难以消化,疑惑而惊喜的小泡泡却怎么都压抑不住,细细地一串串地从心底冒出。     “你是什么意思?”她努力稳定情绪。     “你说呢?不要告诉我,今天晚上你还不想回家。”     沈奕棠的嗓音很低沉,欣宁能想象到他此时一定皱着眉头。可是,她一听他提到“家”字,就心口抽痛,将钥匙握紧在手心,略带几分赌气道:“是,我不想回家。”     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才听他出声:“欣宁,别闹了,爸爸约我们明天回家吃饭。你这种态度,爸爸会看出端倪……”     “姓沈的!”他说得可真坦荡直接,气得她想立刻挂断电话,“我就知道你八百年都不可能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原来说到底还是怕爸爸发现我们之间的问题。你真是虚伪,敢做为什么就不敢当?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吵架,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手指一摁,她线路切断。     三秒钟后,沈奕棠锲而不舍再度打来。她看了一眼,伸手摁掉机。然后,一分钟内某男连续拨号四次,而那不停奏响的铃声成功引起同事的关注。     欣宁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走到洗手间。“你别再打了!你放心,就算我今晚不回家,明天也不会破坏你的好戏,OK?咳咳……因为我虽然越来越讨厌你,但我无法不爱戴爸爸,不想惹他生气,不想让他突然受到打击,你满意了吧!”     沈奕棠静静地听她说完,没有否认什么,也没有辩驳,最后淡淡地说了句:“我去接你。”     “什么?”欣宁震惊地睁圆了眼睛,他说要来接她?他竟然会愿意来接她!(PS:抱歉哦,昨天只有一更。原因一昨天特别忙,原因二写了半章多觉得不满意,又再磨着删改,汗!等我有时间一定补更。) 正文 第四章:暗暗斗法(一)   细细的雨丝飘落在黑色的车身上,车子默默地停在杂志社的楼下。沈奕棠深眸微闭,盯着大楼的门口。五分钟前,他跟欣宁又打过一次电话,让她马上出来。     除了母亲和尉馨外,他不记得自己还如此等待过哪个女人?五分钟已经过去,门口却连个影子都不见。她是故意磨蹭的么?如果她认为这一次他主动示好就是妥协的话,那可大错特错了。他沈奕棠时间宝贵,从不做浪费时间而没有意义的事。     时间又过去七八分钟,终于有个纤细的女人走出大楼。她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才缓缓朝车子走来。     沈奕棠没有动作,只是紧紧盯着她的身影。不对劲!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还一走一顿的,他突然想起上午她在自己办公室差点跌倒的一幕,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真是个愚笨的女人,就那样轻轻一跌也能扭伤脚?不会是假装的吧?正想着,欣宁已走过来拉开车门。     “八分二十五秒。你知道一分钟可以做多少事么?”待她上车坐好,沈奕棠冷冷地说,眼角却悄然朝她的脚瞄了一眼。     欣宁不满地回驳:“拜托呀,沈先生,又不是我让你过来接的!何况我为了下楼不让其他人看到你,还得特意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我说你既然想讨好卖乖,就不要这样斤斤计较。”     沈奕棠的嘴巴霎时抿得死紧,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     欣宁却耐不住性子继续道:“你这个人真奇怪,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难道这样来找我,就不怕被认识的人看到误会什么吗?”     沈奕棠的脸色有些严肃,“依我看,你也同样不想让人误会什么吧!”他发现她几乎也不戴婚戒,在外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去扮演陌生人的角色。这一点让他满意却又不满意,说不出的矛盾。他满意她演戏时的高度配合,却不满意她在公共场所,真的把他当成瘟疫一般远远避开,很多问题都有意无意地损害了他的大男人主义心理。     欣宁冷哼一声:“我是跟某人学的。”     沈奕棠一边开车,一边自顾道:“这年头流行女人隐婚,据说未婚女人能得到更好的工作,也能引起更多男人的追求。你不需要第一种理由,莫非是为了第二样?”     “沈先生,你这样说是不是想刺激我马上去宣告世界啊?好!信不信明天我就可以让各大媒体打出云天集团总裁已婚的消息?”欣宁越来越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总有种让人想去掐死他的欲-望。     沈奕棠骤然抓紧了方向盘,手背上浮现出隐隐跳动的青筋。好半晌都没有说话,任静默的空气在车厢里流淌。他的确不愿意透露自己已婚身份,不仅是因为婚内没有爱情,更因为他将此作为一种宣泄反抗的方式。     约莫快到家时,他才突然再开口:“你的脚伤了?”     欣宁惊愕,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于是点点头,大方承认:“没错!是伤了,你害的!” 正文 第四章:暗暗斗法(二)   沈奕棠再次沉默,她脚受伤并非他所愿,若他要反驳,恐怕又会激起她的怒气。近日已见识过这女人多么伶牙俐齿,他现在可冷静得很,一点也不想引来无所谓的唇舌之争。     车子驶进小区,欣宁小心地下车,一颠一簸地走着。沈奕棠望着她倔强的背影,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爸爸不在这里,你用不着惺惺作态,我自己可以走。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但小区里还是有人会看到。你难道想让人误会我们……”     “何欣宁,做女人不要这么固执!”沈奕棠轻斥着打断。没错!他是不想让人发现两人的关系,但听她一遍又一遍地提到“误会”之类的话,也觉得很是刺耳。难道好心扶她走路也有错吗?     “我不是固执。”她是不想被他扰乱心神。欣宁低下头,感觉被他大手握住的地方有些发热。两人的身体自然地贴近,她的肩膀随着走路的动作不由自主地靠向他的胸膛,亲密的姿势几乎让她要产生幻觉。     “去看过医生没?”他问。     “恩?”欣宁疑惑地抬眼看他,昏黄的灯光下,那双冷峻的眸子十分暗沉,有种难得的关心。她的心不禁噗通了一声,赶紧别过脸,含糊地回答,“没时间去。”     “真是笨!”     沈奕棠脱口而出的话又让欣宁惊怔了一下,他这是为她着急么?女人太轻易心软,到头来受伤的往往是自己,他冷酷的时候可是会让人痛到要命的。     一想到这里,欣宁马上冷静了许多,轻哼一声:“要你管。”     她很怀疑,沈奕棠突然转变态度如此关心自己是别有目的。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么些年来,她在背后全心全意默默关注着他,悄悄了解他的一切喜好,搜集着他的一切资料,收藏他用过的东西,记住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暖心的话……     那些东西前几天决定离婚时,她亲手用小纸盒装起来封存了。而他曾不经意说过的那些温暖话语,她也狠狠地将它们埋在心底。     这个男人,从没了解过她,但她却很了解他。     “好好地,爸爸为什么要我们明天回家吃饭?”欣宁说不清为何会有种怪异的感觉。     “爸爸那么喜欢你,很久没看到你,当然希望我们常回去坐坐。不过你的脚……估计爸爸明天看到,会说我没好好照顾你。”     “你难道好好照顾我了吗?”欣宁反问,他哑口无言。     两人正相并走着,门卫宋伯从大厦的磁卡门边走过来,一见是他们立刻展开了笑脸:“沈先生,沈太太,才回来啊!真是不巧,你们A栋楼的电梯突然出现故障,管理处刚打电话请人过来维修。”     欣宁讶然:“那我们现在还不能上去?”     宋伯不好意思道:“那倒不是,可以走楼梯,只不过有点麻烦。我记得沈先生沈太太好像是住十六楼吧?”     沈奕棠一下子沉下面孔,满心不悦。他讨厌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等待上,电梯什么时候不坏,偏要在这时候坏!     欣宁则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脚,一个主意浮上心头,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了一抹算计的轻笑。 正文 第四章:暗暗斗法(三)   电梯门果然关闭,警示灯一闪一闪地亮着红光。旁边有两把长椅,供人等候电梯时用的,不过沈奕棠刚要坐下时,欣宁大声叹气道:“我好累喔……不能上去可怎么办?我好想回家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地休息啊!都怪你要拉我回来,否则我在如栩家早就做美梦了。”     她故意说给他听,还一脸苦楚地捶捶自己的大腿。     沈奕棠不是傻子,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但他仿佛没听到一样别过头去,目光定定地落在电梯门上,似乎在沉思什么。     欣宁狠狠拧了拧秀眉,斜斜地瞟着他,用力清清嗓子道:“不知道这电梯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总不能让我们等上一夜吧?不行,我还是走楼梯好了。”     沈奕棠还是置若罔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正好,宋伯去而复返,好心提醒道:“沈太太,你们还真得爬楼梯了。刚才管理处说,维修人员一时半会还不能赶来。让我先贴个通知告诉业主呢!”     沈奕棠霍然起身,嗓音冷沉:“号称是凌江市一流的物业住宅区,竟然会在深夜上演这种电梯事故?业主每月交那么多物业费是用来做什么的!电梯必须定时检修,非要等到出现故障才想办法临时处理吗?这样对得起业主吗?”     他气势逼人,口吻像是平时在公司对待下属一般,带着强烈的祈使与指责。宋伯只得连声说抱歉。     欣宁看不过去,上前推了推沈奕棠,“你怎么可以对宋伯这么凶?电梯坏了关宋伯什么事!你的物业管理费又不是交给宋伯的。宋伯,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今天吃错了药,说话做事都很奇怪。”     宋伯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事没事,沈先生平时都是温文尔雅,对我们礼貌得很。最近银行不断加息,物价乱飞乱涨,什么工作都难做,沈先生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吧!”     欣宁顺势挽住沈奕棠的手臂,暗中捏了他一把,道:“年轻人,听到没?还是宋伯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     看着宋伯贴完通告离开后,她飞快换了副面孔,直言不讳地命令:“沈奕棠,背我上楼。”     “什么?”沈奕棠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我说——背我上楼,上十六楼。难不成你以为我这脚还能自己走上去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快要累死了,头也痛,嗓子也痛,咳咳!我好像还感冒了……如果你希望我明天陪你看爸爸的话,就快点背我上去。”说罢,她伸开双手等待他自觉蹲下去。     沈奕棠不可置信地眯起眼眸,双手搭上她的肩,阴沉的面孔慢慢地凑近她。两人的脸只相隔五公分,可以在对方的眼睛里清晰看到自己的表情,也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他才危险地开口:“何欣宁,你这是在命令我还是威胁我?”     欣宁勇敢地扬扬下巴:“命令加威胁——沈奕棠,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自己上去!哼!”     她刚要挪动脚步,他突然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足足吓了她一大跳。     “诶……不是抱,是背啦!”     “不是上楼梯,是去医院!”他紧了紧牙根,不慌不忙地回答。     (PS:祝大家五一劳动节快乐哟吼!看本书,要收藏哈!) 正文 第四章:暗暗斗法(四)   最后的结果是沈奕棠果真带欣宁去了医院,医生呵责她应该早来治疗,本来是小伤,因她强撑着走路,现在踝骨处一片红肿,血瘀不散,只要一动更会拉扯到那条受伤的筋脉。     医生又转头斥责沈奕棠究竟是怎么照顾人的,叮嘱接下来的一两天里,不要让欣宁下地走路,扭伤处需要每天敷药和按摩。     看着沈奕棠闷头承受医生斥责的模样,欣宁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脚上的疼痛又算什么?她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情愉悦了!     啦—啦—啦……她心里哼起了小曲,嘴角轻轻地弯起。     “谢谢医生,谢谢,呵呵。”估计医生极少见到这么乐观的病人,忍不住也笑了。     沈奕棠抱进抱出,在春寒料峭的天气里累得浑身发热,而欣宁心里乐翻了天。她虽然贪恋他的怀抱,但更喜欢欣赏他又冷又臭的脸,尤其是等会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他背自己上楼梯,可以报个小仇,她就很想大笑几声。     “女人,你信不信?你要是敢给我笑出来,我立刻把你扔在马路上!”沈奕棠结实有力的手臂抱着她,停在车子前,额头冒着青筋说得咬牙启齿。     她赶紧将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脖子,用无比可爱的撒娇的嗓音答道:“我信我信!谁不知道沈大总裁言出必行呢?不过你今天费这么大功夫接我下班,又带我看医生,如果现在真把我扔下,明天谁陪你见爸爸呀?”     “哼!”他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抱她上了车。     这一晚,欣宁有种置身在梦里的感觉。他们这种近乎和谐的相处状态,从结婚后就再也没有过。沈奕棠所表现出的一切,让她想起了以前,以前那些发生在大学时代遥远的记忆——让人感觉温馨,充满期待和幻想……     STOP!欣宁理智地制止住自己飞散的思路,跟他在一起的时光酸涩、痛楚大过于清甜,短暂的温馨她宁可忽略不计。     “沈奕棠,你知道如果不背我上去的后果吗?”恩哼!后果自负。     十六层的楼梯并不好走,沈奕棠绷紧了肌肉,咬着牙一步一步往上爬。薄汗打湿了衬衫,每走上一层他都会气喘吁吁歇一会。欣宁趴在他的背上,好几次都忍不住心软,自问这算不算报复和折磨他?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答案是……     直到在某一道楼梯拐角处,碰到其他楼层的邻居,邻居无心地赞叹了一句“这小两口子感情真好”,欣宁的心内霎时起了波澜,尝到了甜丝丝的滋味。     “放我下来吧,你扶着,我一步一步能跳上去。”她主动开口。     “你不打算再威胁我了?”沈奕棠微微侧头,嘴唇刚好擦过她的脸颊。欣宁的脸蛋忽然像着了火一样,如少女初恋般的微妙情愫悄然滋长。     (PS:嘿,大家喜欢看虐文是吧?这就叫先甜后苦,等他们真的爱上了,虐起来可叫稀里哗啦的!情到深处才痛心又揪肺,哈哈。前面做了很多伏笔,大家留心阅读后面哦!) 正文 第四章:暗暗斗法(五)   “我哪敢威胁你呀!其实就算你不背我,爸爸的邀请我能不回去吗?”     欣宁慌忙掩饰这突如其来的悸动,松开手,想从他的背上缓缓滑落到地上。哪知道他并不松手,反而将她的屁股往上推了推,沙哑道:“别动,抓稳了。”     “你……”     “医生说你不能下地走路。”     “恩……虽然扭伤你逃不了干系,不过……谢谢你。”欣宁抱紧他,脸蛋轻轻地靠在他略带汗湿的后背上,不再说话。     奕棠,你知道吗?这样让你背我的场景,我曾悄悄幻想过多少次?那一年夏天总是下暴雨,有一次,我在校门口不远的地方碰到你和尉馨。雨很大,你背着她慢慢地走着。当时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连脸上都有雨水,而尉馨趴在你的后背打着小伞,拎着两只高跟鞋,笑容特别甜美,那一幕只能让人联想到两个字——幸福。     后来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做同样的梦,梦想有一天你也能待我有那般温柔体贴。     奕棠啊奕棠,你一定爱惨了她吧!像你这样清高的男子,怎舍得对她全心全意付出那么多?我是真真切切嫉妒过她的……因为嫉妒,因为骄傲,你们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从不让自己出现……     “你多重?”沈奕棠见她许久都沉默着,突然开口。     “咳!女人的体重跟年龄都是一级机密,你问得这么直接,很没礼貌。”欣宁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     沈奕棠忍住要给白眼的冲动,慢条斯理道:“你不敢说是没有自信,体重超标吧?依我的判断,今晚我比孙猴子背的那块石头山还要重。”     “诶,沈奕棠,你这是在间接讽刺我很胖么?我可是中国女性的标准身高、标准体重,不懂欣赏就别乱说。”     听她不服气的语气,沈奕棠的眼底奇迹般流露一丝笑意,她的身材怎样,身为丈夫的他能不清楚么?     “到了,下来吧!”他微微屈膝。     “啊?这么快!”欣宁一看,果然到了自家门口。     “你还想怎样,都爬了十分钟才爬上来。”他连连调节着不稳的气息。     “才十分钟……我想要是你再背我一次,会不会要二十分钟?”     “何欣宁,你找抽啊!”他懊恼地瞪她,掏出钥匙开门。     两分钟后,沈奕棠进入了浴室冲洗一身汗水,他是个相当爱整洁的男人,某些方面甚至有些洁癖。欣宁躺在沙发上,翘高受伤的腿,骨碌着双眼盯着浴室的门。     她想,他们刚才算是拌嘴吗?她和他之间竟然也会有如此轻松开玩笑的时候。哪怕是寥寥几句话,哪怕是昨天才闹得天翻地覆进入冷战,哪怕是他的脸色依然如往常又硬又臭,她的心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一种只为自己而开心的甜蜜。     不对不对!这或许是沈奕棠报复的战略,欣宁提醒自己不能轻易上当。她飞快地给如栩发了个简讯,三言两语把这晚发生的事和心情告诉好友。     如栩的回复只有两句经典名言——爱情中的女人果然盲目!记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正文 第四章:暗暗斗法(六)   这夜,欣宁第一次享受到被沈奕棠亲自服务的待遇。他替她放好洗澡水,替她用热水敷脚伤处,替她泡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他做得越细心,欣宁就越不安,如栩的话语总在耳边徘徊。     最后,沈奕棠抱着她回主卧室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我要睡客房。”     他一愣,轻声而坚定道:“不要闹,你腿不方便,万一晚上……”     “沈奕棠,一下子对我这么好,你今晚真的吃错药了么?还是其实你有事要求我?”     “你觉得我有什么事会需要求你?”他反问。     欣宁想了想,的确没有,以他的聪明和能力没什么问题可以难倒他。只不过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体贴,让她受宠若惊。面对这样的他,她的怒火和脾气奇迹般地消退下去。     沈奕棠遵照她的要求,将她抱到客房的床上。“早点睡。明天最好请假,你那些工作在家里一样能完成。下午我回来接你一起走。”     人的心情一好,做事情效率高许多。第二天欣宁如愿请到假,坐在床上忙碌地敲打着笔记本键盘,好几次她的神思飘散,飘到了沈奕棠的身上,再看看被纱布裹着药膏的脚踝,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傻笑。     中间给如栩打了电话想聊聊甜蜜而不安的心事,可惜如栩为手里的案子忙得要死,匆忙几句就挂断线。欣宁立刻想到找另一个人,谁知电脑上的QQ头像恰好闪动,原来逸辰主动找她来了。     将昨夜的经历和此刻微妙的心情都告诉逸辰后,欣宁打了一连串问题——     “诶,你说他对我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根本原因是为了他爸爸,还是他其实有一点点喜欢上我了?”     “逸辰,你说会不会是他发现真性情的我,觉得还蛮可爱的?”     “我之前都下决心要跟他离婚了,可是如果他再这样对我好下去……我真怕自己会被动摇。逸辰,你说我该怎么做?”     “诶!王逸辰!你这个家伙打字怎么这么慢?我已经问你三个问题了,你半个字都没回答!是不是一边跟我聊天,一边在泡MM?”     这回,QQ那头迅速回复了两个字——“没有。”     “什么没有?你把话说清楚啊!我是在问你我跟沈奕棠的事,你不可以敷衍我。”     “没有敷衍,我只是无话可说。”逸辰的头像又接连闪动,“好了,我先下线了。”     欣宁还来不及回复,他的头像骤然变灰。说不出为什么,她的心随之咯嚓震动了一下,莫名失落。逸辰从来没有主动比她先下线,他总是目送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88”……难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吗?     下午六点,沈奕棠准时回来接人。欣宁换上精心准备的衣服,在他的搀扶下走进电梯。车子驶出花园大门的时候,宋伯一见是他们,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一会如果妈说到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你不要计较。”沈奕棠事先提醒,他很清楚自己的母亲对欣宁的挑剔和不满。     “我才没那么小气,你看我什么时候跟她计较过?”     “恩。”沈奕棠低应着,照她最近的性子来看,他还真有些担心…… 正文 第五章:母子秘密(一)   沈奕棠的父母住在市政府附近的小区,保姆阿兰跟了沈家十几年,关系就如同一家人。一听说小夫妻俩要回家吃饭,阿兰早早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说好去云天吃,你非要在家做。看阿兰这么忙,我都觉得麻烦。”沈母文燕对坐在沙发上看报的沈父说。     沈父头也没抬,“儿子媳妇一起吃饭,当然是要在家里吃,其他地方哪有家的气氛?”     文燕不悦道:“云天是自家酒店,掌勺的都是一流大厨。你那么喜欢何家丫头,就该拿最好的饭菜招待她。”     沈父放下报纸,看着她:“孩子都结婚两年了,你到现在还不能对欣宁改观吗?这孩子乖巧孝顺,又真心爱着我们家儿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文燕冷哼道:“你怎么从来不问问你儿子,是不是也爱着她?就算不说这个,他们俩结婚两年了,她那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我都怀疑哪里不对劲。”     “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欣宁健健康康的能有什么问题?你不要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文燕索性起身到厨房帮忙。每次跟沈兴国说起儿媳妇的事,两人之间就会有些不愉快。自从云天集团全权交给沈奕棠后,她这个女企业家突然轻松起来,难免会羡慕人家早早抱孙子。一开始她是不喜欢有个地主婆的亲家,后来发现沈父还如此疼爱欣宁,时常因欣宁的事指责自己,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而真正不能接受欣宁的原因,却是她内心永远的秘密。她想起儿子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女人尉馨,四五年前,尉馨跟儿子相爱,爱得死去活来,几乎要私定终身,如果不是……     她不知道儿子现在是否真的喜欢上了欣宁,但尉馨要是再度出现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门铃响了。     沈父快步过去亲自开门,欣宁被沈奕棠搀扶着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喊了声“爸”。她走路的姿势立刻引起沈兴国的注意。     “丫头,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昨天不小心滑倒,正好扭伤了脚踝的筋。医生说很快就会好的。”     沈父抬头盯了沈奕棠一眼,语气无比严肃:“怎么照顾的?欣宁脚伤了还过来做什么?这饭可以改天再吃哪!”     沈奕棠就知道会挨几句训,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将欣宁扶到沙发前。欣宁赶紧解释:“爸不要生气,这不关奕棠的事。我好久没看到爸爸,一直想抽时间过来陪陪您老人家呢!”     文燕从厨房走出来,道:“怪不得你爸常说这个儿媳妇孝顺,扭了脚也要坚持过来,一会可要多吃点好菜补补。”     欣宁有些意外,婆婆从不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对母子不约而同地转变,让她感觉扭伤了脚是因祸得福,一时间脸上泛起真心而轻松的笑容。     不过,这种开心没维持多久,在餐桌上,一家四口拉开聊天的序幕后,欣宁突然明白了沈家母子转变的幕后原因—— 正文 第五章:母子秘密(二)   “妈,那块地皮恐怕要拱手让人了,江氏科技公司打算在那里建新厂房,听说对方已经跟王局长拉好了关系。”沈奕棠将话题点到为止。     文燕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拉下脸来:“兴国,你可知道儿子为了高尔夫的项目花费多少心血?现在前期准备都基本完成了,欠缺的就是一股东风,只要你肯出面,那个王局长……”     沈兴国也放下筷子,面容冷峻:“做企业本来就有风险,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比我更明白。做事跟做人一样,不能靠投机取巧,不能好高骛远,人家能拿到土地,说明人家实力比你强。”     沈奕棠紧捏着筷子,双眉紧蹙,“爸,我今天是特意带欣宁回来陪你和妈吃饭,公司的事我会另想办法。”说完,朝欣宁深深看了一眼,欣宁不禁为他那种忧郁苦恼的眼神给震疼了心。     文燕将目光直逼向欣宁,“欣宁,你倒是评评理。奕棠有这样的宏图大志,你做妻子的不感到骄傲吗?这个父亲明明可以帮忙,却冷酷心肠袖手旁观……”     “别说了,这不关欣宁的事。”沈兴国口气很重,威严十足,“欣宁好不容易过来吃顿饭,你们两母子就非要提公司的事?”     “妈,还是先吃饭吧!爸爸坚持原则,我们说什么都没用。”沈奕棠夹起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欣宁碗里,“欣宁,这是爸特意吩咐阿兰给你做的,多吃点。”     文燕却叹道:“欣宁,你没发现奕棠最近瘦了一圈吗?为了这个项目,他接连加班,饭都顾不上吃。说实话,地皮拿不到的话,公司会损失上千万,奕棠也会在员工面前失去威信……你可要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丈夫。”     沈奕棠道:“妈,跟欣宁说这些做什么?她跟爸爸一样,不会插手公司的事。就算欣宁开口,爸爸也未必会答应帮忙。”     沈父重哼一声:“知道就好。”     母子俩一唱一和,那瞬间,欣宁忽然明白了。好一场“宫心计”,原来如栩说得没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奕棠拐个这么大的弯,还忍辱负重又送自己去医院,又背自己上楼梯,全都是为了这顿别有用意的饭局。     嚼在嘴里的糖醋排骨,欣宁觉得索然无味,心口阵阵发寒。还没体会到幸福天堂的滋味,这会又被狠狠打落冰冷的现实。     沈奕棠啊沈奕棠,你知不知道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家欺骗和利用?若要我跟爸爸说情,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请求我,这样跟你妈合演双簧,当我是钻入圈套任你们使唤的傻子么?     欣宁掩饰住浓浓的失落,席间陪沈父转移话题聊天,而母子俩所期望的话语,她却一个字都没说。     沈奕棠跟母亲对了好几眼,欣宁的反应同样也让他们失望极了。不过,他依然做足了样子,不断给欣宁夹菜,亲手为她盛饭。     欣宁大大方方地接过,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回敬他!     (作者ps:最近情节的风格,突然感觉像《浪漫满屋》的男女主斗法呢!有亲们留言说我更新慢,汗!今天决定奋发三更!补偿大家。) 正文 第五章:其人之道(一)   “你脚受伤,多吃点有营养的。阿兰炖的这个猪蹄汤还不错,我帮你盛。”沈奕棠真的帮她盛起汤来。     “谢谢,你这两天真是格外殷勤!”欣宁故意咬重字音道。     “对老婆好,是应该的。”沈奕棠如愿看到父亲脸上一闪而逝的满意。     欣宁真想一把撕开他虚伪的面具,忿忿地把火气压下。看见餐盘里的鱼,她眸光一转,笑眯眯地夹起一块鱼肉。     “奕棠,今天的鱼肉好鲜美呢!你尝尝。”     沈奕棠从小不吃鱼,他味觉敏感,受不了鱼的腥味。尽管如此,沈家的餐桌上却少不了这道大菜,因为鱼是沈父的最爱。欣宁一把鱼肉放进他的碗里,他几乎立刻变了脸色。     “欣宁……”     “咳!这是我亲手为你夹的鱼,不但美味,还包含着浓浓的爱,你如果不吃掉它,就是不给我面子哦!”欣宁又转头对沈父笑道,“爸,奕棠现在对我很好,也越来越爱我,他为了我,现在连鱼都肯吃了。”     闻言,文燕惊诧地难以相信。沈奕棠吸了口气,用力扳过欣宁的身子。他们俩面对面盯着对方,眸子里迸射出只有彼此才能感受到的嗞嗞火花。     几秒钟之后,欣宁坐正身子,展露一个大大的笑脸,毅然将那块肥美的鱼肉准确地塞进沈奕棠的嘴巴。她没忘记解释:“奕棠说过爸爸这么爱吃鱼,做儿子的怎能一口不沾呢?好吃吧!恩哼。”     沈奕棠没想到她会玩偷袭,满口的鱼味让他瞬间身子僵硬,遇刺卡着他的舌,吞咽不得,紧接着胃部骤起痉挛,只能迅速朝洗手间奔去。呕吐的时候,他还隐隐约约听到欣宁的声音。     “爸妈别担心。奕棠可能只吃得习惯我做的鱼,才会反应这么大,其实阿兰做的才好吃呢!”欣宁无辜地耸耸肩,心底那股恶气出了一半,笑盈盈地为沈父夹菜,“爸,你也吃。”     文燕注视着她的笑,再看看吐得狼狈不堪的儿子,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儿媳妇可能并不像自己之前所认为的那样温顺柔弱。她也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儿子未来的情路恐怕难走……     饭后,沈家母子去了书房,欣宁坐在客厅里陪沈父喝茶。沈父是位睿智明白人,儿女的相处状况他岂能真的全然无知?只是看在眼里不做声罢了。     “丫头,奕棠在工作上成熟稳重,但感情上却像个孩子。他有时候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教训他。”     “爸,你对我真好。”     “应该的。唉!我记得你四岁那年得了肺炎住院。你妈急得不停打电话催你爸请假回去看你,可是当时部队里演习出了意外,你爸为了救我,自己受了重伤,也躺在重症病房……丫头,我惭愧哪!”     欣宁听着眼窝湿湿的,靠在沈父的手臂上,“爸,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才非让我做您的儿媳妇吧?”     沈父拍拍她的头:“当然不是,我是喜欢你率直的性子,跟奕棠很相配,我相信你可以带给奕棠幸福。”     欣宁的眼角突然溢出酸楚的泪花,爸爸如此信任她,她却想着要离婚,而沈奕棠想要的幸福,她给得起吗? 正文 第五章:其人之道(二)   这段婚姻若非迫于沈父的压力,要么就难以开始,要么就早已结束。     沈父还跟欣宁聊了很多,欣宁并没有开口替母子俩请求,这让沈父更是喜欢她了。别的官员什么作风他干涉不了,他只知道有些事自己万万做不出来。     沈奕棠跟文燕在书房商议了许久才下来,浓眉紧锁,仿佛被重重的心事压着。他扶住欣宁的肩膀,一同跟父母告别。     一出家门,欣宁立刻推开他的手,冷漠地站在另一旁等候电梯。两人似乎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冷战。到达一楼,她自己撑着墙,宁可跳着走路也不要接受他的搀扶。     沈奕棠被她甩开几次之后,不再上前,寒着脸上了车。车子没有发动,他在等她自己打开车门。     哪知欣宁瞥也没瞥车子一眼,径自从旁边单脚跳了过去。她要自己打车回去,不稀罕他载!     沈奕棠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他嘭地推开车门,大手握住她的手臂,冷声道:“闹什么脾气?又是哪里得罪你大小姐了?”     欣宁态度极冷:“你是没哪里得罪我,又端饭又送茶,还嘘寒问暖好心接送,是我不识好歹承受不起,行不行?”     沈奕棠眯起了眼,一双幽寒的眸子紧盯着她,“我这么对你难道也错了?你要无理取闹也得先回家,爸妈说不定就在楼上看着!”     “怕他们看见你就快走啊!反正你现在最好别跟我说话,否则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让更多的人围观。”她说到做到,腿伤又如何?不稀罕他假惺惺的照顾。     沈奕棠不再多言,在她来不及反抗时,他已双臂横抱起她,利落地塞进车子里。     “喂!”她怒喊。     “你敢跳车试试看!”他森冷威胁。     “算了,反正我已经看穿了你的真面目,懒得跟小人一般见识。”欣宁懊恼不服,却斗不过他,只好抿着唇系好安全带,将脸蛋别向窗外。     “我没有让你向爸爸求情。”上了车,他硬邦邦地澄清。     “我也不可能那样做!沈奕棠,你对我虚伪也就罢了,何必对爸爸也这样?爸爸一生清正廉明,你竟忍心亲手在他为官的最后两年里抹上污渍?”     “我没那样想过。新项目我们费了很多心血,原本有足够的实力去竞标。但是你应该知道很多时候关系比实力更重要!我不需要爸爸去求人,去送礼,只希望他能够在关键时刻提点一句就好。”     “说得倒轻松。听好,爸爸让我转告你——做生意难免有得有失,失去点利益不算什么,失去做人的品格才事关重大。”     沈奕棠皱眉,沉默,父亲这一生把名誉和品格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若非万不得已,他怎会千方百计希望父亲出面?     欣宁不禁回头看他一眼,“或许你是想发扬妈妈的事业,又想证明给爸看,让他为你的成就而骄傲。可是你想过没有?这几年云天集团如日中天,爸爸却可能在背后承受了不少闲言闲语,你现在还要逼他老人家为难么?” 正文 第五章:其人之道(三)   沈奕棠一时无言以对,她的话像一根棍子猛然敲中了他的后脑勺,毫不客气地提醒他,事业成功并不代表一切。自己骄傲的同时,身边人也许正承受不该承受的……     不过他很快恢复冷静,牙根一紧沉声道:“爸爸的名言,清者自清,云天能有今天是我和妈妈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他心中明白得很,只要做人坦荡,有什么闲言闲语好承受的?他能做的就是为我这个儿子而骄傲!”     欣宁侧过脸看了他许久,重重叹了口气:“你知道爸爸为何是市民心中最受爱戴的好书记?因为他做事讲究原则,又通情达理,以德服人。爸那么了解你,处处为你着想,而你却总是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沈奕棠倏地握紧了方向盘,阴沉着眸子:“闭嘴,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欣宁当然不会傻得这时候挑衅他,他的浮躁与烦闷似乎都笼罩在身上,无形散发出来,让车厢里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压抑。她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很快到达自家楼下,下车前,她忽然道:“如果能确定那个什么科技公司不是凭光明正大的手段竞争,那么我想爸有可能会出面帮忙。”     幽黑的双眸猛然迸发出一种惊喜的光亮,他迅速握住她的手,“你愿意帮我说服爸爸了?”     欣宁道:“有前提条件的,第一点不能让爸爸的清誉蒙尘。”     沈奕棠坚定点头,“不用你提醒,我比谁都珍惜这个。”他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下车,两人之间的弩张气息缓和了不少。     走到A栋电梯口,欣宁的目光望向安全门的楼梯。     “前提条件二,我很想知道如果你再背我上一次楼梯,时间会不会比昨天短?”     “何欣宁!”男人不可置信地扭头瞪住她。     她展露天真可爱的甜美笑脸,笑得极其无辜,歪着脑袋:“沈先生要不要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呢?”     “不可能!”他咬牙切齿地迸出几个字,深刻明白到什么叫作“得寸进尺”。     “真的不可能吗?那你自己去说服爸爸吧!”欣宁跳到休息的长椅前,悠闲自在地坐下。     “电梯来了,上去!”沈奕棠命令道,但并不上前抱她。     “我要走楼梯,要上你自己上。”欣宁偏要任性,她就不信没机会报他的欺骗之仇。     沈奕棠修长的双腿迈入电梯,两人面对面直直盯着对方,见她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伸手按下开关。     冷峻的容颜消失在缓缓关闭的门背后,欣宁的神色立刻如冰一样裂开,变成恼怒。可恶,不是有事请求于她么?竟然做点小苦力都不干!这笔帐,她得再次狠狠记下!     她在椅子上坐着不动,跟自己赌气,跟他赌耐力……     电梯口挂着一面钟,时间分秒过去,大厦里的邻居们也偶尔进进出出三两个。     她仍是没有动,却越来越心浮气躁,将沈奕棠骂了个百十遍,不愿承认自己真的很失望,失望到快要死心了。若他有一点点在乎她,若他真想她在爸爸面前说好话,就不会如此狠心丢下她! 正文 第五章:其人之道(四)   掏出手机,欣宁拨通了王逸辰的电话。那头的语气淡淡的,听得她很不习惯,直皱眉。     “你在干嘛?听到我的声音很不高兴似的。”她嘟起嘴抱怨。     “这么晚你怎会打电话给我?”     “拜托,我以前凌晨两点打给你,你都没嫌晚。不过要不是如栩这几天忙得要命,我也不会打扰你啦!”有时候诉说女人的心事时,还是如栩比较方便些。     “原来我是替代品。”王逸辰说这话时,有点自嘲的意味。     “什么替代品啊!你跟如栩在我心中,都是无可替代的好不好?你还说呢!今天下午跟你聊Q时,你突然下线,害我盯着你的灰色头像好失落!”     欣宁直率的话语引得那头一阵异样的沉默,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听电话的男人是何等心情,自顾说道:“逸辰,你知不知道我今晚多郁闷!现在还可怜兮兮地一个人流落在家门外……”     “你现在在外面?在哪里?”王逸辰偶然变了语调,关心而急切地问。     “我在……”     欣宁的手机被人夺走,抬头看见沈奕棠发黑的脸。他不知何时出了电梯,把她说的话全都听得一字不漏。     “王先生是吧?不劳你费心,我的女人现在在家里。”沈奕棠挂断电话,眉宇间隐隐有股窜升的火气,“一点小事没能如你愿,就马上勾-搭其他男人。如果爸爸知道你是这种女人,不知道有多么失望!”     欣宁刷地站了起来,脚踝一痛差点摔倒。他没有扶她,冷眼看着她狼狈地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她回过头,气道:“说话真难听,还含沙射影的!我是哪种女人了?给好朋友打电话有犯罪吗?至少我跟逸辰光明正大,不像你在外面装情圣,跟尉馨勾勾-搭搭!”     提到尉馨,沈奕棠的太阳穴狠狠抽动了几下。在书房时,不知怎么地,母亲突然刻意问起了尉馨的事,问他是真的已经忘记了那个女孩,还是已经爱上了欣宁?     他肯定地回答自己并不爱欣宁,至于尉馨……埋在心底的感觉很复杂,已无法用“爱与不爱”来形容,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未忘记过她,再次见面仍能忆起当年那股痛彻心扉。     不过他没有告诉母亲尉馨已经回到凌江,这是尉馨的要求,他也认为没必要说。     大学时代他跟尉馨甜蜜的恋情,文燕是全然知晓的,而沈父以为那只是儿子生命中短暂的昙花一现,不至于留下深刻的烙印,更不会影响后来的婚姻。若是知道的话……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最近为了公司心力交瘁,他不想因为女人再节外生枝。     欣宁发现了,每次只要一提到尉馨,沈奕棠就会变得沉默。她不明白的是既然他爱尉馨,为何又不愿离婚?真是畏惧沈父吗?     “沈奕棠,你今晚不背我上去,我就在这里过夜了!”说着,她还要往椅子上坐,打定主意要惩罚他。     哪知道沈奕棠一逼近她,眨眼间就将她像麻袋一样扛在了肩上。 正文 第五章:心甘情愿(一)   “由不得你!”仍是专制霸道的语气,他大步走进电梯,不允许她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男人跟女人的战争,往往输在体力上,欣宁握紧了拳头,对着他的耳朵低吼:“卑鄙!我决定不帮你说话了!”     后来这情况被文燕知道后,她立刻叹息着教育起来——     “儿子,你这份冷傲摆得可不是时候,能伸不能屈未必是好事。谁都看得出来,那丫头很爱你,你只要稍微动点心思,就可以让她服服帖帖听你的。你爸是个老顽固,一直觉得欠了何家的恩情,你要能收服那丫头,让她帮我们说话,别说是高尔夫项目,再大的问题估计都能摆平你爸!”     结果当然是何欣宁没有跟沈父求情,她第二天坚持上班,坚持把一份份采访稿整理好,发挥绝对的工作高效。     如栩的官司告一段落已是三天后,欣宁趁午休时间跟她约在西餐厅见面。当然,“三剑客”聚会不会缺少王逸辰。     “怎样?跟姓沈的什么个状况?”如栩一坐下就单刀直入。     “没什么状况。从那晚陪他爸妈吃饭后,就一直冷战到现在。说冷战也不全然是那样,总之他每天都忙到大半夜才回来,我是十一点就准时上床睡觉了。早上我出门,他才起来……所以,基本等于三天没见面。”欣宁心不在焉地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王逸辰注视着她,没有作声。     如栩皱眉:“同一屋檐下,三天没见面,这还叫没状况?我看你们这婚姻拖不了多久了。”     欣宁被这话绞了心,下意识捂住胸口,恼恨自己想到“离婚”二字时,好端端地又会如最初那般难受。     王逸辰不着痕迹地挪开她的咖啡杯,换上温热的白开水递过去。他嗓音很低柔,隐含淡淡的忧郁:“如果真是爱得那么深刻,那么难舍,就不要勉强自己放弃。只要你能肯定那就是想要的幸福,我会无条件支持你。”     欣宁感动地抓住他的衣袖,眼眸晶亮:“逸辰,谢谢你!你真的会无条件支持我?我可是真的有事要拜托呢!”     如栩看她激动的模样,不冷不热道:“你拜托逸辰的大事小事随便一数,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这回又是什么?”     欣宁飞快坐直身子,一脸正色,不过抓住人家衣袖的双手却没放开。     王逸辰深深地注视着她,爱一个人不能说出口,只能将她深深藏在心底,任由感情一天天累积,直到一颗心满满地无法再承载更多……     最近演出活动不多,他在凌江会停留好一段时间。跟她见面次数增多,每次见到她为沈奕棠憔悴苍白的面容,他好怕自己控制不住会疯掉!     就在昨天晚上,他还想过应该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她要不要离婚、会不会难过、有没有受伤统统都不关他的事。他只要走得远远地,让灼烈的感情逐渐平静,直到有勇气和足够的定力再站到她面前……     从知道她结婚后的这两年时光里,他就是这么做的! 正文 第五章:心甘情愿(二)   “逸辰,你爸是国土局的局长吧?”欣宁一开口,如栩立刻疑惑地盯着她。     逸辰察觉欣宁的脸色有异于往常的严肃,看样子事情并不简单。然而,只要是她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沉吟道:“恩。怎么了?”     “云天集团新开发的案子……现在遭遇瓶颈,那块地皮需要你爸经手。”欣宁将云天跟人竞争的事告诉二人。于公,云天不该被人用阴暗手段挤下去;于私,她不想沈父被那对母子责怪。     如栩不悦道:“沈奕棠那样对你,你干嘛还要帮他?换成我,偏要挫挫他的锐气,反正都打算离婚了。”     欣宁捏了如栩一把,道:“这婚一时半会怕是离不掉了……听说新项目失败的话,云天至少会损失上千万,上千万哪!你得打多少官司,我得赶多少稿子才能赚到?退一步说,就算离婚我也有理由分得一半,到时可以请你免费豪华欧洲游。”     如栩喝着汤,冷冷道:“盘算打得挺响,你是怀疑逸辰他爸背后收了人家回扣,还是大礼包呀?这其中的关系恐怕比拆迁城中村还复杂。”     逸辰暗下深邃的黑眸,没有及时应承,陷入沉思。     其实此事欣宁之前有三思过,逸辰是他父母的骄傲,听说他父亲格外引以为荣。逸辰若肯帮忙,说不定那个科技公司立马变成浮云。     “欣宁。”逸辰清清嗓子,“土地竞标都要按照规矩和程序办,对方是否真用了不正当手段还不清楚,但是回家我可以帮你问个明白。”     如栩用完餐站起身来,“其实查对方的底不难,我正好有个师兄在那家公司做法律顾问,一周内可以给确切信息。好了,我要先回事务所。”     欣宁微笑感谢,她就知道汪如栩是个面冷心热的女人。     王逸辰的神色有些沉重。她为沈奕棠而拜托他,他难免有丝酸意;而父亲当年对沈家有事相求,却遭遇闭了门羹,后来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视为耻辱……     如今这个案子若是真有蹊跷,他忍不住怀疑父亲帮助科技公司的原因,就是对手姓沈!     欣宁心底的那块石头顿时轻了一半,重新露出笑颜。如果说逸辰经常无条件帮她,那么她则是无条件地信任他。可惜她从未仔细想过,不管她何时回头,他都站在原地默默守护她,那是为什么?     两人从餐厅出来,天空下起了小雨。逸辰平时很少自己开车,他将西装外套脱下,遮在欣宁的头顶。两人将衣服当伞,匆忙奔跑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杂志社在前方一百多米,越过人行横道就到了。他们俩谁也没有发现,在红灯前的那辆黑色轿车里,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母亲——文燕。     文燕锐利的目光紧随着他们,她清楚地看到自己儿媳妇对另一个年轻男人热情地笑,甚至亲密地拉着男人的胳膊。惊疑不定的猜测背后,是按捺不住的怒火,擦着精致唇膏的嘴巴倏然抿成一条线,她实在太震惊了! 正文 第五章:别有用心(一)   云天总裁办公室,空气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最上等的龙井香气浓郁,甘醇爽口,但文燕没有心情细细品茶。翻完手中的文件资料后,将视线对准办公桌后忙碌的儿子。     沈奕棠将注意力从电脑上转移,不解地问:“妈,你盯了我老半晌,是不是还有其他话说?”     文燕皱眉:“那丫头为何还不肯跟你爸说情?”     沈奕棠神色凝重:“这件事,她站在爸爸的立场考虑也有道理,就算真不帮忙说服爸爸,我也不会怪她。”     文燕摇摇头:“不,一个女人如果把心全都放在你身上,真心爱你,就根本不会考虑其他人。只要是你所希望的,她都恨不得尽心尽力帮你实现。”     沈奕棠脸色微变:“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文燕不再拐弯抹角:“儿子,有些事能骗过你爸,但逃不过我的眼。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那丫头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态度亲密,不像是一般关系。”     沈奕棠眼中有抹薄怒一闪而过,眼前立刻浮现出王逸辰的样子。     文燕道:“妈一直觉得那丫头配不上你,但当初你爸太坚决,加上那丫头对你一往情深,我才勉强答应婚事。如今你们结婚两年了,妈绝不允许沈家媳妇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更不允许哪个女人再伤害到你,明白吗?”     沈奕棠明白,四年前,尉馨留给自己的伤痛永难忘怀。好不容易在谷底重新站起来,用冷漠和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往后在情路上,他怎可能还不吸取教训?     他上前扶住母亲的肩,宽慰道:“好了妈,你看到的也许是个误会。就算是真的,今日的我,再也没有任何女人可以伤得到。”     文燕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摸摸他英俊的脸颊,满意道:“儿子记住,这个世界最疼爱你的女人只有妈妈。为了你,妈妈什么都能做。”     母子历来情深,听到这话沈奕棠仍然感动。不过他的眼里隐藏着一股深沉的冰冷,在听到欣宁跟其他男人亲密时,就悄然化作一把凌厉的刀锋,折射出让人发寒的光芒。     突然,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进来。”沈奕棠的嗓音那么沉稳冷静。     吴秘书带来的女人站在门口,小巧精致的脸蛋挂着恬静的微笑。而那抹笑在对上文燕的眼睛时,骤然被惊愕和慌张所替代。     “伯……伯母好,真巧……您也在这里啊!”尉馨纤细洁白的手指不由自主抓紧了小皮包。     文燕定定注视她,红唇勾起个淡淡的弧度:“是很巧,尉小姐,多年不见,一见面还是让人感觉这么意外。儿子,尉小姐什么时候回凌江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沈奕棠没想到她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母亲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淡定道:“回来不久,才刚联系上。”     尉馨礼貌地接答:“是啊,正想找时间去拜访伯母的。”     文燕优雅地拎起皮包,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们:“儿子,既然尉小姐有事找你,那我先走了。注意身体,有时间多回家看看我和你爸。” 正文 第五章:别有用心(二)   文燕刻意盯了一眼尉馨才走出门,而尉馨似乎无所察觉,脸色没变,只是柔柔地跟她道了声再见。     沈奕棠把母亲送走,回来看到尉馨坐在沙发上发怔。她低垂着眼眸,紧抿的唇瓣有丝苍白,眸光里有种复杂的迷茫……以及一抹难以言喻的怨恨。     “在想什么?突然看到我妈,你好像很紧张?”他站在她身前,只看得到那张被乌黑秀发遮掩了一半的精致容颜。     “没……”尉馨被他的声音骤然拉回现实,抬头微笑,“没有心理准备而已。毕竟是你妈妈,跟以前一样有种天生高贵的威仪,我怕她不喜欢我。”     沈奕棠没有接过这话题,望着窗外道:“今天温度低,外面还在下雨,你怎么来了?”     他刚想去关窗,尉馨快速起身从后面抱住他,脸蛋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奕棠……”她嗓音带着一丝轻颤。     “恩?”他挺直了脊背,握住扣在自己身前的纤手,感觉那轻颤的指尖冰冰凉凉,“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只是突然感觉好冷。”她摇摇头,抱得更紧,双手汲取着他掌心里的温暖。     “这才三月份,春寒还没过,你应该多穿点衣服。”沈奕棠深邃的黑眸望着窗外,冷峻的面容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还记得那年去临湖山旅行吗?我们不小心在林子里迷了路,当时我冷得直哆嗦,你自己也只穿一件薄薄的外套,却非要脱给我穿。结果你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呵。”     尉馨陷入回忆,甜蜜却忧伤。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奕棠的母亲,一个为生病儿子焦灼而生气的母亲。那高傲而凌厉的目光让她站在角落里,连病床都不敢靠近一步……     沈奕棠转身,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那时候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脱件外套、生一场病又算什么?     “好了,你还没说来找我什么事呢?”     “非要有事才能来找你吗?好几天都没见面,我想你,所以来了。”     “恩。最近很忙,公司有个大工程出了些状况。”他淡淡地解释。     “其实我是有好消息跟你分享啦!我终于找到满意的工作了。在山月美术馆负责帮助大师做专题策划。你知道的,我一直梦想将来能够开自己的个人画展。”说到这里,尉馨的脸蛋似乎都绽放出光芒。     沈奕棠不禁升出一抹酸涩伤感,他曾说过会陪她一同努力奋斗,帮她实现梦想。然而,四年前的不告而别,四年的音讯全无,心境变迁,很多话似昨天才说过犹在耳畔,但真正回味才发现已隔千山万水,天遥地远……     尉馨挽住他的手:“今晚想请你吃饭,有空吗?”     沈奕棠抱歉道:“改天吧!我请你。”     尉馨毫不掩饰失望,耸耸肩,“好吧,下次你请我还得加上看电影喔!”     沈奕棠笑着点头。     她不再打扰他,走出办公室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道:“陪我听音乐会也可以。你知道么?我刚才碰到我的偶像辰少爷了,他跟他的女朋友何小姐看上去好恩爱哦!真羡慕他们那么幸福。”     尉馨离开,沈奕棠的耳边回荡着她最后的话,敲打电脑键盘的手指无形中用力了许多。 正文 第六章:纠缠不清(一)   欣宁原本就有些感冒,这一淋雨后,下午在办公室里直打喷嚏,耳根也如火中烧。幸好手头的工作差不多结束,得以准时下班。     吃完药大约十点多钟,欣宁斜躺在沙发上,眼皮开始撑不住往下垂,不过沈奕棠竟也提前回家了,她一骨碌翻身坐起,瞌睡虫顷刻间赶跑。     “嗨……”三天没打照面,欣宁不知如何开口,“咳!外面还在下雨?”     沈奕棠的头发上沾了水气,铁灰色的西装外套被打湿后颜色变深了,他看她一眼,轻应了声,穿上拖鞋走进卧室。     她知道他的习惯,默默等待着。二十几分钟后,他冲完凉换了套白色的家居服现身。     “还没睡?正好我有话跟你说。”他在茶几旁的单人沙发坐下。     “我也是有好消息告诉你,特意等你。”欣宁倒来两杯热茶。     沈奕棠闻言,心头一喜,“你想通了?愿意找爸爸帮忙了?”     欣宁喝了口热茶,将抱枕搂在胸前,注视着他:“是有个朋友在江氏科技公司,他们在竞标案中有没有做手脚,很快会查到消息。”     “哦,人家要拿对方的钱吃饭,能替你查到什么?不可太信。”他的欣喜顿时被乌云遮盖。     “那你呢?想跟我说什么?”他的态度让她郁闷,一片好心被打击了。     沈奕棠的脸色开始沉下来,暗示即将要说个很严重的问题。     “有话快说啊!干嘛脸色这么吓人?”欣宁不自觉随着他冰寒的目光绷紧了身子。     “你下午跟谁在一起?”他冷声质问。     “跟谁?没有啊!我下午一直在社里赶稿子,你的那篇报道,下周正式面市。”她不明白他为何满脸指责,好似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要不要我提醒你,下午一点多钟,你跟你的情夫在一起,听说两人还很亲密恩爱。”挺拔的浓眉拧在一起,相当不悦。     欣宁蓦然明白过来,不但不怒,反而饶有兴致地反问他:“听说?听谁说的?沈奕棠,你这是在吃醋吧!”     沈奕棠冷笑出声:“你希望我为你吃醋?可惜没有,我的心怎样你很清楚,你说我会吃醋吗?我是想提醒你,只要身为我沈奕棠的妻子一天,就必须遵守妇道,不要在外面勾三搭四,败坏沈家门风。”     欣宁没有马上反驳,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她跟逸辰清清白白,大不了就是上次想气他时,故意让他产生误会而已。但说到败坏门风,她可有话要说。     “你跟尉馨勾在一起,就不是败坏门风了?我们要不要请爸爸来做裁决,看我们俩到底谁才是该反省的那个!”     “少拿爸爸威胁我。”他最痛恨这点,且吃软不吃硬,“总之以后不准跟那家伙单独在一起!”     “那你是不是也可以保证,不单独跟尉馨在一起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电灯,这算什么!     沈奕棠气结,眯起阴冷的黑眸,高大的身躯朝她俯身过去。一寸寸靠近,直接她的背完全贴在沙发后垫上。(PS:今天三更啦!昨晚写到很晚,给点鼓励吧!新朋友要收藏哦!) 正文 第六章:纠缠不清(二)   “女人,不要一再挑衅我的耐心。”低沉的嗓音饱含危险。     欣宁被他的气息所迫,脸颊微微发热。飞快将怀中靠枕朝他的身上推去,想站起身来。不料他动作更快,将抱枕啪地一声远远地扔到角落,双手猛然扣住她的腰。     转眼间,形势大变。欣宁甚至有些发晕,发现自己被他合抱住按压在沙发上。柔软的垫子使她的背紧紧贴服着,他结实修长的体魄散发出沐浴后的清香,随着他俯下身的动作,那垫子悄然陷下。     她莫名紧张,吞咽着口水努力镇定:“话不投机三句多……我现在要回房睡觉,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人神共愤?”沈奕棠轻缓地摇头。如果说她足够了解他,那么就不该错估他刚强的意志及行动力。他对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贴心温柔的好男人,虽不是为爱而结婚,但妄想他会放弃行使丈夫的权力,简直做梦。     他骨子里有一种骄傲和霸气,强势而坚定。正如此刻,看到她惊慌但强自武装的面容,听到她叛逆不驯服的话语,瞬间激发了他深藏体内的征服欲。男人的情绪和欲-望大多是相通的,征服掌控、愤怒暴躁、压力以及情-欲——常会悄然转化。     “沈奕棠……你放开我。”看出他眼底翻滚的幽光,还有不明白的隐隐怒火,她极其抗拒。     “我们至少半个月没做过了,难道你希望我去找别人?”他淡嘲,陡然按住她的双肩,一记猛烈的吻压下去。     她的脑子有刹那间的空白,他的意思是……他跟尉馨并没有那个啥……今夜的他分外野蛮,像头饿了许久的野狼,霸道的吻弄疼了唇瓣。跟上次一样挥着拳头反抗,然而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似的不容她挣扎。     “很好,很高兴你的热情回应。比以前死鱼一样的姿态好多了!”     死鱼一样?!欣宁简直想咬死他!踢死他!然而,体力的悬殊彻底形成强大对比。他跪起身利落地将她抱进主卧,她的背刚碰到柔软的床垫,他就欺身压了上去。     欣宁只感觉他持续撩拨的唇与手,不间断在自己身上点火,明明努力想反抗,想表现得无动于衷,却终究在他的吻抚下迷乱得难以自已。     夫妻两年,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怎么做能使她快乐、挑起她的需求,掌下挑抚的娇躯逐渐发热。她喘息着,颤栗着身子,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进入了第一波……     他感觉到了,挑高俊眉:“这么快?我都还没进去。”     “你可以去死了……沈奕棠!”她简直羞愧得想死。     褪去剩余的衣物,他覆上柔躯,只是熨贴着在外磨蹭,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的肌肤,满意地在她雪白的颈子上制造一个个草莓。     “沈奕棠!”她咬牙,“要就快一点,不然就滚开,让我睡觉!”     从未见过她如此一面,他不禁勾起一抹轻笑,骤然吻住她的小嘴,毫无预警地猛然入侵。(PS:终于到船戏了,这是促进夫妻关系的必然手段,我有参考别人的小言船戏,哈哈,希望不要被和谐。) 正文 第六章:纠缠不清(三)   激狂深处,欣宁意识昏蒙,水雾明眸凝定他。     你爱我吗?可有一点点爱我?一点点也没有吗?她终究问不出口,怕是问出的答案只是自取其辱。感觉到他热烫的肌肤,以及他在她体内的脉动、狂热。能够为一个女人如此燃烧,心跳失速,血液沸腾,应该是会有一点点的爱吧?     这晚,他爆发什么似的,狂野得难以招架,她逃、他步步进逼,分毫不肯放过她。霸道掠取柔软深处每一寸美好地带,那从来只有他、也只允许他独占的领域,不容她保留分毫。     她在极致的欢愉中,心痛得无法呼吸,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指甲在他的后背上抓出几道痕迹,在他发出低沉闷哼时,泪水自眼角滚落。     放纵发泄完了,男人浑身舒畅,不久便酣然入梦。只是,梦中他仍不允许她离开,有力的手臂横跨过她的腰,轻轻勾住却又无比牢固。     夜风清寒,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借着微弱的台灯,就那样怔怔地凝视着他……     婚姻是一场赌局,她勇敢地进行了一场豪赌,赌注便是自己的一辈子。她爱他,即使主动提出离婚,她依然那么爱他。只是心冷了,失望了,次数太多,人也就变得胆小了。     手指悄悄划过沈奕棠雕刻般的英俊面庞,她低声轻喃:“我们认识已经七年了……七年,我终于有机会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心却越来越遥远。你告诉我,这样沉重和绝望的爱情……教我怎么守得下去?”     沈父对她说过,多给沈奕棠一点信任,肯定自己的地位。在他眼里,她真占有一席之地吗?那么尉馨呢!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人骤然出现,霎时动摇了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     尉馨,尉馨……欣宁闭上眼睛,脑海里尽是他跟尉馨在一起时的柔情蜜意。假如不是尉馨出现,她还断然不会想到离婚。     这时,横在腰间的大手无意识地收紧,沈奕棠睡得正熟,眉峰微拧,嘴里模糊地喊了一声:“何欣宁,你休想……”     欣宁猛然睁眼,惊诧。他的梦里竟然有她,他说她休想什么?一时间,胸口间溢满了酸楚,道不出是何种滋味。     她苦笑,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可以理性地将性和爱分开,也可以无所谓地将爱情和婚姻分开。眸光黯淡,这晚她脑子很乱,一会恼恨他对自己的冷酷,一会又不舍离开他温暖的体温。     “四年时间,你还是那么爱她吗?”欣宁轻问,正因为知道爱的苦楚,她有时候才恨不起来。能去恨一个执着追求心里所爱的人么?他或许背叛婚姻,但没背叛他的爱情……     欣宁想起妈妈常说的话: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既然选择了嫁给那个男人,就不能斤斤计较,婚姻就是两人博弈,你要竭尽全力让他死心塌地爱上你。     妈妈,妈妈,沈奕棠不是不要爱情,他只是不要我的爱情。     (作者PS:后面情节会开始加快节奏,走剧情化路线了,嘿。) 正文 第六章:风波荡漾(一)   三人小聚分别时,逸辰说:“欣宁,我跟我爸谈过了土地竞标案,说沈奕棠是我的朋友,希望他能支持云天集团,他表示能帮忙就会帮的。”     “太好了!逸辰,真的好谢谢你。江氏科技老总就算天天坐在你家去拉关系,也比上你这个局长的亲儿子呀!”     这天成为欣宁连日来最开心的日子,如此一来,她不用左右为难去找沈父说情,手中也等于掌握了沈奕棠梦寐以求的大好消息。     决定不再逃避沈奕棠,欣宁先去超市买菜,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总在挑选他喜欢的菜式,心中一恼,全部放回原位,再继续挑。结果挑来挑去,最后袋子里提的还是他喜欢的那几道菜。     她暗叹:何欣宁啊何欣宁,你实在太悲哀了!两年里,每天只想着为他下厨,他没用心吃过几次,反是把自己的口味爱好都悄然改变了……     灶台好久没人使用,厨房都显得缺少生气。欣宁系上围裙开始动手,直到闻到油烟的味道,心情才轻松下来。     五点半,欣宁正在做第一道菜,沈奕棠就回来了。     一进门便闻到久违的菜香,他有些怔愣。透过半透明的厨房玻璃门,看到女人忙碌的背影,她的动作那么娴熟,一手端起盘子,一手拿着锅铲飞快地挥舞。     时光定格在此刻,他不觉想起两年前那个一次可以切伤四个手指头的小女人,真的是同一个她吗?     菜香诱-惑着他的味觉,然而他神色冷峻,看上去心情并不好。将公文包丢在沙发上,外套都没脱,他就直接走进厨房。     “何欣宁。”他面无表情地喊她。     “呀!你就回来了?比我预想得要早呢!”欣宁没有回头,目光只落在锅子里,但敏感如她,已经察觉这声呼喊里隐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硝烟。     这段日子,冷战和争吵让她疲惫,就不能稍微有点改变吗?     沈奕棠走到她身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停下,我有事情问你!”回家看到不该出现的温馨一幕,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可惜他此刻的心情用恶劣两字都不足以形容。     欣宁不动声色答道:“没看我正在煎豆腐吗?怎么停下?有什么事你等会再说,别打扰我做菜。”他在气什么?她保管等会说出好消息时,他会偷笑还来不及。     沈奕棠脚步丝毫未动,脸色更阴沉,他委实看不懂她。     “怎么还不出去?你妈说过,厨房不是男人该进来的地方,我倒是觉得男人如果不做饭却跑进厨房,只会碍手碍脚……啊!糟糕!”她说着低低惊叫了一声,“我忘记买葱了,沈奕棠,你能不能帮忙到楼下买几棵葱回来?”     他的目光简直可以将她烧个大窟窿,无视他的愠怒,竟然还敢叫他去买葱?     欣宁立刻自嘲笑道:“我可真是糊涂,怎么能让一个堂堂沈家大少爷去买葱呢!没葱就算了,不过沈少爷能帮我把散落的头发用发卡别一下吗?感激不尽。”     沈奕棠更气恼了,发狠似的盯着她耳畔那几缕微微荡漾的发丝。 正文 第六章:风波荡漾(二)   “我手上都是油,不方便弄头发。你就帮帮小忙,举手之劳而已嘛!”她保持着轻松的语气。     沈奕棠轻轻握拳,手指僵硬了许久,在她快要把菜装到盘子里时,才突然伸出手去碰触她的发。     换欣宁愣住了。     他正在生气,她感觉得到,她故意装不知,装轻松,胡乱找借口化解冰冷紧绷的气氛,但她太意外他会真的动手帮自己挽发。     女人的发卡很精致很漂亮,他修长的手指并不算灵活,但他做事谨慎细心的习惯非常值得赞赏。几缕长发被一一挑起,动作轻柔缓慢,与他死皱着眉、紧抿着唇、眸光怨忿的姿态很不相衬。     她的脖子细致修长,小巧的耳垂上有个小小的洞眼。她从前说过,耳洞是小时候扎的,初衷并非追求戴耳环漂亮,而是一时之勇。一把小小的手枪,子弹就是一枚小耳钉,一枪打过去虽然不疼,但后来再也不敢去尝试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耳洞,有刹那的分神。印象里不记得她戴过耳环,但知道这精巧的耳垂是她身体最敏感的部位之一,每次吻她,她都会……     欣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着他的动作停下炒菜,脑袋不敢妄动,任由他拨弄头发。偶尔有几根不听话的发丝被他拉扯到,头皮微微吃痛,她眉心蹙动,但飞快被一抹克制不住的喜悦所替代。     如果换一种方式跟这个男人相处,冰冷与硝烟是否都可以悄然化解?蓦然明了,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一种适合的相处法则,她与他要改变现状似乎有新的道路可走。     只不过,她发誓会谨守好自己的心。在他不需要她的爱情之前,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无怨无悔地付出。如今,她对他的好,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要求回报。     “发什么呆!菜都糊了!”沈奕棠收回手,冷冷地提醒。     “晕……我的家常煎豆腐!”鼻间闻到烧焦的味道,欣宁顿时手忙脚乱。她拿着锅铲的手一时没抓稳,几大滴滚热的汤恰好飞溅到他的手背上。     沈奕棠薄薄的唇角抽动了几下,这汤还真要命地烫!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马上帮你上药。”匆忙把装到一半的菜碗放下,欣宁来不及多想,拖着他往客厅跑。     哪知他屹立不动,黑沉沉的眸子瞪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将煤气灶熄火,再将手伸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洗,根本不领她的情。     欣宁呆呆地注视着他微红的手背,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担心了。妈妈虽没上过大学,但说起话来总有丰富道理。她说恋爱是门学科,该进则进,该退则退,以退为进则是上策。     “咳!好在男人皮厚,没事就好,免得我罪过。只是可惜了我的一盘好豆腐,又没葱,又烧糊了……”欣宁收拾好情绪,客气有礼地将他推到厨房门口,“事实证明,男人在厨房里就是祸害,请先出去,沈先生。”     沈奕棠看了看灶台上放满了五颜六色的食材,看样子她准备大显身手。他抿了抿薄唇,终究把话暂时忍了下来。 正文 第六章:风波荡漾(三)   二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前。     沈奕棠几次想开口,被欣宁不冷不热地打断:“食不言,寝不语。看你脸色,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请容许我先把饭吃完。”     又过了二十分钟,她把汤也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优雅地擦擦嘴巴,指着满桌子的餐具。     “吃完了,你先去洗碗,有什么话洗完碗再说。”     他蓦地站起身,冷硬道:“何欣宁,不要太过分了!”     欣宁皱皱眉:“我哪有过分?我做饭,而你吃我做的饭,要你负责洗碗收拾,不过是应尽的义务。堂堂集团大总裁,沈书记家的少爷,不可能连这种公平的分工合作都不懂吧?”     这话多么冠冕堂皇,沈奕棠再一次见识到她的伶牙俐齿。不得不说,嘴皮子吵架他真不是她的对手。好歹是杂志社的记者,又有个当律师的闺蜜,口才不发挥则已,一发挥起来必然惊人。     瞧他惊得一时答不出话来,她再度补充:“就算不是义务分工,吃人家的嘴短,沈先生洗碗作为对我的报答也是应该的。”     沈奕棠这辈子都还没被人迫到这种地步,不能接受地甩开筷子,大声道:“何欣宁,你住在这栋房子里,住谁的?难道还要我跟你收租金吗?”     好!他终于找到一个对抗的理由了!欣宁觉得可笑,终究没敢真笑出来。     她抬起下巴无所畏惧地望住他:“没错!房子是你名下的,但我们尚未离婚,是夫妻,不是租客与房东的关系。我没见过哪个妻子向丈夫交房租,但我见过很多丈夫帮妻子做家务。不说别人,就说你爸爸……”     “离婚不是问题!不要以为爸爸喜欢你,就什么事都把爸爸扯进来!”土地案的事让她跟爸爸说,她怎么就不扯了?想让大男人主义的他进厨房做洗碗工?做梦!     他毫不留情地说离婚不是问题,活生生在欣宁的心口又划了一刀。她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压抑住心痛,更坚定要有偿付出的决心。付出就要回报,在不珍惜自己的男人面前,干嘛要委屈自己?     转而一想,不是要换种方式相处么?好好地怎么又掀起了火药味?     欣宁强自平复着内心的痛,缓和神色:“好吧!我不提爸爸,但我已经找人说动王局长,帮忙让云天拿到土地。这件大事你该感谢我吧?”     他近两个月里废寝忘食的忙碌,全都是为了高尔夫计划。最大的难题可以解决,她笃定他会惊喜不已。她等待着他的开心和感谢。     谁知,沈奕棠俊容陡变,变得阴沉到快要让人不敢逼视。     “很好,你终于说到这件事了。”他侧森森地冷笑,一掌拍在餐桌上。碗筷勺子乒乒乓乓作响,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谁稀罕你去找姓王的小子?谁说让你去找王家人的?”     欣宁震惊,事态发展竟然与预料完全不符!小嘴张张合合几下,挤出声音:“逸辰帮忙又怎样了?他是局长的儿子,帮忙说话事半功倍!你何苦非要难为爸爸,而不愿意接受这个现成的人情?” 正文 第六章:意外交涉(一)   沈奕棠的震怒并不无原因,欣宁无法理解,因为她不知道沈奕棠对“情敌”王逸辰的介怀是其次,最重要的原因发生在今天下午。     沈奕棠在办公室接到一通电话,让人意外的是对方正是王局长本人。     “沈公子,原来你一直想约在下?呵呵,前段日子实在公务繁忙,没能答应沈公子的邀请。最近才知道你跟犬子原来是朋友,放心吧!就算不是犬子的朋友,你父亲沈书记怎么说都是上级领导,在下怎么忙也得抽时间跟沈公子见个面。”     极其虚伪的客套,王局长的言下之意十分明显,若不是看自己儿子的份上,就算沈书记出面,他也未必答应见面。     然后他们带着各自的秘书,真的在一家高档会所包房里约见。王局长知道沈奕棠对那块地皮志在必得,二话不说满口答应,还承诺只要是沈书记的公子开的口,再难的问题都会解决。     沈奕棠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心知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可偏偏王局长没有抛出下文,看上去完全是无私献人情的模样。这让沈奕棠不但没高兴,反而加强了戒备。     “何欣宁,你简直自作主张!你可知道,就算得不到那块土地,我也不愿意你去找姓王的!”沈奕棠浑身迸发着欣宁不明白的怒气。     欣宁觉得委屈、不甘,但并不跟他硬碰硬争吵,反而为他倒来一杯水,冷静地看着他:“先喝杯水消消火,沈先生,可以告知我究竟错在哪里吗?你是商人,只要最后获得想要的利益,让公司项目顺利开展便是成功,我费心费力帮你解决困难,你这样指责质问我,我实在不服。”     沈奕棠有些意外她缓和的态度,没有接过水杯,紧紧地盯迫她。     她叹气道:“如果因为你不喜欢逸辰就不接受,大可没有必要。为了公司,你身为老板不该义气用事。”     他目光森寒,不否认她说中了其中一点原因。     她开始疑惑:“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找了逸辰帮忙?”     他冷声回答:“王局长亲自找了我,说我跟他儿子是朋友,你说呢?”     多年来,欣宁基本上没见过逸辰爸爸,并不了解这位局长的脾性。不过她很惊讶:“你跟逸辰爸爸见面了?他答应帮你了?”     沈奕棠僵定了半晌,头点得很不情愿,这让她更不明白了。     他阴郁地锁住她无辜的容颜,烦躁道:“何欣宁,你简直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你以为之前江氏科技有把握夺标的传言是空穴来风?你以为王局长凭什么是儿子的朋友就能答应我?”     欣宁愣住,她的确没想那么多,“他答应帮你……是有要求的?”     他的眸子瞬间更阴鸷了,摇头。     欣宁吐了口气,整个人又轻松起来:“既然人家都没什么都没提,就答应帮你,你应该高兴庆祝才对!我早就知道只有逸辰能帮忙,事情一定能够圆满解决。” 正文 第六章:意外交涉(二)   沈奕棠咋觉得最近每次跟她说话时,都会气得血压上升呢?他制定过多种争得土地的计划,但都怪她!毫无半点预警就将情况推向他最最不愿发生的局面中。     “沈奕棠,你真的很不讲道理。我帮你促成计划,你不但半句感谢都没有,还跟我生气,把我的好心情全都破坏掉了!”欣宁无法理解他的思维。     沈奕棠也不想再与她沟通,她今晚脾气诡异地好,但是他怕自己要呕到吐血。一声不吭走进书房,关得砰通作响的门表达着他恶劣至极的心情。     “现在才知道你这么没有风度,不可理喻!哼!”欣宁郁闷地收拾碗筷,忿忿地咬牙,“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变成奴隶,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还要替我洗脚!”     ……     沈奕棠闷闷地坐在书房,点燃一支烟。     是的,他烦躁,抑郁。王局长答应帮忙让他不安,沈王两家有当年“拒之门外”的恩怨,王局长真能毫无芥蒂?这老家伙背后在打什么算盘?     另外,王逸辰跟欣宁之间关系暧昧不明,或许压根已经发生不可原谅的亲密事实。靠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才能让自己事业顺利进行的话,这简直就是个赤-裸-裸的耻辱。     沈奕棠吐出个淡淡的烟圈,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欣宁无奈地收拾完客厅和厨房,拿起如栩给的文件袋,敲响书房的门。     “出去!现在最好不要惹我!”他冷酷赶人。     她注视他的背影,好言道:“我只想弄明白,你为什么会不高兴?”     沙哑的嗓音更冷:“闭嘴。”     她只好叹息,扬扬手里的文件:“好吧!本来还想礼貌地关心一下,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再问。但是——”语气飞快转变,很难不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这袋关于江氏科技的秘密资料,似乎也没必要友情赠送给某人了。”     “站住。”果然,在欣宁作势要离开门口时,沈奕棠沉声叫住她。     “有何指教呀?海底针的沈先生。”     “哪里来的?”他很怀疑。     “我门路多,自有办法。反正保证里面的资料属实,请专业人员研究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出江氏耍手段的蛛丝马迹。你是不是很想要啊?”欣宁笑着扬高手里的文件袋。     沈奕棠黑眸一闪,透出强烈的兴趣。这女人的个性脱胎换骨到令人刮目相看,她似乎还想跟他谈条件?     “你想要什么交换?”     “唔……我要的是公平。像你刚才破坏我的好心情,得补偿回来。”     “让我洗碗?”他挑眉,考量答应此事的可能性。     “NO,NO,NO!”欣宁连连摆手,把文件袋抱在怀里,“碗我已经洗好了,明天要洗的还没诞生,可以先记账。不过……洗碗是你应尽的义务,就算你天天做,也不算补偿。”     沈奕棠不耐烦地皱眉,她想跟他玩猫捉耗子的游戏?那也得看他有没有心情奉陪。他起身朝她走去,她察觉他的企图,迅速往后退,以最灵快的速度跑回客房。 正文 第六章:意外交涉(三)   沈奕棠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低声威胁:“开门!把东西给我!”     欣宁咬咬牙:“不,就知道你会做强盗,在你补偿我美丽心情之前,我才不会给你!”     他若稍微多了解一下她,就该知道她是个相当固执倔强和坚决果敢的女人。跟他一样,她想要完成的事情,也不允许失败!     两人僵持。     欣宁把房门反锁,沈奕棠不能破门而入,隔着一块门板,他们进行着奇怪的商议。     “好!你说你想要什么?别告诉我,想要的是什么爱情,那不可能。”他把话挑明,不愿再浪费时间。     “呸!我现在才不稀罕你的爱情,一个男人的心如果不是完整地全给我,我压根不想要。”她鼻头酸涩,倔强地顶回去,一字一句全是坚定不移的真心话!     “这样最好,你快点说吧!”如果资料真如她所说,那么他只要从中找出把柄,便可以直接与江氏科技交涉。     欣宁靠在门板上,兴许是累了,身子缓缓滑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怔怔盯着文件袋,脸上尽是他看不见的落寞。     “你自己去想,不过劝你最好不要再跟尉馨小姐那么有恃无恐,要让爸爸知道,你知道后果的。总之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你不能让我开心,我便毁掉这份资料。”     “何欣宁,你敢!”他似乎急了,重重拍了一下门板。     美丽的嘴角浮现一丝轻笑,她笑他的狂妄霸道,“这是我得来的东西,有什么不敢?沈奕棠,你要再了解我多一点,就该知道,一旦我作出决定了,就没有什么不敢!”     爱情和婚姻也一样,她知道自己若到真正绝望的那天,就会不惜一切地亲手割舍、抛弃、乃至毁灭。而一旦割舍放弃,她终生将不再回头……     沈奕棠吸着凉飕飕地冷气,面色无法形容有多难看。     她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地板的冰凉好似要传达到她的全身,连血液都感觉冷却了许多。     而他不知何时回到了书房,继续他的烦恼与沉思。     ……     周日下午,尉馨打电话找沈奕棠。     沈奕棠想到欣宁的警告,有刹那的犹豫。但他答应过要为她找到新工作而庆祝,不能失约。两人看完电影走出来,尉馨兴致勃勃跟他讨论电影剧情,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奕棠,你有心事?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好像都没听见。”尉馨停下脚步。     “没有,只是在想点事情。”他含笑点点她的眉心,“你别多想。”     两人快到停车场时,路边的花店吸引了沈奕棠的注意。他记得欣宁在阳台种了两盆新的兰花,昨天他无意中发现兰花似乎快要枯萎。可见主人最近太懒惰,忘记照料它们……     “奕棠,在看什么?好漂亮的百合花,远远就能闻到花的清香。”尉馨喜欢百合,上大学时虽然经济拮据,她仍不时买上几支百合插在宿舍里。她说,百合花香能让她消除烦恼。 正文 第七章:心的秘密(一)   沈奕棠看看她,走进店里,大方地挑选了十几支百合,包装成大大的一束。尉馨展露甜甜的笑脸,飞快地在他脸上偷亲了一口:“谢谢你。”     他勾起一抹笑,买单时目光落在花架上的盆栽上。“麻烦你,我还要一盆这种兰花。”     尉馨惊讶极了:“奕棠,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兰花了?”     沈奕棠眸光一暗,掩饰过去:“上次听朋友说这品种的兰花不错,买盆回去养养。”他拎起打包好的盆栽,寻思着要让何欣宁那个女人满意,是不是还得去买几条蝶尾金鱼?     尉馨抱着百合,情绪没来由地低落:“棠,今晚的感觉让我既高兴,又伤感,想起好多以前跟你在一起的事情。如果我们不曾分开过,那该多好……”     沈奕棠拧眉:“你太多愁善感了!”他跟这个女人认识十年,知道她命运曲折,成长过程中受过太多苦,她说过,这世上她最最信任的人除了爸爸就是他。     重逢后,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奕棠,四年前不辞而别,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并非不爱,而是太爱你了!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后来,她说这几年,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关注他。报纸、杂志、网络,她把所有跟他有关的消息都保存下来。有时候看到他的一些绯闻,她也会难过……但她始终选择相信,他们的爱情不会因时间和空间距离而改变。     沈奕棠沉默地拉着她的手,两人来到公园的长椅上休息。     “馨馨,什么时候才可以告诉我,你决意离开的原因?”     尉馨低下头,垂落的长发覆盖住她雪白的脸颊,似在犹豫挣扎。良久,她轻声说:“以前告诉过你,小时候妈妈抛弃了我,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瞧不起我,但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四年前,爸爸终于也不要我了!”     “馨馨,你爸爸……”沈奕棠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冷淡的神色陡然如冰裂开,扶住她的双肩,“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跟我说?竟然选择独自离开?”     “呵,想不到吧!我相依为命的爸爸,竟然跟妈妈一样舍弃我了……”尉馨眼中有哀伤,更有不甘和怨怒。     公园里有着几盏淡淡的路灯,灯光透过树影落在她失去血色的脸上。     她咬牙道:“那段日子发生了太多变故,请原谅我现在真的无法解释给你听。我只能告诉你,当时有个好心人愿意资助我去意大利学习画画。我当时很混乱很无助,而你才刚接手云天酒店,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沈奕棠知道她自尊心极强,但她的做法叫他难以接受:“这种大事你都不告诉我,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我想过……你可能会恨我怨我,但我从没背叛过我们的誓约。我每天祈祷,祈祷我能早点回来见你!”     沈奕棠的心口重重抽动了几下,一种许久不曾出现的疼痛蔓延开来,满嘴都是苦涩,无奈,为自己,更为她。 正文 第七章:心的秘密(二)   在上千个等待的日子里,他经历过太多太多——焦灼、茫然、质疑、愤怒,再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一天天等下去,等下去,然而等了四年,她真的再度出现,他却什么怨忿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尉馨抱住他,将脸蛋埋进他的胸前,眼角湿了一片:“对不起,对不起……奕棠,真的很对不起。”     沈奕棠抱着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那一瞬,欣宁的脸不期然冒了出来,他用力吸口气,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结婚了,娶了另一个女人。他的心是没变,但却成为了别人的丈夫。一旦结婚,牵扯的就不仅仅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家庭的事。虽然离婚最先由欣宁提出,但他们都知道,这婚结得容易离得难!     尉馨纤细敏感,相隔四年没见,她太害怕两人之间因时间而产生的隔阂,她太需要他给与足够的安全感。     “奕棠,证明给我看,吻我!像以前那样让我感受到你的爱,吻我!”她闭上眼睛,带着期待和些许紧张,小巧的唇瓣轻轻颤抖。     他俯头凝视她,紧紧皱着眉头。她陡然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启开他的唇。     他恍然别过头,微微喘息:“馨馨……”     尉馨的眼眶里迅速凝聚起泪光,搂着他的手不愿松开:“奕棠,我知道你从不说谎骗人。可是你是真的原谅我了吗?为什么我们重逢后,你每次亲吻我,我却感觉不到半点热情?”     “我……唉,你别哭。”沈奕棠心慌地安慰,她的眼泪让他怜惜。     “如果你是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别的女人,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怪你,更不会缠着你。”尉馨眼泪不停。     “馨馨,我没有爱上别人,我的心一直在你这。”似要证明什么似的,他倏地收紧双臂将她嵌入怀中,薄唇顺势吻住她。     树影下,两个亲密的身影与夜色悄然融在一起。只是,他知道她还隐瞒了不少事,到底是什么不能说出口的?那些秘密像炸弹一样埋在他的心底,让他莫名不安。     **     晚上十一点,书房里。     欣宁架着笔记本,膝盖上搭着一条毛毯,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如栩下午传来最新江氏科技的分析资料,此刻,U盘一闪一闪接收着信号。     她不时自言自语:“他不会是放弃了吧?每次惹我伤心,难道要他补偿一下就会死吗?亏我对他这么好,真是不值得……”尽管如此,手指却没停止过动作。     寂静的夜里,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掏钥匙的声音。     欣宁飞快合上笔记本,屏住呼吸倾听外面的动静。     沈奕棠进了屋,换鞋、脱衣,进卧室,不久隔壁的浴室里传来水声。她咬咬唇,蹑手蹑脚偷偷进入主卧,不甘心他回来连找都没找自己一下,难道他真不想要江氏科技的秘密资料了?     突然,视线落在丢在床上的衬衣上。那雪白的领口上竟然有一个嫣红的唇印,不止是衬衣,连外套都隐隐散发出女人的香水味…… 正文 第七章:痛到无力(一)   原来他去见尉馨了!     欣宁呆了,血液从脸上抽离,冰冷的手指将衬衣抓皱了犹不自知。说不出是悲凉还是自我可怜,她眼睛干涩,喉咙哑哑地。     他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不在乎她的好意,也不在乎她的威胁……     不知呆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声逐渐停歇,她猛然扔下衣服,惊跳地跑开。心,太慌乱了,推门时嘭地一声撞到了门板上,膝盖骨硬生生地传出阵痛。     她冲进房间跌坐在地上,感觉是真的痛了……眼窝终于控制不住发热。她努力仰起面庞,对着天花板不停地眨眼,眨眼,试图把模糊视线的泪水逼退回去。     不能哭,不许哭,为什么要为他哭呢?说好了收回爱,说好了管住自己的心,说好了不轻易为他所动,说好了……     女人哪!因为爱上了,只要对方施以小小的温柔,便情不自禁生出希望和幻想。她都失望过那么多次,怎么还能因为这几天小小的改变,而忘记教训呢?     僵硬的手指死死地扣住地板,手指那么用力,全都泛着惨白,都感觉不到疼痛。     U盘的光芒还在闪动,刺痛她的眼。她扑过去一把拔出U盘,紧紧握在掌心。来到窗前,一咬牙,奋力狠狠地甩了出去。     回头,看到电脑旁的那个文件袋。打开它,抽出里面的资料,一页一页,认认真真、慢慢慢慢地撕开,再撕开,终于撕成了碎末。     她的心仿佛随着一页页纸,也被撕得支离破碎。     纸屑重新被装进袋子,欣宁清丽的面容没有表情,只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抬手抹去唯一的那滴眼泪,毅然站起身。     走到客厅,沈奕棠正好拿毛巾擦着湿发,四处找东西。一看到她马上问:“何欣宁,电吹风呢?你放哪里了?”     以前,都是她亲手将吹风机放在主卧的梳妆台上,即便是他们吵架闹矛盾的时候,她依然习惯性地把吹风机摆好。     “杵着干什么?电吹风呢?快帮我找一下。”沈奕棠坐在沙发上,几滴水顺着短短的发梢滴落到蓝色睡衣上。     欣宁的表情丝毫没变,连声音也是冷冰冰的:“抱歉,要找自己找,我没有义务帮你找东西。”     “何欣宁,你又想闹吗?”今晚的尉馨让他心烦意乱,冲了个澡仍然难以平静,他不想跟人吵架。     “我没想闹,是想给你这个东西。”欣宁很平静地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转身一句也不想多说。     沈奕棠不禁黑眸一亮,快速拆开袋子。当看到满是支离破碎的纸片时,蓦地表情僵硬,双眸缓慢眯起。空气里刹那间酝酿出一股风雨欲来的冷气。     “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发现你其实并不想要得到它,索性就替你毁了。”她不慌不忙地回答,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看上去如此淡定。     “把话说明白。”他徐缓道,口吻让人不寒而栗。     “沈先生这么聪明,还需要别人把话说明白?”欣宁的指甲戳进柔嫩的掌心,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抱歉,我要先睡了,失陪。”     (菲菲PS:亲们,1、感谢你们精彩的留言。可惜评论区的精评只能置顶2个,以后请大家有长评时,直接在置顶的两个评里选择“回复”盖楼,否则你们精心的留言很快被冲刷到后面的页面了。2、编辑安排本文后天周五上架,本文主要以主人公之间的感情纠葛为线索,有点慢热,但后面情节相当地纠结……请大家继续支持到底,上架后会加快更新速度,送你们一个精彩的故事。) 正文 第七章:痛到无力(二)   沈奕棠三两步跨上前挡住她,他站在明亮的水晶吊灯下边,视线冷冽,如两道墨色冰刃。灯光折射,在他脸上晃动,神情更加阴冷吓人。     “看起来是你想闹,可惜我没兴趣,麻烦让一让。”欣宁冷漠地推开他高大的身躯。     “够种啊何欣宁,原来你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沈奕棠话里有话,阴鸷深沉的眼要将她凌迟一般,蓦然手腕抬起,她以为他要朝自己实行武力,本能地往后躲避。     岂料他是将手里的文件袋愤怒地摔出去。刹时间,碎裂的纸屑四处飞散,在空中洋洋洒洒,一片一片落在他们中间。     他们彼此对望着,紧紧纠缠的双眸里,有怨怒,有不甘,也有伤痛……     “沈奕棠,你听好!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欣宁努力挺直腰杆,吸着气,“我没有耍你什么,也不亏欠你任何东西。你要发脾气,没资格冲着我来!”     她面无表情地瞥向他,眼神里流露些许轻蔑。     沈奕棠想起今晚讨她欢心所做的蠢事,连日来憋到满腔无处宣泄的压力和火气骤然爆发,额头青筋浮动:“没资格冲着你来?何欣宁,我现在一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受够了!”     说罢,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嘭”地一声砸到地上。杯子嘎然而碎,发出巨大的声响,让屋子霎时陷入冰冻。     欣宁的双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惊骇地睁大眼。原来,男人真正生气的时候会转化为一头猛狮,他此刻的模样好吓人,像要吃了她一般。     时间像死一样寂静,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每一声都宣告着沉痛的负荷。     她好想吼,想叫,想扑过去狠狠给他一耳光,跟他说你是个混蛋!既然爱别人当初就不要跟我结婚,结了婚就不要这么羞辱人!     她死死咬住唇瓣却没哭出来,身子在颤抖,内心也在颤抖。猛然推开他,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门外。     沈奕棠愣住了,胸膛还在难以自制地起伏着。待回过神,门口敞开,欣宁已经消失在走廊。     他一拳捶在房门上,目光瞪住玄关处那盆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兰花,足足瞪了一分钟,才烦躁地踢了一脚:“混蛋!那个女人善变到根本不可理喻!”     深夜,寒风冷冽,欣宁穿得单薄就在大街上奔跑,一直跑到双腿发麻再也动不了一步,她才停下。抬头一看,发现竟到了逸辰家附近。她翻遍了衣服裤子的四个口袋,终于找到一块幸运的硬币,塞入公用电话。     片刻后,王逸辰急急奔出小区,一看到夜风里簌簌发抖的她时,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待走近,看清她脸颊上清晰的泪痕,一股灼烧立刻烫伤他的心。     “宁宁,发生什么事了?”     “逸辰,逸辰……我累了,我真的好累好累!”她就像见到了亲人,直直扑进他的怀里,“借你的肩膀靠一下……”     逸辰被她冰凉的身子抱个满怀,僵硬着一动不动,许久才缓缓抬起手,很温柔很温柔地揽住她,轻拍着给与安慰。 正文 第七章:痛到无力(三)   不过,欣宁的悲伤没有持续太久,她哭得差不多了,用力吸吸鼻子,不客气接过他的手帕。然而就在接手帕时,小手忽然被他拉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受伤?”逸辰盯着她的手背,满眼惊痛。     “受伤……”欣宁有些茫然,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迹,“可能……可能不小心被玻璃刮到了。”     眼前有模糊景象的晃过,隐约记得那只被砸碎的杯子碎片四处飞溅,力道可不小,而她太过震惊和伤心,连手流血了都没感觉。     “我带你去医院!”逸辰瞧她茫然的神色全猜到了,是沈奕棠伤的吧!是那个男人吧!     “我不要……”欣宁飞快抽回手,拿起手帕胡乱地擦拭血迹。     逸辰实在看不过去,知道她怕去医院,叹息道:“那至少给我看看,伤得有多重。”他扯过手帕,轻柔细心地替她擦拭,发现那伤口有约一公分长。     欣宁被他看得莫名紧张,“看吧……我没事,这点小伤才不用去医院。”     逸辰一把将她的小手拉过去,对着那伤口便吮了下去。     欣宁吓了一跳,他竟然用这种办法替她清理伤口,让她感觉怪怪的……她无暇多想,抽回手:“好啦好啦!我真的没事。”     逸辰慢慢放开她,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地用手帕替她暂时包扎好。良久,他才开口,隐含罕见的怒气:“你和他已经上升到打架这种地步了?”     “不是……没那么严重。”她嗓子沙哑,可怜兮兮的恳求,“逸辰,陪我去唱K吧!通宵的那种,我不敢找如栩,怕她教训我……”     逸辰无从拒绝:“我的大小姐,要我舍命陪君子也可以,但能容许我把车开出来吧?”     “逸辰……如果你是我哥哥就好了!你真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男人了!”不知算不算拍马屁,欣宁凝视着他挺拔的背影,手背上还有他吮吸伤口时的热度,她突然觉得不再寒冷。     **     KTV里,欣宁点了一大堆怀旧的沧桑怀旧歌曲,抱着麦克风唱得声嘶力竭。     什么《容易受伤的女人》、《给自己的情书》、《十年》、《分手快乐》……一听歌名,逸辰就双眉直皱。听到她疲累而嘶哑的嗓音,他更是心疼,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     然后她又点了一堆劲爆歌曲,又蹦又跳。最后一首歌播完,房里骤然变得安静,屏幕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她对着麦克风大喊:“逸辰,你不许笑我没形象!今天晚上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止我!听到没?”明明是很霸道而傲慢的语气,听上去却那么悲伤。     她不知道,逸辰很珍惜她在自己面前,这样不加任何掩饰地哭和笑。看她去抓酒瓶,他赶紧阻止:“你嗓子都哑了,不要再喝酒。”     她的手颤抖着,流着眼泪笑起来:“嗓子哑了算什么……我的心好痛,痛得没办法呼吸了!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乐观,很坚强,很能理解别人,可是……我的心也会破碎,会痛到窒息快要死掉你知道吗?”     终于爆发了,逸辰站起身想扶住她,她却霍然挥开他的手,踉跄着退到墙角。     ————     (亲爱滴大家:1、文文明天上架啦!这是最后一章公共章节。2、上架后更精彩,这是肯定的,因为前面是慢热铺垫,后面才是高-潮迭起,步步揪心。3、上架后VIP文有月票设置,呐喊各位多多支持啊!作为我努力写文的动力。4、无意外情况,会每天保持更新,若因工作忙碌实在无法更新,会提前告知亲们。5、长评精评欢迎盖楼,欢迎所有读者参与讨论,故事大纲有两个,还没敲定最后的结局,会参考亲们的意思……6、最后重要的废话——上架第一天,会更新一万字,希望能收到每个人的一玫宝贵月票!群抱群亲哈。) 正文 第七章:惊心巧合(一)   “逸辰,我爱他,我用尽了办法克制自己……还是没办法不爱他啊!但是,这种狗屁爱情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不想爱了……我真的不想爱了!你告诉我啊,要怎样才可以不爱?要怎样才可以不爱?”     逸辰的心因她的声声痛问而揪紧。*     欣宁抓住酒瓶又喝了一口,晃晃脑袋:“最可悲的是我承认失败,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下台……我爸的血栓根本经不起刺激,他爸爸对我太多希望和寄托,我要怎么离婚……”     逸辰很无奈,看她这么痛苦,他张开双臂:“过来抱抱吧!迷茫痛苦的时候,我不介意友情出让一下本人宽阔的胸膛,让你暂时栖息一下。”     欣宁抑郁地推开他:“我这么伤心难过……你竟然还有心开玩笑?我现在真的好烦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逸辰的表情认真了些:“我没有开玩笑,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人都有心情压抑和烦躁的时候,不要太冲动,再复杂的事情都得等冷静下来,才想办法慢慢解决。”     她注视着他俊美的面容,情绪不觉平和了少许,“还好……至少还有你关心我。而沈奕棠,他只关心尉馨!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回来?既然四年前下定决定消失得一干二净,为什么还要回来?”欣宁将啤酒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举高麦克风,“唱歌唱歌,我还要唱歌……”     嗓子是嘶哑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我陪你唱。”逸辰温柔地拿起另一支麦克风,低沉沙哑的男性嗓音响起。     “逸辰,我从不知道原来你唱得这么好听……”困意席卷着她,欣宁含糊地夸赞。     逸辰只是微微浅笑,他的歌里同样有种化不开的忧伤。     她的眼皮渐渐垂落,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在沙发椅背上,嘴里含含糊糊地念道:“今晚真的我好难过,好气愤……但是我感谢老天爷在我最难过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你……”     她睡着了,静静地呼吸着。     逸辰停下歌唱,伸指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默默道:宁宁,你不知道看你这副模样,我也很难过,但我同样感谢老天爷在你受伤的时候,陪着你的人是我……     **     王逸辰一夜未眠,盯着她的睡颜,神色凝重。天色渐亮,他不想打扰她,直到七点钟KTV要清场,他才叫醒她。     欣宁的头很晕,嗓子干哑难受,在小区门口下车后,才走了几步就差点摔倒。逸辰实在不放心,决定亲自送她上楼去。如果碰到沈奕棠的话,他正好有几句话要说。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欣宁摇摇头,充满歉意和感谢。     “别逞强。”逸辰扶住她的手前所未有的坚定。     幸好早上不是那位宋伯值班,没人给他们疑惑的眼光。电梯很快到达了十二楼,欣宁盯着紧闭的家门,内心有种抗拒和挣扎,逸辰立刻不客气地按下门铃。     然而,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开门的人不只沈奕棠,沈奕棠旁边站着一个压根不该此时出现的人——沈母。     画面几乎在那个瞬间定格,四个人都不可置信地互相注视着。     文燕最先打破僵局,对着自己儿子问话:“不是说欣宁出去买早点么?这是怎么回事?”     她简直不敢相信所见,没想到会这么巧,接二连三都看见自己儿媳妇跟其他男人在一起。而这一次更过分,何欣宁竟然是大清早仪容未整地被对方送回家,而儿子还撒谎欺骗自己。     “妈……”欣宁听到自己嘶哑的嗓音,有种下意识的慌乱,“你怎么来了?”她被文燕那双凌厉的眼睛紧紧盯迫,慢慢放开逸辰,一只手扶在门框上稳住身子。     沈奕堂却显得镇定许多:“妈,我们的事以后再告诉你。你先回去吧!”     文燕的脸色十分难看:“欣宁,看样子你是彻夜未归家。”     欣宁顿时感觉头更加眩晕,婆婆有多挑剔多严厉,她太清楚了。不想掀起无谓的战争,她极力用最冷静的声音解释:“妈,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的朋友。”     文燕冷冷地将逸辰从头打量到脚,生气中带着嘲讽:“什么样的朋友需要一大清早这样子送你回来?”     一旁的逸辰仿佛没看到文燕那钉子般锐利的目光,斯文礼貌地问候:“伯母好。”     “这声伯母叫得可真亲切。你不知道欣宁是沈家的媳妇吗?不知道跟一个有夫之妇太亲密,会让人有所误会吗?”     欣宁不喜欢文燕咄咄逼人的语气,更不喜欢她像对待犯人一样审视着逸辰。纵然她是应该尊敬的婆婆,但逸辰也是自己最珍贵的朋友,没必要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委屈。     许是昨夜发泄得痛快,许是心底已作出明确的决定,欣宁的胆子无形中大了许多。     她索性直言:“妈,请你不要这样对待我的朋友。”     欣宁在文燕眼里向来也是柔弱乖巧的,哪知道她会有这种直言的勇气?文燕心头升出强烈的不满:“你这个朋友可真重要,比你的丈夫还重要?欣宁,你妈可是一直自诩何家家教严格,想不到你却做出……”     “对不起,妈,请容许我打断你。”欣宁深深地皱眉,不能接受婆婆来指责自己的妈妈,“如果要说家教,我觉得你应该先问问自己的儿子是怎么做的。只有先把自己子女调教好的母亲,才有资格说别人。”     文燕多年来都受人仰仗过日子,哪曾被人这样直接指责过?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媳妇。     “丫头,你给我把话说明白!”文燕真的怒了,高高在上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妈是个明白人,一些话非要我说明白吗?如果真想知道,何不……”     沈奕棠一直静默,冷眼旁观这对婆媳之争。此刻,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何欣宁:“不要再说了!”     文燕道:“不,让她把话说完!你没看到她为了这个所谓的朋友,连妈都不放在眼底吗?” 正文 第七章:惊心巧合(二)   沈奕棠拥住她的肩膀:“好了,妈,你别气,先回家去。我和她的事自己会处理。”     欣宁咬住唇瓣,没有再接话。此时任何言语都让她疲惫,也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糕吧!她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面对沈奕棠,面对婆婆……*     她回头对逸辰抱歉地笑了笑:“抱歉啊,逸辰……你先回去吧!”     文燕不理会儿子的劝阻,道:“这么好的朋友都送你到家门口了,怎么不干脆请进去坐坐?”     欣宁哀伤的眼眸逐渐变冷,婆婆终于也忍不住要对自己冷嘲热讽了么?她早知道在沈家,只有公公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事实上,她从未畏惧过婆婆,为人不做亏心事,怕什么呢?即使该心虚,该有所觉得有所亏欠,也应该是沈奕棠吧!     王逸辰道:“不必了,把欣宁安全送到家,我的任务算是完成。”     四个人中,只有他还能轻松地扬起笑,对欣宁叮嘱道:“你今天还要上班吧?恐怕得抓紧时间洗漱,否则要迟到了。”     欣宁很感激他的关心,暂时忽略另外两道冰冷而愠怒的目光,冲逸辰回以一笑:“好,谢谢你了。”     王逸辰瞟了一眼文燕紧紧抓住的包,丝毫不计较道:“伯母好像也正好要离开,不如一起吧!”     文燕吃惊,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大胆,明知道自己很不喜欢他,还敢邀请自己同行。她一个历经大半生风云变幻的长辈,还怕了他不成?*     “儿子,妈先走了,你爸最近工作压力也很大,有时间你要常回家陪他说说话。”     “恩,我会。”沈奕棠点头。     “妈……”欣宁清清嗓子,“慢走。”     文燕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径自走到电梯。     王逸辰当着沈奕棠的面,鼓励似的拍了拍欣宁的手臂:“打起精神,每个人要面对的烦恼都很多。有时候做人不妨自私一点,先让自己快乐起来。”     自己快乐的人才能让身边的人也快乐。多年来,逸辰将内心的秘密埋藏得太好,他带给别人的总是快乐。     **     电梯送走了婆婆和逸辰,欣宁不知道他们一起离开可能会说些什么,但是她相信不管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逸辰总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沈奕棠站立在门口,阴沉地盯着她。她身上淡淡的酒味,他想母亲也一定闻到了。     欣宁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眼皮都没抬一下。女人就不能喝酒吗?人在烦闷时总想找个出口释放。她知道女人喝酒不是个好习惯,但是有时候女人也会需要它。而蓝颜知己就象这酒一样,必要的时候很给力。     沈奕棠在后面将门嘭地一声关得很重,她也没有回头,没有惊讶,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这段日子,见识到他的虚伪和暴躁还不够多吗?她好像开始习惯了。     欣宁发现昨夜屋子里混乱的局面已经收拾干净,怪不得沈母一开始没怀疑她是出去买早餐。她进洗手间,迅速洗漱,迅速收拾心情。     看到镜中苍白憔悴的容颜,面无表情,何曾几时开朗乐观的女孩这样没有生气?手指控制不住颤抖,手背上的创口贴昭示着昨夜的残酷,她的眼角不争气地湿润,为自己悲哀和不值。     这样狂乱地自我放纵,这样不顾一切地去付出,到头来究竟得到什么?     她咬着牙不断将冷水泼在脸上,尽管情绪依然低落,心空荡荡地似破了个大窟窿,但人活在这世上爱情不是唯一。她,从少女时期情窦初开起,就渴望一份幸福的完全属于自己的爱情,这个梦想一直寄托在沈奕棠身上。     知道他爱尉馨,她悄然隐藏爱意。     看到他对尉馨用情至深,她渴望那份情有一天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心甘情愿飞蛾扑火……跟他在一起是她自己的决定,她拿婚姻做赌注,只祈祷把毕生的运气全用来赌这一把!她希望结果是赢!     这个过程中,不管受多少委屈,挨多少孤独寂寞,她都不会怪任何人。道路是自己选择的,就得靠自己走出来。然而,她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她——输了……     尉馨回来了,她不得不正视这场拿婚姻所做的爱情赌局。     **     沈奕棠斜斜地靠在洗手间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过,他没有出声,看她洗完脸冷漠地走过身边,他甚至好心地侧身让她通过。     她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知道有人在冷冷地关注自己,心底没有惊慌,反而越来越坦然淡定。     拍打爽肤水,抹面霜,打粉底,描眉,甚至是压在盒底的睫毛膏,她把平日里不怎么操作的每道工序都做得很认真。最后,她拿出口红,注视镜子里的自己。     心情差、睡眠差、自然气色也差了些。欣宁仔细看了看,重新拿出粉饼轻拍眼窝和脸颊,再上了点腮红。     沈奕棠依然默不作声,神色冷凝,她的手背怎么多了一处伤?而她不慌不忙的动作更让一双黑眸逐渐眯了起来。     最近,他们经常冷战。     最近,他们只要一开口就会不小心引爆炸弹,所以,他们都紧闭着嘴巴,都在挑战自己的毅力,考验对方的耐心。     欣宁将口红擦上,抿了抿形状优美的唇瓣,对自己展露笑容。心,其实从踏入这个家门就没停止过疼痛,她很想假装忘记,很想忽略不想,但不由自主紧缩的心脏随时在提醒着什么。     她不想表露出来,至少在他的面前,她不需要同情,更不想让自己显得可怜兮兮。     是啊!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过是深爱多年的男人不爱自己而已,又不是天塌了下来,世界上比自己悲惨的人多的是,没有爱情,日子还是得好好过下去。     沈奕棠的脸色却越来越铁青,眼角隐隐跳动。他突然觉得何欣宁是个可怕的女人,她被母亲当场撞见,还能如此淡定,他想不到她还有如此兴致精心化妆…… 正文 第七章:百分之一(一)   女人有精致的妆容的确会增色不少,他眼里,欣宁算是天生丽质,有雪白细腻的皮肤,清澈分明的双眸,平日里并不会这样专门化妆,但看上去有她独特的韵味。     每个男人对女人的样貌都有自己的一套审美标准,沈奕棠得承认,欣宁跟尉馨都属于五官精致很耐看的类型。*     欣宁对自己最后的妆容比较满意,微微浮肿的眼皮和黑眼圈被巧妙掩饰。十点钟有个采访,到时候应该不至于太难看。     但是,原本甜蜜清脆的嗓音不见了。她皱眉,有些后悔,或许昨晚不该唱得太过火,差点像疯子一样变麦霸。幸好是逸辰在旁边,万事都能包容和理解她,能容忍她破锣嗓子的折磨。     “糟糕……”她蓦然眼眸睁大,果然精神不济,做事没有条理了。妆都已化好,却还没换衣服。     沈奕棠的脸色只能用黑成一片来形容,对她的冷漠万分不悦。     欣宁飞快收拾好用具,想到隔壁的衣帽间去找衣服。不过这一次,男人伸出一臂横在门框上,彻底挡住了他。     她抬起下巴,倔强地对他阴鸷双目对视,抿紧唇瓣却不肯开口。     他也就那样直直伸直胳膊,也不说话。     对峙的气氛像一把轻轻拉扯就会随时崩裂的弦,空气中弥漫着冰冷而强烈的火药味。     欣宁甩甩头,双手在睡衣袖口里紧握成拳。在跟逸辰回来的路上,她脑海中来回闪动着一个念头——死心,放手。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沈奕棠率先失去耐性,终于弃守城池。     没错,她是无话可说,所以她选择紧闭嘴巴,一个字也不打算回答。     “说话。”他俊眉纠结,低声命令。     她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反而扬起淡淡的轻笑,带着明显的嘲弄。     “何欣宁!”他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     额头上的青筋剧烈跳动,眼里闪烁危险的光芒。她有种,她真是他见过最顽固最有勇气的女人,她笃定他真的不敢对她怎样吗?     撑在门框上的大手因怒气不由自主握了起来,高大的体魄散发出逼人的气势,犹如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仿佛她在不吭声,他将毫不犹豫地将她吞噬。     确定这个男人不达到目的便不罢休,欣宁暗中叹了口气,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用力清清嗓子,嘶哑地迸出五个字:“我无话可说。”     “你……”他胸膛上下起伏,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掐死人要赔命的。”看出他的企图,欣宁不温不火地提醒,不怕气死他。她有深刻的体会,吵一场架、发一顿火有多么伤身体,简直就是自找苦吃,内伤。     她想自己应该修炼到一种境界,就是再痛再怒也要克制,转化为和风细雨般的轻淡。现在,她正在努力修炼中……     “你对昨天晚上的行为没有一句解释吗?”沈奕棠绝不相信连个女人都斗不过。     他原本不是争强好胜的人,更不屑跟一个小女人计较,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气愤她彻夜未归,尤其她今早短短半小时内的表现,行径足够被他列出十条罪状,每一条就可以被判重刑。     欣宁嘴角嘲讽的笑意更深了,睨视他:“解释我一晚上去哪里了吗?沈奕棠,如果这需要解释的话,我想你还欠我更多的解释。”     “你在跟我翻旧账?”     “礼尚往来而已。”     “但我从没过分到跟一个女人双双出现在家门口,还让长辈撞个正着。”     “那我很抱歉,我承认自己说谎和掩饰的水平不够你高。”     “总之,你跟我杠定了,是吧?”如果他这么年轻就得心脏病,那一定是她害的,“何欣宁,你最近这样脱胎换骨地转变,的确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是,想要我爱上你,那不可能。”     欣宁惊愕地注视他,看了许久许久,而后低低地笑起来,声音沙哑难听。笑声越来越大,她捂住嘴巴差点要笑出眼泪。     沈奕棠莫名其妙盯着她。     她笑得一手撑在墙壁上,抹去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呵呵呵……我只能再强调最后一次——你的爱情我已经不再稀罕,如果我要的是公平。沈奕棠,爱情你给不起,一个女人所要的公平,你又给得起吗?呵呵呵……”     欣宁还在笑,笑得胃都要缩起来了。     “什么都给不起,就不要挡着我。我还要赶着上班,不像你这个大老板那么好命。”她毅然推开他的手。     沈奕棠在震惊中眼睁睁看着她走出门去。     “何欣宁,你知道你跟她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欣宁的背影微微一僵,无声地勾起唇角,走进衣帽间。     “她在我面前永远柔顺乖巧,不会违抗我,她对我的爱是百分百,对她而言,我就是她的全部。而两年来,你虽然处处听从我,但你的心却从来不是。你至少有百分之一是留给你自己,这就是差别!”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十分清晰,欣宁站在衣柜面前抓着门把,指关节紧得发白。     她心口再一次被重重地划上伤痕,堵得慌。女人坚强和独立,也是一种错误么?她付出百分百的行动,仅仅留下百分之一的小心来保护自己,这也是错误么?     他可知道,曾经,她愿意用百分之两百的热情和爱恋来换取他的一丝心动?如果不是清清楚楚明了他跟尉馨的感情,她又怎会小心翼翼收藏起最后的百分之一?     她是天生的浪漫主义者,觉得真爱一生只有一次,遇上了就不能错过。然而,现在才明白她和他的心从未靠近,是因为她保留着那百分之一,而他保留的却是百分之百!     欣宁吸吸鼻子,对自己微笑。也好,在要放手的最后,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不是不想爱,不是不去爱,怕只怕爱也是一种伤害……     “何欣宁,不要觉得自己很委屈,不要总是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要知道,我从来没要求过让你爱我!”沈奕棠站在客厅里冷漠地陈述。 正文 第八章:我心已决   对!是她自找的……     欣宁的手指抖了好一会才变得稳定,无意识地挑选着衣服,最后才换上一套红底的碎花裙和白色小西装外套。看到外套上不小心沾上了一抹口红,她心底又是倏地被抽紧。     都过去了,再多的伤痛很快就要过去了。*     沈奕棠说完这些,拎起公文包去公司。     欣宁在他离开后五分钟才出门,在换鞋子时,忽然发现鞋柜旁有一盆新开的兰花。可惜盆子被人打翻,洒了一些碎土落在地板上。她一愣,这不是阳台上的那两盆,难道是他买的?     不可能!她飞快挥去这个可笑的想法。沈奕棠从不管家里的事,最近还那么忙碌,更别说有心思买盆花了。     刚准备锁门,电梯口走来一个穿蓝色工服的小伙子,“请问这里是A栋12B吗?是不是住着一位沈先生?”     欣宁点点头,十分疑惑,目光落在他怀中抱的小鱼缸上。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沈先生突然来我们店里买鱼,还指定要这种蝶尾熊猫。因为太晚了,蝶尾又很珍贵,我们只能答应马上调货,一早送过来。”     欣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恍然明白了什么。这……真是沈奕棠做的事?那么那盆兰花真是他买的了?     “谢谢,把鱼缸给我好了。”     看来他不是无视于她的威胁,他确实在想办法讨好她,逗她开心。所以她昨天晚上闹脾气,他才那么愤怒,说她在耍着他玩。     欣宁小心地把小鱼缸抱进屋子,蝶尾熊猫一共八条,倒进大鱼缸后,立刻摆动灵活的尾巴,自在地游来游去。她好羡慕它们没有烦恼,此时此刻,滚到舌尖的竟分不清是酸涩还是苦痛。     如果她能稍微冷静一下,或许昨夜的历史就会改写……     但无论如何,他衬衣领口的唇印是真实的,不可原谅。气归气,欣宁走到大厦楼下时,脚步还是迟疑下来,忍不住望望自己家的窗户,计算着从窗口扔出来的U盘大约会落在什么位置。     她不喜欢亏欠,找到U盘把资料给他,自己心里会舒坦些。人再傻,也不能让自己难受。     “沈太太,在找什么呢?”刚准备去交班的宋伯好心问道。     “恩……一个U盘。”     “U盘?是不是这个?”     欣宁眼睛一亮,欣喜地接过。宋伯笑呵呵地打趣道:“就算是这么个小东西,也不可以高空抛物啊!”     欣宁不好意思地把盘塞进包里,“其实……是不小心掉落的。谢谢。”     **     中午,欣宁打车来到如栩的律师事务所。     “帮我起草离婚协议书。”她很干脆,很坚定,几条鱼和一盆兰花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怎么变破锣嗓子了?”如栩疑惑地抬了一下头,又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     “越快越好。”欣宁说。     “好。”真不愧是好姐妹,没再多问,如栩直接从电脑里找到一份资料模板,将男女方名字一改,就打印了出来递给她。     欣宁差点目瞪口呆:“这么快?”     如栩皱眉:“律师办事讲究的是效率,你要离就快点离,磨磨蹭蹭真不像你。”     欣宁凑过去:“你好像心情很糟糕?”     如栩没时间抬眼皮子:“没看到满桌子文件快把我压死了吗?我就发现这人的工作永远都干不完,才结一个案子,马上有三个案子又来了。”     “小栩,我想通了。很多时候,人都是自己让自己辛苦,只要自己看得开,别人怎样想就无所谓了。沈奕棠说得对,他从没要求我去爱他,我遭受的一切是作茧自缚。所以我现在要让自己解脱。”欣宁扬扬手中的协议书,语气不再那样沉重。     放手真的需要勇气,一旦做好决定,整个人都会轻松起来。     如栩没什么表情:“恭喜你!祝你离婚顺利。”     “恩……这一次我不再犹豫。”     “对了,我得好心告诉你一个刚探听来的最新机密,沈奕棠竞买土地的案子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不过,你家公公沈兴国已被提名厅局正职,下个月将进行考核投票。如果儿子媳妇这时候离婚的话……”     欣宁怔了半晌,道:“公公只有两三年就要退休了,还升什么职?”     “这我就不知道了,官场的事说不好。总之消息比较可靠,你自己看着办!”     **     欣宁手里的U盘迟迟没有交给沈奕棠,而沈奕棠自那天后也没追问她关于江氏科技资料的事。     事实上,他也没机会碰到她。     因为第二天,欣宁就主动申请带社里的实习记者们一起前赴边远山区,进行为时一星期的实地采访。她拉着行李出门时,先看了看八条活泼的蝶尾蝴蝶,不禁咬紧牙根。     不管了,他买的鱼,他自己喂养,死活与她无关。     她对正在研究经济数据的沈奕棠留下一句话:“我去出差了。”     没有说去哪里,没有说归期,只是最简单扼要的几个字。     沈奕棠嘴唇动了动,想开口说什么,她潇洒的背影已经消失。他想,最近大家都心情不好,她离开一阵子未必不是好事。     家里有女人的日子,并不觉得哪里好,但没有女人的日子,沈奕棠很快意识到缺少了什么。     从公司里拖着一身疲惫回家,屋子里是彻底的漆黑和冰冷。他霍然发现就他和她冷战时,毕竟还能感觉到一些人气,而现在……     走到衣帽间寻找新睡衣时,俊挺的眉峰拧得快要化解不开。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已经没有衣服可换了吗?     以前长长的架子上挂满了他的衬衣。白的粉的蓝的淡紫的,整整齐齐排列着,领口袖口被烫得不见半丝褶皱,焕然如新。一条条花纹领带跟衬衣相对应搭配,有个女人每天都提前将衬衣、领带和西装准备好。     最近,他心烦意乱,总是顺手拿起架上的衣服更换,并未留意衣帽间的变化。但此时一看,才发现篓子里一堆穿过的衬衣,而架子已是空荡荡的了。 正文 第七章:若有所失   时间已经很晚,沈奕棠无奈地挽起袖口,将十几件衬衣丢进洗衣机里。     其中有几件衣服需要手洗,但让他亲自动手?那不可能!     这是他第一次干这些活,所幸对着洗衣机观察了几下就会使用,三两下开始转动起来。然而一小时过去,当他从机筒里拎出衣服时,双眉比之前拧得更紧。*     所有的衣服全绞在一起,像麻花似的,扯都扯不开。     待全都扯开了,发现每件衬衣都是皱巴巴的,这让他怎么穿得出去?     沈奕棠对着装形象素来讲究得很,西装穿上身都是笔挺笔挺的,衬得人俊朗优雅。他却没有亲自挑选衣服、清洗衣服的经历,看着这堆衣服,他感觉头痛。     “妈,能不能让阿兰过来一下?”     “现在?”沈母觉得莫名其妙。     “恩……她出差了,我需要人打理家里。”     沈奕棠没想到有阿兰的帮忙,他依然在着装方面出了状况。     在会议室里,有女秘书不断偷偷打量他的领带,仿佛在研究什么。会议开完,他特意让该秘书留步。     “李秘书,我的领带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的总裁……只是我记得以前总裁你穿粉色衬衣时,一般会配那条颜色深一点的红纹领带,领带上有细碎小花的。今天这样搭配看上去有点不一样……”     沈奕棠低头看了看,是么?他突然记起自己好像是有那么一条红纹路的领带,跟这条其实很接近。     “有那么大差别吗?这条不好看?”他想不到行政楼层的女秘书,平日里对自己的着装都观察得如此仔细。当然,他更想不到背后有多少女人在暗中关注自己,因为公司里,他的心从不浪费在女人身上。     李秘书委婉道:“我只是觉得……总裁搭配那一条,看上去更帅一点。”     “谢谢你的建议,李秘书。”     沈奕棠没留意女秘书微微脸红的模样,大步回到办公室,一手扯开领带。他就不信了,叫何欣宁的女人几日不在,自己连配条领带都要受到影响。     **     归纳总结,何欣宁不在的第一日,沈奕棠因为洗衣服而烦躁。     第二日,因为领带没搭配好而郁闷。     第三日,因为晚上不想在外面晚餐,阿兰特地准备了他爱吃的菜,但吃了几口后,他莫名其妙地发现没有哪盘菜是自己习惯吃的味道……     第四日,他应酬喝了些酒,带着微醺回家,躺在沙发上连个问候的人都没有。那刹那,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孤单,很不可理喻地想起了何欣宁。如果她在,她会拧来一块热毛巾温柔地覆在他的额头上。     第五日、第六日,他忙得只恨没有分身之术,离云天集团竞标土地的日子越来越近。王局长又打来电话,过分的热心和好意让他越发不安。     尉馨会不定时到沈奕棠的办公室到访,这是打跟她重逢后,特意为她而设的特权。     他忙,没时间陪她说话,她则乖巧体贴,静静在旁边画画。     有时候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到她恬静的身影时,他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怎么有时间过来?”     尉馨淡淡含笑:“美术馆没有画展的时候比较清闲,不用天天守在那里。我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来陪你,不好吗?”     “好。”沈奕棠烦躁的心注入一丝平静。     只是到了晚上,他觉得寂寞。为什么最爱的女人回到身边,仍会觉得寂寞呢?那颗孤单已久的心为什么没有重新被爱填满呢?     这晚在跟尉馨分手前,她说:“奕棠,你现在一个人住吧?我回来这么久,还没去过你住的地方呢!”     他回答得有点含糊:“恩,以后再请你来作客。”     “恩,好。下次我还要做好吃的料理给你尝尝。”尉馨的表情掩饰不住失望,他亲吻着她的额头,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惭愧。     又是半夜睡不着,沈奕棠起来喂鱼,小心翼翼数着鱼食的颗粒放进鱼缸。他想,何欣宁应该知道自己买了鱼,还买了兰花吧!她该知道他其实有心妥协的吧……     索性泡了杯茶端进书房,坐在熟悉的黑色皮椅上,沈奕棠打开电脑。电脑键盘旁有一支蓝色的U盘,原本放在桌子正中央,很是引人注目,不过他没有多想,顺手用将U盘推到一旁,随便找了个游戏玩起来。     长期的精神紧绷让人疲惫不堪,他需要放松。     大学时,网络游戏风靡所有男生宿舍。他也曾对游戏迷恋过,但时间相当短暂,因为尉馨不喜欢他玩,他便可以立刻戒掉。     聪明人做什么都能轻易胜人一筹,沈奕棠才玩了几分钟就打了个漂亮仗,但他兴致怏怏,索性打开抽屉想研究公司项目方案。     白纸黑字的资料拿在手里,他浑身定住,黑眸逐渐眯紧。     离婚协议书!     竟然是何欣宁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这一次,她是玩真的,真的决定离婚了。     沈奕棠迅速扫了一遍里面的内容,越看越气,胸口一起一伏变得剧烈起来。他顺手抓起一支钢笔,准备往上面签名。     可是,“何欣宁”三个清秀的字映在眼中是那么地讽刺!他猛然将手里的笔狠狠地甩了出去,一拳捶在桌子上。     “何欣宁,你可真有本事!就连离家出走,都可以让我这么生气!”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他会离婚,但不会这么轻易离婚!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一个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都可以横扫前军的大男人,婚姻要被一个小女人儿戏一般掌控?     此时,正在山区土砖房里睡着的何欣宁,迷迷糊糊感觉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她缩紧身子,不期然打了个喷嚏,惊醒过来。     寒冷幽远的夜晚,有着山村独有的宁静。村民们无论老少仿佛都与世无争,没有华丽的衣服,却有难能可贵的淳朴。     欣宁只觉得在这里的地方呆上几天,世俗红尘里的那些爱恨纠葛,婚姻里的那些矛盾争吵都变得飘渺遥远了…… 正文 第八章:邂逅之初(一)   转眼一周采访时间接近尾声,欣宁带着小彤收拾完行李。这里地处偏僻,交通十分不便,通讯更不发达。别说电脑无法使用网络,就连手机信号也时断时续,更甚者晚上不时还会停电。     望着窗外阴雨连绵的天空,欣宁将行李放在陈旧的木架上,想到再回去那繁华都市,竟有些怯然。*     她们每天跑到附近的村子采访,拍照,发现这山里各个小村子加起来大约近一百名学龄儿童,而平乡村是最贫困的一处。记录最真实的面貌回去报道,就是希望有慈善机构或人员能够资助他们建希望小学。     小彤道:“欣宁姐,我们一定得今天回去吗?”     村口只有一条小路,社里的小面包车根本开不进来。车子停在两公里外的岔路口,他们必须背着沉重的采访设备自己步行出去。小路上全是黄泥巴。几日来连下春雨,淅淅沥沥,泥巴路早已泥泞不堪,无法行走。     欣宁来时穿着一双雪白的运动鞋,但在进村子的第一天就变成了沾满黄泥的松糕鞋。在这里,对外表和装扮刻意讲究,似乎对村民们都一是种不尊重。     所以,此刻的她一脸素净,扎着马尾,宽松的毛线外套搭配简单的牛仔裤,看上去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与坐在摩天大楼里的优雅干练形象大相径庭。     欣宁笑笑:“这次采访社里安排的行程是一星期,我们最好准时赶回去。”     **     说动身便动身,趁着小雨暂时停歇,欣宁一行赶紧背着行李出来。     村长带着孩子们都赶到村口送行,小彤惊讶道:“欣宁姐,你看这路……”     泥泞的黄土小路上,不知何时竟然铺上了小小的鹅卵石,尤其是路上的几个积水的小坑,更被人细心地填了起来。     村长难为情地搓搓手,用带着浓重乡音的语调说道:“何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平乡穷……连条方便行走的路都没有,委屈你们了。这些小石头是村民们从山后小溪里捡出来的,铺在路上好走些。谢谢你们为孩子所做的一切。”     望着长长的小路,每次刚好一步的距离都铺上了小石子,欣宁的眼角蓦然湿润,别过头去。     谢什么呢?她根本什么都还没做。人在最自然的环境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一切都是出自本能的善意。她忍不住在内心呐喊——爱情,可恨的爱情!沈奕棠你知道么?在这里,爱情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村长,谢谢你们。”欣宁含泪微笑,她突然好想留下多住几天,这里可以洗涤人的心灵……     “何小姐客气了,该说感谢的是我们。”     欣宁主动握住村长长满老茧的手,有些哽咽:“放心,我们一定还会再来的。”     “真是感人哪!美丽能干的何记者跟平乡村长感人的瞬间——”     随即咔嚓一声,听到相机快门的声音自安静的人群响起。只见一位身穿米色外套的年轻男人钻出人群,三两步走到欣宁面前,趁她怔愣的时候,又动作利落地连连按着快门,将她水雾朦胧的样子一一捕捉。     “这位先生,你是谁?”他不是《凌都》的同事,更不是这里的村民,欣宁微怒地盯住他。她不喜欢拍照,更不喜欢一个陌生男人没经过自己同意就拍照。     年轻男人咧嘴呵呵地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朝她伸出一只手:“我叫张靖宇,对《凌都》的何记者久仰大名,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美丽。”     欣宁迟疑了一会,在众人注目下不得不伸手过去,但并未多言。这男人也是哪个报社或媒体的同行?     张靖宇用力握握她的手,漆黑狭长的眼眸笑意更多了:“何记者赶着要离开?恐怕不行喔。”     欣宁皱眉:“什么意思?”     张靖宇耸耸肩,“我刚从外面赶过来,《凌都》的工作车发生故障,暂时没办法接送。司机特地让我转告你们,安心在村子里多等半天。”     欣宁半信半疑。     “何记者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马上打电话确认。”     结果是电话信号极差,欣宁拨了好几次,回答的只有嘟嘟声。她懊恼地抿抿唇,再次向村长辞行,带着小彤几个跨步离开。     谁知张靖宇伸手抓过她的背包,把她拽到一旁,脸上还是那般笑,“何记者的性子好像很倔强呢!难道还怀疑我说谎骗你们不成?”     欣宁刚要开口,小彤在旁问道;“我们为什么要信你呢?说不定就是骗子。”     “拿这种事骗你们有什么好处?留下来还得浪费村民们的粮食。”张靖宇回头答道,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塞到欣宁手里,“喏,看你是美女,好心借电话给你,一块钱一分钟。”     欣宁快要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无语,把电话还给他:“张先生请不要开玩笑,也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张靖宇挑挑眉毛,飞快按下一个号码,刻意凑到欣宁面前,压低嗓音道:“啧啧,何记者长得这么甜美,但对人说话怎么这么冷冰冰的呢?”     十来秒钟后,他真的电话接通了,喂了几句拉过欣宁。     “你自己问,我帮你找到司机了。”     欣宁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为什么他可以拨通?电话那头真的是司机小刘,车子也的确坏了,至少要下午才能修好。     张靖宇将电话收回衣兜,嘴角咧得更开了,笑呵呵道:“怎样?现在确信了吧!呀——你太神了,刚才拨打了一分零一秒,按照规矩得按两元收费,回头补给我啊!”     他飞快拉下欣宁的背包,轻松拎在手里,对村长笑眯眯地来了个鞠躬:“村长,可爱的村民们,看来还得再打扰你们一天啦!”     一个不备就被他夺走了包,欣宁快要傻眼。     (菲菲说:1、万分感谢亲们在本文上架第一天大力支持,这绝对是让作者勤奋的动力!2、本章重要男三神秘出场,此人将贯穿整篇故事脉络。3、关于更新:周一到周五我上班忙,尽量每天三章,更新时间凌晨、中午或晚上不定。请大家多多包涵。) 正文 第八章:邂逅之初(二)   欣宁暗中打量张靖宇,他个子很高,健康的小麦肤色,有一张相当耐看的男性面庞。从看到他第一眼起,薄薄的嘴角就始终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跟她最熟悉的沈奕棠和王逸辰都不同,张靖宇看上去是乐观的、阳光的,说话做事都主动随性。*     欣宁再看仔细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哪见过?似乎有点面熟。     张靖宇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而后回头开朗地跟村长谈笑,没过多久,他这个才刚进村子的年轻人就跟村民们打成一片。     一切好像是老天爷的主意,回程特别不顺。     欣宁没想到这半天时间,因为山路的意外坍塌而不得不延长到两日。两日里,男村民们都赶去抢修,她也赶紧抓起相机前去现场。身为记者,是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画面。     张靖宇竟然也在那里,不过,他不是拍照,而是挽着裤腿跟村民一起修路。阴冷的天气,他却累得满身是汗。     看到欣宁的身影出现,张靖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老远就热情地招手:“美丽娇柔的何记者,这里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赶快回去!”     欣宁郁闷极了,真想拿块胶布封住他的嘴巴。     什么美丽娇柔?他称呼人时非得前面加上形容词吗?还叫那么大声,惟恐其他人不知道她来了,让她很尴尬。     村民们也扬扬手,开心地跟她打招呼。欣宁懒得为一个陌生男人浪费心神,迅速拿出相机捕捉镜头。     “何记者,你别拍了,这里危……”一个“险”字还没出口,边摆手边快步朝她方向跑的家伙突然摔了一跤,双掌撑在地上满是泥巴,俊朗的脸庞也沾到了泥巴,那模样甚是狼狈。     欣宁赶紧在他最狼狈的时刻,迅速按下快门,咔嚓咔嚓连续拍下某人最“精彩”的瞬间。她绝不会承认这种行为叫“以牙还牙”。     不过张靖宇飞快爬起来,故作潇洒地拍拍手,脸上还是那蛮不在乎的笑。     “何记者,谢谢你帮我记录人生难忘的经历啊!”他说着故意将手往她的脸蛋上碰去,欣宁躲避不及,脸上就被抹上了一些泥巴。     “你……”她气恼地说不出话。     “哈哈,这样子可爱多了。”张靖宇笑得张扬。     **     凌江市的高档住宅区里,沈奕棠将文件啪地丢在沙发上,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第七天了,何欣宁毫无音讯。当然,他没有打电话找她,但只要想起那张“离婚协议书”,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出欣宁冷冰冰的面孔,再度有种被人割舍抛弃的不甘。他曾发过誓,这一生再也不要任何人带给自己那种感觉。     在温暖的屋子里独享宁静寂寞时,沈奕棠怎么都想不到何欣宁此刻的处境。     山村的晚上,天空还在下小雨。又停电了,四处黑漆漆的,砖房里的蜡烛忽明忽暗,影子照在墙壁上有点诡异。     欣宁发现住在这里最发愁的就是上厕所。村里的厕所离城市现代化设备差距太大,最重要的是它的方位距离房子大约三四十米,晚上要是一个人走出去,真需要足够的勇气。     小彤睡得早,欣宁无奈,她今天晚上肚子不舒服,再害怕她也得壮着胆子过解决啊!手电筒的光线有些黯淡,快没电池了。她哆哆嗦嗦地走了几步,十分犹豫地停下,靠在屋角直吸气。     “需要我陪伴吗?美丽的何记者。”张靖宇如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嗓音低沉沙哑,充满邪魅。     欣宁吓得心脏狂跳,差点惊叫出声,刚迈出去的脚落空,身子不稳地倒前面倾倒。     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扶住她,他的气息就在她头顶,含着轻笑:“看来还是由我陪着比较安全。”     欣宁推开他站稳脚步,想拒绝的话刚到舌尖,马上吞咽下去。是的,她需要陪伴,如果逞强就是自讨苦吃。     “走吧!我也刚好也要过去。”他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     除了沈奕棠,欣宁还不曾让谁这样接近。王逸辰是有的,但她向来将逸辰当成不分性别的知己和哥哥,就算在他怀里哭泣也不会多想。如今,突然被一个不熟的男人握住手,她的心口奇异地跳动了几下。     “我自己会走。”欣宁用力抽出手。     “也好,摔跤了别怪我没有绅士风度。”张靖宇率先走在前面,从兜里也掏出一把手电筒。     欣宁隐约听到他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不知道他为何那么喜欢笑,但不可否认,面对一个随时都爱笑的男人,实在很难让人生气。     “小心点,这里有个小水坑。”     “把眼睛睁大点,别踢到石头了。你要真摔了,我就马上把你的囧样拍下来。”     他似乎话很多,三四十米的距离,他竟然每隔十秒钟要说一次“小心”,欣宁紧张的心情不知不觉放松了,想到自己抓拍到他跌倒时狼狈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她自己都不察觉的笑。     “好了,美丽的欣宁小姐,女士请先。”张靖宇极有风度地停在矮小的厕所外面,那站立的姿态和礼貌的口吻,就像是站在五星级大饭店前迎宾一样。     欣宁笑不出来了,她想如果面前是逸辰,她的脸颊绝对不会有热的感觉,窘迫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是多么诡异而微妙的场景?她肚子阵痛,又害怕四周的黑暗,冷风吹在身上让人簌簌发抖。她只能咬紧牙根什么都不表露。     他突然吹起了口哨,清脆的口哨声在夜空里飘荡。吹完了一曲再一曲,直到第三曲都落幕了,他才按捺不住道:“大小姐,你到底好了没?人有三急啊……”     “好了。”欣宁清清嗓子,很难为情地回答。她已经悄悄出来,没好意思开口罢了。     “呀!大小姐出来了也不出声,想吓死人哪!鄙人胆子很小的。”张靖宇拍拍胸口道。     后来不知为什么,欣宁每次回想起这一段尴尬而奇怪的经历,都会觉得温暖。或许就是从这晚起,她跟叫张靖宇的男人消除了莫名的隔阂,进而成为有默契的朋友。(下章内容回凌江市) 正文 第八章:邂逅之初(三)   回凌江时,车子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了几个小时。     张靖宇厚脸皮地非要搭《凌都》社的顺风车,面对人家灿烂的笑容,欣宁无从拒绝。     从某些方面来说,有真是个相当成功的人。短短两天,他就毫无例外地收服了全村人的心。离开时,几个小孩子都抱着他哭,让小彤佩服不已:“欣宁姐,这就是传说中的万人迷么?我们呆了九天,都没人这么舍不得我们哪!”*     欣宁服气地点头,她明白这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张靖宇不怕苦累帮忙修路,一空下来就跟小孩子玩耍。他有说不完的笑话,也会很有技巧地在笑话中激励孩子们的顽强斗志……     就像回程的车上,欣宁悄悄问司机小刘:“你怎么认识张靖宇的?”     小刘嘿嘿笑答:“一面之缘,车子出故障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打你电话不通,他就好心地主动进村子帮我传信。”     张靖宇在后座逗得小彤等人哈哈大笑,突然往前探过身子:“喂,美丽可爱的何记者,你是不是在探我的底细啊?你想知道什么,尽管开口,本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欣宁立刻听到几个丫头的掩嘴偷笑声。她申明道:“你又不是大名人,我干嘛要探听你什么呀!还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用那样的语调和字眼称呼我。”     “哦,好的,欣宁。”张靖宇积极配合,立刻直接去掉姓氏喊她,“呵呵,离我上次到凌江市已经四年了,变化一定很大,希望到时候欣宁能给我做导游啊!”     欣宁想也不想,拒绝道:“对不起,我恐怕没时间。你不是在凌江有朋友吗?”     张靖宇难得地皱眉,黑眸里有丝不为人知的忧郁,飞快被笑容掩饰过去。“他呀……原来是大学住同一宿舍的好兄弟,不过现在事业做得很大,更加没时间给我做向导了。”     欣宁道:“既然是好兄弟,又四年没见,应该好好尽地主之谊才是。你那朋友最多三十来岁,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也认识。”     “他叫沈奕棠,认识不?”     欣宁彻底愣住,手指悄然抓紧了衣角。逃不开宿命么?在这种偏远的地方认识个新朋友,竟然还是跟沈奕棠脱不了干系。     沈奕棠——这个名字隔离了九天,再次听到犹如如雷贯耳,她好不容易没那么疼痛的心,骤然间又揪紧。她突然想起为何觉得张靖宇面熟了,原来在沈奕棠的大学照片里见过他,怎会如此巧合?     小彤兴奋道:“原来是云天集团的沈总裁,欣宁姐当然认识啦!上个月我们才给沈总做过个人专访呢!”     欣宁将脸转向窗外,假装咳嗽了几声。她想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很僵硬,很难看。     回去的路程似乎变短了,车子离凌江越来越近。之后,欣宁一直闭目养神,压抑住心痛和不安,不再开口说话。     **     回到凌江市已是下午,城市里的天空放晴,淡淡的阳光照在身上,久违的暖意。     欣宁下车时,张靖宇一把拉住她,脸上还是那么乐观的笑:“你真的那么忙?不能抽一点点时间陪我游览凌江么?”     “对不起,真的没有。”就算有,她也下决心跟此人保持距离,因为他是沈奕棠的朋友。     “那是不是我在车上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     “可是你的态度好像突然变冷漠了……”     “张先生,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天性热情,我本来就是个冷漠的人。”欣宁抓紧行李袋,迈出步子。     张靖宇眼中闪过失望,双眸探索着她:“不,直觉告诉我,你绝对不是个冷漠的人。”他反思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     欣宁无奈地扯扯唇角:“我们才认识两天而已,不要说得自己好像多了解我。再见了,张先生。”     张靖宇也只好笑笑,他迅速掏出一支笔,拉过她的手,在柔嫩的掌心写下一串数字。     “我的电话,记牢了!凌江市现在真漂亮,我突然想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留下,以后我们就来日方长了。”     欣宁愕然,她不会跟他来日方长的,没有那个必要。     **     结婚两年,欣宁头一次离开这么久。     沈奕棠白天不会在家,屋子里十分清静。她先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洗去疲惫,放松身心。     然而回到这里,每个角落都是她与他相处的点滴,忍不住思绪纷飞,他们先是颠覆了两年平静的相处模式,再不断冷战,不断争吵……沈奕棠可有想过她?     九天里,完全不想他太虚假,只是每当想念与疼痛一起灼烧心口时,她就会用最坚毅的定力强压下去。     走进衣帽间,惊讶地发现架子上的衬衣挂得整整齐齐,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客厅、卧室的东西没有一丝凌乱。这绝对不是沈奕棠做的,那么……这屋子里有另一个女人来过,是尉馨吧?     他终于把尉馨带回家了吗?     欣宁拉开书房的抽屉,发现那张自己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依然摆在那里,原封不动,而电脑键盘旁的U盘也安然静躺,似乎没被用过。     她站在大鱼缸前对八条摇头摆尾的蝶尾鱼问道:“告诉我,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呆在屋子里会胡思乱想,欣宁换了件毛衣,准备去出门随便转转。她什么人都没约,路过一家咖啡厅时,被里面隐隐飘散的咖啡香味吸引,推进门去。     刚选好座位,意外看到咖啡厅角落里有一张熟悉的脸孔,是尉馨。     尉馨低着头,波浪的长发遮掩住半边脸蛋,她似乎在跟朋友交谈重要的事。     欣宁刻意隐藏起身子,却忍不住疑惑地观察着,忽然发现尉馨的表情变得紧张,咬着唇不断摇头,大眼里有种慌乱。     是什么事让甜美淡定的尉馨花容失色?跟她交谈的人是谁?     (今天周末,晚上还会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正文 第八章:人心两面(一)   可惜高背的沙发椅挡住了尉馨朋友的身影,欣宁也怕对方看到自己,不敢伸长脖子去探看究竟。     点完咖啡,欣宁再悄悄看过去时,发现尉馨的神色变了。脸色依然像失血般地苍白,但眼里有泪水,但慌乱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愿服输的怨愤。*     欣宁的印象里,尉馨不是那种会跟人计较或生气的女人,她的温婉柔顺我见犹怜,并非可以刻意假装出来的。对方一定是说到了她的痛处,才会激发她从不表露的情绪。     尉馨脸色越来越冷,嘴唇飞快张合,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忽然见到她对面的人霍地起身。     对方转过身来,欣宁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她赶紧低头,一手支着脑袋半捂着脸,一手取过桌侧的杂志随便翻动,内心却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是沈奕棠的妈妈……     文燕的脸色比尉馨更难看,阴沉得有些骇人。精致的红唇紧紧抿着,她生气的时候跟沈奕棠十分相似。     欣宁目送她走出咖啡厅,脑子里盘旋着好多问题。视线转回到尉馨脸上,发现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流露一种不屑,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欣宁不觉打了个寒颤,那真是尉馨么?     真是她悄悄羡慕多年的的尉馨么?     婆婆和尉馨为何悄悄见面?她们俩说了些什么?像婆婆那样注重面子和声誉的女人,或许是在阻止尉馨与沈奕棠纠缠吧!她已经告诉尉馨,儿子已婚的真相了么?*     如果尉馨想要跟沈奕棠有结果,以她柔弱的个性应该极力讨未来婆婆欢心才对,为何又摆出一副怨愤和不屑的姿态?她难道不知道惹怒了沈母,只会加速她与沈奕棠的分离,因为沈母最受不了别人对她有所不敬。     还有,她最后的冷笑又代表什么?     尉馨沉浸于自己的心事,没察觉被人在从头到尾默默观察。她扬手招来服务员买单,离开的单薄背影笔直而孤傲。     原来每个人都有不善为人知的一面,沈奕棠可曾见过尉馨这个样子?欣宁的思绪不禁混乱了,心不在焉喝着咖啡,尝到淡淡的苦涩。     无心再逛街,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了半小时,茫然不知要去哪里好。打电话给如栩,如栩说晚上要陪父母吃饭。再打给逸辰,逸辰说正在邻市为一场慈善晚会友情演出,明天才能回来。     自上次回娘家后,欣宁就一直没回去过,怕妈妈问起“离婚”的事,也怕爸爸察觉到什么影响身体。     **     欣宁准备回家,电话却响了,今天的电话格外多,才刚接完社里的一个电话。     这次屏幕上显示的竟是沈母的名字,她的心怦怦直跳。     “欣宁,奕棠跟我说你出差了?”     “恩。”     “回来没?”     “恩,刚回。”     “见到奕棠了没?”     “还没……”几句对话下来,欣宁忐忑不安,婆婆是无事绝对不找她的,此刻对她说话的语气好得奇怪。她可不会忘记出差前,婆婆在家门口撞见自己跟逸辰时,那尖酸刁难的语气。     “你要多关心奕棠,公司遇到很大的困难,他食不下咽,最近又瘦了。别怪妈多嘴,妻子总是男人在外面打拼事业的保障,像我以前打理公司那么忙,在家却绝对是亲自照顾你公公的。”     “妈……”欣宁不知道她突然说这些什么意思?     “反正夫妻之间总会发生些矛盾,上次是妈误会了,原来上次那位王先生是你的老同学,不过你可不能让奕棠也误会啊!不管怎样,你进了沈家门,妈就把你当成沈家儿媳妇的。”     婆婆还不知道她和奕棠闹离婚,但为何态度转变?跟云天的土地案子有关,还是跟她知道尉馨的存在有关?     欣宁不敢妄想婆婆承认自己的地位有多真心,这段婚姻里她想放手,沈奕棠也无心挽回,走到尽头已是必然。     “叭叭——”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按了按喇叭,拉回了欣宁的思绪。     车窗玻璃滑落,露出沈奕棠清俊的面庞。     欣宁皱眉,第一秒钟就想起沈母刚才所说的,他最近的确又瘦了。     “上车。”沈奕棠淡淡开口,语气平静。     欣宁定定站了几秒钟,还是选择上车。车子重新启动,两人都有些沉默,她在车窗玻璃上,能隐约瞧见他严肃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今天。”     “哦。”     然后又是沉默,过了会,他再问:“出差去了哪?”     欣宁眼前浮现出山村落后状况,嗓音低哑:“一个叫平乡村的地方。”     沈奕棠有些惊讶,勾出一抹浅笑:“贫困山区?怎么,你们社里不是向来只关注都市里的现代繁华,什么时候也打扶贫的招牌了?”     欣宁能听出他故意将语气变得轻松,于是也顺着气氛回答:“没大家表面看得那么简单。我回来后才听说,这次采访跟市里的一些行政领导大选有关。”     沈奕棠不禁拢眉:“这两者会有什么关系?”他知道父亲也被提名了。     欣宁本来不想多说工作的事,但她发现跟沈奕棠聊工作时,似乎还算融洽,道:“平乡村贫穷落后,需要建一所希望小学,其实是市局某位领导想借机上位做宣传而已。说到底,就是有爱心的慈善事业被人所利用罢了。”     这种抛砖引玉,用慈善手段谋取声誉和政绩的事,的确时有发生,只是媒体在报道时都不可能报道这背后的隐晦关系而已。     欣宁心情复杂,靠在椅背上沉思。     沈奕棠道:“就算是一种利用,至少平乡村的孩子得到了实际的好处,这就够了。”     “恩。”欣宁望着车子前行的方向,问:“你要去哪里?我想回家,如果不顺路的话……”     “去见一个几年没见的老朋友。”沈奕棠侧过脸,瞥了她一眼。     老朋友? 正文 第八章:人心两面(二)   老朋友?     这是沈奕棠头一次主动跟欣宁提起他的老朋友。她的印象里,他好像除了生意上合作的伙伴,几乎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脑海里不禁联想到一个阳光般热情的男人,他要见的是张靖宇么?     真如所料的话,欣宁下意识地想避开不见。*     张靖宇的行事风格太多主动,如果知道她跟沈奕棠关系,一口气问出十个八个问题都不足为奇,她不想到时候场面尴尬。再说张靖宇在她手心里留的电话号码,她一回到家里立刻清洗掉了,不认为有必要再跟他牵扯。     猜测归猜测,她还是得确定一下:“什么样的老朋友?”     “大学同学。”沈奕棠握方向盘的手指悄然紧了紧,声音很沉,听那语气好像并不愿意去见面似的。     “哦。我记得你以前提过,很少有大学同学住在凌江的。”     “他是北方人,大学时我们住同一宿舍。”沈奕棠简要解释。     “他……以前来过凌江么?”     “四年前来过。”他的嗓音莫名地绷紧,好似想到了某件极愉快的回忆。     欣宁已经确定所谓老朋友就是张靖宇了,她笑笑:“你是打算带我一起去见他?沈奕棠,别忘记你一直在隐婚,现在我们都快要离婚了,不如继续隐下去吧!”意思是她不想去。     沈奕棠牙根一紧,挤出几个字:“他是唯一知道我已婚的人,并且指定让我带你去见他。”     “哦……”看来两个男人关系密切,欣宁更不想出现了,“尉馨呢?他应该知道你们曾经是恋人,不怕被他说你辜负了尉馨?”     沈奕棠垂眸,半敛起眼底涌现的万般思潮,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欣宁越想越觉得关系复杂,克制住流淌在心底的惊涛骇浪:“我不去,也没必要去,你不妨直接告诉他,你已经离婚了。”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激动地想哭,去见男人的好友就等于被他所接受和认可,然而现在又算什么?     “算了。”沈奕棠烦躁地将车子停住,笔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我先送你回去。”     欣宁点点头:“沈奕棠……”     “做什么?”     “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我知道,我们以前也不见得有多好!”沈奕棠一转方向盘,她的身子飞快地倾斜,差点撞到玻璃窗上。     欣宁抓住车子的门把,抓得很紧。他就是这样,态度全凭心意,从不顾及她的感受。     二十多分钟后,沈奕棠将车停在自家小区门口,神色才缓和不少:“欣宁,想想你父母,想想我爸妈……这个婚,真要离得那么急吗?”     “你果真很孝敬,是个好儿子。我不急,我是怕你急。”欣宁只能这样回答,忍住眼底的热气。     “那好,我不急。我们不妨约法三章:一、不要再轻易提‘离婚’两个字;二、我们要学会和平相处,尽量不要吵架;三、你可以继续保持随时离婚的意愿,等我觉得该结束时,会主动告诉你。同意吗?”     “沈奕棠……你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父母吗?”欣宁也不清楚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是,四位长辈,谁也受不起这个惊吓。”他冷淡而理智。     “那我问你。”她吸了口气,“你有带尉馨来过家里吗?”     “没有。”他回答很快,没有说谎的痕迹。     “好,我答应你的约法三章,希望在我离开这座房子前,请尊重我。”     沈奕棠蹙紧浓眉:“放心,这点我绝对可以保证,屋子里只会有一个女主人。但我希望女主人能够像以前一样勤劳持家,说实话,阿兰的菜做得没你好吃。”     欣宁刚要推开车门的动作不禁停了一拍,他在告诉她,进入家里收拾的是阿兰,也在夸她其实厨艺不错么?他的眼神好毒,竟然可以看穿她的心思。     “咳!再见。”下了车,夜的冷风吹在身上,发丝飞扬。欣宁抚住胸口,感觉阵阵热烫。她飞快拍了自己一掌,咬牙道:“何欣宁,想什么呢?他暂时不离的理由不是因为舍不得,你一定要立场坚定,绝不动摇!”     **     云天酒店门口,黑色的轿车停下,沈奕棠刚走出来,就看到立在门口的那抹修长身影。     “为什么不在房间等着?”许久不见,两人没有半句客套,也没有热情,沈奕棠笔直地走向对方。     “五分钟前接到电话说沈总您马上到,我这个小人物当然要在这里恭候了。”张靖宇在酒店整理了行头,此时一身银灰色的长风衣勾勒出挺拔的身形,玉树临风。     “进去吧!”沈奕棠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少欣喜,眼神甚至是阴沉的。     “你根本不欢迎我来,还在记仇?”张靖宇不是傻子,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贵宾房间,将门关上。     沈奕棠转过身,眸光犀利:“你知道就好!为什么突然来凌江?”     “喂!我承认当年明知道尉馨要离开,没有及时告诉你,是我不对,但你不至于小气到现在吧?我们好歹是曾经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呐!”张靖禹挑高浓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沈奕棠不为所动,目光直视着他:“打算呆多久?”     张靖宇生性不喜拘束,是个自由摄影师,经常在各地奔走拍摄珍贵图片,提供给报社或杂志换取下一站的路费。他很少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说那样的人生会很闷。不过,此刻他却笑眯眯地回答:“或许不走了,在这里找份好工作,安稳生活。”     沈奕棠英挺的面容上立刻笼罩寒霜,不悦道:“你是认真的?”     张靖宇潇洒地摊开双手:“我百分百认真呢!凌江市是个好地方,适合长住。对了,我不是让你带老婆来吗?人呢?”     沈奕棠上前逼近他:“你是知道馨馨回国了,才特意来这里的吧?”     张靖宇勾起唇角,黑眸不再有半丝笑意:“你知道就好!知道就该带那个女人过来,让我好好瞧瞧,究竟是怎样的狐狸精,有本事让你抛弃一个爱你至深的好女人!”     (PS:今天又更新了五章,很尽力。但感觉一天写太多,脑子晕乎乎的,对语言感觉把握不好……) 正文 第八章:人心两面(三)   当然,如果张靖宇知道自己嘴里的狐狸精就是何欣宁,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大学时,沈奕棠和尉馨的恋情,他可称得上是半个媒人。说到底,当年他也喜欢过尉馨,后来见尉馨只倾情于自己好兄弟,便洒脱地退出,把尉馨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尉馨的身世,他和沈奕棠一样知情。怜惜这个柔弱而坚韧的女孩子,以为毕业后,她会顺利嫁入沈家,哪知四年前的变故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你说错了,我从来没有要抛弃她。”沈奕棠知道这个说辞难以让人信服,但他仍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没抛弃?沈奕棠,你还真他M的有情有义!”张靖宇一拳捶在他的下颌,眼中迸发出一股难解的怒气,“馨馨怎么办?别告诉我,你结婚时压根没想过馨馨还会回来!”     沈奕棠的下巴重重吃痛,咬到嘴角破了一块,皱眉道:“她一声不吭离开,的确没说过会回来。”     “该死的!我没亲口告诉过你吗?她是为你而离开,也一定会为你而回来,而你竟然没有等她!沈奕棠,你简直不可饶恕!”张靖宇露出性格中最暴戾的一面。     沈奕棠眼神复杂变幻,他大手撑在沙发椅背上,嗓音沙哑:“没错。你是说过她为我离开,却没有说明白什么才叫‘为我离开’!我那么在乎她,在美国时就想过一回来马上要跟她结婚,而她呢?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舍得把我抛下……张靖宇,你这个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你明白那种全心全意爱一个人,骤然失去的感觉吗?”     “是,我是不明白!”     “一夜之间像是失去阳光,只要想起她,就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以致于后来连想都不敢想。”     张靖宇沉默了两秒钟,死死盯着他:“不要跟我说什么爱情。如果你真正懂得爱情,就该懂得守候。如果你真的深爱馨馨,就该相信她。”     “两年……你以为两年很短暂吗?”沈奕棠苦笑着摇头,无力回首那两年度日如年的时光,“时间像等待死亡一样缓慢,每一天、每一刻都在盼望,得到的却是失望……越来越多的失望,直至绝望。”     “没爱上别人,为什么还要结婚?”张靖宇提出重点问题,反正他难以原谅他。     “张靖宇,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跟你一样自由洒脱吗?你以为世上每个人结婚的理由都是因为爱情吗?不,能够为爱而婚的人是幸福的,可惜还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因为父母、因为四面八方不可抗拒的压力、因为在一如死水的人生中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人生都有逆境与低谷,那段时间家里父亲身体不好,又政策高压,堆积在一起的压力像密密实实的网,他结婚是一条可以让很多人轻松的路。或许决定娶另一个女人,是刹那间冲动答应的,但在尉馨再度出现之前,他依然认为这段婚姻可以继续经营。     张靖宇狠狠瞪住他:“我不想听那么多废话,总之你就是背叛了馨馨。你说,看到馨馨孤零零地回来,还会感觉撕心裂肺吗?她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吗?”     沈奕棠抿紧薄唇,没有回答。     张靖宇不允许他逃避现实,逼问道:“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你打算怎么办?你是在怨恨馨馨?如果你是想让她也品尝失去的痛苦,我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毫无疑问,张靖宇绝对站在尉馨这边。     “你放心,我没打算报复馨馨。”     “那你还爱她吗?跟四年前一样爱吗?”     “爱,但已经有了隔阂。”     “四年不在一起,有隔阂是正常的。既然爱她,就早点离婚娶她!你他M的不能那么自私,拖拖拉拉,害了两个女人!”     沈奕棠黑眸沉沉地注视他,尽是苦涩:“我只想告诉你,在我没弄清馨馨为什么离开我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决定,也不会跟现在的妻子离婚。”     张靖宇跟他很不一样,从不受家庭和婚姻的束缚。沈奕棠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让他不能放下很多东西。在二十岁年少冲动时,他也可以为爱情奋不顾身,有抛开所有只为尉馨的勇气。然而如今已是三十,有些事,理智会凌驾于情感之上,爱情与亲情之间,他有不能跨越的准则。     不奢望张靖宇能完全理解自己,但目前他不会草率离婚,说自私也罢,如果真要改变婚姻,他至少要先给父母一个安全的过渡。     沈奕棠道:“你不可以告诉我真相吗?”     张靖宇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微响,“如果我知道,就算是发过誓,我也不惜破誓。可惜……除了知道当时她被父亲抛弃,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相信她离开前跟我说的每句话。”     沈奕棠眼眸很暗很暗,扯起唇角:“你知道吗?就连她父亲的事,也是四年后的今天才告诉我。什么样的好心人突然资助她去美国?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非要四年不联系?我太多疑问,真相我自己会去查。”     “馨馨住哪?告诉我她的电话。”     沈奕棠报出一串数字,摸了摸有些发肿的嘴角,大步走向门口,“酒店爱住多久随便你,但是我的事不希望你插-手。”     **     欣宁在家洗衣服,做卫生。尽管家里已经窗明几净,但她喜欢一边做事一边思考问题。     沈奕棠回来的时间,比想象中早很多,她以为老朋友久别重逢,至少要喝上几杯,好好叙旧。     但看到沈奕棠嘴角明显的淤青时,她不禁吓了一跳。想到张靖宇一脸灿烂阳光的模样,无法想象这伤是他赐予的。     不过,欣宁并未表达出太多关心,端来一杯水递给沈奕棠。     他神色凝重,丝毫不见喜悦,接过水一口气喝得干净。 正文 第八章:和平相处(一)   “怎么?见老同学不高兴吗?”欣宁严重怀疑他见的不是张靖宇。     “还好。”     “嘴角……怎么看起来被人揍了一拳似的?”     “还好。”又是淡淡的回答,他定定地盯着她,仿佛在研究什么,看得欣宁心底发毛。*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他吐了口气:“我以为你会嘲笑几句,或者幸灾乐祸一点。”     欣宁的好心像被泼了冷水,瞪他一眼:“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随时要找茬吵架的女人吗?你去见老同学之前跟我约法三章,说要和平相处的,忘记了么?我可没那么小气。”     沈奕棠轻轻摇头,面上有了丝很轻很轻的笑意:“没忘,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实行。”     “你以为我做事像某些人一样拖拖拉拉啊!答应的事情,我就会马上做。同样……决定了的事情,我也不会轻易改变。”     “恩,我现在知道了。”他忽然像个孩子似的很乖很乖地点头,眼中的疲惫,嘴角的瘀伤以及日渐削瘦的脸颊,欣宁心头蓦然一紧。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老同学?还说是住同一宿舍的,我以为你们会高兴地喝酒聊天,阔谈学生时代的往事,但没想到男人的叙旧方式就是先干上一架。”她很想知道原因。     不是干一架,而是被揍。沈奕棠没多解释,他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不想说是吧?那我先回房了。”欣宁刚起身,手腕被他一把拉住。她惊疑地低头看他。     “别走,陪我聊聊。”     “你那样子可不像是想聊聊,如果累了,就洗完澡好好睡一觉吧!”     欣宁太清楚他的习惯,一般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而今晚确实是非常不对劲。     “是很累,最近很累,什么都累……”沈奕棠睁开眼睛,缓缓坐直身子。     欣宁挪不开脚步,被他拉到身边坐下。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只会向人展示他刚毅威严的一面,而此时毫不掩饰的疲惫,她恍惚中有种错觉,感觉他是个很需要母亲照顾的孩子。     他轻缓道:“那个老同学姓张,原本是关系很默契的兄弟,是他介绍我跟尉馨认识的。知道我跟其他女人结了婚,一直很想揍我,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了……就这样。”     欣宁心想自己的气量越来越大了,很少有妻子听到丈夫谈论旧情人时,还能这样心平气和。看来不久后真的放手,不至于太伤痛。     “欣宁,我们认识多久了?”他忽然问。     欣宁意外他想起问起这个,沉吟道:“第七年。我认识你时,是刚上大一,十一假回家时,爸爸头一次跟我说起你。现在是春天,仔细算起来是六年半吧!”     “哦……都这么久了。”沈奕棠皱眉。     他跟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大约就是每年寒暑假和开学时,受父母之托要跟她一起坐火车。从凌江到大学所在的城市需要十来个小时,那似乎是他们能够交谈的最长的时间。     尉馨虽然也住凌江市,但她所上的大学和专业都不一样,开学时间常有半个月的差距,只有唯一的一次,她想尽办法才得以跟他同行。     欣宁特别珍惜跟沈奕棠一起的时间,遥远路途中只有他们俩,每次都祈祷火车不要那么快抵达。因为那样的时间和空间,仿佛是单独属于他和她的……     她表现得很开朗,尽力展现最完美的一面。少女的心事本是让明眼人一览无遗,偏偏沈奕棠心有所属,对她情不自禁流露的爱慕都无所察觉。     后来好多次,她都无尽苦恼地抱怨老天爷,怎么就让她爱上了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然而,在亲眼目睹他对尉馨的柔情似水时,才赶紧感激老天爷,幸好没让他察觉自己的心意,否则她会很没面子。     唯一跟尉馨同行去学校的那次,她的骄傲受到了刺激,索性不出现在“情敌”面前。她特意跟人换了票,坐在离沈尉二人相邻的车厢,跟几个不认识的旅客打扑克牌,悄悄品尝挥之不去的酸涩与寂寞。     沈奕棠没问她为什么换座位,不过还算有点良心,中途有一次跑过来递给她一桶方便面。     当时,欣宁捧着方便面,简直心酸地想哭。这算什么呢?他这样不经意的关心,让她怎么都收不回付出去的心了。     ……     “咳!这么久怎么啦?想不到命运这么神奇,会让我们俩结合在一起吧!”欣宁打破记忆的魔障,那些往事会让她酸,让她疼。     “不是命运,是父母。”沈奕棠端起空水杯,无意识地抚摸着杯壁。     她被刺痛,他说话非得这么直接,好似他结这个婚完全是被迫。所以说,能在两年的时间里忍受这男人的冷漠与忽视,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欣宁,什么时候起……你喜欢上我的?”这个问题他一直想知道。父亲让他娶她时,说过一句话——那丫头对你一往情深,你绝对不能辜负人家!那时候,他震惊了好久。     欣宁微微挺直了脊梁,扯出一抹笑:“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呢?你以前没在乎过,现在也不用在乎的!好了,看你最近累的,你妈很心疼,让我照顾你……我给你放水,今晚就泡个澡吧!”     她结束谈话,起身走进浴室。     沈奕棠坐在原位,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动。他佩服她,也不禁怀疑她到底有多爱自己?爱情里没有潇洒的人,她决定放弃的心真的好坚定,究竟是她爱得不够深,还是她比一般人要洒脱?     听上去,她愿意再为他放洗澡水,愿意照顾他,已是出于自己母亲的拜托了……     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浴室的门口,直到欣宁探出头来:“还坐着发呆干嘛?快点,水的温度刚刚好,过会就要凉了。我还给你放了精油,今晚保证你睡个安稳觉。”     “恩。”这样的情景以前上演过多次,他都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却是感觉复杂。 正文 第八章:和平相处(二)   女人容易心软,欣宁想自己真是好心得可以,趁他泡澡时,她立刻走进书房。把U盘里的重要资料拷到电脑上,连接打印机,刷刷刷打出了十几页资料。     订书机咔嚓一响,装订成份。她把资料摆在书桌正中间,如果这样沈奕棠还不能看到的话,那就怪不得她了,总不能什么都事让她明明白白奉送到手吧!*     离开书房前,欣宁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返回拉开桌子抽屉,将最上面的那张白纸黑字“离婚协议书”取出来。     恩?平整的纸页似乎有被人抓皱的痕迹……     她记得自己签完名字,很小心地把它放入,不可能有褶皱。那就是说他已经看过它,而且可能生气,把纸给抓在手里……     欣宁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的画面,又想了想,把协议书重新放回。好啊,既然他不想离婚,提出约法三章,那么她也该回个大礼。     于是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打键盘,但是写着写着,动作不禁慢了下来。她想到一个难以释怀的问题。     “欣宁,吹风机放在哪?”沈奕棠系着白色的浴袍出现,手上的毛巾正擦拭着湿漉漉的短发。     “哦……我帮你拿。”欣宁瞧了眼还没写完的“夫妻协约”,关掉显示器开关才起身。路过他身边闻到舒爽的香精味道,“你应该多泡一会,有助解除身心疲劳。”     她找到风筒回来,沈奕棠正在翻阅那份显眼的江氏科技资料。     “谢谢你。”他由衷地说,仿佛忘记了那晚她将资料撕成碎片的事。     “谢什么呀?没打算给你的。”她不自在地别开目光。     “那就当我强取豪夺,这份资料我要定了。”他的霸气自然显现,不过比平时要温和得多,透出高兴的意味。     “强取豪夺要付出代价的,这笔帐我可以先记着。”欣宁抿抿唇,将吹风筒递给他。     沈奕棠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大约科技公司的宝贵资料也人振奋,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烁久违的光芒。     “你是不是打算把代价记到约法六章里面去?”他问。     欣宁微窘,这家伙偷看了她未写完的协约文档,显示器一闪一闪,他想必是全看了。     “夫妻协议,约法六章——”他轻念着,挑挑眉,“你是天秤座的?还真是追求公平呢!前三条是我提出的,后面三条你打算写什么?”     想不到他也知道星座,必定又是受尉馨影响的吧!欣宁道:“追求公平不是天秤的专利,任何人都可以要求。在我的约法三章出来之前,想跟你确定几件事。”     “你说。”沈奕棠丢开毛巾,将风筒插上电,不一会呼呼的声音响起。     欣宁静静地看着他,暂时没开口。     “你说啊!”他提醒道。     “等你先忙完。”她的问题需要严肃的回答。     “哦,还是你先说吧!”他按下开关,呼呼声嘎然而止。     欣宁本想劝他把头发吹干,免得着凉感冒,但关心的话只在嘴里打转,并不说出来。她很冷静:“不差这两分钟,我先去切点水果。”     她不着痕迹地把时间留给他,先进浴室收拾了一番,才进厨房。果盘里装着颜色鲜艳的草莓,很是诱人,而沈奕棠的头发也已经干了。     “好了,可以开问了。”他的态度十分配合,拿起一颗草莓塞嘴里。     “你……”欣宁迟疑了一秒,压下翻滚的思绪,“我希望能得到你诚实的回答。”     “我保证,我不会说谎。”     “你跟尉馨已经上过床了吗?”有些问题需要一鼓作气,否则她怕自己犹豫地开不了口。结果若是肯定,她会觉得羞辱;若是否定,她怕自己动摇……     蓦地,沈奕棠皱起眉,他不出声的模样让她好生紧张,忐忑不安。     手指紧紧交握着,见他不慌不忙走到跟前,她脸色逐渐苍白,语气却加重,将问题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跟她已经上过床了吗?”     沈奕棠伸指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她逃避,俯头望进她的眼底。     “算了,我知道答案了!”欣宁拍开他的大手,转开脸蛋。     “不,我还没回答呢,你怎么知道答案?”他再度将她的下巴勾回来,力道轻而坚定。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委屈还有后悔,后悔干嘛一定要问这个问题?果然是自取其辱。     “如果我承认我是跟她发生过关系,你会怎样?”     “你不用再说了。”欣宁纤细的肩膀猛地一抖,蓦然推开他,努力想将泪光眨回去。她吸了口气,飞快道:“协约第四条——在离婚之前,以尊重夫妻关系为原则,不得与第三者发生亲密关系。违者……”     “违者怎样?”他似乎瞬间心情更好了,饶有兴致地环起手臂。     “违者要将对方名下的财产全部无条件让给另一方。”欣宁咬牙切齿道。     “啧啧,好狠的心啊!你这样说,我真怀疑你立协议的目的了。我名下的财产数以亿计,而你有什么?女人,是谁说过要公平的?”     没想到他还能笑得出来,可知道欣宁的心在听到他亲口承认时,已经纠结成一团,快要无法呼吸了。     欣宁后退了几步,站到可以与他平视的距离才稍微镇定,道:“别拿你那些财产在我面前炫耀,我没稀罕过!但你做出了对不起我们婚姻的事,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把财产全部要去,也够绝了吧!”沈奕棠笑得不以为意,眸底深处却酝酿着黑色的风暴,“我也非常希望你能诚实告知,你跟姓王的小子有没有……”     “我跟他清清白白,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龌-龊。”     “呵呵,那不就得了!我也信你。”他的表情蓦然轻松起来,上前揉揉她的长发,“你写吧!第四条——在离婚之前,以尊重夫妻关系为原则,不得与第三者发生亲密关系,违者把名下财产全部无条件补偿给对方。” 正文 第八章:和平相处(三)   “你……”欣宁犹不敢相信,他真的二话不说答应了。像他这种人是不会允许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产业,白白落入其他人手中。那也就是说,他会遵守协约了?她忍不住心头一喜,闷气霎时扫除了大半。     “我什么?我是跟她曾有过亲密关系,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总不能要求一个男人在热恋时,面对心爱的女人每天都坐怀不乱吧?”*     他从来都尊重疼惜尉馨,极其克制。他们的第一次是在她十九岁生日时,他第一次听她说起父母,第一次看她泪流满面。她激动地抱他,吻他,毫无保留地奉献脆弱的身躯,在他怀里寻求安慰……     那晚,是他们俩情感稳定和转折的关键,他发誓疼她一辈子。     欣宁听到他的话,明白了,堵在心眼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她不是保守迂腐的女人,结婚前他跟尉馨怎么样,她管不着。她要求的是婚后有一个忠诚的丈夫。     “那……你跟她重逢以后呢?有没有……”     “没有。”沈奕棠很了当地给予答案,再次揉揉她的头发,似乎非要把她柔顺的长发揉乱不可,作为惩罚她的手段。     “真的没有?”     “女人,你这是质疑我的诚信!”诚信是商人之本,也是夫妻之本,更是人与人交往的立足之本。他是做过伤人的事,但会有担当地承认,不会说谎掩饰。     “可是……怎么会没发生呢?”她嘀咕疑惑,却又按捺不住喜悦。     “诶!你的意思是我要真跟她发生点什么才正常了?”他冷眼斜睨,不客气地又要虐待她的头发,她警觉地赶紧跳开。他徐缓道:“我有割舍不下的情感,但也有可为可不为的理智。我不会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对她作出不负责任的事。”     说到底,还是为了尉馨,处处为她着想,对她可真够尊重的!欣宁磨磨牙,奋力拍开他蹂-躏自己头发的大手:“很好,沈先生。希望你能把理智保持下去,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对自己的妻子也负起责来。”     她快步绕过书桌,对着电脑劈哩啪啦把第四条协约打上去。事不宜迟,她不会让他有反悔的机会。     沈奕棠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她微乱的长发显得可爱,淡化了她刻意武装起来的冷漠。她专注盯着电脑的姿态也很有趣,键盘敲打得很用力,似在发泄不平。     “何小姐,我是不是应该好心提醒你——”他拉长声音。     “有话快说。”她眉都没抬。     “你名下的财产其实也不少。你妈那城中村的房子随便哪栋被拆迁的话,补偿费都不会低于云天的一家酒店吧?”     凉凉的语气隐含着算计,听得欣宁一愣,着实要把心火点燃,“那些房子不属于我,恭喜你幻想破灭。”     她说着,啪啪啪再敲出下一行字——     协约第五条:家务平分,男方若拒不服从,则按违反第四条协议处置。     协约第六条:男方若跟第三者(异性)外出,需向女方提前说明,违者当罚处包干家务一星期。     此协议一式两份,男女方亲笔签名后具有法律效力。     恩哼!OK!     欣宁推开键盘,利落地打印出来。她弯起红唇将协约摆在桌上,笑眯眯地递上笔。     “好了,沈先生,请签名。这里。”好心地指指位置。     沈奕棠拿起协约,倏地揉成一团,顺带再往她的发梢用力揉了揉,冷笑道:“何小姐,说到制定协议,你这个当记者的就比不上我这个总裁了。协议有的地方不合情理,应该修正。”     “不可以!”欣宁挡住他的去路,不准他到电脑前。     “啧啧,协议一般是双方共同商定而成,你这单方面决定的,恕我无法接受。”     “不,前三条是你的意思,后三条是我的。”     “那好,我修改我自己制定的三条,可以了吧?沈太太!”     ……     最后,在睡觉时,沈奕棠躺在他的主卧室,欣宁则趴在她的客房大床上。两人手里都拿着最后修订好的夫妻协约,各怀心思。     主要内容可概括如下:一不轻易提“离婚”;二要和平相处;三是男方一年内必须对婚姻关系明确表态;四忠守婚姻原则,洁身自好;五家务分工,一三五男方负责,二四六日女方负责;六沈奕棠若主动约见尉馨,必须汇报。同样欣宁若去见王逸辰,也必须经过许可,双方不得欺瞒……     下面是签字加手印,没有公正人,但双方承认此协议具有法律效力。     欣宁摊开四肢躺在床上大叹一口气,无法安眠,喃喃自语:“这是怎么了?还真是进退两难啊……想不到韩剧里流行的契约关系竟会发生在我身上,要是小栩知道,肯定要说死我了。唉!”     这晚,沈奕棠却是许久都没睡得这么踏实,协约一点也不影响他。床头前关于江氏科技的资料才重要,离土地竞标只有三天了,他不需要推测王局长背后的动作,有对手的把柄在手,该打起精神克服即将到来的挑战。     待他一觉醒来,房间里、客厅里的摆设一样没变,但他就是觉得空气莫名清新了许多。     衣帽间的衬衣搭配着领带,一一对应,西装一件件挂得笔挺。他绕到厨房,看到久违了的忙碌身影,蓦然感觉怀念极了。     “快点洗脸刷牙,已经七点四十分了。我看你睡得太香才没提前叫你,你要再站在厨房门口磨蹭,一会碰到大塞车可别怨我啊!”     欣宁正在煎她的拿手荷包蛋,头也不回地喊道。     沈奕棠闻到了让人饥肠辘辘的香味,勾起了食欲。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了。     (PS:谢谢亲们珍贵的月票,让我想起憎人玫瑰,手有余香。明天周一上班了,就不能像周末更新这么多了。不过菲会尽力保持3章的。) 正文 第八章:和平相处(四)   “还不快走?说了男人不干活站在厨房门口只会碍手碍脚,你想大展身手明天请早,今天是星期二,这里是我的地盘。”     荷包蛋上桌时,沈奕棠刚好洗漱完毕,欣宁是面包加蜂蜜。两人进餐时,话语不多,偶尔对上几个眼神,气氛前所未有的祥和宁静。*     “快点吃,快到塞车高峰期了。”见他吃得慢,欣宁催促着,语气硬邦邦的,似乎对自己再度重复过去的路而郁闷。     “你除了没催我起床,其他的事好像一直在催,像个老太婆。”他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荷包蛋,并不着急。她睨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伸出筷子抢过他盘子的蛋:“说大美女是老太婆?惩罚!”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沈奕棠脸色陡然沉下,站起身想去抢。     她飞快塞进嘴里,挑高漂亮的眉:“我就是这样,怎么?今天是我们协约第一天,我好心提醒你,女人是听觉动物,喜欢赞美,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美丽又可爱,聪明温柔善良……。”     沈奕棠立刻做了个咔嚓的手势切断她的话,皱眉道:“何小姐,你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男人是视觉动物,尤其是我这种太诚实的男人,实在不知道怎么花言巧语。”     欣宁吃完了面包,把蜂蜜水喝完,顺手拿走他的餐盘,道:“还有,女人也很小气,很记仇,你千万不要轻易挑战,否则后天开始,每天的早中晚餐都是鱼。”     鱼!沈奕棠的眼前浮现出一盘盘各式各样的鱼……额头立刻发痛,咬牙道:“好吧!何小姐,你的话都是金科玉律,我记住了。”     “恩。马上去换衣服,给你三分钟,快点!”     “你在命令我?”     “吃我的,就得听我的。”     “可是……那只荷包蛋我才吃了一半!”他不服。     “是你动作太慢,又说错话,下次记住教训就好。”她说得冷静,一转过身嘴角微扬。     “何欣宁!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开我玩笑么?”男人像只老虎,千万别拔嘴巴上的毛,否则发威起来很可怕。     听他语气不对,又冷又硬,欣宁识时务地露出笑容:“大不了明天我吃完你做的饭,我也听你的。”     她进入厨房利落地清洗盘子,心里非常非常好奇,每周的一三五他要怎样承担家务?听说他会做饭,只做给尉馨吃过而已!她当了他两年的老婆,她凭什么一口都没吃到!     没到三分钟,沈奕棠着装完毕,高级手工西装衬得人格外英俊挺拔,一个人精神饱满的时候更显得意气风发。拎起公文包,他走向她:“何欣宁,要不要我等你?”     欣宁冲进房间抓起外套和围巾,道:“当然要!今天我也起晚了,现在去社里怕迟到。你载我到路口就好。”这才是她一直催他的根本原因,原来要搭顺风车。     出门时,她突然停住脚步:“你今天怎么连领带都没系?”     沈奕棠不用低头也知道,他的确没系领带。从几天前女秘书说他搭配不当时,他索性不系了。衬衣的领口随意敞开一粒扣,颇有一股慵懒的味道。如果加上这几天他忙碌疲惫、强打精神的姿态,可称作当下最流行的“颓废气质”。     可惜,欣宁偏偏看不惯,踢掉刚换上的高跟鞋。     “等我!”     “不系也挺好……”     “堂堂集团的老板,衣冠不整,不注意形象,怎么为员工以身作则?”她咚咚咚很快跑出来,手里抓着一条领带,不由分说往他脖子上套,嘴里嘟哝着:“你不是素来很讲究吗?忽然变得这么随便,感觉真不像你。”     沈奕棠稳稳站立着,一动不动,垂眸注视她精巧的脸蛋。他没有解释,人忙碌疲累的时候还讲究什么?何况两年来,她无形中让他养成了依赖,衣食住行,都有她打点。她出差不在,他哪有心思浪费时间去理会打领带这等小事?     欣宁在大学时代还相当随性,冬天基本上是大毛巾配围巾,夏天大多是纯棉T恤配短裤。后来工作了,当记者经常要面对各种人物,得体的仪表是必须的,习惯也就渐渐养成。     讲究整洁卫生绝对是男人的一大优点,在女人面前魅力值也会大增。如栩就曾经直言过:让我跟一个不讲卫生、天天让我收拾的男人结婚?杀了我吧!女人每天也得上班,累死累活,回家还得做清洁工……那种男人就让他去娶一保姆,本小姐是宁死不嫁。     欣宁想起小栩当初的誓言,不禁轻笑出声。幸好沈奕棠家教严格,不能忍受凌乱的生活环境,他提出过请保姆做家务,是她没同意。她不是贤妻良母型,但她愿意为所爱的男人亲手洗衣做饭……     “在想什么?”沈奕棠不悦地按住她的肩。发现她为自己系领带,竟然会走神,感觉很不爽。她与他靠得这么近,他闻到她发梢上淡淡的香味,有些心猿意马,而她不知道心思飞到哪里去了。     欣宁最后拉正他的领带,转过身:“没想什么,快点走。”     她是昨天深夜跟如栩聊过电话。如栩早已预料情况会如此,没有惊讶。     ——“何欣宁,知道为什么明明吵得天翻地覆了,却还离不了婚吗?因为你还爱他,而他太自私,摇摆不定,忘不了尉馨,潜意识也舍不得你。”     “现在的境况是很复杂,微妙,但是我听过不少离婚夫妇的忠言,两个人还有得吵时,应该珍惜,说明存在着感情,真正的分离是连跟对方说句话的兴趣都没有。先就这样凑合着过吧!说不定这才是你和他恋爱的开始,至于尉馨,她已错失最佳的战略时机,聪明的你不应该不战而逃!”     不得不说,如栩的话总是能那么深刻地影响着她…… 正文 第九章:不进则退(一)   云天集团总裁办公室。     吴秘书一进去就露出笑意,主动问:“总裁,是不是已经找到办法解决土地的问题了?”     沈奕棠黑眸闪动:“你怎么知道是好消息?”     吴秘书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老板今天看上去和昨天截然不同。别说是我跟了老板这么久,外面的几个小秘书都看出来了。”*     沈奕棠摸摸下巴,真这么明显?他将U盘交给吴秘书,正色命令:“江氏科技公司终于被我们找到了破绽,他们背后串联高官。虽然没证据指明是具体的哪位,但已经足够威胁江氏了。你马上去处理,把证据列出来,用匿名邮件给江氏老总发送过去。”     “太好了,这下子大家总算可以放心了。”吴秘书谨慎地将U盘拿在手里,“总裁,这资料是怎么得来的?”     “你尽管去办便是,不用知道那么多。”     “是。”     沈奕棠恩怨分明,知道此事如果没有何欣宁帮忙,不会找到这最有力的证据打击对方。他掏出手机,打了“谢谢”两个字,给她发送过去。     **     欣宁正在跟同事谈论去平乡村的见闻,将照片塞选出来,发现张靖宇帮村民修路的画面赫然在列,尤其是他摔得狼狈的模样,一看就让人发笑。     “嘀嘀!”手机短信来了。     她看到简短的“谢谢”两个字,心口蹦达了一下,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拇指嗒嗒地轻按——“谢谢二字太过敷衍,若有诚意,请给点实惠的回报。”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快些,欣宁在总结平乡村之行的同时,没忘记关注三天后土地竞标案的进展。她想等沈奕棠把土地顺利竞拍下来后,应该好好地宰他一顿,去五星酒店鲜花烛光,浪漫晚餐。     即使两人最后的结局仍是离婚,她也要在那之前设法享受被追求的乐趣、被人宠爱和伺候的幸福。     “沈奕棠,欠债终归要还的,等你还清了,我们就两不相欠了。”欣宁咬着笔尖暗想。     下午,办公室门口传来小彤惊叹的呼声,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同事赞叹和惊疑猜测的对白。     “好大的一束玫瑰花……”     “好漂亮啊!不知道送给谁的呢?”     送花的小伙子礼貌地问:“不知道哪位是何欣宁小姐?”     “哇!是欣宁姐的呢!我就说嘛,像欣宁姐那么聪明漂亮的女孩子,怎会没有人追?”小彤比谁都兴奋,抱起花直接冲进欣宁的座位。     欣宁进《凌都》好几年,早有未婚男同事对她倾慕,但她都冷淡地一一拒绝。之后,她都是独来独往,从未见她跟哪个男人交往过密。这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耐人寻思。     “欣宁姐,快看看是谁送的?”小彤凑上前。     欣宁捧着鲜花,内心一阵激动。头一次收这么大捧花,是女人都会高兴。她查看花束里有没有卡片,却没有半点线索。     “看来是欣宁姐的匿名追求者,神秘王子到底是谁,我好期待啊!”     欣宁将花放在桌旁,敲敲小彤的头:“年纪小小倒挺八卦,有这闲功夫还不快去整理文档,把希望小学的报道早点赶出来。”     小彤摸摸脑门走了。     欣宁的嘴角抑制不住扬高,再扬高。     现在的玫瑰花可不便宜,按朵来计算,数一数至少好几十朵呢!出这么大手笔的人,应该是那个说“谢谢”的男人吧!想不到他还有这份心思……     欣宁在迷人的花香中度过愉快的下午,有几次情不自禁想起沈奕棠,等意识到自己又走神时,赶紧强拉回思绪。     下班前,捐助平乡村希望小学的幕后官员终于浮出水面。报道即将要出现在市民眼中,该官员的身份怎能不公布?只是,让欣宁大感意外,对方竟是逸辰的爸爸——国土局王局长。     主编特意把欣宁叫进办公室,叮嘱道:“欣宁,这篇稿子你亲自着笔,不用太张扬王局资助的事,也不能太隐晦。总之,你慎重点把握,下个月市政高管竞选大会,希望这篇文能带来该有的效应。”     欣宁说不出是何滋味,明明是建立希望小学做善事,偏偏要在职位竞选前做文章,她不知道该不该敬重逸辰的父亲?     **     捧着一束花走在街道上,很是引人注目。不管男人送花的目的为何,收到花的女人笑容里总会有丝甜蜜。欣宁此刻就是这样。     下班高峰期,要搭辆的士真不容易。她有聪明的头脑,刚参加工作时考过驾照,但上道后却是传说中的马路杀手。一个月内撞了四次车,自己车子三天两头进维修厂没关系,害别人受伤罪过就大了。     何妈坚决阻止:“女儿啊!以后搭车就好,辛苦是辛苦点,但安全系数高!”     欣宁站在路口,不断伸手招车。     “何小姐,好巧啊!”     欣宁回头,没想到会是尉馨。尉馨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碎花棉麻围巾,落落大方地跟她打招呼。     “尉小姐。”     “呀!你的花真漂亮,是辰少爷送的吧?好些日子不见,看样子何小姐还是那么生活幸福,爱情甜蜜。”尉馨盯着她手里的鲜花,羡慕道。     “还好。”欣宁想热情,但见到情敌能热情的女人恐怕绝无仅有吧!     “你在等车吗?辰少爷最近没有演出,像他那样体贴的绅士应该会来接你哦!”尉馨说着左右看看,似乎帮她找车。     “我没有约他。”欣宁淡淡地回答。     “虽然我才回凌江不久,但也知道这个时间段很难搭车的,不如我们找家茶餐厅一起坐坐吧!”     欣宁并不想去,但看尉馨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又想到昨日咖啡厅她在婆婆背后的那抹冷笑,手指握紧:“好啊!我们去坐坐。”     (PS:我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亲们给我送月票,意外而感动,正如我当初不愿标题党,取文艺书名一样,视死如归地想着惨淡到无人欣赏也要认真写完。你们是我的动力,激动……谢谢。因为是连载,行文和情节总会遭遇一些误差,请多多包涵,我会尽心尽力追求更好。) 正文 第九章:不进则退(二)   一家环境幽雅的茶餐厅,轻轻的音乐声在耳边流淌。这个时间段,也正好是晚餐的时候,每个座位都有客人。     欣宁和尉馨没得选择,只能坐在人来人往的门口边。     “我叫你欣宁,你不会介意吧?”尉馨露出甜笑,这是她最惹人喜欢的地方。*     “不介意。”     “你也别叫我尉小姐了,直接叫我馨馨就好。”     欣宁微微点头,她没想到尉馨会这么主动,相较而言,反而是她显得冷淡了。     随意点了些吃的,尉馨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脸上。“欣宁,跟辰少爷拍拖一定很浪漫吧?他是有名的钢琴王子,是不是经常会弹很多曲子送给你?”     “尉小姐。”欣宁做不到亲昵地叫她小名,“这中间存在一个很大的误会,我想有必要澄清一下。我跟逸辰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但不是恋人。”     “不是恋人?”尉馨吃了一惊,笑容微僵,“上次你们俩都没说呢!”     “恩。这花也不是逸辰送的,很抱歉一直让你误会。”     “可是……你们俩真的很相配啊!我还跟奕棠说,我的偶像能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做粉丝的一定要全力支持。”     “我说了不是。”欣宁皱眉,不喜欢听她用亲昵的语气提到沈奕棠。     “欣宁,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误会你们是我不好……”尉馨的声音忽然低下来,柔柔弱弱,那苍白的脸蛋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欣宁意识到自己的冷漠可能吓倒她了,道:“我没生气,看你挺崇拜逸辰的,怕破坏偶像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尉馨连连摇头,笑容瞬间又回来了。“不会不会,真正的粉丝是理智的,不会因为偶像拍拖或结婚就不喜欢了。我就是那种一旦动了感情,就会喜欢一辈子的人。”     欣宁想到沈奕棠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爱真会一辈子不动摇吗?     尉馨喝着茶,托起一只下巴道:“欣宁,我觉得跟你好投缘,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你。”     “谢谢。”     “可是,你好像很不喜欢我呢!”     “没有啊!你太敏感了,又长得这么甜美可爱,想让人不喜欢都难。你男朋友一定很宠你吧?”欣宁决定暂时不透露自己跟沈奕棠的关系,希望从尉馨嘴里多探到一些想要的消息,看看她怎么说。     “是啊!奕棠真的是个很体贴的Boyfriend,他平时工作再忙,也会抽时间打电话陪我聊聊天,周末也会陪我听音乐会,看电影。我觉得有奕棠这种的男人在身边,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事。”那幸福的光彩毫不掩饰地流淌在她的脸上,眼睛里。     欣宁喝下一口茶,觉得茶很苦涩。她为什么总是在羡慕着尉馨,嫉妒着尉馨呢?她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其实,我跟奕棠也挺熟的。”     尉馨美丽的眼睛飞快闪动出不可琢磨的光芒,惊疑道:“咦?我怎么没听奕棠提起呢!不过,你上次采访奕棠的报道我看过了,照片拍得好酷。”     欣宁神色淡定,抱起桌上的花弯起唇角:“他可能怕你吃醋吧!这花漂亮么?”     尉馨不知道她突然问花漂亮与否是什么意思,顺着点点头:“很漂亮,女孩子都喜欢收到美丽的鲜花。”     “是奕棠送的。”     “他……送花给你?”尉馨悄然坐直了身子,眸子里倒映出玫瑰花的影子。     “呵呵。”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欣宁凑近花朵闻了闻,“好香呢!这么大束花送到我办公室时,我同事她们都吓了一跳,说现在玫瑰花好贵的。”     尉馨的嘴角颤了颤,而后不自然地扬起:“奕棠就是这样,出手总是很大方。”     欣宁忍不住心情大好,朝尉馨眨眨眼睛:“你很紧张?好像有在吃醋哦!”     “怎么会呢?奕棠的女人缘很好,他向来很懂得体贴的……”     “还说没有?好了,不逗你了。”欣宁直视对方的面容,语气变得认真,“其实这花是奕棠为了感谢我才送的,我前几天刚好帮了他一个小忙。给我送花,尉小姐你不会介意吧?”     她故意说得神秘,不过尉馨似乎松了口气,飞快笑道:“当然不会介意,你帮了奕棠,我也应该谢谢你。”     “呵呵。”欣宁笑了。     两人又喝了几口茶,尉馨忽然站起身:“哎呀,糟糕!跟你聊得愉快,我都忘记约了奕棠一起晚餐,他那么忙,我要是迟到可不好。我先走了。”     欣宁望着她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闷闷地把茶一咕噜喝完。跟奕棠约了一起晚餐是吧?她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良久,那头都没人响应。再拨,还是没人接。     “沈奕棠,这才约法六章第一天,你绝对不要给我破坏。”她暗暗咬牙。     **     沈奕棠忙到深夜才回,不过土地竞标的事基本已有把握,江氏科技的老总收到匿名的电邮,回复了信件。短短数语中可以捕捉到一些心虚的痕迹,这让沈奕棠对两天后夺标更充满信心。     一进家门,看到客厅亮着淡淡的灯光,不禁会心一笑。许久许久没这样心情轻松了,前段日子的烦躁压抑霍然抛空,仿佛好运一夜之间来临。     欣宁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     液晶电视大背投在沙发对面,里面正播放着她最喜欢的韩剧。不过今晚的剧情,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海里总在回想尉馨离开前说的话。     他们两个真的一起晚餐了?他为何不接电话?好!就算当时电话不在身上,之后看到她的拨打记录也应该回复一下吧!     电视上不知道演了什么,演员们正在大笑。欣宁却竖着耳朵听门口的男人关门、脱鞋,走过来。     “在看电视?”沈奕棠一边拉送领带,一边走向卧室,这句话似是顺便礼貌地打个招呼而已。     (汗!第三更是下班后吃完晚餐才写的,倾情献上哈!) 正文 第九章:不进则退(三)   “吃晚餐了没?”欣宁问。     “恩?”沈奕棠在卧房门口转过身,疑惑地哼了一声,“这个时间应该问的是吃宵夜吧!你还没吃吗?”     欣宁把拖鞋踢开,盘腿坐上沙发,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我当然吃了,是怕你工作太忙忘记吃饭。”*     沈奕棠笑了笑:“今天没忘记,幸好有你提供的资料,吴秘书帮我成功探到了江氏科技的底。这段日子公司上下都很辛苦,晚上我请行政楼层的人员一起吃的饭。”     平日他是绝对没耐心解释这么多,但看她难得如此关心问候,两人的气氛才稍有缓和,他自然不至于冷淡。     不过,这话听到欣宁耳中却别有一番见解。平日懒得跟他多说一句的男人,又送花又对晚餐的去向解释详尽,实属反常,怎么想都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跟我说那么多干嘛?这可不像你。”她环起胳膊。     “呵,你这么关心我,我当然要回答仔细点。”他看看她,她已将目光转移到电视上了。     过了会,他换好居家服出来,她还是原来的姿势,一动没动。电视上不断传来笑声,她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视线怔怔地落在某个点。     沈奕棠到她身边坐下,手指往她眼前伸了伸:“在想什么?”     欣宁迅速回神,皱皱眉:“什么都没想,看电视呢!”     睁眼说瞎话是不可能骗倒沈奕棠,他神色逐渐凝重,仔细打量着她,沉吟道:“工作上遇到了困难?说出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出点主意。”     欣宁扯扯唇:“不用了,谢谢。”     沈奕棠将一只胳膊撑在沙发椅背上,支着脑袋认真地注视着。     “真的不需要?我能保证给你不一样的金点子。”     “沈总裁的能力我绝对相信。谢谢了。”过了会,欣宁还是心里不舒服,把话题又绕回去,“你几点吃的晚餐?现在饿了没?”     沈奕棠听得心头暖暖地,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道:“快八点时才去吃,现在不饿。”     “八点?”欣宁跟尉馨分手时大约六点半。     “是啊!你今晚好像格外关心我。”沈奕棠挑挑眉,很享受这种被人关心的味道。两人生活这么久,能如此自在交谈的机会实在不多,他不禁想如果没有跟她结婚,他对她一定更多欣赏。     “你……你们去哪吃的?”     “恩?怎么,你也想去?”连续问相关的问题,他敏锐地嗅出一丝怪异。     “是啊!我们社长最近也说要组织大家聚餐,要是有什么好一点的餐厅,我可以跟社长推荐。”她四两拨千斤,不着痕迹地糖塞过去。     沈奕棠没有多疑:“就在自家的酒店,反正是慰劳下属,云天的大厨不错,也不用买单。”     欣宁对着他的神情细细研究,发现不了说谎的痕迹,心下更加生疑。莫非是尉馨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其实并没有跟他共进晚餐?可是,尉馨并不知道她与沈奕棠的关系,又为何要刻意说这样的谎言呢?     也就是说,沈奕棠跟尉馨总有一人在说谎……     若要她选择只信其一,她暂时站在姓沈的这边,至少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个男人骄傲得不屑说谎。     “何欣宁。”沈奕棠忽然低声喊她的名字。     欣宁的心扑通跳得厉害,他干嘛靠得这么近?干嘛用那样的嗓音和语气喊她的名字?是做贼心虚吗?她没好气道:“干嘛?”     他微笑:“很久没觉得你这样亲切可爱了,之前差点以为你性子冷淡。”     欣宁瞥向他,他说错了!她的性格并不冷淡,尤其是对亲人和朋友,对挚爱的对象,她会毫不犹豫用全身的热情化为火焰,给他们温暖。但是,她恩怨分明,对自己不好的人,她没必要委曲求全或冷脸贴人家热屁股。     沈奕棠又道:“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每次说话都爱笑。”     “你还记得?”     “恩,能不记得么?只要一回家,我爸都要问起你……”想来那时候父亲就有意思将他们俩凑成堆,只是那时候他有尉馨,从未想过将来会跟欣宁有何牵扯。     欣宁回道:“你还不是一样?我记得你以前很阳光,毕业那年你代表学校校队去打篮球时,笑容充满青春活力的。”她性格后来确实有所改变,一是工作后为人处事会稳重内敛些,二是情感受挫的人总会让“活泼”打折。     他又何尝不是一样?都说男人的成熟必然要经历一些挫折和磨练,他这种养尊处优的男人,恐怕是尉馨的离开才促使他成长。     沈奕棠的眸光黯淡下来,大约也想到了自己性格转变的根本原因。一时间,两人沉默,电视里还在继续笑闹的剧情,演员们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屋子里。     欣宁拿起遥控器随便按了几个频道,摇摇头放下。     “睡觉了。”她起身。     “就睡了?”见她直接朝客房走去,他刹那间涌出一股冲动想请她回房。或许他们还可以再聊聊天,可以……     欣宁听到他似乎依依不舍的语气,回头道:“你也早点睡,明天星期三轮到你负责家务了。还有,以后如果要感谢我的话,我宁可你请我吃一顿大餐,而不是用那么招摇的方式。”     招摇的方式?她留下耐人寻味的话去睡觉了,沈奕棠凝神思索了半晌都没想出答案。他起身去厨房倒水时,忽然看到宽大的餐桌上多了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这花……够招摇!     但是,她以为这花是他送的?     沈奕棠端着杯子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要把那花盯个明白。是谁送花给她?王逸辰吧!王逸辰喜欢何欣宁,同为男人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能王逸辰碍于她已结婚,才不敢光明正大地追求。     让欣宁误会,他这算不算是渔翁得利,捡了个便宜? 正文 第九章:微妙关系(一)   睡得还算安稳,欣宁次日起床,发现隔壁的男人还在睡觉。一下子来了无名火,冲进主卧室,掀开他的被子。     “沈奕棠先生,快点起床!今天是星期三。”     “我知道……”沈奕棠懒洋洋地出声,费力睁开朦胧的眼睛,拿起床头手机瞥了一眼,“还差五分钟。”*     “什么?我看你就算提前十分钟都没办法做早点了!你别忘记我们的协约。”     “没忘记……”嗓音含有重重的困倦,但他并不打算起床。     欣宁知道他在某些事情上相当固执和准时,比如晚上睡觉他可能因加班而晚点,但早上起床时间雷都打不动,定好七点十分,绝不睁开眼睛一分钟。     “别耍赖!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以后每周的一、三、五你必须在六点三十分起床!”欣宁很是不平,亏她还想等着他看到底如何负责家务,难道他笃定她不会按协议要求实行吗?     沈奕棠长长地吐了口气,皱拢双眉:“知道了……你好吵!你吵了我一分钟,我要推迟……”     “不准!”是谁说的,男人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不可否认,他赖床的模样是挺可爱,但她不会心软。两人在相互斗法时,如果一方先自动认输,就会造成一种不良效应,她绝不愿这种姑息最后危害自己。     欣宁唇瓣紧抿,伸手去掀被子。被子刚拉起一个角,冷风灌入被窝时,他骤然长臂一探,准确地握住她的手腕,而后用力一拉,她瘁不及防地跌倒在床上。     “唔……”他吃痛地哼了一声,因为她的身子好巧不巧正压在他的胸口。     “你起来!”     “乖……别动。”     “沈奕棠你……”     “最近好累,就三分钟,三分钟……”     他的另一只手臂也探出被窝,顺势抱住趴在自己胸膛的女人。柔软的身体带着天然的馨香,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在他的肩膀和胸膛铺开,形成一道绚丽风景。     有一小撮发丝不经意落在他的唇畔,她想撑起身子站起来,那顽皮的发梢立刻抚过英俊的脸颊。     “你放开我……”欣宁的嗓音不由自主低柔了几分。     “就一会,一会。”就抱一会,他没说出口,感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抱她了。他依然闭着眼睛,但呼吸悄然变得急促,胸膛的起伏也越来越大。     欣宁察觉要有些什么隐隐发生着变化,不禁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听说男人在早晨总是精力充沛些,比较容易冲动,结婚这两年里,她已有深刻体会。     他不是贪-欲的男人,基本上比较自制,不过毕竟年轻,身体又强健。即使没有相爱的因素做纽带,两人的夫妻生活该有的一样都不少。尤其是很多个早晨,她尚在睡梦间,意识昏沉,就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     他有时候会亲吻她的脸,有时候会啃噬她的颈子,而且很恶劣地制造出一个个青紫色印记。她最气愤的是夏天时,他也这样做!分明是让她羞愧地没脸见人。     后来,她好不容易找到应付的办法,有一次反过来在他的脖子上也咬出痕迹,让他也尝尝那种被人用暧昧眼光关注的滋味。     他似乎很喜欢她的身体,每次占有都是直接而激烈,不允许她有后退的余地。事实上,她羞于跟任何人说,这方面,她喜欢的是温柔的男人……     欣宁的思绪胡乱飘散,忽然感觉原本抱住自己的大手,不知何时探到了背上,隔着衣服来回抚摸着,动作很轻柔,生怕惊吓了她,但挑-逗的意图十分明显。     她眼眸一闭,不争气地脸颊发热。该死!难道……她在潜意识里也想得到他的这般温柔爱-抚?     不行,不可以!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对尉馨的关系还没扯清,她心里哽着的刺还没消除,不能让他得逞……     她想抬起脑袋,他的一只大手立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发热的脸蛋牢牢固定在宽阔的胸膛。她懊恼地微喘:“既然醒了就别装睡,快点起床。”     “你真的很吵……比闹钟还吵。”沈奕棠勾勾唇角,俊挺的五官煞是迷人。抚摸她后背的那只手忽然灵巧地换了个位置,从她的衣服下摆里钻了进去。     “你……”     “嘘!”他飞快地翻身,两人的位置陡然调转,她被他压在了下面。虽然中间各种被子,但丝毫不能阻隔他们感觉到彼此的心跳。黑眸缓缓张开,清亮清亮,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     “警告你哦……”欣宁吞吞口水,奇异地紧张,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他有欲望,她惭愧地发现……她也有,且是那么发自身体的本能,需要用理智才能压下去。     “警告我什么?”他的手指不怀好意地与她的内衣挂扣作斗争。     她反手按住他胡作非为的手,瞪住他:“别忘记协议第二条,和平共处,互相尊重。”     他一眨不眨地凝视她,不觉笑了起来:“这也是和平共处的一种方式,至于互相尊重……欣宁,我不会强迫你的。”她体内蠢蠢欲-动的情潮,他早就感觉到了,他相信只要自己出手,她根本抗拒不了。     “你……你现在就是强迫我。”欣宁咬咬牙,用力抓住他,执意要将那只不规矩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拉出来。     一拉一扯,一来一回,紧勾住的内衣挂扣忽然松开,她表情倏地怔住。     “欣宁,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你的心告诉我了——现在你也要我。”沈奕棠已完全清醒,漆黑的眸底饱含深不可测的欲-望。     欣宁推开不开,伸长手去拿旁边的手机,大声道:“三分钟时间到,再不放开我,明天开始早餐中餐晚餐都是……” 正文 第九章:微妙关系(二)   他猛然拉下她的头,直接用嘴堵住她后面即将脱口而出的一个字。可恶!她就知道他怕鱼的味道,如果让他天天吃,比直接谋杀更可怕!     “沈奕……”     沈奕棠不给她出声的机会,双唇热切地吻她。工作日她喜欢衬衣打底,这倒方便了他的动作,修长手指熟练地剥开她衬衣的纽扣。*     欣宁重重地喘息,双手拍打着他厚实的肩膀,但是不到几秒钟,从体内生出来的一股本能让她意乱情迷,不由自主地回应起来。     他稍微离开她的唇瓣,得逞似的低笑出声。     那笑声霎时刺激了欣宁,她羞恼地用力推他:“沈奕棠……你别得寸进尺。”     “怎么会?我说过不强迫你。”沈奕棠的嗓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听在耳边低沉诱-人。他的手从她腰间滑下,隔着裤子抚摸着她的大腿。强烈的男子气息袭来,伴随着隐隐的快感,欣宁差点脑中一片空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方面,她承认这个男人很有一套,他常会用某些羞人的方式让她臣服,甚至会让她产生不能抵挡的渴望,希望他占有得更深入,更彻底。偶尔有些时候,她也会主动想要他,然后她会自我生气,感觉是被他带坏了……     接着衬衣被扯开,她的肌肤刚跟冷空气接触不到半秒,沈奕棠的手掌已从背后摸来,罩住她柔嫩的胸,恣意揉弄,带来阵阵难一言的刺激。欣宁先是觉得身前一凉,接着凉意转为灼热触感。     他轻吻着她的颈子,握住她纤细的腰,将她密密实实压在身下。她被压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大口地喘息,脸上一片红潮,雪白的额头竟出现几颗细密的汗珠。     其实……     她不知道怎么地,除了抗拒、不甘,还有点紧张,怕被他用这种方式收服,自己就成为了一个没原则的女人。     “不行!”最后的意识提醒着她的理智,欣宁忽然惊叫一声,本能的挣脱,翻身就往床边爬去。她全力挣扎,要叫他做早餐的念头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     好吧!他不放?她只好君子动口不动手了。     沈奕棠被人忽然咬了一口,重重推开,简直措手不及。怔愣了两秒,猛然出手从后面抓住她的衬衣,可怜的衬衣立即被脱落掉了一半。当洁白柔嫩的肩膀映入眼帘时,黑眸中迸出火焰,那热度几乎可以把人烧穿。     “欣宁……”他低声喊,视线扫过她被衣服半遮半掩的风光。     “恩……哼!”欣宁重咳,用力清清嗓子,盯着自己被男人抓住的衬衣,“三分钟过了,快点起床!”     她的双眸里荡漾着水汪汪的光芒,隐藏着丝丝狼狈。     “可是……”沈奕棠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她,以极其轻柔的语调道,“我想要。”     “你!”他有脸说得这么直接。欣宁要拉紧衣服站起身,他的手指却抓着不动,她懊恼地瞪他:“别耍无赖!放开!”     “我想要……”     他无奈而委屈的语气,欣宁听了简直想揍人!这样的男人像话么?竟然跟她装小孩子扮可怜!不过……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幼稚的一面,想来觉得可笑又有些可爱,她板着的脸蛋怎么都绷不起来。     “女人……你该知道男人欲-求不满时,会无心工作,脾气也会变得暴躁。”沈奕棠将她的衬衣慢慢往自己身边拖,好似吃定了她。     欣宁咬咬牙,有刹那的心软,小手握紧了拳头搁在膝头,一字一字道:“你知道女人饿了的时候……也会脾气暴躁!”     “饿了正好,我可以喂饱你。”他忽而转为笑脸,长臂一勾将她的身子重新捞在怀中。     然后,注定他的愿望得不到满足,欣宁刚情不自禁想弃甲投降时,门铃响了。     第一次响,他不理会,继续朝她进攻,将她的内衣扔在地上。     第二次响,他生气地拧了眉,依然不理会,已经成功解开她裤子的腰带。     第三次……     第四次,Shit!要来应该早点来,怎么这个时候来!沈奕棠暴躁地咒骂出声,那门铃不死心地响响响,有股主人不开门,就誓不放弃的决心。     欣宁的身子被挑得火热,他的动作一停,冷空气立刻袭上了柔嫩的肌肤。见他隐忍到快要爆发的表情,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纠结着的火气都化解了。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门铃还在持之以恒,欣宁脑海里搜索着千万种可能。     沈奕棠的手极不情愿地从她的身上撤离,咕哝一声下了床,迅速把尚在身上的睡衣拉平整。     “你等着,我去开门。”     “诶……你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的脸色又黑又臭,果然知道对方的来历。     欣宁独自躺在大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脑子里浮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短短几分钟充满了抗拒、矛盾、不甘还有最后感觉到的开心……她按捺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每一天的日子都像现在这样,如果他对她再也不流露冷漠,如果他懂得去发现她的好……那么是否在夫妻协约到期的一年时间里,他可能会舍不得对她放手?     “妈?怎么是你?”     门外隐约传来沈奕棠惊讶的喊声,欣宁呆了一下,像被火烧着一般快速从床上蹦了起来。婆婆最近怎么回事?接二连三一大早出现,太太太意外了!     欣宁赶紧捡起地上的内衣,胡乱地往身上套。真晕,越着急就越扣不住挂钩,她可不希望婆婆看到自己这副衣冠不整的模样。     “给你送早餐来啊!你也真是的,难道那丫头又不在家?你怎么还要阿兰大清早地给你们送?到底怎么回事?”     (PS:呃—汗!船没开,先滚一下床单吧!嘻嘻,明天接着更新。) 正文 第九章:微妙关系(三)   隔着门板,文燕的话语一字不漏地传进欣宁的耳朵。她霎时明白,怪不得沈奕棠一点也不着急每周一三五的劳动分配,他压根就是想好了偷懒的对策。     不过,让阿兰送来也罢,估计连他都没预料到是妈妈亲自送过来吧!*     “妈,不是那样的……”沈奕棠的语气有点闪烁。     “不是哪样的?难道那丫头真的不在家?”文燕脚步轻快,为自己的猜疑满肚子火气,一把推开了卧室的门。     “呃……妈,早上好。”欣宁的衬衣来不及扣好,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脸腮处轻然嫣红,那姿态慵懒而性-感,只要看一眼就能猜到刚才这里正上演着怎样的激-情好戏。     一下子换成文燕尴尬,她上下瞟了欣宁两眼:“原来你在家。”     欣宁难为情地笑道:“妈真是说笑了,这大清早我不在家能去哪?”     文燕对她的态度转变真是非常明显,若换成以前,说不定就会冷嘲热讽指责几句,教育他们俩应该抓紧时间去上班。而此刻文燕的脸上奇迹般地浮出一抹笑:“再忙也不能饿着肚子啊!快点整理好衣服出来,我给你和奕棠带了早点。”     “恩……谢谢妈。”     文燕转身后,欣宁马上朝站在门边的沈奕棠努努嘴,把大拇指往下一翻,做了个鄙夷的动作。沈奕棠不慌不忙地走进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你进来干嘛?”欣宁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用手指理了理长发。     “没听妈说吗?当然是换衣服。”但他接下来可不是换衣服,而是在她刚转过身到床边拿手机看时间时,他忽然从后面伸手抱住她。     “你……快放开啊!”欣宁握紧手机,呼吸不由地急促。他不会还想继续吧?他老妈可在客厅里等着啊!再说气氛正好时被人打断,兴致骤降,她已经恢复理智了。     沈奕棠没出声,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朝着她的胸脯探去。     “喂!你疯了!”欣宁一把按住他胡作非为的手,微微侧过脸,“已经七点四十多了,我们真要大塞车了。”     “既然都注定要塞车,还管那么多做什么?”他站在她身后,将她娇柔的身子扣在自己的怀里。     “你妈还在外面……”欣宁有些着急,怕文燕再次推开门。     她印象里,婆婆是个原则第一的女人,平日都是一身正式的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形象精明干练,随时保持完美状态。尽管套装的款式都算时尚,但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气质绝对是严谨而保守。     以前她跟沈奕棠在家里时,只要稍有亲密一点言行,就会惹来婆婆严厉苛刻的目光,似在审判一般。所以,她可不愿意今天早上祥和而微妙的气氛因婆婆到来而遭到破坏。     “我妈不会进来。”沈奕棠俯下头,灼热的气息刚好吐在她敏感的耳后。     欣宁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颤栗,反过身抓住他的睡衣领口,毫不客气道:“沈先生,需要我提醒你,令尊大人是怎样的脾性吗?或许你想看到我在上班前被令尊可怕的目光大卸八块!”     沈奕棠薄薄的唇角噙着高深的笑,注视着她久久不说话。     她推推他的胸膛,轻喊:“沈奕棠……”     他又自顾微笑了好一会,才迅速扣住她的后脑勺,俯首就是一个深切的吻,吻得又快又急,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如同狂风暴雨,隐藏着丝丝他们只能凭感觉去体会的异样情愫。而后,他放开她,动作也是那么迅速。     黑眸里的火焰冷却地很快,沈奕棠的自制力仍是值得赞赏。他拍拍她的脑袋:“好了,小姑娘,别吓坏了!我暂时放过你。”     欣宁有点目瞪口呆,他的情绪控制得极好,不过是眨眼功夫,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完全隐藏在理性背后。面容冷峻的他,与一分钟前的他截然不同,她莫名产生失落。     沈奕棠一边换衣服,一边心不在焉,神思飞离。有件事他不明白,但心里下意识会去比较。他生命中一共经历两个女人,以前可谓血气方刚,跟尉馨拍拖时常会情难自禁。     让何欣宁变成自己实质上的女人,是新婚时的冲动之举,后来逐渐享受占有她时的那种报复式的快感。     可是,尉馨再度回到身边,上次他吻她的时候除了满心怜惜和不舍,心里却无半丝旖念。当年他也尊重她,但随时都会被她挑起的欲-望……     而今晨一闻到何欣宁身上的自然芬芳,他就控住不住蠢蠢欲动,难道在他的感官认知里,何欣宁的身体比尉馨更具有吸引力?     一时想不出头绪,他瞥了何欣宁一眼,突然觉得重重矛盾压了过来……     **     五分钟后,欣宁仪表整齐地走出卧室。一看快赶不到上班时间,她真想顺手抓起早餐,在车上吃。     不过,文燕果然适时叫住她:“过来吃点吧!我让阿兰给你们熬了稀饭,里面特意添加了燕窝,帮你们补补身体。”     欣宁暗想:是帮你儿子补的吧!结婚好歹也有几百天,就没见过你这么关心我,一次都没有!     文燕见她原地不动,道:“虽然只是早餐,但也要到饭桌上规规矩矩地吃。否则别人会说我们沈家没家教。”     欣宁抿抿唇,这就是沈家规矩,据说高雅生活都要这样注意一言一行,穿衣打扮相当讲究,不可披头散发去上班。好吧!有吃还不吃,她索性坐到餐桌旁,把一碗燕窝粥拉到自己面前。     婆媳俩素来话不投机,幸好沈奕棠很快着装完毕。     欣宁懊恼地看他进到洗手间慢条斯理地洗漱,而文燕也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她,一会又看看沈奕棠,眼中有种解不开的疑惑。     (PS:今晚太困了,先更一章……评论区的留言我都有看,但暂时没空回复,敬请见谅。后面2章会找时间写,写好就传。) 正文 第九章:微妙关系(四)   “沈奕棠,你快点!”欣宁实在找不到话说,且不愿氛围继续这样,便冲着沈奕棠高声喊了一遍。     “喔……”沈奕棠正在刷牙,口齿含糊。     欣宁抓起勺子,冲他道:“那我不等你了啊!”婆婆带来了餐点真丰富,褒了粥、榨了玉米汁,甚至还做了粉蒸排骨。欣宁暗暗惊叹在心,眸子一转,含着笑专挑沈奕棠最爱吃的下手。*     文燕的脸色却阴沉了下去,精心为儿子准备的早餐,一直看不顺眼的儿媳妇竟然吃得津津有味,能不恼么?如果不是尉馨突然回来,她定然不会改变对欣宁的态度,也不用这么急着一次次亲自跑到儿子家来……     沈奕棠出来,似乎没察觉这微妙婆媳气氛,坐下喝着燕窝粥,“妈,以后送早餐这种事就让阿兰做好了,我跟她说过直接放在门口的储物箱里。你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文燕的脸色有所缓和:“妈这是关心你啊!想看看你和欣宁最近发展得怎样?看样子还不错。”     欣宁低头喝玉米汁,没有吭声。     沈奕棠点点头:“妈不用操心,我和欣宁很好。等后天顺利拿下竞标案,我再请爸妈好好庆祝庆祝。”     文燕道:“如果成功了,那可是云天集团的大喜事,应该举办盛大宴会,邀请各界名流赏光,正好趁机为高尔夫计划做一次宣传。”     母子俩聊到事业,脸上都流露出自信和骄傲。     欣宁朝他们看了看,抹抹嘴巴站起身:“我要赶着上班,先走了。”     文燕瞥向她:“不等奕棠一起走吗?”     “不了……我今天要早点去社里,奕棠是老板,不上班都没人说,但我不行。你们俩慢慢聊。”     文燕语气隐藏着不悦:“这会儿突然这么急?刚才我要是不按门铃,你们还说不定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呢!”     意有所指,话里有话,欣宁脸颊微热:“我先去房间拿包。”走进房间她忽然想到应该迅速收拾一下,万一婆婆看到客房里的状况,一定会发现自己跟沈奕棠其实分开睡……     一思及此,她飞快地将个人衣物塞进柜子,常用的女性日用品扫进抽屉,前后不到两分钟,效率高捷,拎着包走出来。     文燕只是盯着她的背影,沈奕棠正好喝完粥,站起身:“真的不用我送?”     “不用。”欣宁换好鞋拉开了门。     她离开后,文燕皱眉道:“这丫头最近似乎越来越傲气,以前的乖巧柔顺都是假装的啊!不过儿子,你有没有考虑跟她快点要个孩子?”     “妈……咳咳咳咳……”沈奕棠似乎受到了惊吓,呛得咳嗽不止,面色通红,“妈,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公司现在这么忙,我没时间想其他的。咳咳……”     文燕赶紧端来一杯温水递给他:“这么大个公司事情当然多,哪天能不忙呢?再忙也得考虑一下,你们都结婚两年,差不多了。”     “妈……你忘记我以前说过什么?我不想要孩子!”沈奕棠的话加重了语气。     欣宁走到电梯口,发现自己忘记带手机了,马上返回。刚要掏钥匙开门时,听到屋子里传来这么一句话。她的手指骤然轻颤,感觉五脏六腑有那么一瞬间重重抽搐了一下,熟悉的疼痛蔓延开来。     虽然字眼有些模糊,但男人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他不想要孩子!怪不得这男人安全措施做得那么谨慎,原来他从没想过要孩子。她一直想要孩子,因为爱他,所以希望孕育一个长得像他们俩、身上流淌他们俩血液的孩子。     她想,男人再冷酷,对妻子再没有感情,但对孩子还是会疼爱的。她悄悄地寄希望于孩子,孩子可以成为促进他们感情的纽带。然而她的肚皮从没有动静,因为他每次小心翼翼地做足防范,偶尔失误他也会亲自给她买药……     欣宁屏住呼吸,没有动作,贴住门板静静探听,想知道这对母子还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     文燕道:“你都三十岁了,难道还真打算一辈子不要小孩?我可告诉你,我跟你爸都等着抱孙子的!”     沈奕棠的语气却很坚定:“妈,你明知道我不是因为爱她才结婚的,结婚时我就下过决心,我不要跟她有孩子!”     “那怎么行?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难道沈家的香火就要在你身上断了?我虽然还是不喜欢那丫头,但是我希望快点有个孙子!”     “妈!这件事上,你说过会尊重我的!”     “当时是为了安抚你才那样说的,哪能真答应?”文燕的眼睛扫过摆在鱼缸旁边的大束玫瑰花上,“其实你现在对这丫头还很花心思呀!还送玫瑰花,应该开始喜欢上她了吧!”     “妈,你别乱猜。”沈奕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霎时明白了,目光变得阴沉,“那花不是我送的。”     “什么?”     “或许是她外面的追求者!不过,她倒是以为我送的,我就顺水推舟,没有否认。”这件事是她自己产生误会的,怨不得他隐瞒真相。     文燕疑惑道:“难道是我上次碰见的那个小子?”     沈奕棠明白母亲说的是谁,拧眉道:“或许吧!”     欣宁贴在门板上一动没动,听到这里忍不住吸了大口气,再长长地吐出来。怪不得人家说偷听总能探到平时听不到的消息,果真如此。她分不清心中是何感觉,同时也生出疑问。     花不是沈奕棠送的,难道真的是王逸辰?     这手机……还要不要进去拿呢?     她甩甩头,将钥匙收起,然后急促而用力地敲门。     沈奕棠看到她的脸,愣怔地忘记改变表情:“你怎么又回来了?”     “拿手机。”欣宁面不改色地走进玄关,把落在鞋柜上的手机装进包里,“你吃完了吧?还是麻烦你送我去社里吧!这个时间我怕连车都搭不到。妈,你不会介意奕棠送我去上班吧?” 正文 第九章:将计就计(一)   马路上,大塞车。     欣宁拨了个电话到社里,跟主编说可能会晚到半小时,算是请假。然后不慌不忙地拿出小镜子、口红,左照照右照照,细心地涂抹。     这是前所未有的现象,沈奕棠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不过什么都没问。*     欣宁擦完口红侧过身子问道:“帮我看看,这支唇膏的颜色怎么样?”     沈奕棠看到两片形状完美的红唇,反射着淡淡的亮光,十分诱-人。他挑挑眉:“今天有什么重要活动吗?口红好像比你平时用的鲜艳。”     欣宁笑着扬起唇瓣,对着镜子又照了照,心情很好:“恩。上午逸辰要来我们杂志社,主编说要给他补拍几张帅照,下一期的期刊要拿他做封面。”     沈奕棠的脸色不自觉暗沉下去。     欣宁接着道:“逸辰总是说我擦的颜色不够亮,我有不少套装搭配烈焰红唇,应该会更加突显气质。呵呵,我说我可是个知性女人哪,烈焰红唇不适合我,太妖冶了。于是,逸辰就送了这支口红给我,让我尝试改变一下。”     她睁眼说瞎话,其实手里的口红是前段日子逛街买的,想改变形象的人是她自己。     沈奕棠的声音粗了起来:“他送你口红?”     “恩。”她故意含着愉快的尾音。     “何欣宁。”他很郑重地叫她的名字。     “什么?”     “我们的协议里好像有提过,不可以跟异性亲密接触,还有……”     “协议的每个字是我亲手打的,我比你更清楚。今天跟他见面是工作上的安排,不能扣在我头上哦!再说朋友之间送支口红不算是亲密接触吧?呵呵,你放心,如果我想主动去约逸辰的话,一定会记得先向你汇报的!”     “最好是这样!”沈奕棠阴郁地望着前面堵着不动的车队,说得有点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听了她的话而怒火,还是车子塞在马路正中间而生气。     “话说回来,跟淡雅的颜色比起来,这种颜色的口红让我看起来更迷人吧?呵呵,逸辰的眼光真不错。”欣宁莫名地愉悦,眸子灵活闪动,“奕棠,我这样子说,你不会吃醋,对吧?”     “我当然不会,没那个闲功夫。”沈奕棠冷哼,眼睛将前面的一辆车子几乎要瞪出火来,突然用力按了一下喇叭,把欣宁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小心交警跑过来罚你款。”城市规定,不能随意鸣喇叭。     他在后视镜里瞥见欣宁的神色,抿抿唇角道:“何欣宁,你要听实话么?”     “什么实话?”     “这支口红的颜色,不适合你!”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己变得妩媚动人,哎呀,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女人味呢?”     “忠言逆耳,你非要自欺欺人算了,当我没说。”他赌气地把脸别向另一方,不去看她的脸。     “每个人的审美观不一样嘛!再说我一会要见逸辰,擦上他送我的口红也表示对他的尊重,他一定会开心的。”欣宁又笑眯眯地掏出粉扑,悠闲自得的补妆。     “送你个小口红就高兴成这样,何欣宁,你也太没有骨气了吧?”     “这跟骨气有什么关系呢!沈先生,你如果是在吃醋,就大方地表现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因为,比起你送的那束美丽鲜花,这点礼物真是微不足道,鲜花更能代表心意嘛!”     “那花……”沈奕棠欲言又止,脸色已是发黑,含糊道,“你不要会错意!”     “会错意?我能会错什么意呢?难道……啊!”     忽然,车子开动,欣宁的身子颠簸了一下,手里的粉扑差点摔落。     沈奕棠冷着脸,下颌微微收拢,侧面英俊的线条透出严酷的味道。欣宁白了他一眼,堵在胸口的闷气的确散了很多。     她知道他不会吃醋,他只是难以接受有人也对她好。有一种人就是这样,自己不想喜欢的,却还不允许别人喜欢。自私的他们却不知道,被忽视的沙粒可能不是沙粒,在别人眼里恰恰是一颗珍贵的宝石。     车子一路开开停停,终于抵达杂志社所在的大楼下。     欣宁下车前,沈奕棠冷着脸叮嘱了一句:“虽然我们的关系不为人知,但你自己得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要在外面招惹是非!”     “彼此彼此!”欣宁回以甜甜的笑容,提着包噔噔噔跨进大厦。就他那小鸡肚肠,还说不许她招惹是非?必要的时候,她就要招惹试试看!     **     欣宁进入办公室,刚打开电脑,忽然见到门口出现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     “嗨!美丽可爱的欣宁,我们又见面了。”张靖宇俊挺的面庞上挂着他招牌式的笑。     “你……怎会在这里?”     “社长大人打电话约我过来的,你好像看到我不高兴哦?”他大大方方地走到她的桌前,俯下-身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给你留了电话,怎么不打给我?”     “我没必要打给你。”欣宁开始整理今天要打印的稿子。     “不要告诉我,你那家一回家,就把我留的号码给洗掉了!”     “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如栩平时的冷漠模样有得一比。     张靖宇霎时捧着心脏,做出无力要晕倒的姿势,凄凄惨惨地低声道:“欣宁……我的心要碎了……”     欣宁微抬眼皮:“你的心脏很强大,不会那么容易碎。”她原本对他印象挺好,知道他跟沈奕棠的关系后,下意识建立了一道防锁墙,不轻易让他接近。     “唉!欣宁,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冷淡?”张靖宇正色道。     “张先生,我不知道社长为什么约你过来,但是我现在要工作了,请不要再打扰我,好吗?”欣宁庆幸同一办公室的同事幸好不在,否则他们必然要展开让人无法抵挡的八卦追问。     张靖宇摸摸鼻子,站直了身:“我来应聘摄影师职位,社长让我等会给有名的钢琴王子拍几张封面照,如果合格,可以录用我。欣宁,我们很快就要成为同事了。”     他自信地笑着离开。     (PS:汗!最近我的工作要忙疯狂了,昨晚写那一章中间睡着了三次……明早七点半我要出差,不过会带电脑的……谢谢大家支持我!) 正文 第九章:将计就计(二)   欣宁的心思浮躁抑郁,脑海里总回想起早上偷听到了母子对话,觉得很受伤。     她强颜欢笑,打起精神工作。小彤借她的相机拷贝平乡村的照片时,不经意翻到了张靖宇的照片。     “咦?张大哥好像今天有来我们社呢!欣宁姐,他来做什么,你知道吗?”*     “应聘摄影师。”欣宁淡淡地回答。     “哇!意思是张大哥以后要在我们社里工作吗?太好了!”小彤的眼睛放出兴奋的光芒。     欣宁意兴阑珊地盯着她:“张大哥?你跟他很熟吗?不过是平乡村刚好碰到过的外人而已,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欣宁姐今天好像格外严肃喔!其实能在平乡村那种地方相遇,真的是非常有缘分,对不对?”小彤浏览着相机里张靖宇的照片,还一一放大细看,“啧啧,张大哥个子高、身材好、帅气健康阳光还幽默风趣……”     欣宁的眼前浮现出在平乡村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尤其是离开时,孩子们抱着张靖宇依依不舍哭泣的场面,烦闷地拿起笔敲敲桌子,皱眉道:“STOP!小妹妹,拜托一下,我可以理解你正好是对着帅哥花痴到流口水的年纪,但自己到旁边去欣赏好不?姐姐我要工作了。”     小彤一脸堆笑地凑上前:“欣宁姐说话就是这么直接。嘿,我这可是在为你寻找下半辈子的幸福啊!张大哥善良有正义感,能吃苦耐劳,还是个懂得体贴照顾的好男人……”     欣宁抚了抚发痛的额头,眉心打结,再度打断她:“对对对,他是完美的绝世好男人,行吧?不过姐姐我实在没兴趣啊!你最好收回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尤其是别把我跟他联系在一起,Undstand”她看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逸辰约了她一起吃饭。     小彤却热情不减,兴致勃勃地对她眨眨眼:“说不定,张大哥今天就被社长录用,以后就要来日方长啦!”     “好啦,我要先走了。下午把相机还我就好。”欣宁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拉开抽屉取出手袋,走向门口。     小彤继续翻看照片,突然叹息道:“欣宁姐,资助平乡村希望小学的那位市局领导,真的是国土局那位王局长吗?”     欣宁转过身注视着她:“你想说什么?”     小彤吐吐舌头:“没什么啦!原本听说王局长是为了下个月职务竞选,才刻意安排这么一个捐助。可是,这不是很虚伪吗?有目的地假装做慈善,其实是为了谋取私人的利益。而且,我怀疑他根本就是个贪官,建一所学校得要多少资金啊!局长是公务员,靠正常工资哪有那么多钱……”     “丘彤!”欣宁第三次打断她的话,连名带姓直呼,神色严肃而凝重,“流言止于智者,没证据的事情绝不可以乱说,知道么?”     “喔……知道了。”小彤指指她的身后,“欣宁姐,你是约了这位辰少爷吗?”     欣宁只觉得背后窜过一阵凉风,是逸辰来了吗?那么,她刚才跟小彤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慢慢转身,果然看到逸辰站在办公室的门边,斯文俊逸的脸上含着熟悉的微笑,看不出端倪,他道:“忙完了吗?”     “恩。”欣宁懊恼地吸了口气,才敢走到逸辰身边。     **     欣宁跟逸辰刚离开大楼,张靖宇就从社长办公室出来,他也到欣宁的办公室找人。     小彤还没走,一看到他激动地直摇手:“张大哥,面试顺利吗?我们社长决定要录用你了吧?”     张靖宇潇洒自信地挑挑眉,代表了他的答案,眼睛往门内瞧了瞧,没看到要找的人。     小彤道:“张大哥要找欣宁姐吧?她跟钢琴王子共进午餐去啦!”     张靖宇疑惑地问:“他们什么关系?”     小彤耸耸肩:“看上去是非常要好的关系。如果张大哥想追欣宁姐的话,可要加油啊!欣宁姐的仰慕者可多了,昨天她还收到一大束香喷喷的玫瑰花,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张靖宇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露出整齐的牙齿:“她喜欢吗?”     “什么?”     “玫瑰花。”     “呵呵,当然喜欢啦!哪有女人不喜欢花的,我还听说以前也经常有人送花给欣宁姐,她看都不看一眼的,但是昨天的那束花,欣宁姐可是亲自抱着带回家呢!”     “这还不错。”张靖宇的笑容更灿烂了,仿佛中了大奖,“走,小彤,今天张大哥也请你吃饭。”当然,这饭不是白吃的,他可以从这位单纯的小妹妹身上,得到更多关于欣宁的信息。     **     餐厅里,比较幽静,空间里回荡着轻柔的钢琴声。     欣宁和逸辰在餐厅二楼,临窗而坐。两人点的餐还没到,欣宁捧着茶杯对着窗外发呆。     “你有心事吧!宁宁,我回来这么久,却很少看到你的笑脸。”逸辰道。     “呵呵,哪有那么夸张。”欣宁掩饰地笑着。     “不要对我笑得那么假,你在我面前,根本不需要有任何伪装。”逸辰太了解她,从她的表情、眼神都容易看透她的心理。她最常用的就是用冷漠高傲来掩饰自己,那是对外人,这么多年来,逸辰可是她的蓝颜知己。     欣宁只好卸下笑容,眼底浮现出点点泪光。     逸辰关心地俯过身:“宁宁,这次,你跟他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欣宁苦笑着摇头:“其实这一次没有吵架,但比大吵一架还要觉得心痛。他不要孩子,从娶我那天起,就下决心这辈子都不会要一个我跟她的孩子。”     很轻柔的嗓音很缓慢地叙述,听上去感觉也很平淡,但逸辰知道,这才是她感觉真正痛的时刻。她很爱小孩子,大学刚毕业那会,她曾说过如果找不到好工作,就干脆快点找个自己爱的男人嫁了。她希望有一个属于她和爱人的孩子——那叫作爱的结晶。     逸辰听完,说不出是喜还是忧。但他能理解沈奕棠的想法,如果不是自己爱的女人,是不希望同她生儿育女的。     (ps:困极,坚持写完这更,明天不知何时能上电脑。支持我的亲们请做两个举手之劳——1、在文页面左侧的微博处,点击加我吧!2、在评论页上面的“大神公会”栏加我,据说前十名的读者可以享受七折优惠看书呢!是个不错的福利。) 正文 第九章:将计就计(三)   话题有点沉重,两人默默地喝着汤,欣宁暂时抛开那些烦人的事情,问候道:“刚才拍照进展得怎么样?已经拍完了吧?”     逸辰点点头:“摄像师很专业,说话风趣,自然就把人带入他说的意境里,估计这次大家可以看到我不同风格的照片。”*     “喔……真让人期待。”     “怎么了?还在想沈奕棠说的话?要不要请个大假,我陪你离开凌江去散散心?”     “不用了,一个人如果自己学不会放下,走到哪都会觉得束缚。你放心吧!最痛苦的时候是刚发现他跟尉馨旧情复燃,现在的我渐渐冷静了,心里不舒服总是难免,但他们不能击倒我。”     逸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底尽是关心:“尉馨……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真相?”     欣宁抬眸坚定道:“因为我想知道更多的真相。一开始我试过放手退出,很努力地逼迫自己,但心里始终不舍不甘。与其逃避,不如勇敢点亲手把问题解决掉。你知道我个性不愿服输,走到这一步,只能前进已经不能回头了。”     逸辰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遇到困难斗志昂扬的何欣宁,他沉吟道:“其实该退出的是尉馨,你和沈奕棠已经结婚,适当的时候你应该告诉她。”     “没那么简单,尉馨并不是大家表面看得那么简单。除非她爱上别人,才可能放开沈奕棠,否则这辈子都别想了。”     逸辰听着,眸光轻闪,想起尉馨那甜美的面容,抿着唇陷入沉思。如果尉馨不再喜欢沈奕棠,她就不可能再介入人家婚姻了吧!良久他温柔道:“总之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觉得累的时候,随时来找我,我温暖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呵呵,我就知道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对了,那个你和你同事的谈话……”逸辰很少这样欲言又止,“我爸真的利用捐助希望小学为名目,来换取下月的竞选支持票?”     “这个……只是不知道从哪流出来的传言而已,你知道每到领导竞聘上岗前,总会有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或许是政客们用来打击对手的手段。你不必多想。”     “无风不起浪,这件事我一定要回去问清楚。”     逸辰天生善良而正直,是非观念特别强烈,这也是拜父母的正面教育所赐。但如果父亲真作出那种事,他不能接受。     欣宁叹道:“唉!是是非非又有谁说得明白,这个世界很多事本来就是利益交换,除了至亲的人,愿意无私奉献的又有几个?王局毕竟是你爸爸,至少捐资希望小学的事是实实在在的一件大好事。”     “我会处理。”     **     下午忙到很晚,欣宁才离开办公室。楼层里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她抱起桌上的花,低头嗅了嗅。五点左右,她又收到一束美丽的玫瑰,不过这次是温馨的粉色。     依然没在花束里找到小卡片,但她忍不住扬起微笑,走进电梯,刚要按键,一抹高大的身影轻巧地闪了进来。     “嗨,又见面了。”张靖宇的笑容特别灿烂,尤其见到她手里的花,“粉玫瑰表示动情在心,颜色也很浪漫,很适合你呢!”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欣宁戒备地朝后退开了小步,靠在电梯的墙壁上。     “跟社长大人谈工资待遇之类的,刚谈完。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分,你也正好要走。”张靖宇笑眯眯地站在她旁边。     欣宁瞥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拨通了逸辰的电话。     “逸辰,你搞什么神秘?怎么又送花给我,呵呵。不过还蛮漂亮的!”     “花?我没送花啊!”     “什么……这花不是你送的?昨天是火红的玫瑰,今天是粉红色,好大一束,真的不是你送的?”欣宁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满心全是问号。     “呵呵,你怎会以为是我?我什么时候给女孩子送过花。”逸辰在电话那头也充满了疑问。     “哦……那我再查查。”欣宁挂断电话,盯着芬芳扑鼻的花喃喃自语,“奇怪,那是什么人喜欢玩这种神秘游戏?”     电梯铛地一声响,已到一楼,她皱着眉头挪动脚步,几乎已经忘记了同一空间还有另一个男人。     张靖宇敏捷地按住电梯锁,正要打开的门倏地彻底紧闭了。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她,挺拔的双眉挑得老高。     “张先生,你想做什么?”欣宁差点撞进他怀里,只好又退回去。     “这花——咳!”他指着她紧抱着的玫瑰,似笑非笑地俯下头,故意把话掐住了。     “这花怎么了?”     “有点问题。”他忽然又说得一本正经。     “难道……”一个猜测闪过欣宁的脑海,她瞬间屏住呼吸,“不会是你送的吧?”     “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张靖宇打了个响指,模仿她上午的语调回到道。     “呃……”欣宁的脸色霎时冷却,把花往他怀里推去,“还给你。”     张靖宇毫不犹豫推回去,一副受伤的样子:“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你刚才明明很喜欢,为什么一知道是我送的就拒绝接收?我就那么不招人喜欢吗?”     “不是你不招人喜欢,而是……”欣宁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她很清楚他跟沈奕棠的关系,可是时机不对,她现在不能说。他太敏锐,一提到沈奕棠说不定就会察觉什么,她没精力没心思招惹他这个难缠的男人。     “而是什么?为什么不把话说下去?”张靖宇闪动熠熠发亮的眼睛,揣测她背后隐藏的话语。她的目光有丝慌乱,在躲避,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他真是十分十分好奇!     “没什么。如果你非要我收下这花,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但以后不要再送了。”欣宁改变了主意,她要拿着这束花再回去刺激某人,也算没有白收。     (继续写第三更!) 正文 (更多好書盡在書本網 www.bookben.cn):适当反击(一)   张靖宇这才移开步子,将电梯的锁键打开。不过,他锐利而深沉的目光却无法从她的脸上转移,聪明而神秘的女人自然更值得探索。     他经历过各种美女,大家说他玩世不恭,没有真心,他承认。但那些露水姻缘你情我愿,一旦过去立刻就忘。喜欢尉馨时,那份感情特别纯真,藏在心底永远珍惜,看过繁花浮世的他,却不敢相信自己还会对何欣宁这种女人一见钟情。*     漂泊已久的心,在遇到倾心的女人时,产生一股想驻足停留的念头。事实上,在去平乡村之前,他还预料不到自己会忽然决定在凌江市扎根。     电梯门开了,欣宁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内心不断波涛翻涌,张靖宇若真来《凌都》工作,日后必然会时常碰面,她该怎么应付?     他与沈奕棠、尉馨之间存在着怎样的联系?她也好想知道……     站在路口等车时,张靖宇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欣宁回头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收了你的花,难道你打算要跟我回家?”     张靖宇耸耸肩:“好啊!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住在酒店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非常乐意跟你走,享受家的温馨。”他上一次回北方的老家还是两年前的春节,有时候很怀念家的感觉。     欣宁没接话,赶紧拦了辆的士离开。     **     的士到达花园楼下,欣宁抬头望向自家的窗户,黑乎乎一片,显然,沈奕棠还没回来。她闻着鲜花缭绕不去的芬香,决定亲自去一趟云天集团。     云天集团大厦多个楼层都亮着灯,看样子领导带头在加班。     前台小姐见她抱着那么大束娇艳的鲜花走进来,不禁多看了几眼。“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欣宁直接走向电梯,前台赶忙追了过去:“对不起小姐,您不是云天集团的员工,这个时间不能上去。”     欣宁道:“我找你们总裁。”     前台上下打量她,很是疑惑:“请问您有跟我们总裁预约吗?”     “没有。”     “没有的话,很抱歉,您不能上去。”     “我要见他的话,不需要预约。”她就是想上去搞个突袭,看看沈奕棠在做什么。     “这……”前台愣了一下,又将欣宁上下打量了一番,“总裁只交代过尉小姐来的话,可以不用提前预约,也可以不用登记身份证。至于其他客人……”     “我跟你们总裁的关系,比那位尉小姐更亲密,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请总裁下来亲自确认。”真气人,堂堂的总裁夫人在此,这位前台小姐竟然只认识小三!尽管明白这不是前台的错,但欣宁就是忍不住气恼,神色冷凝。     她蹬着高跟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对前台道:“麻烦你马上打个电话给他,说沈太太来了。”     前台听到“太太”二字更是疑惑,却没把前面的“沈”字联系起来,谁都知道嘛!云天集团年轻总裁是凌江市最具价值钻石单身汉,这位沈太太的老公也恰好姓沈吧!     电话拨通,前台从头到尾就只说了欣宁交代的那一句话,然后一直恩恩地点头。     “沈太太,总裁说您可以上去。”     “我就说嘛!不过,我现在不想上去了。”欣宁语气一转,将玫瑰花放在大理石的桌面上,眼里有种期待的算计,“麻烦你,小姐。你们总裁下班的时候,请帮我把这束花还给他,就说沈太太不需要他如此大献殷勤,我明白他的真心,但我不能接受。”     欣宁看到前台小姐和其他两位保安人员听到自己的话后,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就是要这效果,就是要让沈奕棠随时有种危机感,要让他的婚姻关系成为大家好奇的对象。     于是,前台小姐尽心地等到了十一点。她好奇而忐忑地将玫瑰递给老板大人,并复述了一遍欣宁的留言,而后看到老板眼中流露的失望和愤怒,开了眼界。     沈奕棠抱着花离开后,前台小姐飞快拉到保安就地八卦——     “发现没?原来我们总裁这么风-流多情,一边是尉小姐,一边是个有夫之妇,竟然还给她送这么贵重的玫瑰花……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我们的总裁大人会是这种人!”     如果欣宁能亲耳听到这些悄悄话,她一定会高兴自己这一招做得棒极了!     沈奕棠回到家时,差不多十一点半,欣宁还没睡。客厅里亮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很温馨。他扯开领带,走近沙发。     欣宁看上去心情愉悦:“呀!想不到你还把花给带回来了。谢谢你哦,最近这么忙,还接二连三给我送花。”她起身找花瓶插花,昨天那一束火红的玫瑰似乎被谁毁尸灭迹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还在的……     沈奕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更是冷冷的:“为什么突然来公司?”     欣宁早想过可能会这样,甜笑道:“忘记了带钥匙。”     他目光凌厉地瞪住她。     她努努嘴:“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想知道我是从门缝里飞进来,还是窗户外爬上来的,对吧?答案都是NO,我是把玫瑰花交给前台小姐后,突然发现钥匙就在包里,所以没再上去打扰你了。”     “何欣宁,这种弱智的谎言你以为我会信?”     “你当然会信我啦!我从没骗过你,也没想过要从你这里捞到什么好处,倒是你干嘛今天又送花给我?女人收到花,是很容易产生误会的,尤其是玫瑰花,难道你在对我暗示着什么?”欣宁不动声色地回答,心里悄悄乐开了花。     沈奕棠,你这个从来不屑说谎的男人,竟然也会顺水推舟故意害我误会!如果你还不老实承认没送过花的话,我可不会那么简单打发。     (PS:囧!白天开了七个半小时的封闭式会议,刚才写着又睡着了……超级囧!) 正文 (更多好書盡在書本網 www.bookben.cn):适当反击(二)   欣宁将玫瑰花的包装三两下拆开,找出剪刀开始修剪枝叶。忽然想起窗台上的空花瓶许久都没用了,她又走进洗手间清洗花瓶。     沈奕棠从进家门,脸色就阴沉得厉害,他质问道:“你跟人说,你是沈太太?”     “是啊!我是好孩子,不会说假话,我本来就是沈太太。”欣宁将花瓶擦干净摆放在桌上,继续修剪花枝。*     听她语气如此轻快,沈奕棠一手夺过她手里的花枝,薄怒道:“我看我们的协约必须再加一条——除非双方许可,才可以对外透露婚姻关系。”     欣宁的脸色悄然僵硬,但她若无其事地拿起另一支花,咔嚓一剪刀下去,冷然道:“除非你能告诉我一个非隐不可的理由。”     沈奕棠拧拧眉心,语气缓和下来:“欣宁,这一次不是因为尉馨,而是为了公司、为了我爸和你爸。”     公司竞标迫在眉睫,如果突然被人报出他一直隐瞒结婚事实,等于欺骗大众,诚信将受到威胁,必然影响公司利益。而两位父亲的事自不用多说,欣宁全都明白。     她想了一会:“好,我可以暂时答应你。不过你明天必须跟你的前台人员说,以后沈太太要上去见你,不需要通报和登记。”     “恩,这个没问题。”沈奕棠吐出了横在心底的那口气,看到那满桌子娇艳的鲜花,俊眉立刻又耸了起来,脱口而出,“是谁这么无聊送你花?”     欣宁意外听到这句话,而他恨不得能马上把话一字不漏地吞回去。     “沈先生,请好好解释一下,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故意一脸认真,誓要追根究底。     “咳!我是说……”     “恩?”她洗耳恭听。     “说花这么贵,其实送花挺无聊的。”     “沈先生,我没有耳背,我听得很清楚,你是问——是谁这么无聊送我花?也就是说这花不是你送的,对不对?”他不承认,她只好逼问了。     沈奕棠转过身去,捂住唇咳嗽了几声,才回头含糊解释道:“我没说是我啊!”     “你说什么,请大声一点,我听不到!”欣宁还是一本正经地提醒他。     “何欣宁,其实你早就知道花不是我送的,是不是?所以才特意到我公司耍这么一招,还非得想方设法套我的话。是你自己误会的,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亲口说——花是我送的?”沈奕棠强装镇定地再转回身,面对着她大声说道。     欣宁叹着摇头:“啧啧,真的很感谢沈先生让我见识到两个深奥的词语,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贼心虚,恼羞成怒’。”要论口才,她可不会输给他。     正在这时,沈奕棠的手机响了。真是救命毫毛啊!他立刻咽下后面的话,快步到沙发拿起手机。     欣宁将花枝插-进花瓶里,心思浮动。这么晚会是谁的电话?尉馨吗?大约只有情人的电话才最频繁地出现在三更半夜。     沈奕棠轻“喂”了一句,明了对方的身份后,看了欣宁一眼,大步走进了卧室。     欣宁盯着那扇半掩的房门,盯得快要冒烟,却依然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哼!跟尉馨说话就变得斯文轻柔,对自己说话就随意提高声音,一副严厉的姿态……     咔嚓!一支花从中间被剪成了一半。     又咔嚓!另一支花也活生生夭折,在女主人手下遭遇了悲惨的命运。     从早上不经意偷听到母子俩背后谈论的话语后,欣宁在一日之间被激发出强烈的好奇心。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人已经站在卧房与客厅相邻的墙壁旁,且左边耳朵几乎完全贴住墙壁。     沈奕棠发言不多,但陡然之间样高了嗓音,夹杂着说不出的怒气:“查!今晚就算你不睡觉,也得继续查,必须要有十足的证据!我不能接受这个节骨眼上项目出任何问题。”     不是跟尉馨通话,难道是公司秘书?欣宁悬在半空的心坠落下来,恢复原位。她不再刻意偷听,又回到桌边继续她的插花工作。     沈奕棠打完电话出来,气得脸色都快黑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欣宁心不在焉地插着花,假装随口问:“这么晚谁打的电话?你怎么一挂线就好像遭遇到世界末日一样。”     “有时候的确会在不经意间,就面临世界末日。”沈奕棠低声感叹。     **     下午,王局长没有事先知会一声,直接抵达云天集团指明要见总裁。他此行颇为神秘,属于个人行为,也更让沈奕棠可以断定王局长跟江氏科技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然而,王局这次不是给他定心丸吃,而是临阵倒戈,交谈的内容充满威胁。沈奕棠不得不怀疑,他挑竞标前两天来找自己的背后目的。     王局说要拿到那块土地有点难,政府对这种大项目查得紧,他没法一个人说了算。沈奕棠明白得很,王局的委婉推托与敷衍就是因为江氏,江氏定付出了巨大的好处费,而云天集团目前分文未送。     然而,江氏科技拉拢贿赂官员的机密被查出蛛丝马迹后,人人自危,王局长此番必然是来找退路。     然而,交谈中让沈奕棠最生气的主要因素,是这样——     王局长道:“沈总,如果想顺利夺标的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集团的业绩很好,设计和管理水平也非常高,但是政府和相关部门都需要审核你们企业的报告,只要有一个环节审批不过,估计就难以竞标成功。”     沈奕棠对云天的业绩和土地使用规划很具信心,但王局却是话里有话。     “沈总,这样吧!土地的案子就交给我来操心好了,你只要回家说服你父亲沈书记,让他在下个月的职位竞聘中为我投上宝贵的一票。这个能成交么?” 正文 (更多好書盡在書本網 www.bookben.cn):适当反击(三)   王局长想借沈父的正直清廉之风,替他自己拉人气。试想连最受市民爱戴的沈副书记都能支持他,其他人能不被带动么?     用土地换取更高的权位,王局的算盘够精,但是他估算错了。沈奕棠的确对那块土地志在必得,但若要因此牺牲父亲的原则,他能作出的选择只有一个,就是宁可承受巨大的经济损失。*     文燕曾告诉过他,商人可能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官员也可能为了上位而同流合污,但她最爱沈父的就是他这人铁面无私、一身正气,洁身自好,从不随波逐流。也正因为这些,她一个出生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才甘愿对沈父这种不懂浪漫为何物的男人倾情付出。     沈奕棠答复道:“王局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很遗憾,我能回答的只有一句话,就算有一天云天要面临破产倒闭,我也不会请求家父做令他为难的事。”     “你的意思是让沈书记为我投票,是很为难的事?”王局长当场面色铁青。     “总之如果王局长您真的值得投票,我父亲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     “很好!如果云天集团真有实力,在下也会不遗余力地支持。”王局长咬牙切齿地说完,拂袖而去。     沈奕棠独坐在皮椅上,沉思了许久许久。云天不会轻易倒闭,但高尔夫计划却正面对着实实在在的困难。     **     欣宁没想到沈奕棠会把公司的事全都告诉自己,不知是惊是喜。但看他烦恼的模样,她不能坐视不理。     “你做得对,的确不能代替爸爸跟他交换条件。”不得不说,他在处理这个问题上,值得欣宁为他加分。     沈奕棠倒了杯水,就进书房工作去。欣宁看着满屋子被剪断的花枝,一一捡起,丢进垃圾桶。她切好一盘子水果,小心地端进书房。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欣宁问。     “不能怎么办。王局长跟你那位钢琴王子的关系,你应该知道。”     “所以呢?你这次希望我去找逸辰帮忙说话?”她清楚记得上次逸辰帮忙,沈奕棠为此发了好大的火。     “何欣宁,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自以为是。现在请别打扰我,先出去。”一提到逸辰,他似乎真生气了,很冷漠地赶她。     “好吧!我也是好心问问,不领情就算了。”欣宁把盘子咚地一声放在桌上,撇撇唇,“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云天的实力,竞选前期,领导们都很谨慎,王局长未必敢以私权影响土地竞标的结果。”     沈奕棠怔怔注视着重新关闭的房门,她的话像一阵风,让笼罩他心底的阴霾霍然吹散。他一定是最近太累了,连这最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立刻拨打电话给吴秘书:“江氏科技的底暂且就那样,你先找人帮我查一查国土局长王开成,明天下班前我一定要知道!”     **     这晚,欣宁睡觉前,沈奕棠还在埋头工作。她夜半起来上洗手间,发现书房里还亮着灯。     悄悄往里探看,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夜风很凉,屋子里没有暖气,欣宁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推把他推醒。他抬起布着几条血丝的眼眸,看到是她,沙哑道:“你怎么还没睡?”     欣宁抿抿唇瓣:“大战在即,保持充沛的体力十分重要,要以逸待劳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个道理你明白吧?”     沈奕棠勾出一丝浅笑,揉揉眼睛,刚睡醒的他像个单纯的孩子。他拉住她的手:“想劝我早点去睡觉,你这说法可真迂回曲折。”     “你能听明白就好。”欣宁抽出口,侧过身子帮他关了电脑。她刚要绕过书桌,又被他拉住了手。     他的动作很轻,但很坚定,站起了身。她再抽出手,他再一次拉住,第三次时手指握得很紧,她能清晰感觉到那宽厚掌心的温度。     “走吧!睡觉去。”     “呃……”可是他干嘛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拉她的手?     沈奕棠就这样牵着她,路过客房门口没有松开,直到进入主卧室,他才转身将门关上。     欣宁站在熟悉的梳妆台前,不解地望着他,淡淡道:“我的睡房在隔壁。”     沈奕棠拉过她的另一只手,黑眸幽幽地看进她的眼底:“不,你的睡房在这里。今晚起,你只能睡这里。”     欣宁被他拉着两只手,两人相对站着,互相注视着。虽然他们有过比这亲密百倍的行为,但此时此刻,她感觉到很不自在。她避开他的眼睛:“沈奕棠,你是犯困还没清醒吧?我们已经分房睡很久了。”     “欣宁……”他皱眉,嗓音依然沙哑,“你一个人睡……不会觉得孤单吗?”     她轻轻地笑出来,反问他:“你一个人,会觉得孤单?”     “我会。”他的眸子更深沉了,认真地点点头。他怕她还会拒绝,将她推到床上坐下,俯身按住她的肩膀,“放心,今晚我没精力做什么,只是床太大,偶尔会寂寞,需要一个人来陪。”     “沈……”     “你快点躺上去。”他坐在旁边,亲手脱下她的拖鞋。     “……”欣宁无言以对,男人某些时候根本就是个孩子,莫名其妙,但固执得不可理喻。沈奕棠推她躺好,顺手替她盖上大被子。她的眼睛睁得好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面无表情的俊颜。     “乖。”他终于流露一丝笑,揉揉她的长发,“我去洗澡。回来时希望你已经睡着。”     欣宁很想反驳点什么,不想在他面前那么“乖”了,可是看到他疲惫的笑,喉咙就被什么堵住一样。     “哦,还有!在你没睡着前,我得提醒你——明天由你负责做饭,早餐我要吃荷包蛋,七成熟,加糖。”     “ %……**&@!”欣宁立刻在肚子里骂出一连串。 正文 (更多好書盡在書本網 www.bookben.cn):难以言喻(一)   她的睡意却被他这一连串莫名的举动赶跑了,静静地躺在这张熟悉的大床上,被子枕头里能闻道一抹极淡极淡的男性气息,她其实好眷恋他的味道。     沈奕棠洗澡时,他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已经凌晨两点了,吴秘书不会敬业到半夜汇报工作吧?欣宁耐不住好奇拿过电话。*     尉馨——     她脸色微变,咬咬牙,死命地瞪着那闪光屏。该不该接呢?接的话后果可能很严重,会引发一系列并不在预算范围内的事。可是,不接的话……她好不舒服……     欣宁陷入人天交战的拉扯中,手机震动突然嘎然而止。她吐出一口气,只见屏幕上显示出四个来电未接记录,应该都是尉馨的吧!估计是在沈奕棠刚才打瞌睡时打来的。     这时,浴室里流水的声响逐渐停止,欣宁飞快放下电话,背过身子闭上眼睛。他上-床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怕惊扰到她。沐浴后的男人身上很清爽,带着微微的冰凉。     欣宁的意识越发清醒,大气都不敢出,暗恼自己怎会不趁机跑回客房。他顺手关掉床头的台灯,侧过身面对她,轻轻调整着姿势,然后把她的脑袋托过来靠在自己的肩窝,两只手拦腰合抱将她揽在怀里。     “……”欣宁暗暗叫苦,瞧他这样抱着的姿势多么亲密,好像两人真的是一对相爱至深的夫妻一样。可是她不想自己沉迷这种感觉,逸辰说过,男人在压力很大的时候,通常会感觉孤单寂寞,心灵也比平时更脆弱一些。     她想起尉馨打过来的四个未接电话,胸口有把烈火。虽不如从前那么猛烈,但灼得她心里极为难受。她决定了,今晚起就得睡这个房间,否则说不定沈奕棠会耐不住“勾-引”陪尉馨聊天。     尉馨还没放弃,手机又开始震动了。沈奕棠随手拿过电话,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再看一眼怀里的女人,将电话摁断,随后关机。     欣宁暗暗推测着他的动作,假装睡意朦胧地磨蹭了几下,在他身边找了个自然而舒服的位置窝着。     沈奕棠重新环住她的腰,半晌,他不再有动静,呼吸逐渐均匀而深沉。他睡着了?欣宁不敢睁开眼睛,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紧张。     夜,很静,漆黑一片的房间渐渐浮现出玻璃窗外透进来的隐隐光芒,她终于忍不住悄悄睁开了眼睛。     英俊的脸孔就近在几寸处,幽暗的光线中,她看到他黑眸紧闭,双眉紧蹙,薄唇微微下垂抿成一个威严的弧度。     这个男人……     欣宁的心克制不住涌出酸楚,眼角发涩。他刚才果断关机的举动值得表扬,还算懂得尊重她,但是……他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惹得她苦恼纠结?     **     早上,欣宁做好了加糖的荷包蛋摆上餐桌,沈奕棠吃完后,毫不吝啬夸赞了几句。像这种平时对她刻薄的男人,要得到他的表扬,真是艰难哪!     他看上去精神饱满,跟昨夜的状态天渊之别。临走前,还极为关照地问:“沈太太,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沈太太”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虽然不是欣宁想要的那个涵义,但她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了笑。     “算你有良心,等我两分钟,在洗碗呢!”她在厨房里手忙脚乱,提高嗓子喊,“帮我把包拿出来,顺便帮我检查一下手机和钥匙有没有带。”     “得寸进尺!”沈奕棠对着她的背影大声发表感想。     欣宁脱下围裙,洗手时情不自禁露出了笑,然而又飞快地敛住。如果……如果这样的气氛能永远维持下去,那该多好。那时候,他是不是会对她也有所依恋呢?     **     云天集团总裁办公室。     沈奕棠拿到了吴秘书连夜请私家侦探挖掘到的资料,他眯着黑眸一字一字阅读着。     “奕棠,你很忙?有没有打扰到你啊!”尉馨穿着雪白的外套,一条淡绿色的丝巾衬得人清理飘逸,出现在他眼前。     “恩,是很忙。”他直言不讳,看她的笑容立刻黯淡下去,他又补充道,“不过陪你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可以挤出来。”     “算啦!我可不是来影响你工作的。明天就要土地竞标,我知道你每次遇到重要事情,都会睡眠不好,所以特意来关心慰问你。”尉馨提高手里的饭盒,笑着摆在他的办公桌上,“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马蹄糕,还有寿司哦!”     沈奕棠眉峰飞快地轻皱,不是他最爱吃的马蹄糕和寿司,以前是因为她喜欢吃,他才装作很喜欢吃,经常陪她去逛完甜品店,再吃寿司。     “马蹄糕的味道刚刚好,你现在就尝尝看。多吃点甜食会心情好的。”尉馨打开食盒,挑出一块马蹄糕,亲昵地递到他嘴前。     沈奕棠望着她关切而甜美的笑容,目光落在食盒里造型精美整齐排列着的马蹄糕上。她花了很多心思,她真的很关心他,送到嘴边代表心意的糕点……他无法拒绝。     “呵呵,好吃吧?寿司的味道更好,在意大利学画画时,跟我同住的女孩正好是日本人,教我做寿司。你也来尝尝。”她打开寿司盒,里面颜色鲜艳的寿司引人注目。     “馨馨,咳!你先放在那吧,中午休息时,我再吃。”     “喔……好,反正不是热食,放着就放着吧!”尉馨把食盒收到旁边的空桌上,然后自然地坐下。她从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画具,准备在旁边陪着他。     “馨馨……”沈奕棠喊她。     “怎么啦?”她的笑容好甜。     “我现在很忙,怕会打扰到你画画。”之前欣宁出差那几天,他默许着尉馨在自己办公室画画,但此刻再看尉馨坐在那里,他没来由地产生担心。倘若欣宁也来云天,看到这副画面……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欣宁苍白而愤怒的脸。     尉馨同样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很快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容闪过一丝阴影。     “那我先出去逛逛,找点灵感。中午过来陪你一起吃寿司和马蹄糕。”     (ps:周末会加更,但不定时哦!因为白天可能出门,哈哈。) 正文 (更多好書盡在書本網 www.bookben.cn):难以言喻(二)   尉馨回想起自己认识沈奕棠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他用如此冷淡的口吻“请”走。难道四年的分离,她日夜承受着熬人的思念,现在回来却依然要与他渐行渐远吗?     她收拾好画具准备离开时,吴秘书步履匆忙地走进办公室。*     “总裁,刚接到政府那边紧急通知。”     “什么?”     “明天北京会有重要领导来凌江视察,土地竞拍会推迟三天,本周日在五洲大酒店举行。”     “这倒好!我们又多了三天时间!”沈奕棠紧绷的面容终于露出一抹轻松。     尉馨将包背在身上,道:“奕棠,那你先忙,我十二点回来。”     沈奕棠本想说不必,但看她真诚关心的双眼,终是没有开口拒绝,颔首点点头。对于她,他怎么都冷不下心来;对于她,他有觉得该做点什么来弥补当年的遗憾。只不过,最近忙得没时间让他去想儿女情长,所有心思都投注高尔夫计划上。     尉馨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特意等到吴秘书出来。她很想为沈奕棠做点什么,哪怕微不足道,也希望能够帮到他。     吴秘书形色匆匆,没时间多做解释,但看她跟老板关系非同一般,又是真心想帮忙,道:“竞标案很棘手,总裁遇到一只拦路虎,不得不做万全的防备。”     “拦路虎?”尉馨问。     “那个人就是……说了尉小姐可能也不认识,是国土局的局长王开成,一个能够影响到土地拍卖结果的棘手人物。”     尉馨沉吟道:“哦,谢谢。”     她走出云天大厦时,外面的天空正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国土局王局长吗?如果她没有记错,上次跟辰少爷母子一起吃饭时,就听提起过,他们是一家人。     尉馨从电话里翻出王逸辰的号码,拨打过去。     王逸辰正在艺术学校准备给那里的学生表演兼做讲座,看到尉馨找自己,很是意外。忽而又想起欣宁满腹委屈的话语,心里更坚定了一个念头。“尉小姐,如果方便的话,不妨中午一起吃个午餐,好么?”     尉馨犹豫了一下:“中午我已经约了人,晚上可以吗?”     王逸辰爽快道:“好,那就晚上见。”     **     尉馨和王逸辰的见面,各怀心思,但都算开门见山。他们约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两人都在国外居住过,交流起来有不少话题。     让尉馨极其意外的是王逸辰竟然捧着一束鲜花送给她,他用俊逸迷人的微笑、低沉柔和的嗓音说:“今天不是什么节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却是我第一次送花给女孩子。”     原来,他这么会说话,只要一开口,接到花的女人不开心也难。     那一瞬间,尉馨受宠若惊,多年前,沈奕棠也曾给她送过花,不过据说是情人节时,在张靖宇的提醒下才去买的。当时她好惊喜,好感动……此刻,是她最崇拜的偶像送花,他上次就该知道沈奕棠是她的男朋友,那么这束花究竟有没有特别的涵义呢?     为了沈奕棠,尉馨将激动暂时放在一旁,两人的话题进入一定的氛围时,她低声开口:“辰少爷,其实我约你吃饭,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只要我能效劳的,一定不遗余力。”     尉馨将土地竞标案的事简要叙述了一遍,满怀希望地望着他,充满请求:“可以吗?辰少爷,或许这很为难,但请你父亲认真考虑一下,云天集团绝对有那个实力。”     逸辰眼眸稍暗,俊容上丝毫未表现出来:“放心吧!回去我跟父亲说说看。”同样的事情,欣宁早就拜托过他,他昨日在家质问过父亲与江氏科技的关系,父亲没有正面回答,却前所未有地勃然大怒,父子关系头一次陷入一种冰冷的僵局……     逸辰起身走到餐厅中央的钢琴面前,跟刚弹奏完的外国工作人员交谈了几句,对方起身,他便坐在了钢琴前。     “这首曲子献给美丽的尉馨小姐,希望她每天都无忧无虑、开心幸福。”     **     同一时间,欣宁跟如栩许久未见,她们约了一起逛街。凌江市夜景繁华热闹,尤其是在商业区,霓虹灯灯光璀璨,商场里暖意融融,不知不觉两人逛到了十点。     每次跟如栩聊完天,欣宁都感到自己会冷静很多,很多杂乱的思绪也会被如栩客观的分析,而变得清晰起来。     夜空里飘着小雨,她们走出商场,迎面的冷风让人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我去取车,你在这里等着。”如栩转过身,突然拉住了欣宁的手,“你看那边。”     欣宁也被眼前所见所怔愣——尉馨手捧着鲜花站在路口,王逸辰脱下他那笔挺而昂贵的西装,体贴地罩在两人的头上,一起朝停车位的方向奔去。     那样的画面,任谁都会毫不例外地认为那是一对情侣,男的浪漫体贴,女的娇柔动人……     “那个……”口齿伶俐的如栩也有震惊到说不连贯的时候,她抓着欣宁的手指握得很紧,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此时的脸色有多么苍白,话语带着怒气,“欣宁,你告诉我,是我看错了!”     “你没看过,是逸辰和尉馨。但是,我很怀疑他们两个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姿态走在一起……”欣宁将冰凉的双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吸了口气。她全心全意信赖着逸辰,任何心事都跟他说,此刻她真有种遭遇背叛的感觉,也大约明白如栩生气的原因了。明知道尉馨是她的情敌,逸辰这样亲密的对待尉馨,又算什么呢?     “走吧!如栩,他要追求谁,是他的自由。”欣宁的双眉拧在一起。     “不,我要过去问问。”如栩还没迈开步子,就被欣宁用力拉住。 正文 (更多好書盡在書本網 www.bookben.cn):难以言喻(三)   “问什么?别忘记,逸辰只是我们玩得好的朋友,碰到他心仪的女人,他有权力去追求。”欣宁也没察觉自己的话语带有负气的情绪。为什么偏偏是尉馨?世界上那么多好女人,逸辰随便喜欢谁,她都会双手支持,为什么偏偏是尉馨?而尉馨既然深爱沈奕棠,现在接受逸辰的鲜花和呵护,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不……”如栩不相信逸辰会追求尉馨,他对欣宁那份隐藏了多年的爱意,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欣宁咬咬唇,挽住如栩朝前走:“要不,我们就来个不期而遇吧!”     一分钟后,停车场里。     逸辰看到她们一起出现的身影,眸子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镇定下来。尉馨抱着花,刚坐进他的车里。     “这么巧,逸辰,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也不告诉我们?”如栩装作不知情地调侃道,顺带弯下腰跟车里的女子打招呼。而后听到她异常吃惊的声音道:“呀!这不是尉馨小姐吗?”     逸辰皱眉,隐约听出如栩的语气有种挑衅的意味。     欣宁闻言,也赶紧凑过身,看到尉馨怀抱鲜花,依然是那副天生的惹人怜爱的柔弱面孔。     “尉馨?原来是你啊!”欣宁朝她扬起笑脸,意有所指地看看她的鲜花。     “嗨,好巧。”尉馨朝她们点点头,只好走下车来,雪白的面容里有抹不安。     欣宁就忍不住转过身冷冷道:“逸辰,那花不会是你送的吧?莫非你想追求尉馨小姐?你不知道尉馨是沈总裁的女朋友吗?”最后一句话从她的嘴里吐出来,让如栩和逸辰都听得别扭,但无可否认,外人眼里认为这就是事实。     尉馨慌忙撇清关系:“你们别误会,辰少爷送花给我,没有别的意思……”     逸辰低沉悦耳的嗓音却打断了她:“小馨只是沈奕棠的女朋友,说明还没结婚。没结婚就是单身自由的,可以接受任何男士的追求,而我想追求小馨,有什么不能的?”     如栩的目光霎时像冰箭一样射过去,而欣宁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逸辰,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逸辰扬起优美的唇:“这么多年来,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让我送花的女子,你说这是开玩笑的吗?好啦!你们俩都是我的红粉知己,应该祝福我,支持我。沈总是个强劲的对手,要想让小馨接受我,你们知道有多困难吗?”     “那个……你们不要误会,辰少爷说着玩的。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家了。”尉馨不知道还应该再坐进王逸辰的车吗?她不想让人误会,逸辰的话像一枚石子投进她的心湖,说没有感觉是假的。但是,她有奕棠,深爱的男人只有奕棠,谁都不能改变!     “好吧,逸辰,你快送尉馨回去吧!”欣宁面对着尉馨,两个女人互相注视着对方,无形中有种怪异的气氛。她勾起唇角,“我们也算是朋友吧?送你一句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希望你能正确把握。”     **     回到家已经很晚,欣宁进屋换鞋,意外发现沈奕棠拿着电脑在客厅的茶几旁工作。     看她回来,他转过头:“今天这么晚?”     欣宁的心有种说不出的烦乱,淡淡地点头,没有回应。     “跟汪如栩逛到这么晚?”他又问,嗓音比刚才更沉。以前很少关注她的工作、社交和朋友,现在已经知道她最好的朋友的名字。     “恩。”她放下包,走进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略显凌乱的长发,用手指理了理,眉间的忧郁挥扫不去。“唉!”尉馨要能被其他男人追走,那该多好!不用她出手,这个情敌就自然而然的处理掉了,只是为什么那个男人偏偏是逸辰呢?     “为什么叹气?”沈奕棠不知何时站在洗手间的门边,倚靠着墙壁定定注视着她。     “没什么。”欣宁揉揉脖子,在镜子里对上他的眼睛,“你怎么在客厅里干活了?”     “没什么。”沈奕棠学着她的语气冷淡回答,他绝不可能告诉她,工作和强大的压力让他不愿意呆在公司,而是八点钟就回到家。然而,她不在,餐桌上没有可口的饭菜,只有冰凉的空气。     他没吃晚餐,直接进了书房继续工作。一开始还能静心点,但九点半了,诺大的屋子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心思便忍不住浮躁起来。他想打电话问她到底在哪,手机拿在手里玩转着,却拉不下脸拨出号码。     他为什么要等她呢?烦恼时,他应该约朋友去酒吧喝几杯。朋友这个词,何时开始在他生命里变得奢侈?商场上没有真朋友,大学时代的好友各奔东西,张靖宇留在凌江市反而让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欣宁拍拍自己的脸颊,走出洗手间。     他盯着她格外沉默的背影,脱口而出:“我饿了!”     欣宁愣了一下,对上他那双黑幽幽的眸子,他又重复了一句:“我饿了。”     “还没吃?”     “恩。”     “为什么不吃?”     “忘记了。”     “吃饭都能忘记……”欣宁抓起包走进卧房换衣服,没忘记安抚这个其实很擅长扮可怜的男人,“一会我给你煮面。”     这还差不多!沈奕棠神色阴郁地坐回沙发,继续研究电脑里的文件。他不打没把握的仗,从吴秘书下午接连传回的调查来看,王局长是个相当老谋深算的人,就算曾经手过一些存在问题的土地案,也让人查不到半点关于局长涉及其中的证据。     沈奕棠深知,王局长可能斗不过父亲,但这回真的跟云天集团扛上了。除非王局长主动甘愿放手,否则就算他不出面,也可以将阻挡云天集团夺标的事,处理得不着痕迹。     要怎样准确扼住王局长的咽喉,让他主动放手,正是沈奕棠费劲心思斟酌的事。可惜太难,难道真要让何欣宁去找王逸辰想办法?不不,沈奕棠立刻否决,烦恼至极。 正文 (更多好書盡在書本網 www.bookben.cn):难以言喻(四)   欣宁煮面的水平不错,将火腿肠切成碎末,里面还加了个鸡蛋。不到十分钟,香喷喷的一碗面便端出了厨房。     沈奕棠早已饥肠辘辘,一拿到筷子就大口吃起来。在吃的方面,他除了不吃鱼,其他方面也比较挑剔。而不记得从哪天起,他开始不由自主回家吃饭。对她的厨艺从最初的嘲讽轻蔑,到现在的给力捧场,可谓发生了质的转变。*     有时候跟客户在大酒店进餐,满桌子都是国际大厨的拿手料理,他会发现自己兴致怏怏,反而怀念她深夜煮的一碗面。果然对应了那句话——大鱼大肉吃惯了,再吃清汤小菜会觉得格外美味。     欣宁坐在桌子对面,支着下巴静静注视着他。     “你逛了这么久,买到什么?”沈奕棠趁喝水时,疑惑问道,他没见她拎大包小包回来。     “买了一条项链。”     “项链?”她是提醒他,他从没送过她礼物吗?     “我妈马上要生日了,我提前为她准备礼物。到时候你得抽时间陪我一起过去庆祝。”欣宁没说,妈妈从那日知道她要和沈奕棠离婚后,几乎每星期都要打电话来探问情况。如果不是她推脱得坚决而彻底,妈妈恐怕早就杀过来跟他们俩共住一段时间了。     一想到精明的妈妈搬过来,实地观察她跟沈奕棠的生活,她就冷汗直流。     “你爸妈还好吧?”沈奕棠忽然问。     “托你的福,他们很好。身体健康,生活自得,唯一担心的就是我这个宝贝女儿被沈家人欺负。”欣宁凉凉道。     “那你可以转告他们了,何家的女儿很有乃母之风,沈家的公公也全力罩着儿媳妇,有人想欺负她都没可能。”     “只怕有人既不畏惧何母之风,也不担心沈父威严,暗中想尽办法欺负人。可怜的小媳妇啊……唉!”     “不会,何家的女儿很会扮猪吃老虎,看上去乖巧柔弱,但是稍不留神就可能让沈家的少爷尸骨无存。”     竟然把她说得那么阴险恶毒!欣宁瞪瞪眼睛,收走他吃完的碗筷,质问道:“请问沈少爷,你现在还是肉体之躯吗?”     “暂时还是。”     “一般而言,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光明磊落的好人,就算怎么死都不会尸骨无存的。”欣宁把碗筷放进厨房的水槽,突然察觉他是故意在逗她说话。难道他发现了她今晚情绪不好吗?     沈奕棠端起电脑回书房,路过厨房门口时,扬高了声音:“何小姐,你是不是又在哪里偷学了厨艺,今晚的面条终于不再让人吃到想吐了。”     “你……吐死你最好!”有这样夸赞人的吗?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何小姐,这种面以后不要轻易煮给别人吃,小心不适应的人食物中毒。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全包了。”     欣宁洗碗的动作微微一滞,恍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个越来越毒舌的家伙,是在暗示不准她做饭给其他人吃吗?真是不讲道理的霸道!如果不是为了他,她这纤纤十指可能沾染油腻么?     **     欣宁洗完澡就上床休息,她反转难测,寻思着逸辰的话。他真的对尉馨动心了?     睡不着,她坐起身索性给逸辰发了条短信:你跟尉馨怎么回事?     逸辰回复:尉馨是个很不错的女孩,跟我的共同话题多,感到一种心灵的默契,很吸引我。     欣宁皱眉:你明知道她跟沈奕棠的关系……     那头过了好一会才回复:我更清楚你跟沈奕棠的关系,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宁宁,晚安。     欣宁隐隐觉得他的话里别有意思,但怎么都琢磨不透。她把这条信息反复读了三遍,慎重地按下最后一句话:逸辰,我知道飞蛾扑火的爱情有多伤人,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受伤。     逸辰回复了一个笑脸,再道一声晚安。     **     《凌都》杂志社,张靖宇终于正式上班。     在进入社长办公室报到前,他先出现在欣宁的面前,笑呵呵地递上一束花,大声道:“恭喜我,我终于可以每天都见到你了。”     欣宁脸上的笑容顿时垮掉。     不到一小时,新来的帅帅摄影师张靖宇心仪金牌记者何欣宁的传言,在杂志社里各个角落散播开来。当事人一个阳光满面,一个神色冰冷得快到冻结,如此诡异地度过一天。     “各位同事大家好,晚上我请客吃个便饭,再加K歌HAPPY,各位一定要赏光,以后请多多关照。”张靖宇的热情洋溢让人无法拒绝,工作的气氛如注入新的活力,办公室变得轻松热闹。     欣宁关闭刚跟如栩聊完的QQ记录,站起身:“对不起,我晚上还有事,恐怕不能参加,祝你们玩得愉快。”     “欣宁姐,你不去太不给张大哥面子了吧?”小彤马上说。     “真的有事。”瞄了一眼,已到下班时间,欣宁片刻不留地背上包。她朝大家道声再见,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     张靖宇的眼里有抹黯淡,但他丝毫不放弃,快步跑上前:“欣宁,你真是我见过最难懂的女人,就这么讨厌我吗?”     “难懂就不要懂。”欣宁想这究竟是什么孽缘?任何一个男人追求自己,都不会比张靖宇带来的压力大。他那么真诚开朗,毫不隐藏爱慕的心思,她不想伤害他,也不想伤害自己,唯有冷漠以对。     “不,你已经勾起了我的兴趣。”他很执着。     “你对我的殷勤只是因为兴趣吗?张靖宇,我没你那么闲,而且不管你花费多少心思,我都不会接受你。”电梯到了,欣宁毅然跨进去。     张靖宇长腿一迈,飞快地跟了进去,靠近她。楼层里其他下班的人也陆续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很快塞满了人。 正文 (更多好書盡在書本網 www.bookben.cn):何谓真心(一)   欣宁面无表情地退到墙角最后,张靖宇侧过身不着痕迹地将她与众人隔离开来。     “你听好,无论你怎么拒绝,我都不会放弃。”张靖宇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她身上带着谜一样的气息,越来越浓。她笑的时候眼里总有抹忧伤,是爱情的伤吗?哪个男人舍得伤她?这些,他都不由自主地关心,想去探索,想去保护她。*     欣宁无路可退,闻到他身上不同于沈奕棠的男性气息,并不讨厌,只是迷茫。抬起头差点碰到他下附的脸庞,她骤然心口一颤,飞快别过脸,呼吸乱了一拍:“你这个人真的很莫名其妙。”     张靖宇将她的反应都观察在眼底,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唱了两句老歌词:“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他的脸不断靠近,漆黑的瞳孔幽幽闪烁,欣宁的背后抵着冰冷的墙壁,除了脸上的温度,其他地方正因他的表白而急速冷却。     她想,不能让误会继续下去,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沈奕棠的妻子,会有什么反应?她……能感受到他亲切的暖意,像阳光一样无私奉献的热情,她却不能给予回报。     电梯门终于再度打开,外面的人鱼贯而出,欣宁才发现自己一直紧张着差点要窒息了。     张靖宇捏捏她的脸颊:“放轻松,我希望带给你的是快乐。”见她还愣着,他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欣宁赶紧缩开。     他咧嘴笑笑:“我不是吃你豆腐,是好心拉你出来,电梯门又要关上了!”     欣宁窘恼地低下头,经过他身边时开口道:“张靖宇,过几天,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吧!但是你得答应,在那之前,你不能再做出惹得同事们误会的事。”     张靖宇喜笑颜开,配合地打了个响指:“OK!Noproblem!为了能跟你有一场美丽难忘的约会,我一定不会轻举妄动,全听你的。”     欣宁无奈地看着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张靖宇目送她离开大厦的身影,眼底凝聚着更多的信念。漂泊了三十年,终于有这么一个女人让他甘愿被束缚,又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决心呢?     **     欣宁没想到走出大厦没多远,就看到尉馨站在路口,最近她们俩碰见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些?     “这么巧啊,尉小姐。”     “欣宁,我是特意站在这里等你的。”     “什么事?”     “我……想拜托你带我去见一个人。”她们所在的地方人来人往,说话的声音被嘈杂的声音掩盖了大半。     欣宁更是意外:“谁?我认识吗?”     尉馨将她拉到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眼神楚楚;“你认识,就是辰少爷的母亲。”     “阿姨?”欣宁深感疑惑。     “欣宁,不瞒你说,我跟辰少爷之间真的没其他关系。这次,我是有重要事情急需要伯母帮忙,可是我刚才打电话约她,她客气地说没时间见我……欣宁,谁都看得出来,伯母很喜欢你,我只能拜托你。”     欣宁脑子转得飞快,难道……她突然窜过一个念头,下午才跟如栩聊过QQ。如栩说,王家说话能做主的就是他们家唯一的女主人,局长在外威风,其实相当惧内,所以若想让王局长不再为难云天集团,能说服他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王母。     尉馨此番前来,其实只为了沈奕棠?     果然,尉馨没有隐瞒地道出了缘由,她抓住欣宁的手,着急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真情感人。     “欣宁,我很爱奕棠,想为他分忧解劳。可惜我能力有限,欣宁,我拜托你了,不管你要我拿什么交换都可以,只要你答应带我去见辰少爷的母亲。”     欣宁内心百味杂呈,其实她今天晚上就是约了王母。不管沈奕棠接不接受她去找王家人,但他却那么真切希望高尔夫计划顺利开展。她想着这事自己是费力不讨好,只能在他背后悄悄做好人。     没想到尉馨也能这样默默付出,还不惜用任何条件来交换,的确是对沈奕棠情深意重了。     “欣宁,我从不求人的,但是我真的求你啦!”     “好吧!我今天晚上正好约了阿姨一起去美容院,要不一起吧!”事实上,欣宁在作出决定之时就只允许自己成功,不许失败。等帮沈奕棠解决完公司的大案子,她就要好好地解决两个人的婚姻问题。     尉馨开心得眼泪立刻滚落,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女人看了都心动。她激动地抱住她。     欣宁僵硬着身子,轻轻推开她。     “欣宁,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这件事能不能不要让奕棠知道?他怕我担心,所以从不跟我提工作上的烦恼……”     欣宁拉开她的手,勾起唇角:“奕棠可真疼你这个女朋友,要知道,他什么事情都告诉我,有时候还让我给点意见。看来这家伙一点也不怕我被他烦恼哪!”     “呵,他就是这么体贴的男朋友,什么都先顾及我的感受,我只要皱一下眉,他都会心疼。不过,他能把工作的烦恼告诉你,也挺让我羡慕。”尉馨抹去眼泪,隐藏着眼里的一丝妒意。如果可以,她希望沈奕棠能告诉她一切,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中的点滴,不让她感觉那么遥远,一颗心忍不住恐慌,没有安全感。     **     王母把欣宁当儿媳妇一样喜欢,毫不掩饰。而云天集团竞标的事,有欣宁主动开口,王母只迟疑了一会就答应了。尉馨暗喜在心,恨不得马上去告诉沈奕棠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三个女人从美容院出来,尉馨亲密地挽住欣宁的胳膊,嫣然把她当成亲姐妹一样了。     一辆银灰色汽车慢慢滑过街边,车窗落下,竟是逸辰。他看到母亲和欣宁、尉馨站在一起,不觉愣了一下。     “我特意让逸辰过来接的。”王母道。     “嗨,小馨,你怎么也在?”他跳下车,最先跟尉馨打招呼。     王母的脸色霎时冷却,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除了欣宁,还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热情过。     (作者PS:逸辰真的喜欢尉馨吗?尉馨以退为进,在欣宁和奕棠之间埋下了一个炸弹。亲们,今天四更完毕。明天会有五更,明天见。) 正文 (更多好書盡在書本網 www.bookben.cn):何谓真心(二)   三个女人上了车,逸辰最先将母亲送回家。但是他对尉馨那句特别的招呼,让王母在车上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欣宁啊,有时间多到阿姨家来玩。”     车上只剩两个女人了,尉馨才不安地开口:“辰少爷,你好像令伯母误会了,希望你能够回去跟她解释一下。”*     逸辰不置可否,第二个将尉馨送回住处。尉馨刚搬到美术馆提供的单身公寓,她隔着车窗对欣宁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欣宁。”     最后,车上只有欣宁坐在副驾驶位,窗外的冷风吹散她的长发。她望着窗外,低声问:“为什么?”     逸辰轻笑:“喜欢她,不可以吗?”     欣宁侧过头凝视着,十分认真:“只是为什么是她?她跟沈奕棠牵扯太深。”     “喜欢她的理由一条就已足够。宁宁,你不高兴我终于有自己喜欢的人吗?”他的话里隐藏着一线希望,试探着问。     欣宁没察觉他的别有涵义,她回答得很老实:“我很高兴你终于找到喜欢的人,但我从没想过会是尉馨。”     逸辰抿抿唇,面上带着高深难测的苦笑。她太诚实,连伤人的话都是这么无心。她从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更不会知道他之所以追求尉馨,仅仅是帮她消除情敌。只要她想要的,他会不惜一切帮她实现……     “逸辰,告诉我,如果尉馨最后还是不接受你,你会后悔吗?”     “不会,至少我曾努力过。欣宁,祝我成功吧!”他心底呐喊,满是深情。     欣宁望着他许久,确定他没有开玩笑,才头一偏笑道:“好!我祝福你。我对尉馨谈不上恨,但她的出现让我的婚姻岌岌可危,我无法不介怀。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和如栩定会支持,身为好朋友,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她希望,尉馨是一个值得逸辰真正去爱的女人,她更希望逸辰不要受爱情的伤。为爱义无反顾地去追求,太痛苦!     “你呢?前段日子离婚革命闹得轰轰烈烈,现在怎么没下文了?”逸辰装作随意地问。     “看他为公司忙得无力分身,感觉在这种时刻再闹革命的话,真会革出人命的。呵……毕竟爱得那么深,我做不到对他太残忍。所以现在只想着竞标案快点顺利结束!”     “结束之后呢?还要离婚?”     “或许吧!我会先做好父母的思想工作,会慎重地考虑自己的未来。逸辰,等你毫无保留爱上一个人后就能明白——爱情的本身就会让人患得患失,优柔寡断。除非不爱,爱上了就不能够再洒脱了。有时候我真希望有一把剪刀,可以干净利落地剪断我跟他之前的所有……”欣宁闭上眼睛,透出疲惫和悲凉,拖久了,她何尝不累?     **     三天后。     土地竞标大会如期举行,国土局相关负责人到了现场,王局长没出席。之前颇有争议的江氏科技依然参加了竞标,只是一封揭露他们公司内幕信息的匿名信,也随着标书送到了组委会手里。     组委会对几个竞标的企业进行全方位考核,等待结果的每分钟都分外漫长。     沈奕棠跟吴秘书坐在最前排,喝了两瓶矿泉水,一开始还能稳稳地坐在原位耐心等待,后来沈奕棠按捺不住到吸烟室抽了支烟。他特意没让母亲来,就是不愿母亲承受这种等待的煎熬。     王局长没在,不代表没有其他拦路虎。沈奕棠需要的是百分百的把握,只要有百分之一的风险,他都会谨慎提防。     终于,结果出来了——云天集团高尔夫投资计划得到组委会的一致认可,最终获得该土地的使用权。     “总裁!我们成功了!”吴秘书兴奋地推了推眼镜。     “恩。”沈奕棠狠狠地眯起了眼睛,定神几秒钟后,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嘴角有了隐隐的笑意。睿智的黑眸里闪烁着骄傲,走上台签约时的姿态,意气风发,在跟江氏科技的老总目光交锋时,无形中迸发出凌厉的锐气。     签完合约后,沈奕棠来到僻静的楼梯口,掏出电话第一个通知母亲,第二个电话……     视线落在“何欣宁”三个字上,怔怔出神。这个刹那,他怎么想要跟她分享呢?一定是想感谢她这几个晚上安安静静地陪他,为他端水果,为他下厨煮面,没有吵没有闹,没有增加他的烦恼和负担。对,他的确应该感谢她。     手指未动,手机却先震动起来。     “奕棠,竞标结果出来了吗?云天成功了吗?”尉馨关切地问。     “恩。成功了。”沈奕棠沉声道。     “真的吗?真的吗?”尉馨连问了两句,比起他的冷静来,她显得过分激动,嗓音甚至沙哑哽咽,“太好了……奕棠,恭喜你……真的太好了!”     沈奕棠从她不稳定的语调里感觉到丝丝异样,不但没笑,反而皱眉道:“馨馨,谢谢你。不过,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你没事吧?”     尉馨的尾音带着一抹哭腔,她似在用力吸气:“没事……我是为你太为你高兴了……”     “馨馨,你真的没事?”     “恩。回头我要请你吃饭,我亲手做的饭,你一定要来喔……”     沈奕棠没来得及应承,只听尉馨又急促地说:“好了,美术馆今天很忙……我要挂了。啊——”     电话陡然断掉,她最后那声惊叫,让沈奕棠的心脏霎时提到了喉咙眼。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她一定遭遇到了什么事!     “吴秘书,你先带着文件回公司。我有急事需呀马上去处理。”他留下一句交代,迅速驱车赶去美术馆,路上也没有停留继续拨打尉馨的电话。     可惜,电话再也没人接听……     (PS:土地竞标事件告一段落,主人公们的感情路将推向下一波矛盾起伏。) 正文 (更多好書盡在書本網 www.bookben.cn):何谓真心(三)   美术馆。     尉馨所在的办公室很大,平日工作清闲,时间上也比较自由。仿佛知道沈奕棠会到来,她坐在展览室旁边的楼梯口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今天没有画展,外面下雨,展览室里几乎空无一人。她看了看表,默默计算着时间。*     “喂……奕棠,不好意思,刚才手机没抓稳给摔到楼梯下,差点就坏了。我好不容易才修好……我在哪?喔……我在展览室啊!”尉馨主动给焦急之中的男人拨过去,并体贴地告知自己所在的位置。     沈奕棠一下车不顾大雨立刻跑朝美术展馆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     尉馨惊喜地站起身:“奕棠……你真的来了?”     沈奕棠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白色的裙子轻轻摇摆,长发整齐地披散在肩头,丝毫没有发生意外。他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但双眉拢得很紧。     “刚才……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事?”他问,犹清楚记得刚才她在电话里紧张的惊叫。     “没事啦!你在为我担心是不是?”尉馨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站在他面前优雅地转了一个圈,“看我现在好好的!刚才跟你打电话时,没留意走到了楼梯口,所以一不小心失足跌下来,连手机都摔了。”     她的解释轻轻柔柔,脸上笑意盈盈的,忽然伸出手揽住沈奕棠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奕棠,恭喜你。”     “谢谢。”他拉下她的手,上下打量她,“跌下楼梯,你没摔到哪里吧?”     “怎么,不信我啊?呵呵,我说没事就没事啦!”尉馨挽起他的胳膊,“反正你也来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庆祝庆祝!”     沈奕棠被她拉着走了几步,有一种理不清的思绪隐隐潜伏着,总觉得她之前的电话有些怪异,但又想不出是什么……     “不行!”他忽然想起跟欣宁的君子协约,两人约法六章,若要主动见尉馨,他必须得向她申请和回报。而此刻,他犯规了……欣宁会生气吗?他不由地忐忑,竟有些害怕看到欣宁冷漠而疏离的面孔。     尉馨被他突然喝出来的“不行”吓住了,仰起脸蛋望着他:“奕棠,什么不行?”     “馨馨,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公司,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沈奕棠将她的手扯出来,快步走向展室的门口。     “奕棠,你真的就这样走了?”尉馨气得直想跺脚,他的温柔体贴呢?早知道她应该真的跌给他看看,她盯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气恼地紧咬住红唇。     “馨馨,谢谢你,我会再找时间跟你庆祝的。但是现在真的不行。”沈奕棠在展馆门口回头道,就冲着尉馨电话里哽咽着的道喜声,他也该感谢她的这份真心真意。     **     同一时间,欣宁接收到社长的命令,让她把一份重要文件立刻送去市政大厦。文件据说是一份重要的稿件,需要书面盖章,只有得到相关领导批核后才可以刊登到杂志上。     没想到才出大厦不久,天空就下起了雨。不到十分钟,雨越来越大,街道上车辆人流川流不息,这种天气最容易塞车,而麻烦的是连的士都难以搭到。     文件袋太大,没法塞进包里,欣宁只好将它紧紧揣在怀里,冒雨在街头奔跑着。不行,现在这情况根本没办法继续前进,她躲进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避雨。     车子排成了长龙,一辆接一辆,雨声中偶尔听到司机不耐烦地在鸣喇叭。     欣宁随意地望过去,一个无比熟悉的车牌号码映入眼帘。雨点敲打在车窗玻璃上,隐约现出沈奕棠模糊的侧颜。     这个时间……这条路线?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美术馆跟杂志社在同一区域,相隔几分钟车程而已。欣宁不觉朝美术馆的方向望去,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不悦的猜测搅乱了她的呼吸,她掏出手机拨出去。     “你在哪?”她干哑着嗓子直接问。     电话那头有两秒钟沉默,他才道:“我在你杂志社的附近。”     还好!他没有说谎。欣宁的口气略微缓和下来,紧紧盯着他的身影:“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紧张激烈的竞标现场?怎么会到我们这边来?”     “咳!办点事……”沈奕棠不擅说谎,话语吐到一半飞快转折,“何欣宁,云天终于取得成功了!”     “呀?恭喜你。”欣宁的恭喜比起尉馨来,实在显得太冷淡,因为她早知道结果,她此刻比较想知道,他怎会恰好路过这里。     “你的电话里有风声,你难道不在办公室?”沈奕棠对她的态度感到失望,亏他当时还想马上跟她分享,看来她并不在意他竞标的得失。     “啊嚏!我在街上……好冷。”刚好吹过一阵冷风,她话没说完就打了喷嚏。     “说你现在的具体位置!”沈奕棠拧眉,车子塞在半路中间,他换了一只手拿电话,透过玻璃四处寻找她。     “在一个电话亭里避雨……啊嚏!”真丢死人了!欣宁听出他的关心,心底阴云消散了一些。她刻意将身子露出一半,希望他能看到自己。     沈奕棠视力极好,立刻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他按了一下喇叭:“听到了吗?我的车就在电话亭旁边,你跑过来。”     “我也看到你了。”她慢吞吞地说,朝他招招手,“可是……雨好大,你车里有伞吗?你可以过来接我吗?”     “你……”沈奕棠真想斥她得寸进尺,可是她的声音马上又传过来,可怜兮兮的。     “奕棠……我现在要赶去市政大厦,打不到车,你就不能行个方便吗?”     “行方便是可以,你自己走过来!否则就继续躲在那里,等雨小点直接回社里去!”沈奕棠狠下心,她这样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 正文 第十一章:视而不见(一)   她这样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虽然电话亭旁不远处的护栏有个人行通道,但他所在的车道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车,教他怎么离开?万一他下车,正好碰到绿灯车子开动了怎么办?     欣宁也知道这要求有点难为他,但她就想任性地试探他。女人的任性有时候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她赌气道:“就算你不送我的话……我也不会回社里,工作没完成,怎么回去交差?”*     “何欣宁,你真想搭顺风车,就不能自己走过来吗?”     “雨太大……算了,你既然不想管我,就别管吧!唉!”欣宁一咬牙,将手机挂断,反正她原本也没预期他会出现。     “喂?喂?喂……”沈奕棠一连喂了几声,那边的回应是嘟嘟声。他气恼地一拍喇叭,车子发出好大的声音。     风雨飘摇,电话亭里的单薄身影衣裳被打湿,乌黑的发丝微微纠结。欣宁倔强地背过身子,真的不去看他,也不再理他半句。不知道过了几分钟,雨未停,身后响起一连串车子发动的声音。她心酸又有些后悔,想他应该走了吧!     “快点上车!”头顶突然多了一把伞,沈奕棠拽住她的胳膊,分秒不停地往马路上拉。     “你……”     “我什么我?还有时间发呆,我的车就要被拖去处罚了!”他脸色阴沉难看,每个字冰珠子似的砸在她身上,没留意到欣宁悄悄扬起了唇角。     那辆黑色的奔驰停在马路中间,后面被堵着的车拼命地按喇叭,还有司机不顾雨点探出头来破口大骂。一时间,本就不畅通的马路更加拥挤了。     沈奕棠在交警赶过来之前,马上踩下油门,在黄灯最后三秒钟冲过了斑马线。     “算你还有良心。”欣宁拿起纸巾,小心地印干文件袋上的水珠。她脸上发上也湿湿的,沈奕棠冷冷地从车座旁抽出一条毛巾,扔到她脸上。     “何欣宁,不无理取闹你能死啊!”他真搞不动自己当时发了什么疯,看她在风雨中单薄的身影竟觉得楚楚可怜。他这辈子还没做出过如此疯狂的事,短短一分钟,差点引起道路瘫痪了。     欣宁整理着湿发,不冷不热道:“我又没有强-逼你过来,你生什么气?再说……你的举动让人太意外,我是否可以大胆想象你做了某件心虚的事?”     她非要这么理智而敏锐吗?沈奕棠倏地抽紧下颌,额头的青筋剧烈跳动起来。他吸着冷气:“是,有件事我是要跟你坦白。”     他神色凝重,极力隐忍,欣宁的心骤然下坠,那句话是她无意中开玩笑假设而已,还误打误撞撞对了?真是讽刺!     “我知道,你说办事嘛!办事的地方正好在这边,然后顺路去见尉馨了,是不是?”欣宁见他难以启齿的模样,好心替他说出来。她清楚记得夫妻合约里的每一条,如果他敢承认的话……他敢承认的话……     欣宁的手指将纸巾揉成一团,紧紧掐在手心里。她嘴上说得轻松,但面对着道路前方的脸蛋上却表情冷凝。     沈奕棠双目直视前方,看上去在专注开车,其实他不敢去看欣宁的脸色。可是,他为什么要怕看她呢?     沈奕棠皱眉,想想他是何许人也,沈奕棠三字,是多少女性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凌江市的权政要贵也对他刮目相看。他忽然为自己的心情很不满意,用力清清嗓子避重就轻道:“是有点事,去了一趟美术馆。”     “你忘记我们的约法六章了?要我背给你听?”欣宁笑问,听不出在生气。     “呵,当然记得。我这不是老实跟你承认么?刚才以为她出了点事,就去看看她。”     “那她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所以我看了一眼就马上走了。”沈奕棠对这样审问式的对答很不自在,尤其自己还是那个被审问的人。他终于扬起笑容转过脸看她,“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要不你给我记过?”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能笑出来?欣宁也笑着反问:“犯了规就记过吗?那我们按了手指印的合同又算什么!”     “好啦!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事态突然,我来不及先跟你预报。还有,我真的只是看看她,见她没事就马上走了。你如果非要揪着这个不放,那就随便你。”他花费最大的耐心对她解释,仁至义尽,她该知足了吧!     欣宁抱着文件袋的手一僵,笑容像是一道面具挂在脸上:“很好,你解释得很好,沈奕棠!”     沈奕棠被她咬着牙的“夸赞”惹得心脏狠抽了一下,极力轻松道:“你看我从那边回来,刚好还能让你搭上顺风车,多好。所以啊,你别那么小气斤斤计较啦!”     “恩,的确是该感谢你。”欣宁说完后开始沉默。直到车子走走停停抵达市政大厦门前,沈奕棠也以为她不再追究时,她才低低地吐出一句:“再见。”     她的反应出乎沈奕棠的意外,他以为她会气呼呼地反击,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可是她竟然什么也没说,离开的时候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她,沈奕棠更觉得不安,甚至有些后悔。他是不是不该用那样无所谓的语气去解释?     何欣宁的身影消失在市政大厦门口,车后的喇叭声又响起,沈奕棠抿紧双唇,重新开动车子。     **     一个晚上,何欣宁出奇地沉默,尽管沈奕棠推掉所有应酬早早回家,她也没露出欣喜的样子,没问起竞标会的过程,也没兴致勃勃地跟他庆祝。     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盘着双腿,膝盖上搭着笔记本电脑。大部分时间她的目光都是韩剧上,但QQ嘀嘀响起时,她立刻低头啪嗒啪嗒地打字。     沈奕棠特意坐在她旁边,她却将他当成了隐形人一般,丝毫不受影响。 正文 第十一章:视而不见(二)   他想探过身子看她到底在跟谁聊天,她会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好巧不巧地挡住他的视线。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沈奕棠忽地站起身:“何欣宁,电脑一直响不个停,你就不能把Q关掉么?影响我看电视了!”     欣宁抬眼看了眼韩剧,那是她每夜连续追看的片子,她敢打赌里面的女主角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影响他看电视?不过,欣宁紧闭嘴巴,鼠标一动,把电脑声音关闭,继续啪嗒啪嗒打字聊QQ。*     “你这什么破电脑,键盘打字的声音难听死了。要聊天,去房间去。”     再傻的人都知道这男人在故意找茬,欣宁二话不说,抱起笔记本就起身。     她跨出步伐,沈奕棠突然由身后握住她的手腕。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他沉吟了数秒,“我道歉。”然后也不等她有所反应,他放开了她,转身往书房走。     留下欣宁微张着嘴,愣愣地杵在原地,回不了神。他——这算道歉吗?     这么自负自傲的男人,也会向她道歉?但这样不甘不愿的道歉,她一定要接受吗?     “沈奕棠,你觉得自己行为坦荡,无愧于心,即使违反条约言而无信都没关系,反正只需要道个歉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吗?”她轻而徐缓地质问,而他自然什么都没听到。     重新坐下,欣宁进去只属于她和如栩、逸辰的QQ群里。     她打道:我真的选择错了么?本期盼婚姻成为我的爱情天桥,现在,却搞不明白我本来想跳上天堂,却怎么落进了地狱?     如栩回复:感觉不到痛苦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同样的,感觉不到幸福的婚姻,也必然是悲哀的婚姻。欣宁啊,恭喜你体会到了真正的爱情,却走进了悲哀的婚姻。     欣宁道:曾经,我也差点以为幸福离我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我再努力上前,伸手就能碰到它的。可惜……我终究太过疏忽,人心是世上最顽强也最不可琢磨的东西。他不爱我,就是不爱,不会为我痛苦,也不会为我的离去而悲伤。     两个女人聊着天,以为逸辰不在线。哪知说到这里,逸辰突然冒出一句:那么欣宁……你终于要行动了?     如栩盯着他的头像好半天,才道:死小子,原来你在潜水。     逸辰发了个温和的笑脸。     欣宁却对着屏幕,呆呆地不知如何回答。就婚姻而言,结婚往往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离婚的话却常常比人想象的还要糟糕。第一次结婚是赌局,第二次依然是赌,谁能保证第二次赌赢?     如栩又道:都说女人的眼晴容不得一粒沙子,但也不至于进了一粒沙子,就让眼睛失明吧?欣宁,我还是支持你把那粒沙子清出去,自己舒服了才做决定。     欣宁沉思了许久,看着如栩又跟逸辰聊起了尉馨。逸辰没有具体明说他跟尉馨的发展,只用简明扼要的言语表达他会追到尉馨动心为止。     听到书房前传来脚步声,沈奕棠估计又要来客厅了。欣宁心乱,劈哩啪啦地决然打出一行字:小栩、逸辰,相对来说,单身是自由的,而一旦进去了婚姻就意味着失去了很多自由。我当初之所以放弃自由是为了爱。如今没有爱,为什么要放弃自由呢?     逸辰看了这段话,飞快打出一句:如果他让你感觉到一线希望,你能甘愿放弃吗?     欣宁答:以前会,现在胆小了,怕失败。不过我会给自己一个期限。好了,我要休息了,晚安,亲爱的两位,珍惜你们的单身自由,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更不要轻易踏入婚姻。     ……     沈奕棠走到客厅,从厨架上拿下一瓶珍藏版红酒,端起两只高脚杯,来到她身边。     她正好把电脑合上,淡淡瞥过他,朝房间走去。     “陪我喝一杯吧!”他沙哑开口。     她没回头。     “你要气到什么时候?我敬你酒,真心向你道歉,不可以吗?”沈奕棠几步挡在她身前,拉起她的手,“欣宁……”     “我没怪你了。”欣宁的眼里很平静,不见起伏的情绪。     他看不懂,继续心慌:“那就陪我喝几杯,今天云天集团迈入新的里程碑,你不陪我庆祝吗?”     欣宁望着他,还是那样心平气和:“很多人愿意陪你庆祝,大不了你回家跟你父母一起喝。”     沈奕棠的黑眸布满阴郁之色,他竟拿她没办法。不同于前段日子的大吵大闹,她这样安安静静、冷冷淡淡让人无所适从。     “欣宁……”     “好吧!那我就陪你喝一杯。”欣宁顺手接过他的酒,仰起脖子一骨碌就喝了下去,“恭喜你,现在我可以去睡觉了吧!”     “欣宁……”他懂了,她根本还在赌气。     欣宁在主卧室门口停住脚步,沈奕棠在后面目不转睛地关注着。看到她迟疑了片刻,推门走进去,他忽地松了口气,将手中的酒饮尽。不过,他高兴得太早,两分钟后,欣宁抱着袋子东西出来,面不改色地进入客房。     “欣宁,你要怎样才可以原谅我?”他放下酒杯,急急跑过去。     “我说了我没怪你了啊!难道你以为我也会说谎?”欣宁站在门口边,扶着门框没让他进去,“我真的很累,你可以行行好让我先睡觉吗?”     沈奕棠无言以对,她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关得很轻,但很坚决。     于是,这个属于云天集团历史上辉煌的一夜,总裁大人坐在自家的客厅里,独自闷闷地品尝红酒。他打开了音箱,外国名曲轻音乐流淌在诺大的空间里。     酒,有点涩。     他的心,很寂寞,却谁都不想见。     尉馨打来了电话,以十分惊讶而欣喜的语气告诉他,张靖宇到凌江市了,并且找到了新工作。     沈奕棠垂下眼眸暗想,原来靖宇现在才找她……     “我跟靖宇在夜光酒吧,等你过来哦!” 正文 第十一章:视而不见(三)   夜光酒吧是一家清吧,凌晨两点,在里面聊天喝酒的人不少。张靖宇和尉馨就坐在最角落的沙发座上,已经边谈边聊喝了好几杯。     四年不见,他们发现彼此的变化并不大,一眼就能认出是从前那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过,张靖宇细心地发现尉馨依然爱笑,笑容却沉静了许多。*     沈奕棠刚坐下身,尉馨就自动地靠了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开心地对张靖宇说:“你说我没什么变化,那奕棠呢?”     两个男人在短促的分秒间,交换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张靖宇挑挑眉:“这小子的变化可就大了!以前好歹跟我一样是个阳光少年,现在成为了精明冷酷的商人。小馨,你可要把眼睛擦亮点,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和事,像他这样的商人习惯深藏不露,防着点好。”     尉馨不以为意,摇摇头,亲昵地将脸蛋搁在沈奕棠的手臂上。她甜蜜笑道:“我才不怕,就算世界上的男人都会变,我相信奕棠不会。”     有一个道理她深知,与其患得患失,不如全然相信他。她不喜多言,但对每个人都习惯地观察入微,可想而知,沈奕棠的脾性她怎能不了解?要绑住这个男人的心,信任是最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     张靖宇不好多说什么,举起酒杯道:“人生三大喜,其一就是他乡遇故知,来!喝酒。”     沈奕棠端起酒杯,顺势拉开尉馨的手,道:“你真的找到工作准备安定下来了?”     张靖宇笑道:“当然,就在《凌都》杂志社做摄影师,你应该知道《凌都》吧!上一期的期刊还有你的专访呢!”     尉馨脸色微僵,轻轻皱眉,世上的事情可真巧。     沈奕棠的脸色更怪异,酒吧幽暗的灯光遮去了他们的表情,张靖宇没察觉异样,为自己倒酒呵呵笑道:“以后我们三个多聚聚。小馨,我记得你的酒量不好。来,你就喝果汁吧!”他体贴地为她叫来橙汁。     尉馨点点头:“我先去个洗手间。”     女性朋友一离开,张靖宇立刻冷下脸凑过去:“姓沈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告诉她,你已经移情别恋了?”     沈奕棠推开他充满威胁性的大手,“上次已经说过,我没移情别恋,但也不能马上离婚。”     “你想骗我?上次听你一面之辞,我信了你。可是,刚才亲眼看到小馨靠在你身边,你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表情吗?你敢发誓你对小馨的爱跟从前完全一样?你敢说两年婚姻,你对你的老婆没有一点日久生情?”     连串质问像一枚枚尖刺扎进沈奕棠的心,他俊挺的容颜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更加模糊,挺拔的身躯僵直地端坐着,许久都不知道怎样反驳。     张靖宇一掌推在他的肩头:“无话可说了吧?你TM的现在就是脚踏两只船,自私地绑着两个女人。”     沈奕棠喉咙干哑,痛痛的,那股疼痛好似从心窝里蔓延上来。他想起对自己冷漠以待的欣宁,想起对自己全然信任的尉馨,心绪烦躁而杂乱。     他用力抓住酒杯,黑眸里闪出无奈的焰火,粗嘎道:“张靖宇,我承认我是矛盾了,糊涂了……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馨馨的消失和出现都这么突然,我的生命已经因她经历过天翻地覆,难道还要我马上再颠覆现在的生活吗?”     尉馨回座时,疑惑地观察着他们俩的神色:“你们俩在说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在回忆曲折多变的人生呢!呵呵。”张靖宇三言两语应付过去。     这夜,沈奕棠明明得到连日来梦寐以求的土地,但烦恼得喝个烂醉如泥,连家门地址都报不出来,只好在附近的酒店住下。     这夜,欣宁半睡半醒间感觉头痛欲裂,嗓子干干哑哑刺痛得难受。她发烧了,迷迷糊糊爬起床找感冒药……发现客厅里亮着灯,酒杯和红酒还摆在茶几上,吃了药,她路过主卧室时,顺手推开房门,床上空空荡荡,被褥整整齐齐,男人却不见踪影……     **     欣宁感冒了,重感冒。     走路时有点头重脚轻,对着电脑赶稿子时,有点头晕眼花。偶尔眼前一阵发黑,她晃晃脑袋强撑过去,继续敲打着键盘。但她的咳嗽声从早上到下午,越来越严重,极力想克制住都没办法,断断续续地传到大家耳朵里。     主编问候过了,小彤也问候过了。     张靖宇前来问候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办公司其他的同事都去吃饭了,他手里拎着个某某大药房的塑料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再晃,我就要晕了。”欣宁抚着额头没好气道。     “吃了这个就不会头晕了。”张靖宇动作利落地打开药包,取出一粒白色药片和两颗胶囊,“医生说一小时内就见效。”     欣宁怔怔地望着他热情的笑脸,有气无力道:“哪有那么速效的感冒药?医生蒙你的吧!”     “你服下试试不就知道了?”他又给她打开温开水。     欣宁无声地接过,药片在喉底有股淡淡的苦涩,但面前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却细心如发的男人,让她感动。     她的丈夫呢?这个时候会在哪?她昨夜是态度冷淡了,那是因为他有错在先,而他可好,竟然又开始彻夜未归……     “在想什么?”张靖宇敲敲她的桌子,不知从哪又变出一杯泡好的冲剂推到她面前,“再喝下这个,然后请假回家睡觉。”     欣宁的眼角有点湿润:“张靖宇……下班后有时间么?我想请你吃饭。”     “请吃饭改天,你这个样子了还想到外面晃荡?”     “我有话跟你说。”他太真诚,她接受不了,必须尽快告诉他自己已婚的事实。     “可是我没时间……”张靖宇沉吟了一下,马上改变主意道,“不过难得你也对我这么友好,下班后我等你。”     “恩。谢谢。” 正文 第十一章:身不由己(一)   张靖宇给的药确实有点作用,不过作用主要是让人晕晕沉沉,四肢无力,趴在桌上都能睡着……     欣宁睁开眼睛时,已快到下班时间,小彤给她的身上盖了一条厚披肩,同事们都体贴地没打扰她。     张靖宇的办公室在楼下,他六点钟准时给她发了条短信,说在大厦门口等她。欣宁收拾完桌面,有意避开其他同事赶过去与他会合。外面下着雨,两人撑着雨伞一前一后进了出租车,她才神情轻松下来。*     “跟我在一起,你很紧张?我给你很大压力吗?”张靖宇见她的身子似乎冷得在发抖,担心地皱眉,解下自己的围巾。     欣宁拒绝地躲开,他收起笑意:“避我如豺狼,干嘛还请我吃饭?欣宁,你通常都这样拒绝男生吗?我没有别的意思,纯是怕你感冒加重而已。”     欣宁被他温柔而坚决地扳过身子,将黑白交织的男性围巾绕上她的脖子。围巾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确实温暖了很多,但她连声“感谢”都说不出来,心底越发苦恼。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就是沈奕棠的妻子呢?     如果他全部都知道,会不会多管闲事插手她跟沈奕棠之间?依照他的个性,很可能会那样做,到时候想阻止都阻止不了。除非她愿意,否则她很反感别人干涉自己的私生活。     她请客,他挑地方。的士载他们来到一家北方菜馆前,张靖宇先下车,为她撑开伞,生怕她再被淋到。街口边有个小水坑,他立刻绅士地扶住她的手臂。她瑟缩了一下,礼貌地接受着,感触太多。     如果沈奕棠对她有这样十分之一的主动关怀,纵然头破血流她也舍不得放弃……     餐厅里,欣宁很少吃北方菜,不过张靖宇点的菜式味道都很好,她原本没什么食欲,在他眉飞色舞的推荐下,不知不觉还吃下不少东西。两人先是随意闲聊,吃得差不多时,欣宁咳嗽了几声,终于进入正题。     “靖宇。”她头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却异常严肃,听得张靖宇不禁马上正襟危坐。     “你说。”他知道重点到了。     “喜欢我什么?咳咳……”每个女人都希望多从嘴里听到自己的可爱之处,借以满足隐藏在本性里的虚荣,然而欣宁的下一句却是——“你根本不了解我。”     “一见钟情确实不能说因为了解而喜欢。”     “你不觉得只看对方的外表就喜欢上了,这样很肤浅吗?”     “那我得说,男人都有这样肤浅的一面。”     “所以……张靖宇,趁你还没有真正爱上我,赶紧收手。你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伤害到你。”     张靖宇思索着她的话,微微眯起眼眸:“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外表,而是看第一眼带给我的感觉。我现在的确不够了解你,但就我所了解到的而言,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爱上你。”     “好吧!那我跟你说实话,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原因只有一个——我已经结婚了。”     “啊!”张靖宇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刚夹起的丸子无声滚落到桌上。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嘴角抽搐了几下,“小姐,你这个玩笑……实在太惊悚了!”     “没有开玩笑,这是真的。”欣宁举起三根手指头,她可以对天发誓。     “可是……咳!我跟社里的同事都打听过了,他们都说你还是单身女子。”     “唉!”欣宁捂着嘴咳嗽着,好一会气息才平缓下来,定定对上他的眼睛,语重心长道,“靖宇,谢谢你的厚爱,但我没必要骗你。”     “你先生是做哪行的?”     “是酒店的管理人员。”在的士上,她就在思索这些问题,此刻才能面不改色地对答如流。     “他……待你好吗?”他双眸幽幽带着审视,似乎可以把人看穿一般。     欣宁用力点点头,镇定地扬起笑:“很好。”     张靖宇却脸色骤然沉下:“你说谎。如果他对你很好,为什么你连自己结婚的事实都会隐瞒?就像今天,他知道你生病了吗?”别低谷他的判断力,他信她已经结婚,却无法信任她后面一半话,她的眼里总有抹忧伤,她的笑容太虚假。     欣宁被他直截了当的言语戳得心口重重一痛,饭菜再也难以下咽。她拎起包起身:“总之,我有我的家庭,我的生活,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我们不可能有除了同事以外的关系。”     她走得很急,不顾他在后面大声阻止,急促慌乱间她的大腿还撞在人家的桌角上,硬生生地疼。等张靖宇买完单追出来,她已经冒雨钻进一辆的士,消失在茫茫的车海之中。     **     咳嗽、头痛、鼻塞……     回家洗澡换衣睡觉,不到八点,欣宁早早地钻入被窝。终于跟张靖宇说清楚了,她放下心头大石。那些情爱纠葛,她暂时无力去想,沈奕棠爱回来不回来,她也懒得计较了……     迷糊中,听到手机不停地在响。她无力地接起,沙哑地问:“喂?”     “是我,你安全到家了?”张靖宇担心地问。     “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那就好,明天请假去医院看看吧!”张靖宇沉默了一会,低声嘱咐,“欣宁,一个女人该柔弱的时候要懂得柔弱,别逞强,别让男人觉得你不需要他,知道吗?好好休息吧!”     欣宁的意识逐渐模糊,脑子里却反反复复不时想起张靖宇的提醒。在沈奕棠面前,她太让人放心了吧?她没有让沈奕棠感觉到……其实她很需要他吗?     “奕棠……”模糊不清地喃喃低语,念着他的名字。     “醒醒,欣宁!醒醒啊!该死,你的额头好烫……”     (PS:内心相当地纠结,因为周一到,菲又要忙碌上班了!) 正文 第十一章:身不由己(二)   欣宁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但她睁不开眼睛。是他吗?她咬咬唇,控制不住低喊:“奕棠……”     “我在,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沈奕棠被她额头和身上的高温惊吓到,焦灼得连被子一起抱起她冲出门外。     “你……”欣宁被他急切的脚步震得更是头晕,甚至有了想呕吐的冲动。偶尔有刹那的神志清明,她发现所依靠的怀抱属于自己最熟悉的男人,只是它正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别说话,好好闭上眼睛,马上就到。”沈奕棠嫌电梯太慢,忍不住暴躁地踢了一脚,埋怨道,“我要投诉,高档住宅区怎么能配这种垃圾电梯!慢得像蜗牛!”     欣宁听得嗡嗡作响,她吃力地想他在发脾气么?这感冒来得也太凶猛了……她的体质向来不错,上次感冒时三两天就撑过去了,连药都没吃,这次突然加重,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不过,沈奕棠在说什么?什么垃圾……什么蜗牛?这种词眼从他嘴里吐出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然后又是一阵奔跑,她像个蚕茧一样被包裹着,四肢不能动弹,头觉得更晕了。     “医生,医生!马上给她看看……快点!”     医生看到的是沈奕棠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样子,以为被子里的人出了危急情况,赶紧将担架车推进手术室。但是,不到一分钟,医生黑着脸出来,指责道:“这位先生,请不要刻意造成医生的误会,混淆视听!这位小姐根本只是发高烧而已!哪里需要什么手术!”     “高烧也会有生命危险的!你这个医生怎么能说话这么不负责任!”沈奕棠气恼地抱过欣宁。     “先生,我们医院的人力资源非常宝贵,感冒发烧请上二楼!别在这里碍着其他人。”     “做医生的都什么态度?明明是你们自己……”     “奕棠……”欣宁清醒了不少,手指紧抓着他的衣袖,吃力地拉扯着。她痛苦地皱眉,这男人……能不能脾气好点?以为这里是云天集团,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么?     “很难受吗?我先带你去打退烧针。”奕棠见她睁开眼睛,赶紧说道,急促的语气却奇异地柔和起来。     欣宁舔了舔干涸的唇瓣,躺在他的臂弯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她的角度望去,正好看到他绷成一条线的坚实下颌,薄唇抿得很紧,不时低下头跟她说话。     医院很噪杂,夹杂着孩子打针时的哭声,她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他说的几个字,大约都是在安慰她。这不是幻觉么?他也会对她这么温柔地说话……     终于,量体温,打针,原来是病毒性感冒。一切平静下来,欣宁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很快睡着了。     沈奕棠坐在床前,凝视她沉睡的容颜,翻覆的心思久久难以平静。     半个小时前他回到家,屋子里诡异地安静,想到自己昨夜睡的是酒店,彻夜未归,她要是气得大骂一顿,他也丝毫不会意外。甚至暗想着即便是天翻地覆的吵架,也比她冷冰冰无视他的存在要好。     但进入客房里,听到她嘴里喃喃不安地喊自己的名字,他提心吊胆的心立刻被惊讶和欣喜的情绪塞得满满。她蜷缩在被窝里,纤细的身子显得更加娇小,簌簌发抖,额头上滚落汗珠,进入昏迷状态。     他飞快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温度高得惊人,这才二话不说带她赶到医院……     “妈……”欣宁不知做了什么梦,突然喊了一声。     “欣宁?”     “妈……”她紧闭的眼角缓缓淌出了一颗泪水。看得沈奕棠久久无语,小心地替她抹去,凝重的面庞隐藏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     欣宁醒来时,已是次日上午。医院的病房里触目所及大抵都是白色。白花花的床单、白花花的房顶、窗外也是白花花的天空。没有太阳,但那透进来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     手腕上插着吊针,看样子是医生才给扎上去的。她竟昏睡得这么沉?连被扎了针都不知道……     “女儿,你没事吧?怎么生病了!”陈清一阵旋风般刮进病房,何父紧跟在后面,两人的眼中都是担忧。     “爸……妈……”欣宁的嗓子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目光下意识寻找着另一个身影,昨夜的记忆零碎地窜过脑海。他人呢?     陈清心疼极了,摸摸欣宁的额头;“奕棠给我和你爸打电话,可吓坏我们了。女儿啊,你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怎会突然感冒地这么严重?”     “就是因为很少生病……所以一病起来才严重嘛……咳咳……”     何父端过一杯热开水,看着欣宁喝下才开口:“奕棠也真是的,你病得这么重,他竟然打了个电话给我们,自己就赶去公司了。”     欣宁苦笑,喉咙滋润了许多:“他最近是很忙……”     陈清细心查看着她的脸色,在丈夫面前,她跟女儿的秘密话只能暂时忍在心里不说。但对女婿她也是抱怨的,“公司的事能跟妻子比吗?”     欣宁的眸光黯淡下来,若有所失。她坐起身把母亲拉到床头,撒娇似的依偎着母亲,轻轻地喊了声:“妈……”     陈清对丈夫挥挥手:“去去,这里有我陪着丫头,你先回去褒个好粥,晚上送过来。”     何父对女儿的疼爱同样是疼到骨子里,叹息着摸摸欣宁的头:“怎么爸爸每次看到你都感觉瘦了?奕棠没有好好照顾你吧!”     “不是的,爸……咳咳……”     “好了好了!你没看丫头虚弱着吗?还非要在这里磨蹭着说话!快点回去煲粥。”陈清在何父面前有绝对的威严和地位,家庭主妇的角色可谓做到了登峰造极。何父很想跟女儿多聊几句,但看欣宁脸色苍白,气虚无力,只好叮嘱了几句快步离开。 正文 第十一章:身不由己(三)   欣宁精神好些的时候,将最近和沈奕棠相处的情况,半明半暗地说给母亲听,而关于尉馨的那部分,则万万不能提,连蛛丝马迹都不能透露。如果母亲知道,说不定立刻冲到云天把沈奕棠抓出来逼问,还会马上查到尉馨的地方直杀过去……*     想想那情景,欣宁就从脊背窜出一阵冷汗。她绝对不能现在说那些混乱纠缠的事情,即便心里多么不愿跟沈奕棠和解,她也不能说!     陈清知道女儿隐瞒了很多,眉心打结,直切重点:“丫头,你还记得上次妈妈跟你说的话?”     “记得……妈说定要等到他爱上我的那天,才可以离婚,不能丢何家的脸,否则就不配当妈的女儿。咳咳……我正在努力呢!”     “傻丫头!”陈清一手拍在床板上,挑眉道,“别再天天惦念着什么爱情了。年轻时觉得爱情很圣洁,很伟大,婚姻后却发现爱情不能当日子过,虽然你们俩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用操心,但生活讲究的就是每天踏踏实实,快快乐乐。你问问自己,沈家小子给你一份踏实快乐的生活了?”     “妈……我生病,就是他送我来医院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妈,他到底哪里让我女儿伤心到决意要离婚?”     欣宁垂下眼,盯着洁白的床单,咬着牙不能开口。良久,她露出一抹迷茫的浅笑,挑转话题:“妈,男人是不是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     陈清迅速点头:“是的。你在家住了二十几年都没发现吗?妈妈虽然脾气火爆,心直口快,但该柔弱的时候定会柔弱,该拍马的时候要懂得拍马,要让你爸充分有机会展现他的英明神武,满足他潜在的大男人主义。要不,你爸怎会甘愿每天帮忙洗衣服做饭?”     说着,她伸出像年轻姑娘家一样的白嫩十指,在欣宁面前晃了晃,带着几分骄傲。     欣宁对母亲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有自己走近婚姻,体会过婚姻的无奈和苦楚,才知道妈妈这种女人把婚姻经营得多么成功。     她抱住陈清的手臂:“妈,这么多秘诀你怎么不早说呢?咳咳……有个朋友曾告诉我一样的话,他说应该时常给男人被需要的感觉。或许,我做得还不够吧!”     她在沈奕棠眼里,被认为是个深夜冷落在家、或随便丢在路口都可以毫无怨言,自己处理得很好的人。太独立,太坚强难道也是一种错?     欣宁的心思极度复杂,很想跟妈妈谈个彻底,又怕影响妈妈的心情……反转思索,她重新躺回床上。     陈清帮她整理好被子,语重心长道:“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是建房子,搭建的时候,一砖一瓦,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推,再高的楼房也会轰然倒塌。别以为妈没文化,妈至少知道‘婚姻城堡’就像房子,很可能就为了一件小事而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片。”     欣宁有些困了,或许她更需要逃避,闭上眼睛低声道:“妈……你跟爸结婚这么多年,就没有过像嚼口香糖那样的感觉,嚼着嚼着就索然无味了?”     如果不是欣宁正病着,陈清说不定会一手拍到她的脑门上。     “你还不知道妈的个性么?两个人日子过久了当然会枯燥,但做人要有情调啊!尤其是女人,有时候小吵小闹也是生活的调剂品。如果吵几句嘴就闹离婚,那民政局的大门定是被离婚的冤家踩烂的!”     欣宁听完,心更纷乱。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是短信。她拿起,是如栩发过来的——“刚看到网上有句话,转发过来提醒你即使最美好的婚姻,一生中也会有200次离婚的念头、50次掐死对方的冲动。想清楚,你现在正徘徊在第多少次?”     欣宁不禁莞尔,自顾边咳边笑出声:“     陈清凑过去顺势拿过手机,看了看,点头赞许:“小栩这丫头够冷静,够理智,可是女人太冷静太理智了也不好。你看她对逸辰上心那么多年了,到现在还在原地踏步。”     无意中的一句话听得欣宁飞快睁开眼睛:“妈……你说什么?小栩对逸辰上心是什么意思?”     “这个呀!你不知道么?小栩对逸辰有意思,妈这双火眼金睛早就看出来了。”     “呃……咳咳……咳咳……”消息太震撼,欣宁被刺激得连连咳嗽,咳到苍白的脸蛋变得通红。陈清连忙安抚她,轻拍她的背。     门口快步冲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沈奕棠的焦灼明显流露在眼睛里。他站在床的另一侧,扶住欣宁的胳膊,嘴里不断说:“怎么突然这么激动?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欣宁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推开他,一边抹着溢出眼眶的水珠一边侧过脸。     她还是不理他?     陈清见女婿来了,吩咐道:“端杯水过来。”     “哦。”沈奕棠立刻起身。热水壶的水是护士小姐刚换的,他在病房里转了几步,找不到凉水调配,只好小心地端过去,“开水很烫,你慢点喝。”     欣宁气息平缓些了,推开他欲递过来的杯子。从头到尾,她也没用眼角扫他,更没跟他说半个字,陈清很快看出了端倪。     “妈……我想回家。”只不过是感冒发烧而已,没必要矜贵到住院。     陈清看了女婿一眼,刻意没表态。     沈奕棠见她打算起身,立刻按住她的手:“医生说你体虚内寒,又病毒性感冒,还是安心留院察看。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明天回家再多休息休息。”以前在丈母娘面前,他多少表现有些冷淡,而今天大为不同,陈清明显感觉到他似乎在极力讨好自己女儿。不过,女儿很不买账,抓住她道:“妈……我想回家!咳咳……”(PS:哈,终于在最后十分钟,秒杀完了今天的第3更!) 正文 第十一章:身不由己(四)   话里的涵义,沈奕棠总算听明白了,她要回家——是回娘家!女人一跟丈夫吵架,都喜欢回娘家?那可不行……问题没解决,他不同意!     “等你明天好些了,我就带你回家。”沈奕棠假装不知。     “妈……我不喜欢医院这股药水味,我要马上就回家。咳咳……”欣宁在母亲面前永远是个孩子,生病的时候更是小了好几岁一般。她对他的关心充耳不闻,忽视得彻底。*     如果不是遇见欣宁,沈奕棠恐怕永远也难以见识到女人一狠心,会做得这么干脆。而欣宁想的是要就狠狠地给他一次教训,看他到底有多少真心假意。     陈清打圆场:“好啦!你爸都回去给你煲粥了,晚上会送过来。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让你爸白忙活了?”     “我可以回家再吃……咳咳……”     “看你还咳得这么厉害,你爸不担心才怪。他前些日子还突然眩晕,特意去看了医生,医生说……”陈清的话戛然而止,拉起欣宁的手,“不说你爸那老毛病了,反正你得尽快好起来。”     欣宁知道母亲有话没说完,爸爸的病最近又犯了吧!她这才忐忑不安地朝沈奕棠瞥过去,沈奕棠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她,两人的视线可算对上。     “欣宁,听妈的。”他道。     她的目光从沈奕棠身上收回,只觉得看到他在眼皮底下出现,心情抑郁和矛盾。恰好护士小姐过来,看了看表,拿起棉签重新给她的手背消毒、注射。     “妈……那等爸来了,我喝了粥就回去,好不好?”欣宁的性格固执起来,没几个人可以劝服。     沈奕棠他从没那么殷勤过,起身道:“我问问医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回去也行。”     陈清在他背后忽然开口:“奕棠,暂时就让欣宁回娘家住几天吧!”     沈奕棠皱眉,转过身:“妈……”     他不情愿,但找不到理由拒绝。陈清精明的双眸含笑注视着他:“妈知道你很关心丫头,但丫头病了啊!你公司那么忙,哪有时间照顾她?”     欣宁猜不到沈奕棠会怎么应答。她没看他,但依然能听出他的不情愿。他有什么不情愿的?经过前面两次的教训,她可总结出一个道理——这个男人凡是主动献殷勤时,就是该小心提防的时候。     第一次愿意背脚伤的她上楼梯,实则是不动声色地讨好她,打着让她到公公面前说好话的算盘。     第二次给她雨中送伞,接她上车,她当时就疑惑他怎会那么好心?结果是他私下见了尉馨,干下亏心事才想对她做补偿。     这一次呢?她生病,他抱着她来医院这么焦急担心,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开始,欣宁想过看他这么殷勤,可以趁机多敲他干几样事。但转而一想,有什么意思?每次都不过是条件交换一般,他何时愿意专门为她做一顿饭?     沈奕棠迟疑间,陈清继续道:“要不——我跟他爸去你们那边住段日子吧!城中村的环境比不上你们的花园小区,我跟她爸也正好就近照顾照顾欣宁。”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沈奕棠却听得额心发胀。岳母大人如此精明能干,说话又犀利直接,一想到要朝夕相对,他就害怕接受。     于是,他赶紧道:“没关系,欣宁也很久没回娘家住了。反正过几天就是妈的生日,欣宁连礼物都买好了,不如今晚就跟妈回去吧!”     这态度转变得真快,欣宁想不佩服都难。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他的焦急担心都是假的啊……     **     结果是欣宁回娘家住了一个星期。     前面两三天,她没有主动给沈奕棠打半个电话,也兴致怏怏地不愿接沈奕棠打来的电话。总之,她给自己一个冷静的空间好好思考。     而沈奕棠坚持不懈,每天中午、晚上准时准点都会问候她。晚上他也会跑到何家。     用陈清的话说:这小子这几天跑过来的次数,比过去的两年还要多好几倍了!女儿啊,你说他还没对你动心?妈看人眼光的眼光很准的。     欣宁笑了笑,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     如栩和逸辰都来探望她,逸辰又给她买了两条蝶尾熊猫,叮嘱她这次定要好好养着;而如栩则拿出塔罗牌,说可以帮她预测爱情和未来。     欣宁左右打量着他们,根本看不出什么,她严重怀疑是妈妈老眼昏花了!     她找了个空档问陈清:“妈,你上次在医院说的话还没完呢!小栩跟逸辰怎么了?”     陈清摇摇头,她也糊涂了。凭她敏锐的观察力,小栩对逸辰的爱恋并非朝夕,只是小栩比欣宁更能忍受失意的痛苦。     “我仔细观察了他们俩,哪有什么小栩喜欢逸辰的依据啊!”     “或许……是妈看走眼了。”陈清承认失误,回头嘀咕,“不过妈可以很负责很确定地告诉你——就算现在没有了,但小栩上高中的时候,喜欢来我们家玩,妈可以百分百肯定她必定暗恋过逸辰。”     母亲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欣宁听得目瞪口呆。     她拍着胸口自问:何欣宁啊何欣宁,你对得起你的两个好朋友吗?他们是你最亲密无间的知己,只要你有需要,他们随时在你身边,你都没能观察到他们之间点燃的火花……太不应该了!     一份爱情若是谁都不愿主动跨出一步,那么,可能等到对方琵琶别抱都开不了口。小栩是以怎样的心情暗恋着逸辰?那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到丝毫看不出来……     (菲PS:今晚我有朋友聚会,后面两章更新会很晚。) 正文 第十一章:暂无选择(一)   欣宁很懊悔自己没有观察得细致入微,如果早点发现这件事,她可以从中穿针引线,做小栩和逸辰的红娘。小栩能跟逸辰配成一对良人,那该多好啊!她以前怎么从未想过呢?     想象归想象,终究没办法让时光倒流,而她对逸辰正在热烈追求尉馨的事也持保留观望态度。*     人的感情多变,动机叵测。就像沈奕棠,七天里,他来得格外勤快,特别想找机会跟她说说话。不过并不表示他每次都有机会见到她,因为大部分时间她都躲在房间里,不许他进入。     这晚,欣宁正在房间里翻看大学时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在学校篮球场的座位上拍的。她背对场地,朝相机举起两个手指头,展露着欢快笑颜。照片最珍贵的地方不是她青春飞扬,而是她身后的背景——篮球场上的沈奕棠正拿着一瓶矿泉水在笑。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刚比完赛,沈奕棠所在的球队获胜,一群男生高兴地互相击掌,个个脸上都写满了骄傲自豪。     怎么会捕捉得那么巧?照片里,她在前面笑,他在后面笑,无形中让人感觉一种幸福。无数次,她都在睡前悄悄凝视这张照片,载着美好的憧憬入梦。     “那个人是我?”沈奕棠站在她身后突然出声。     欣宁陡然弹跳了一下,吓得转头瞪住他:“你进来都不敲门吗?”     她很久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搭理过他的话了,虽然是强烈不悦的质问,但他有些意外,飞快道:“敲了,你没听到。”     他上前突然抽走她的相册,对着照片眯起眼眸:“后面那人还真的是我……何欣宁,你这么早就暗恋我了!”语气中有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放手!还给我!”欣宁踮起脚尖去抢,他长臂一伸,她根本够不着,双手不自觉攀在厚实的肩膀上,费力去扯他的手腕。     “你承认么?承认你暗恋我很多年了!”他黑眸闪烁,表情却是与语气不一样的沉重。     欣宁僵住动作,猛地推开他,背过身去。一见她又是这冷淡反应,他立刻皱眉,恭敬地把相册双手奉还。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知道你现在讨厌我,我追究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他今天的表现与前几天的热忱相比,天上地下。     欣宁面无表情地接过,抓着相册的手指紧了紧,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毅然收到柜子最底层。     “欣宁,跟我谈谈,好吗?”沈奕棠视线锁住她。     欣宁站在书桌旁,正色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最近殷勤得让人无法不起疑。这次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沈奕棠脸色一暗:“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随时要做利益交换的人吗?”     欣宁挑起半边唇角,冷冷嘲讽:“只能说这几年你是一个越来越成功的商人,越来越具有典型的商人本质。”     沈奕棠脸色更暗,黑沉沉的乌云罩在眸底。     “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吗?那让我来猜一猜。”欣宁每天晚上都在猜测他异常的原因,声音冷静,“是你妈给压力了吧?迫不及待希望我们俩变得恩恩爱爱、和和美美?”     **     沈奕棠沉默,不可否认,母亲因为尉馨的存在仿佛一夕之间将天枰倒向欣宁。     她每天都必打电话给他,话题重复强调——在你爸竞选之前,你可千万别跟欣宁闹出什么矛盾。欣宁也该有点好消息了,到时候你爸升职,你也升做准爸爸,我们沈家就是双喜临门。     然而,让沈奕棠内心矛盾痛苦的却不仅是这个,那夜酒吧喝醉睡在酒店,次日清醒后,发现是尉馨守了他一夜,她脸色苍白,眼皮浮-肿……     而张靖宇趁尉馨进洗手间整理时,极度压抑地咬牙揪住他的领口:“沈奕棠,我真想再狠狠揍你一顿。你到底哪点好?值得小馨这样全心全意对你?你可知道,她默默流了一夜的眼泪,中间还激动地晕迷过去了!”     “晕迷……”他被震动地无法言语。     “别告诉我,你连这个也忘记了!小馨以前做过大手术,身体才那么瘦弱,需要人呵护照顾。她的生命里,始终只装得下一个你。信任你,依赖你,而你是怎么对她的?说!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你结婚了!”     “不……她不可能知道。”沈奕棠无力地摇头,但所有初恋时的记忆全部打开,被刻意封锁着的、难以释怀的甜蜜与悲伤都涌了出来。哀痛纠结着他的心脏,他不禁害怕看到尉馨的憔悴容颜。     理解他的心情,张靖宇主动提出送尉馨回去,离开前冷眼警告道:“我原本并不想为小馨从你身上讨回什么。但她昨夜的心碎让我无法眼睁睁旁观。如果她还不知道你已婚,那么我建议你还没爱上另一个女人之前,尽快离婚,还小馨真正的幸福!因为这是你欠她的!”     **     注视眼前面冷漠的欣宁,沈奕棠紧蹙眉头,喉结滚动了几下,一句话说起来格外费力:“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泄露我们的关系。”     “沈奕棠,你到底在说什么?隐瞒婚姻事实吗?这件事你一直做得非常好!”     “云天定在下月初会举行新项目启动盛宴,爸妈定会出席,届时也会有来自各界的人士参加,我们的关系可能……”     “OK!我明白了!”欣宁的眼底彻底结了冰。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仍是被他的意图重重击伤。她环起手臂,将冰冷轻颤的手指紧紧掐住自己的胳膊,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吸着气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想怎么做,我会全力配合你。现在,请你、马、上、滚、出、去!”     沈奕棠挺拔的身躯如同一座僵硬的雕塑,深深凝视着她。     漆黑的瞳孔映出房间的一切,她的闺房保留着结婚前的摆设,淡绿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床单,床上还有两个超大的布熊。     原来她跟其他女孩子一样,也喜欢粉色……     原来她也会童心未泯在床头摆两个大布熊玩具……     原来她也会在父母面前撒娇,像个单纯幼稚的小丫头……     当他打算进一步了解她,靠近她的时候,却只能这样迈出步子,僵硬而沉重地一步步远离她。     (文文说明PS:亲们抱歉,回家晚,没时间完成两更了。本文很多插叙和倒叙的描述,前100章为第一部分,铺垫布局,人物出场,以“土地竞拍”为线索行文;近几章男女主情感发生微妙的变化,第二部分线索开始转移了。) 正文 第十一章:暂无选择(二)   沈奕棠独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双手紧抓着座椅的扶手,猛然睁开眼睛,额头冒出冷汗。     刚才不小心睡着了,短短的时间竟然做了个梦,且是噩梦!同样的噩梦多年前他也曾做过,不可思议的是梦境出奇的相似。一个面孔模糊的女人病了,病得很严重,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脸色跟床单一样毫无血色。*     她好像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奕棠……奕棠……     声音脆弱而可怜,像只无形的手揪紧他的心脏。而他想跑过去握住她的手,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怎么都跨越不过,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哀伤绝望的眼神消失。     噩梦让他的神思飘散到很远,远到多年前的大学时代——     张靖宇的个性很少拐弯抹角,他一老乡正好跟尉馨同所学院,所以他认识尉馨在先。     沈奕棠从第一眼看到尉馨起,就知道她是个多么纤姿楚楚的女孩子,细弱的身子我见犹怜。他和她拍拖半年左右,有一次接到张靖宇的急CALL,说尉馨在体育课百米接力赛中突然晕倒,昏迷不醒……     事实上,他们得到消息已经是尉馨晕到的第二天,两人心急如火地赶去医院,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么孤独,那么安静,一个人双目直直地望着窗外,陷入不知名的沉思中。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尉馨身体虚弱到连百米冲刺都难以承受。     不过,尉馨见他们来,立刻起身出院。她还笑着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只是前晚吹了风,突然发烧,急性病毒性感冒而已,所以跑着跑着就晕倒了,真丢人。”     后来,张靖宇不知从哪打听到原来尉馨以前患过肾炎,做过大手术,体质比常人要弱,很容易引起发烧。     为此,沈奕棠担心了好一阵子,小心翼翼地嘘寒问暖。尉馨感动而惭愧。她很乐观,很爱笑,很坚强,很勇敢,说他太紧张会给她很大压力。她后来的一年里都极少生病,于是,他们渐渐地都忘掉了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病痛。     如今,张靖宇的话依然像一把利刃,随时威胁着他,提醒着沈奕棠。这些年,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比如尉馨为了不让别人同情她而拼命学习,追求着她的理想,想让所有人都认可她的成绩。     她真的是他见过最努力最上进的女孩子,柔弱的外表,骄傲的自尊心……     “总裁。”吴秘书敲门进入办公室,“这是下个月宴席预备邀请的人员名单。”     沈奕棠细细参看着一串长长的名单,沉吟片刻又亲笔附加上几个名单。     “总裁,到时候你可能需要一位女伴,不知道是邀请尉馨小姐,还是何小姐?”吴秘书清楚,两个可以不用经过通报就直接进入这里的女人,跟总裁的非同一般。     有父母参加的场合,沈奕棠还有其他选择吗?他薄唇一抿:“何小姐,我自己会约她。”     宴会上可能出现的情况,他都已想好应对办法,他的确需要欣宁的配合。如果被媒体挖掘出任何线索,都将是非常麻烦的事。尤其是消息如果突然传到尉馨的耳朵里,她定会受到重大刺激……     吴秘书闪过一丝意外,颔首道:“好的,其他的事总裁可以随时吩咐。”     沈奕棠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站在落地窗前,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俯览城市的一切。如今,他拥有让人羡慕的财富以及事业,又有几人知道他的感情生活却如一团乱麻,难以解开……     **     沈奕棠没再每天跑何家,但电话还是会打。明知道欣宁不会接听,他仍有种隐隐的期待。从丈母娘的嘴里听到欣宁一切安好,他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放心。     有时候觉得欣宁很单纯,能一眼看透。     有时候觉得她身在云雾之中,让人看不清摸不着。     她高烧感冒,虚弱憔悴,他是真担心。不用去细究内心深处的紧张为何原因,至少那时候他脑子里什么都顾不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看到她健健康康,恢复活力。     让她在婚宴上隐瞒他妻子的身份,他自知很委屈她,那种要求提出来她定会气极,所以带着一颗愧疚负累的心,每天极尽所能地关心她,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矛盾。     然而,他不懂她,她却懂他。她答应他后,他反而更不踏实了,一颗心比离开她时的脚步更沉重。     女婿的殷勤骤然大打折扣,首先问起的自然是陈清,随后是何爸也感到很奇怪。     欣宁走出房间的表情大多是微笑着的,她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哎哟!你们俩一天问的问题太多啦!都快成两个好奇宝宝了,刚才新闻上都报道过,云天集团下个月要正式开始向高尔夫市场进军,他差不多日理万机,所以我把他撵走了。”     “举办盛宴?”何爸也看了新闻。     “恩。”欣宁的心狠狠地揪痛,到时候她要配合那个无情的男人演一场戏,欺骗大家、欺骗朋友、欺骗父母……她非要无从选择的配合吗?她一定要配合吗?     他自诩从不说谎,其实他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     欣宁片刻失神,只听陈清满是兴致地笑道:“丫头,盛宴会邀请我和你爸参加的吧?”     “还不知道。到时候可能人太多,不一定能请到你们。”欣宁不希望父母参加,她不愿欺骗父母。     陈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拍桌子,一听这话立马站直了身:“沈家请不请是他们的事,后天妈生日,一定要请你公公婆婆去吃个便饭!”     “妈……你是小生日,可以不请他们吧?”若是可以,欣宁连沈奕棠的面都不想见。     “就是要请来才热热闹闹,亲家母好聊天啊!你婆婆总是趾高气昂,除了她儿子和老公,谁的感受都视而不见。我就想看看,她那个婆婆到底对我的女儿有什么不满意?也想让她知道妈就算不是文化人,但说的话都是字字有道理!”     一天后,沈何两家四位长辈加这对年轻夫妻,终于在凌江市最豪华最昂贵的一家五星酒店包房里碰头。(两亲家的精彩对决!) 正文 第十一章:暂无选择(三)   一张大圆桌子,只坐着六个人。     两个父亲关系融洽,他们坐在一起交流最多的就是回忆,越回忆越觉得这份情谊难能可贵。两个妈妈级人物则不同,她们都特意做过精心的装扮,坐姿也比任何时候端庄优雅。     陈清将一盘佳肴推到沈父面前:“亲家,这鲍鱼你可要好好品尝,这家五星店的大厨在国际上都享负盛名。他是整个凌江市最出色的厨师,冰镇鲍鱼做得比其他师傅都要鲜嫩。”*     陈清又将一盅燕窝推到文燕眼前:“亲家母应该多喝燕窝,你看你脸上都在长黄褐斑了。这家店的‘极品官燕’,价格可比你们云天的贵两倍呢,美容效果好!”     此话一听,文燕的礼貌性笑容悄然失色,她舀了一小口燕窝咽下,皱眉评价道:“口感一般,味道不纯,价格贵不代表质量就一定好,效果就更不用说了。亲家母不知道,很多酒店就喜欢搞这种价格战,来满足一些暴发户的心理。”     暴发户?陈清就听进了最不顺眼的三个字,笑不改色:“哎哟!其他店我就不知道了,这家是质量保证的。欣宁她爸还让我天天过来喝呢!呵呵,不过效果真好,你看我都五十岁的人了,人家看到我还说皮肤嫩得像姑娘。”     她不着痕迹地卖弄了一把幸福,文燕的笑容有些发冷。     陈清还道:“亲家母,我们家丫头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可不像亲家母那么能干,平时小夫妻俩自己生活,还需要奕棠多多照顾才行啊!”     文燕道:“我们家奕棠是男人,公司的事情又那么忙,结婚后家庭琐碎的事应该由女人多承担。欣宁既然已经嫁进来了,就是沈家的媳妇,做饭做家务都得照着沈家的规矩来。”     陈清笑:“呵呵,亲家好福气,有亲家母你这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妻子。我们何家的夫妻哲学可不一样,她爸爸说男人照顾女人天经地义,女人生下下来就是要细心呵护疼爱的。所以啊,你看我这双手还真是只会拿筷子,不会拿勺子。”     她说着眼眸一眼看向沈奕棠:“好女婿,丈母娘送你一句话——会疼老婆的男人才会拥有更多的幸福。”     “咳咳!”何父忍不住刻意咳嗽两声,谁都能听出她们暗里的针锋相对,他们就不明白这两个女人到底为什么总喜欢争个高低?     欣宁和沈奕棠的角度正好是相对而坐,他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身上。她很少抬头,安安静静地吃饭,不过每道菜都会为陈清夹上,没忘记亲昵地喊声:“妈,你吃这个。”     陈清又道:“生女儿好啊!女儿小时候乖巧听话,长大了体贴父母。亲家母,奕棠从没陪你逛街买衣服吧?”     沈奕棠夹菜的动作稍顿,看向母亲。文燕不慌不忙回敬道:“我们奕棠是不会陪我逛街,但他的孝顺体贴一点也不比女儿少。奕棠很小的时候就说自己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现在跟儿子一起出门真是安全感十足啊!”     文燕的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儿子是她的骄傲,她就不喜欢这个亲家母。像今晚的菜式陈清专挑酒店最昂贵的点,而这些在她眼里看来,简直就是俗气!     这两个女人就算再唇枪舌剑斗三百回合,估计也分不出胜负。但是,两个父亲却一语直达要害——     沈父道:“欣宁,你们结婚都两年了,什么时候考虑考虑孩子的事?”     何父附和:“是啊!丫头,再过两年你公公就要退休了,希望在家带孙子呢!爸也期盼着你快点做妈妈。”     欣宁突然被点名,一口汤含在嘴里差点被呛到。她抹抹嘴巴,挤出笑容:“爸,这事不急……”     话题一转到这,文燕立刻加重了语气:“怎么不急呢?我也想当个年轻的奶奶。”     沈奕棠的话不多,他拧眉定定看向欣宁,答道:“爸妈,我们还年轻,暂时不想要孩子。”     欣宁的心口紧缩着,微微抽痛。她不想让大人看出破绽,只好举起杯子:“爸妈,对不起你们。我们……暂时还想过二人世界,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     陈清却拍手道:“谁说失望的?妈妈没失望。女儿,你还年轻,应该多享受爱情的甜蜜,多享受男人的宠爱。以后的路还很长,只有确定对方能给你真正的幸福,才继续坚定地走下去。那时候,再多个宝宝陪伴着才叫完美。”     或许,她这番别有用意的话听在每个人耳里都是不同的感触,欣宁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打心眼里感动,眼瞳亮晶晶地,冲动地想落泪。     欣宁听懂了,妈妈的意思是如果沈奕棠不是可以相伴到最后的良人,那么现在没必要生孩子,扰乱这本就复杂成麻团的生活。     爱情的甜蜜、男人的宠爱……妈妈指的不一定是沈奕棠吧?妈妈定是什么都看出来了!欣宁支着头,视线情不自禁朝沈奕棠望过去。     沈奕棠眼底隐藏着忧郁,他同样不愿意破坏气氛,一直强撑着笑。这顿饭大家吃得各有滋味,陈清有意让沈家人知道自己女儿是多么宝贝,不是名门富豪,但该享受的都能享受得起!     文燕则不动声色笑着邀请:“下个月初云天集团要举办宴会,到时候请亲家和亲家母赏光。”     沈奕棠却飞快开口:“妈……咳!”那场宴会有他们隐藏着两年的婚姻秘密,越少知情的人在就越方便,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四位长辈都不出现呢?     欣宁暗暗握拳,他不希望她爸妈去是吧?很好!那她就非要爸妈出现!到时候若发生什么秘密意外泄露,可不能怪她不配合。     何母的生日宴就算这样小聚度过,走到酒店门口,何爸将欣宁推到沈奕棠的旁边:“你在家都住好一段日子了,今晚就跟奕棠回去吧!”     “爸,我的东西还在家呢!”欣宁不愿。     “明天爸没事,再帮你送过去。”不知何爸是否瞧出了小夫妻的不对劲,主意很坚持。     欣宁无奈,只好进入沈奕棠的车子……她又要回去单独面对他了吗?他亲手将她往冰冷的黑洞里多推进一步,不得不说她对他的期待和爱恋又消失了一分。     (PS:这章修改了几遍,还是写得不大满意,但时间快到零点还是传了吧!这两天受“某书情节雷同”案影响,所以速度和质量都受影响了,请大家见谅,希望明天一切安好。) 正文 第十二章:心灰意冷(一)   人的一生最好不要说谎,一个谎言会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饰。有时候,为了某些因素不得不撒谎的时候,至少要遵守一个原则——不要牵连无辜的人,那可能使他们都受到伤害。     如果沈奕棠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或许不会因为绝望和叛逆而隐婚。如今进退两难,越拖越慌。*     生日宴散场,欣宁在车上闭目养神,抿唇不出半个字,沈奕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开着车,偶尔会侧头打量她几眼,一些问候的话滚到喉底又咽回去。     一回到家,欣宁洗澡睡觉,他坐在客厅里播放着许久不看的影碟,思绪似被掏空。客房里静悄悄的,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已经睡着,却不敢进去探看。     很多事情上,他提出要求,她都会不争不辩地答应。有时他自知要求不合情理,但只有这次他从她淡漠平静的眼睛里,真正感觉到一种心冷。     这一次,她好像伤得不轻……     而他,会愧疚。     事业跨上新台阶、刻骨铭心爱恋的女友回到身边,他为什么不开心?明明多了可以庆祝的喜事,却又心惊地感觉生命里正有某种宝贵的东西在急速流逝。     他的情绪被欣宁严重影响了!他渴望她恢复从前的温顺,渴望她每天露出欢快自信的笑颜,渴望与她谈谈工作聊聊天……不过他更知道,在说出继续在外人面前装毫无关系的时候,他所有的渴望都已成为幻想。     他却不明白,做不成甜蜜恩爱的夫妻,就连可以谈心的朋友也做不成了吗?他缺少朋友,而“朋友”两个字却不是想想就可以得到的,他莫名喜欢跟她做朋友。     **     第日上午,沈奕棠收到一封快递,内容让他冷静的脸色骤变,立刻将吴秘书唤进办公室。     “吴秘书,你有没有听说上次土地竞标的案子,有其他人在背后插手帮我们?”     吴秘书一愣:“我们不是推断出江氏科技公司私下行贿,特意制造证据威胁他们老总,才让王局长退步的么?”     “那只是一个方面,连我都没把握王局长会不会暗中阻挠。但是你看看这封信!”沈奕棠将打印式的信笺扔过去。     吴秘书一看脸色也飞快变了,震惊道:“总裁……这是一封敲诈信,看上去似乎有人花钱收买了局长夫人,是局长夫人说服王局,我们云天才会顺利夺标。”     沈奕棠沉思,从信上分析事件的确如此。是谁在背后插手?是谁那么大方舍得花钱来帮他?能收买王夫人定然不是一般的数额,再看信上一次性敲诈两百万,狮子大开口,还说若不成交,会把云天如何行贿得到土地的内幕揭发出去。     “总裁,写信之人似乎对我们的一切很熟悉,但我们靠实力夺标,没有内幕。”     “恩,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沈奕棠双眉打结,信上甚至提到了他的父亲沈兴国。这个年代任何人都是媒体发布者,如果对方有心造谣、添油加醋,就真可以将云天夺标和他父亲沈书记竞职的事联系起来。身在官场比商场更身不由己,需步步谨慎,若被人刻意拿出来炒作抹黑,恐怕连父亲到时候都有口难言。     “总裁,你打算怎么办?对方也有可能是针对你父亲下个月竞职的事件。”     “这封信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帮我秘密查一下王局长和他夫人那边。”     吴秘书退下不久,尉馨提着一个保温饭盒上楼。她一连几日中午都送饭过来,亲手所做,名副其实的爱心午餐。不过,她似乎不大走运,每次来沈奕棠恰好都不在,但她照样坚持。     沈奕棠见她突然出现,惊讶道:“你……最近好像很有空?”     尉馨终于可以见到他,笑眯眯地快步走过去:“当然,就你是个大忙人,天天看不到人影。前几天的午餐,你应该不是偷偷倒掉了吧?”     沈奕棠勾唇笑了笑,他没倒……因为珍惜她的心意,他吃了。但也没打电话去感谢她,因为知道她不会放弃。     尉馨对他的表现不以为意,揭开饭盒给他打饭。视线不经意落在办公桌的快递信封上,全身定住,眼中闪过一抹仓惶,手里的勺子忽然应声落地。     不锈钢勺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格外清脆,只见尉馨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眼中露出恐惧。     “小馨,你怎么了?”被她的表情所吓倒,沈奕棠疑惑地拿起信封仔细看了看,“这信封……你见过?”     尉馨的双手不自觉抖索,咬着贝齿说:“没……没有。”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小馨,难道连我也要隐瞒?     “不是的……奕棠,你千万别那样想。我最信任和依赖的人就是你。”她柔软的嗓音有抹深沉的担忧,楚楚可怜,“不瞒你说,同样的信……我也收到过。”     “你?”沈奕棠震惊说不出话,快步绕过办公桌站在她面前。     “我……”     “所以,在背后帮忙找王局长夫人的人是你?”他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恩……你虽然不告诉我工作的事情,但我很想帮你做点事。正好机缘巧合认识局长夫人,所以就拜托她帮忙了。”     沈奕棠狠吸了口气,扶住她细弱的肩膀:“这么说,他们也写信恐吓你了?”     尉馨道:“其实……他们不能恐吓到我,我一无所有,自然也从我这里敲诈不到钱。而且,奕棠你千万不要受他们威胁,我根本没有送礼给王夫人,我只是不停地拜托她,求他而已,没有做过行贿的事。”     “我知道。”她没有那么多钱行贿,沈奕棠的双手重重抓着她,神色凝重,“可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没事吧?”     尉馨听了投进他的怀抱,笑答:“能有什么事呢?有事定会告诉你,到时候你可别不管我哦!”     (PS:网站抽风啊!传了几次才打开后台,估计其他作者暂时也传不了文!) 正文 第十二章:心灰意冷(二)   欣宁下班后,在披萨店随意吃了点东西。等如栩忙完后,她们一起去健身房办卡,以后晚上就会有很多活动参加,不用老呆在家里面对沈奕棠这个让她心冷的男人。     沈奕棠晚餐吃什么、跟谁吃、什么时候回家,这些都不关她的事。*     办完卡又跟如栩去街边喝了饮料,只觉得撑得好饱!回到家,沈奕棠果然还没回来,欣宁打开音乐,自己盘腿坐在雪白的毛地毯上,跟着教学光碟练做瑜伽。     吸气——吐气——优雅地伸开双臂,将身体极度舒展……双眸微闭,她听见他拿钥匙开门的声音。     片刻后,沈奕棠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下,久久没有动作。     她不受打扰,轻轻转头,将脸庞面向另一个方向,眼眸没有张开,似全神贯注地投入轻柔的音乐里。     沈奕棠有些颓然地站在旁边,被人当空气一样忽视到彻底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偏偏在他难以忽视她的时候,     “欣宁。”他清清嗓子,目不转睛注视她。料想她不会回应,他皱眉继续道,“我有话跟你说,你听着就好。”     欣宁慢慢调节着呼吸,换了个姿势,将腰俯下去,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脚尖。     他道:“到时候宴会上会出现很多媒体,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跟你爸妈说说,请他们暂时别参加?”     欣宁再也无法装作充耳不闻,霍然睁开眼睛,坐在地上挺直了腰杆。她望着他,严肃地回答:“是你妈亲自邀请我爸妈的,我没那个资格去插手,你要不愿意,你就自己说去。”     沈奕棠一脸无奈,他以为她会答应的……他完全摸不透她了。     “你不担心宴会上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良久,他才这样说。     “该担心的是你,不是我。”他不在乎她受伤的心,她也不打算继续维护他那虚伪的“诚信”。     “欣宁……”     “我要洗澡了。”欣宁站起身,赤着脚站在他面前,仰起脸蛋正色道,“沈奕棠,凡是我能答应你的事,我都答应了。我能配合的,我也都在配合,但现在是你得寸进尺。你信不信?就算没有宴会,没有任何媒体,我一个不满意随时可以写一份图文并茂的报道,让《凌都》下个月的销量变成全市第一!”     她冷眼瞥过他,眸中带着轻视,捡起地上的毛巾搭在肩头,毅然走进浴室。     沈奕棠如同一尊雕塑站着,脚生了根似的许久都不能动弹。她在威胁他,她的确能够随时揭开他隐婚的真相……     他垂眸死死盯着地上,双手握拳垂立在两侧,慢慢地、慢慢地咬紧牙根,作出一个决定。     **     明天见面,他一定要找机会告诉尉馨……只有将这个谎言自己亲口说出来,对每个人的伤害才能减到最低吧!     然而,不用等明天,沈奕棠的电话铃声清脆作响。     尉馨在那头语气紧张轻颤:“奕棠……你在哪里?我现在好想见你!你现在在哪里?”     “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刚才有人从门缝里塞进一封信,又是那种敲诈信……奕棠,我一个人在宿舍,好害怕。你能不能过来陪我?”她急促地说着,尾音带着受惊后的哭音,“要不……你告诉我,你住哪里?我去找你吧!”     “馨馨,你别害怕!我马上过来。”沈奕棠边打电话,边盯着水声哗哗的浴室大门。他瞪着眼睛,下颔猛一抽紧,大步走到浴室前面。     “欣宁,能听到我说话吗?”他的手落在门把上。     里面的水声没停,欣宁能听到他的话,但讨厌他如此扰乱自己。     “欣宁,你先停一下,我就说两句话。”他忍不住重重地叩门。     欣宁抿抿唇瓣,背过身躯,揉搓着手臂的泡泡,站在花洒下细细地冲洗身体。热水抚过她柔软而雪白的肌肤,浴室里缭绕着淡淡的雾气,她抹去脸上的水珠,对着门板拧起了眉。     打扰她做瑜伽,打扰她洗澡,他是想引起她的注意么?真可笑!他凭什么以为将一个人毫无尊严地伤害之后,还能保持着跟从前一样的热情?     “你不回答,我要进来了啊!”沈奕棠无奈地低喊。     紧接着,欣宁还来不及关掉花洒,他就真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开门的钥匙。     她又惊又怒,飞快扯过旁边的大浴巾遮住自己,美丽的眸子酝酿出冰冷的风暴。     沈奕棠在进门的刹那,被眼前的美景狠狠震了一下,双眼几乎难以移开视线。朦胧的白色水雾里,一具苗条柔美的女人身体站在那里,尽管她遮挡的动作很快,但那些惹人遐思的部位都一丝不漏地映入视线。     “出去!”她浑身紧绷,充满戒备。     “咳!对不起,我一直敲门,你没回应,所以……”     “你们沈家就这么一点教养吗?”欣宁扣紧浴巾,尖锐地嘲讽。她并非矫情,此一时,彼一时。他是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她甚至也曾有那么一两次幻想过跟他一起洗鸳鸯浴,但在两人夫妻关系濒临破裂的情况下,这样的冒然闯入就是对她的极度不尊重。     沈奕棠也没有反驳,俊脸微红,艰难而懊恼地别开眼睛。他的嗓音有抹奇异的沙哑:“咳!我是想问你……我们的那份约法六章还算数吗?”     欣宁冷笑:“签过字,盖过指印,不需要证人同样具有法律效力。沈大总裁,需要我解释什么叫作‘算数’吗?”     沈奕棠迟疑了一会,似乎难以启齿。     “不要装模作样,有话直说。”欣宁开始觉得冷,双腿冰冰冷冷,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弯曲字膝盖。他定然是想破坏条约了吧!     (PS:我今天心情很平静,写文比较有感觉。尤其看到亲们对本文剧情和角色的讨论,受到一股很大的动力。无论是正面、反面角色都是小说的组成部分,是作者认真塑造的人物形象,大家分析的角度不同而已。欢迎大家留言讨论,也能带给我新的灵感,说不定可以改变故事人物的命运呢!我密切关注。) 正文 第十二章:害怕失去(一)   沈奕棠涩涩地开口:“关于第六条……尉馨好像遭遇到一点意外,我需要赶过去看看情况,向你说一声。”     欣宁的心早已跟身体一样冰冷了,她嗤笑道:“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去了吗?”     他错愕了一下,缓缓抿紧唇。*     “你去吧!请把门关上。”她忽然收住笑,面无表情,以很冷很冷的语气答应了。     他似乎正在犯着很多男人都犯的通病。大学时,张靖宇曾说过男人总需要不同的温存,不愿只拥有一个人。那时他嗤之以鼻,很瞧不起有这种心思的男人。他想自己会永远只对尉馨好,只需要这一个女人在身边。没想到,时间悄然改变着一切,他正陷身于自己曾鄙视的状况中。     尉馨住在美术馆提供的公寓里,沈奕棠驱车过去大约二十几分钟。她一打开门看到他担心的表情,立刻扑进他的怀里,梨花带雨:“你来了……刚才可吓死我了!感觉外面走廊一直有人走来走去,脚步声好恐怖……”     “外面哪有什么人?都是你自己吓自己。”沈奕棠拍拍她的背,柔声安慰。     “你一接到电话就来了?”尉馨抬起头,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     “恩……”沈奕棠抹去她脸颊上的眼泪,心里隐隐发酸。他记忆里,她很少哭的,最多就是泪眼盈盈,而后飞快将眼泪忍回去,因为她绝不轻易让人瞧不起。“别哭,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容易掉眼泪,过去坐着,我帮你倒杯热茶。”     尉馨拉着他的手,抓得很紧,依然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好了,我都在这里了,别怕。我去倒茶。”     她回来这里久,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她住的地方。在寸土寸金的都市里,能一个人住四十平的高层公寓已是难得,美术馆的福利不错。     房间里的装潢很简单,但布置得很温馨,尤其是家具的摆设。奕棠这才发现每一样家具都能掀起他的某些记忆。窗户的方向、窗帘的花纹、书桌的位置、餐桌的颜色……     上大学时,她因为要兼职做家教住学校宿舍不方便,索性在外面租了房子。那时候他们拍拖,他周末时都会去她那里,那间租来的窄小公寓成为两人的甜蜜小窝。     小窝里的家具很少,但都是他们俩共同精挑细选,连像框的摆放位置两人都讨论得兴致勃勃。     沈奕棠朝窗前的桌子看过去,果然上面有一张熟悉的照片。他们一次外出郊游,穿的是黑白色系的情侣装。到景点拍照,很多人都夸他们是气质外貌相当登对,她从始至终笑得格外灿烂甜美。     他情不自禁向照片走去,目光久久落在她幸福的笑容上。那时候,他们多么无忧无虑。     尉馨起了身,伸出手从后面轻轻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房间里的一切,跟以前我们温暖的小窝一模一样?”她的小窝从来是因为有他而温暖,连空气里洋溢着幸福。     “恩……”沈奕棠闭了闭眼,眼前所见的画面不变,身后的女人也不变,但真的什么都没变吗?     “奕棠……不知道为什么,相隔四年再跟你在一起,我总觉得缺乏一种安全感,有时候心里空荡荡的觉得害怕……”尉馨磨蹭着他的背,低哑的嗓音听似呜咽。她的爸爸不知所踪,她的朋友寥寥无几,她最爱的男人心变得模糊,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抛弃她,远离她……     沈奕棠转过身,轻柔拨开她覆住额头的长发,“傻瓜,你是刚才被那封信吓坏了。你看我,说帮你倒茶,结果到现在还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     他刚要走向厨房,她飞快拉住他。     “不是因为恐吓性,奕棠,你知道我内心害怕的是什么,对不对?”     “别多想,不会有事的。”     沈奕棠开车来的路上,还将如何告诉她自己已婚的语言酝酿了三五遍,但等到真站在她面前,他发现那样的真相太残酷。尤其是这所房子里似乎连空气都充满了她对他的深情,教他能怎么说?     她今晚情绪脆弱,雪上加霜的事他万万对她做不出来。     “唉!”重重地叹息一声,他索性拉着她去睡房,“你早点睡觉,睡醒天亮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信件的事我会处理,一定查出那个幕后的家伙!”     他是男人,但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往往危险系数会增高。     尉馨的房间充满了女性的芬香,唤醒他记忆里的味道。     “奕棠,好感谢你今晚赶来了。”尉馨突然柔柔地撞进他的怀里,勾着他脖子的双手再也不愿意松开。     “馨……”     “只有被你紧紧抱在怀里,我才能感觉到……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在乎我。否则无论你如何保证你的心没变,我都会担惊受怕。”尉馨边说边亲吻他的下巴,他的唇瓣,小手拉扯着他的领带,“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害怕,奕棠,你知道那种害怕吗?”     沈奕棠握住她的手腕,望进她泪光闪耀的眼底。有一种害怕叫绝望,一提起来他连在梦里都会觉得痛。经历过绝望的害怕之后,还有什么不能体会的?     “你那么优秀,那么耀眼……我从来没有说过,其实我也会自卑,所以我做什么都很努力,什么都希望做到最好,我要做一个真正配得上你的女人。这四年……这四年,我没日没夜地学习,就是希望能快点回来见你。奕棠,我见到你了,你就在我身边,可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害怕再失去呢?”她说着说着,抑制不住情绪突然哽咽抽泣,失声哭了起来。     哭声里流泻出太多的委屈和痛苦,孤独和脆弱。她的话即使不说,他也都知道,所以他多年来竭尽所能支持着她,关心着她。看她不顾一切地哭泣,他的心纽成了一团,除了拥抱她不停的安抚,竟难以有任何言语和动作。     蓦然,她踮起脚尖,混合着咸湿的泪水,不顾一切地吻住他。     “留下来,奕棠……”(PS:汗!估计可怜的女配要被大家喷死了……) 正文 第十二章:害怕失去(二)   “馨馨……”赤-裸而直接的邀请传入沈奕棠耳里,有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也停止流动。唇瓣上是她轻柔而甜美的气息,那柔软的唇瓣略带冰凉,轻轻颤抖着,他的手臂变得僵硬,喉结艰难地滚动。     他的心脏紧紧收缩,道德和理智告诉他,自己是已婚男士,深埋在心多年的感情再怎么无法控制,也绝不可以作出身体背叛之事。否则对自己、对欣宁和馨馨都是一种羞辱……*     想起欣宁的名字,他蓦然被人重重击了一拳似的,连呼吸都顺畅不起来。然而,不知怎么地,眼前却浮现出刚才出门前,她洁白柔美的身躯站在水雾弥漫的浴室里,那浑然动人的美景令他的下腹骤然绷紧。     “棠……我就只有你了。”尉馨灵巧地扯开了他的领带,亲吻着他滚动的喉结,手指探入他的衬衣里,掌心熨贴着他火热的肌肤。她的动作那么温柔,用他曾经最喜爱的挑逗方式,一寸一寸爬过他的胸口,抚摸上胸前那悄然坚硬的小石子。     他是男人,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他对面前的女人依然有着感情。软香温玉,吐气若兰,她的吻唤起太多的知觉和回忆,也唤起了他身体的本能。双臂不禁慢慢收紧,突然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炽热的双唇再也抵挡不住挣扎,深锁着眉头狂猛地吻住她。     如果说这一刻还有什么理智,都已被强烈的欲望所驱赶火焰在瞬间点燃。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拥抱过如此热情的女人了……*     尉馨的心跳得飞快,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所鼓舞,狂喜地回吻着,疯狂地扯开他的衬衣,纽扣迸散。纤细的十指攀上他结实宽厚的肩膀。即使相隔四年,她依然记得他身体的热度,记得他在她体内动情时的表情……     奕棠……奕棠……如果我的世界再失去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这一次,就算失去全世界,我也在所不惜,绝不能让四年前的悲剧重演!     她无声地呐喊着他的名字,满心满眼里都是他人不知的悲切和绝望,以及最为坚定的决定。热泪从美丽的眼角滚落下来,娇小的身子因狂喜和激动在他怀里簌簌抖动。     沈奕棠的脑子无法再思考,一切顺着本能,体温急速高升,两人的气息越来越急促。他们互相拥抱着,恨不得将彼此潜入自己体内一般……     不知不觉间,她喘息得越发厉害,突然脚步一虚,向后倒去,他高大挺拔的身躯顺势压了下去……     雪白的肌肤逐渐袒露,冰凉的空气与他们肌肤的热度形成强烈的对比。然后,当他的唇再回到她精巧的脸蛋上时,她却突然骤然发出痛苦的一声低喊,秀气的双眉随即紧拧起来。     “馨,你怎么了?”沈奕棠抬头氤氲的黑眸,震惊地发现她竟然是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冒着一颗颗细密的汗珠。     “我……没事。奕棠……”尉馨冲他露出甜美的笑,声音却异常虚弱。     “怎么会这样?”沈奕棠飞快地坐起身,眼底刹时清明了许多。他飞快将她的头扶正,抱到枕头上,焦急而担忧地打量她。     尉馨紧扣着十指,每个指关节都透出一种惨白。她咬着牙根,好沮丧,好怨恨……为什么是这个时候身体疼痛?这个时候头眩晕发痛?这不是老天爷的捉弄么?     沈奕棠澎湃的激情急速退散,看到自己和她衣冠不整的模样,说不出的复杂情愫将胸膛充斥地满满的。他立刻想到张靖宇之前说的话,难道尉馨的身子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吗?     “告诉我,是不是你的肾炎最近发作了?”他脱口而出。     “你……”尉馨震惊地睁圆了眼睛,薄薄的唇片抖动了几下,“你怎么知道那个?不是的……不是!那个早就好了!”     她脸色更是血色全无,黑色的眼瞳看上去更为幽亮。手指抓着被子,指尖几乎要把被子捏碎。     沈奕棠赶紧轻拍着她的手臂,沙哑地安慰:“不是就好。你先好好躺着,如果还不舒服,我就送你去医院。”     “不要……”她焦急地想要坐起来。     “听话!”他将她的身体按回床上,自己快速捡起散落在床头的衬衣,利落地穿上。转头看她,巴掌大的脸上那双充满惊恐的眸子格外脆弱,她在害怕,害怕什么呢?     “奕棠……我想喝水。”尉馨看他穿戴好了,她眼底的神采也逐渐消失。     “我马上去倒。”他匆忙奔向厨房。     她苦涩地笑了笑,翻身坐起,以轻轻打颤的手将衣服套在身上。今天晚上,她不指望两人间还能发生些什么,他的激-情已退,但他的关心却比更真实,更让她心安和留恋。     “你怎么起来了?喝下去,我们再去医院。”沈奕棠端来水,发现她已靠坐在床头定定注视着自己。     尉馨将凌乱的发丝搁在耳后,接过水喝下,摇摇头笑道:“不用那么大惊小怪……我没事。可能是这些年在国外太拼了,有时候黑白颠倒地学习和工作……呵呵,结果让体质变差了。”     “你真傻,有什么必要那么拼。”他抽出床头旁的纸巾,顺手替她擦了擦嘴巴。     这似乎是多年以前的习惯性动作,今晚在这样的氛围里,他不知不觉就做了出来。然而,当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体贴的表现时,不禁皱眉。扪心自问,为什么从未为另一个女人做过这些?     尉馨的眼睛又变得晶亮起来,拉住他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呵,我还不是想快点学完,早点回来。”     “恩……”他多想知道,她离开的苦衷,到底什么时候她才会亲口告诉他。不过,她一日不说,他便一日不问,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全部。     (PS:咳咳!沈先生顶着锅碗瓢盆路过~~亲们,这是个天平座的男人,优柔寡断不善拒绝,就让他将来纠结到肝肠寸断吧!) 正文 第十二章:害怕失去(三)   “奕棠,我想吃水果。”尉馨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些许气色,又柔柔开口,“冰箱里有新鲜的草莓,你要好好清洗喔!”     “我去洗。”     她知道,他不但会去洗,而且还会把冰冻的草莓包在食品袋里,再放温水里泡一下。这样草莓就不会那么凉,吃下去也不会伤到肠胃。*     她爱他的温柔体贴,爱他的呵护宠溺,爱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到第二个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吗?     尉馨静静地靠在床头,露出浅浅的笑。心情舒缓了,呼吸顺畅了,头也没那么眩晕了。     沈奕棠站在窄小的厨房里,冰凉的水冲刷着他手里的草莓。草莓也是冰冰冷冷的,洗着洗着,动作缓慢起来,盯着白花花的水流默默出神。     只差一点,刚才只差一点就真的做下连自己都不能原谅的事了……     如果不是尉馨突然身体不适,他现在可能正在做什么?什么理智、道德竟然都抛下了!他掬起一捧水用力泼洒在脸上,对着橱柜的玻璃望着自己的脸。     好陌生,那一刻他对玻璃映出来的脸庞觉得好陌生……     “奕棠?”尉馨在房间里喊,声音带着疑惑。     “喔……来了。”沈奕棠匆匆洗好草莓,放在盘子里端了过去。     “怎么洗这么久?”她一直听到哗哗的水声,有点不对劲。     “吃吧!”他坐在床边,拿起一颗草莓递给她。     尉馨接过,指尖冰冷的触感让她皱眉,抬眼望他:“好冰……奕棠,你是不是忘记了一道工序?”     “什么?”沈奕棠刹那茫然。     “我记得你说过,这么冰的水果吃下去,会伤到肠胃也会闹肚子的。”     “对不起……我没留意。”     “拿在手里冷得像冰块一样,你都没留意吗?”     “如果很冰,就别吃了。你身体还不舒服呢!”沈奕棠取过她手里的那颗草莓,这才察觉小草莓果然冻得指尖发寒。     尉馨低低叹道:“唉!奕棠,还记得以前你会怎么做吧?时间真的好残酷,把人的一些好习惯都改变了。”     沈奕棠无言以对,笑得温和,“如果不去医院的话,现在就睡觉吧!”     她睁大眼睛:“那你呢?会留在这里吗?”     他看着她依旧苍白的唇色,想离开的话语吐不出来,沉重地点头:“恩。你安心睡吧!我正好研究一下那封信。”     “不!就在这里,哪都不要去……”她急促地拉着他。     “好吧!你睡。”     尉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睁了好久好久,就那样与他对视。他被注视地有抹心慌,伸手盖住她的眼睛,沉声命令:“闭上。”     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睡着,唇瓣紧抿,纤细的手指依然紧紧抓住他的。即使在梦里,她也不要他走……     **     欣宁洗完澡呆呆地坐在床头,头发还是湿的,细小的水珠缓慢地滴落在地板上。她甚至忘记了吹头发,心思飘散到很远很远。等到手脚冰凉快要僵硬时,猛然回神。     她迷茫了……跟他结婚是个错误吗?她以前都没有好好想过,如果尉馨回来,她将该把自己置于什么位置。     她躺进被窝,闭上眼睛。好安静,全世界好像都变得安静,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听到床头柜上闹钟的滴答声,每一声都敲打在心口。     她躺着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般,天知道她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心口蔓延的酸涩疼痛在夜深人静时,也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要答应他呢?可是……如果不答应,他依然会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时间流过,手机突然滴滴地响了两声,欣宁立刻睁开眼睛,握了握拳才伸出手去。     不过,是逸辰,她有些失望,又仿佛在孤独冰冷中看到一缕阳光。     欣宁,没睡吧?陪我出来散散步,方便么?     她盯着手机小小的屏幕,想起他最近在追尉馨的事,按下回复:这么晚?不约你的心上人,反而来约我这个黄脸婆?     逸辰很快回复过来:你是红颜知己,有的烦恼心事可以跟吐露,但不能跟她说。     欣宁拧起眉心,叹道::)你终于也有心事了,情关果然太熬人。     逸辰又连续发来一条:我就在你楼下,下来吧!     欣宁愣住,掀开被子惊讶地跑到窗户边,果然看到花园的大门外有个黑影。他穿着硕长的风衣,站在路灯下,朝着A栋12楼的窗户挥手。她手指飞快按道:看来不下去太不够义气了,等我三分钟。     她离开屋门前特意看向挂在墙上的钟,夜晚十一点。沈奕棠这一去,在天亮前会回来么?她狠狠甩了下头,深吸了口气,将门关紧。     逸辰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俊美的面容藏在竖起的领口里,半隐半现。做门卫的张伯还是张伯往他这边看了好几眼,似乎非要认出他是谁。他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花园大门口,就算再度被人误会是情人或奸-夫,他也要等到她出来为止。     因为——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跟几个艺术教授用完餐,路过美术馆的公寓,忽然想上去找尉馨见见面。既然要追求人家,就得多抓紧点机会夺得佳人芳心。几次相处,都觉得跟她交谈投机,她感知敏锐聪慧,很有自己的思想性,他其实忍不住真的欣赏她……     哪知道在公寓的楼下看到一辆似曾相识的车。如果他没记错,那是属于沈奕棠的!     他顿时生出一股怒火,很想冲进去把沈奕棠抓出来,用拳头揍一顿!家里有个那么好的女人竟然不懂得好好珍惜?     然而,逸辰终究是温文有礼的男人,他想自己这样为欣宁出头,会带来什么后果呢?只怕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最后让受伤的人更多。于是,他马上赶到欣宁住的花园等待,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看到沈奕棠的车回来,欣宁定是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家吧?     他不再迟疑,取出手机约她下来。就算她永远不懂他的用心,他也不在乎,只要她需要,他就愿意无条件付出——一辈子。 正文 第十二章:爱很简单(一)   车子一路朝江边的新开发区开去。     欣宁的长发被夜风吹散开来,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她转过头,望着逸辰俊美的侧颜:“不是散步吗?你是带我来兜风的。”     逸辰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忧郁,兜风也好,散步也好,有她陪在身边,做什么都觉得幸福。如今,幸福隐藏着忧郁,为她的心而疼。*     车子终于在临江的一座白色房子前停下。逸辰拿起钥匙按了个钮,房子前面的闸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的路灯在闸门开启时同时点亮。     欣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车子绕过花园的小径在房子背后停下,她才吃惊道:“逸辰,别告诉我这座房子是你的啊!”     逸辰缓缓勾起唇角,冲她眨眨眼:“你不觉得这房子的浪漫艺术气息很适合我吗?”     “真的是你的?”欣宁不禁提高了嗓子。乖乖!新奇而兴奋的事让她暂时扫去烦恼,她跳下车跑向花园。正是春天,花园里盛开着各种鲜花,花香在路灯下弥漫,让人心旷神怡。     她左右打量着,跑了一圈,大声道:“王逸辰,你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拥有一套这种让人惊叹的漂亮房子,有没有四百平?还有这房子的构造和布局……怎么跟我们高中时一起设计的那幅图特别像?”     逸辰站在花圃旁边,淡淡的灯光照在他挺俊的五官,他的表情温柔得不可思议,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许久不见活力的容颜上。     欣宁仰望着房子,屋檐下还挂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顺着墙壁垂落,装扮成一个大大的心形图案。彩灯一闪一闪的,她忍不住环起手臂啧啧叹道:“不过王同学,你还真的把这东西加在设计里了!好老土,心形呢!你不怕笑掉别人大牙啊,哈哈。”     十年的时间过得好快,她犹记得高三那年快毕业时,和他一起做作业。她随口问他,以后如果不做钢琴家,会做什么?     他低头不语,拿起铅笔在白色画纸上刷刷地三两笔勾勒出一幢房子。她夺过去连连惊叹,妈妈城中村再多的房子也比不上这座漂亮啊!他竟然还有做建筑设计师的天赋,真叫人嫉妒!     她玩心一起拿起笔在房子的墙壁上加了一排装饰,然后得意地递还给他——看到了吧!这样设计才浪漫。     想到这里,欣宁跑过去拍了拍逸辰的肩膀,指着屋顶垂落的心形彩灯,忽然变得一本正经道:“说真的!那东西是有点土,‘流星花园’已经过时啦。我当初是随便添加的心型,想不到你还真把它当成设计了。”     逸辰眼瞳里闪过一抹幽暗,隐含着包容宠溺:“挺好,有了它的确更浪漫。呵,不想进去看看吗?”     “恩。”步上几级鹅卵石铺成的台阶,进入房子后,欣宁的表情逐渐变了。     “怎么了?”逸辰见她不开心,脸色也随之阴郁下来。     “我是突然感叹,我国的贫富差距似乎越来越大了。在房价高于天的今天,普通人能买套百平的房子还得辛苦月供,我妈城中村那边的房子,保持不涨价,仍然有合租都租不起的外来务工者……而你们这些人却这么富裕,钱赚那么轻松!”欣宁说着撇撇唇。     逸辰摸摸她的发,忽然用手指弹向她的脑门。     “哎……你干什么?”     “不要说得那么仇富。如果非要那样,你们家可算是资本家,土地主呢!有一套这样的房子是我十年的心愿,现在终于实现了。”     “好啦!我知道你很有爱心,每年都把巡回演奏的三分之一收入都拿去做慈善。不过我不明白,你很少回凌江,干嘛要买下它这么浪费?”     “看到有合适的当然要赶紧买下来,否则就被别人挑走了。”房子和爱情是一样的道理,碰到正确的对象时应该及时定下。可惜,他明白这个道理正是用爱情来做投资学费的,投资亏损,学费昂贵……     “其实,平时回凌江没事的话,我会在这里练琴。”逸辰淡淡解释。她只要多关心一点他,就会知道这块地他已经买来四五年了。当初买地的时候这一片还比较荒凉,价格不贵,小花园的面积都是开发商赠送。后来等他真的把房子完全建好,她却已经结婚了。     房子一共两层,实用的平面只占一百五十平左右,但因为装潢简约,家具不多,因而显得格外宽敞明亮。屋内整体设计富有情调,出自名家,最引人注目的是摆在窗前的一架白色钢琴。     欣宁站在屋子中间,望着他:“这里是你的秘密小窝吧!不过为什么今晚带我来这里?”     逸辰没有回答,只是忽然牵起她的手在钢琴前坐下。     欣宁自然地被他牵着,皱眉道:“你的心上人有来过吧?”     逸辰的手指悄然一紧,如果她指的心上人是尉馨,那么当然没有。在她没有进来之前,除了他妈妈,其他任何女人都没带来过。     “为什么不带她来呢?她跟你一样富有艺术特质,一定会喜欢。”     他黑眸沉沉地盯着她,她如此毫无芥蒂地说起他和尉馨,难道这么多年来,她真的只把他当成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却从没有半点男女感觉吗?     松开她的手,他打开钢琴琴盖,嗓音沙哑而低柔:“来,我唱歌给你听。”     欣宁笑着坐在他旁边,随意地抚过钢琴,发出一连串叮叮咚咚的声响。她微微侧头:“我好像还从没听你唱过歌呢!”     逸辰坐直了身,修长的手指缓缓起落,优雅的琴声自指尖流泻,他唱了起来——     “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忽然间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你,真的很简单,爱得地暗天黑都已无所谓,是是非非无法抉择,没有后悔为爱日也去跟随……”     (作者题外话:向读者亲们推荐陶喆《爱很简单》,张学友最近演唱会也唱过,我最近天天听,很适合逸辰的心情。周末了,祝大家心情愉快。) 正文 第十二章:爱很简单(二)   欣宁愣愣地望着他,听得有点傻了。在KTV的时候,他一般不唱歌,真是金口难开,却原来当他坐在钢琴前,唱得如此深情而投入时,任何女人听了恐怕都要情不自禁陶醉。     听着歌词里的字字句句,欣宁莫名地替他忧伤起来,这难道是他对尉馨的心声吗?此时此刻,尉馨却跟沈奕棠在一起……*     欣宁的眼底升出浓浓的疼,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他。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默默地出神。     逸辰被盯地久了,缓缓回头,两人的目光就那样直直地对上……她怎能用那种表情看他?他被那如水眸光看得恍惚,呼吸悄然急促起来,脸庞缓缓地朝她靠近。     “逸辰……想不到你已对她用情这么深。”欣宁忽然开口,打破了刚才那一瞬奇异的氛围。     逸辰迅速别过脸,压抑着眼底热情的狼狈。他清清嗓子没有回应她的话,继续弹唱着。他就那样一首接一首,将心底的深情这样悄悄地倾诉着。她懂也好,不懂也好,已经够多难过和伤心的她,他不希望再给她任何压力和负担。     一曲歌终了,他忽然停下动作转头看着她。     好一会后,她才如梦初醒:“你怎么不继续了?”     “困了?”     “还好……”不过的确是有点困,时间应该已过零点了。     “那我送你回去。”逸辰准备将钢琴盖合上,欣宁却伸手阻止了他。     “不要,呵。听你这样弹琴唱歌,我觉得心里很宁静,舍不得现在回家。”她几乎可以预料到沈奕棠还没有回去,若是回去了,他可能会打电话质问她在哪。她不想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彻夜难眠,不如有个人陪着。     “你呢?弹累了吗?”她问。     “我一般练习时都会连续弹几个小时。”他淡淡地笑,有抹骄傲。     “那……唱累了吗?”     “你听累了吗?”     “呵呵。”两人相视一笑,欣宁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也坐正了身子,“大音乐家,我可以点歌么?”     逸辰皱眉:“你当我是点歌台啊?”     欣宁撇撇嘴角:“点歌台有什么不好?我想听《童话》,你唱起来一定很好听。”     他想了想,手指落下。她闭上眼睛,听他轻轻地唱,眼底隐藏着浓浓的伤。     “《十年》。”     “恩。”他没有追问任何话题,只是有求必应,欣宁侧过身去背靠在他的肩膀,也不在乎是否会影响他的弹奏。她屈起双膝抱着腿,随着他沙哑低沉的嗓音一起轻唱。     “下一首,《分手快乐》!”     “欣宁……”     然后变成了她在唱,再轻轻地哼,嗓子渐渐干哑了……困倦的眼皮眯了起来,一不小心就进入半睡眠状态。     雪白的钢琴前,两个互相依偎的身影。因为她睡不安稳,他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半个身躯已经酸痛到僵硬,生怕惊动了她。     他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的睡颜。只有这时候,他才敢如此毫无保留。发丝覆盖在苍白的脸颊上,他伸指替她拂开,视线不经意停留在那软软的唇瓣上,久久地难以移开。喉结滚动了一下,多么想亲吻过去……最终只是吻吻她的发丝,轻轻推她。     “醒醒,我送你回去。”     “喔……”欣宁无意识嘤咛一声,脑袋沉沉地垂到他的胸口。朦胧中,隐约感觉有抹温柔的触摸落在发上、脸上,让她舒心安适得不想醒来。     “唉!”有了上次通宵未归,害她一回去就碰到严厉婆婆的经历,这一次逸辰实在不敢留在过夜,尽管房子里有着温暖舒适的大床。     他索性狠心地用力摇她:“三更半夜要回家啦!这里没你睡的地方。”     欣宁被摇得想不醒来也难,闷闷地睁开眼睛:“王逸辰,你太小气了,借我多睡会不行啊!!”话虽如此,她起身步伐虚软地朝门口走去,见他还愣着没动静,扶着门框喊道:“送就我回家就快点啦,我好困……”     **     清早,沈奕棠赶回家,没想到正碰到过来送早点的阿兰。阿兰惊讶地看着他:“先生,你昨天晚上没回家呀?”     沈奕棠咳嗽一声掩饰着转移话题:“你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阿兰道:“夫人特意将我加了营养餐,让欣宁好好补一下身子。夫人最近天天念叨着让你们快点为沈家添个聪明宝宝呢!”     沈奕棠接过早餐:“我自己拿进去就好。对了阿兰,后天起,你不用再这么辛苦送早餐过来。”     “啊?”     “你也转告我妈,我的生活自己会好好处理的。”     沈奕棠进入房间,欣宁还睡得沉,半个脸蛋藏在被子里,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他在床边站了好一会,眸光黯淡,说没有惭愧是假的,毕竟是有合法妻子的男人,就算被欲望冲破了理智,也不该做出婚内出轨的事。     欣宁是被闹钟吵醒的,起来洗漱时意外发现厨房里有个高大的身影。她以为自己还没睡清醒,揉揉眼睛,真的是沈奕棠。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这是……在亲手下厨?     沈奕棠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看她。她穿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粉色的棉质睡衣,发丝散乱地垂落肩头,表情迷糊而惊讶。他却挤不出笑,嗓音干哑道:“今天星期四。”     所以?他心血来潮?不!欣宁立刻彻底清醒,他是昨晚做了亏心事,所以才一反常态会主动进厨房。     看她霎时冰冷而轻视的眼神,沈奕棠飞快补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没有发生什么。”     欣宁嗤了一声,淡淡反问:“我说什么了吗?” 正文 第十二章:爱很简单(三)   他动作僵住,自嘲地笑笑:“我就是解释一下。欣宁……在我们婚姻范围内,我会尊重你,也会尊重我自己。”昨夜尉馨睡着后,他想了一夜,很多很多说不清楚的困惑和自责。最后他理出一条最清晰的做法——尽快找机会告诉尉馨已婚真相,不再让昨晚的事情重演。*     “如此最好。”人跟人相处本就是需要互相尊重,欣宁的回答还是那么淡然,然后状似随意道,“我昨天晚上也出去了,跟逸辰,但是我向来尊重我自己。”     沈奕棠的笑容冻结在脸上,等他想再开口说什么时,她已经进入浴室洗漱。她跟王逸辰一起,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他们亲密的情景……该死!他冷沉着俊颜,牙根骤然咬在一块,大手连续抖动了几下,才用力将锅铲握得死紧。     一个煎蛋在他死死的注视下焦成了黑色,他的脸色跟那颗蛋一样黑。     可是……可是,就算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尉馨突然病发,或许今天……     等她洗漱完毕,他只煎好了两个蛋,水平没她的好,摆在盘子里她连瞧都没瞧一眼。阿兰送来的早餐的确营养很丰富,但欣宁只喝了牛奶,没什么胃口。     沈奕棠吃得也不多,他试图找寻话题。     “以后每周二四六早上,我会按照合同里的条约做,很久没有下过厨,你好歹尝一口吧!”他把看上去最鲜嫩的那块蛋夹到她盘子里。     欣宁盯着自己曾经梦寐以求都想尝到的食物,胃里涌上来的全是酸楚。她真的厌烦了他这种一做错就心虚的殷勤表现,既然他都不在乎她的心,为什么还要这样讨好似的想补偿?     “就尝一口,看看咸淡是不是适宜?欢迎多提宝贵意见,以后我才有长进。”     “沈奕棠。”欣宁很认真地注视他,“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改变吗?你这样让我很受宠若惊,无福消受。”     “欣宁,如果我说……今天回来时,突然觉得这里才是我的家,你信吗?”     家?     欣宁万万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有一丝小小的欣喜随即就被更多的怀疑压下去。     沈奕棠扯了扯唇角:“我会找机会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     欣宁皱眉,静静地打量他,似在考察此话的真实性:“很好啊!不怕吓到她?”     他低沉道:“我不想再伤害你们。”     欣宁注意到他用的是“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他做事会顾虑到自己了?若是顾虑,昨夜那么晚就不该出去,若有诚心,他就该给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解释。     “昨天晚上……”他抿抿唇,真的解释了,“咳!应该是最近她接连收到恐吓信,原因是为了我。所以昨晚她很害怕,我没办法置之不理。”     欣宁低头喝着牛奶,没有发表任何评价,但打心眼怀疑尉馨收到恐吓信的事。她不会忘记那日咖啡厅尉馨见过婆婆后的冷笑,尉馨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     “然后她好像旧病复发,差点晕了过去,我只好留下来照顾她。”沈奕棠费力地吐出字眼,最关键的情节小心地跳跃过去。     欣宁冷哼了一声:“然后就照顾到床上去了吧!”     他连忙道:“没有……”     “沈先生,请容我提醒你,你并不善于说谎。而且就算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我看也差不多了,建议你在解释之前去照照镜子。”她起身,把筷子放下,那颗孤单的蛋被遗弃在盘子里。     欣宁赶去上班了,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口,隐忍许久的委屈缓缓在泪眼里呈现出来。她吸吸鼻子,抹了下眼角嘲弄道:“何欣宁,你真可笑,到现在竟然还没对他死心……”     沈奕棠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颈子上有一个浅浅的吻痕……蓦然明白欣宁的意思了,她眼底不再是怒火,而是让人心惊的冷意。再多的解释在这样的印痕下都显得苍白,他忽然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撑在镜子前闭上眼睛。     “沈奕棠……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做错了事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不想伤害她,却又死拖着不愿离婚……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你自己真的明白吗?”他望着镜中的男人,喃喃自问。     **     一连几天,欣宁上班的脸色都是冰冷加阴沉,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最近心情极差。偏偏有人不怕死地送上门,张靖宇过来将一叠制作好的相册放在她桌上,带笑的帅气面庞凑过去。     “怎么?又跟你老公吵架了?”见其他同事不在,他才低声问。     欣宁凌厉地以眼神射了他一记,什么叫作“又”?她早就不屑吵架,回家赶点工作稿子,准时睡觉,准时起床上班。到她负责家务的日子,她则每顿都做鱼,早餐也不例外,全是鱼,管那个男人是否要皱得眉毛打结。     “看来那个男人真不懂得珍惜你,你这么不开心,他也不快点想办法来道歉。”     欣宁没兴趣搭理他,人家说爱屋及乌,原来痛恨一个人也会痛乌及屋的。     “要我说,不管有什么不愉快,男人一定要大大方方主动点。尤其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就算不是自己的错,主动道个歉又何妨呢?”     “喂,温柔可爱的欣宁小姐,不如你告诉我那个欠扁的男人是谁?我替帮你开导开导他。”     张靖宇一个人自说自话,欣宁皱眉道:“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这是我们夫妻的事,没必要外人插手。”     “呵,反正做人适当的时候应该自私点,先让自己开心了才能让身边的人开心。虽然我与你相遇晚了一步,让其他男人捷足先登,但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义不容辞地愿意挺出而出。”他是为她留在这座城市,至少要亲眼看到她很幸福才甘心。     欣宁眼眸一转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一改态度:“靖宇,我认识一个很漂亮很有才气的女孩子,她最适合你这种热情开朗的男人,不如介绍你们认识啊!” 正文 第十二章:斗人斗心(一)   她不知道沈奕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尉馨真相,但在那之前,她想抓紧机会从张靖宇和尉馨身上多探点消息。     事不宜迟,当天晚上,欣宁主动约尉馨出来。     尉馨很意外,最意外的是她看到张靖宇竟然也在,且他一副跟欣宁很熟络的样子。*     “什么?你们是朋友?”欣宁不禁笑起来,“好有缘分啊!我原本还觉得你们俩挺适合的,特意介绍你们俩认识。”     尉馨柔美的脸蛋上也含着笑,问靖宇:“你说你是为了梦中情人而留在凌江工作,刚才一看到你和欣宁,我还以为欣宁就是她呢!”     张靖宇没察觉两个女人间微妙的气氛,大方道:“呵呵,我也希望是啊!可惜欣宁已经……名花有主了。”     见他把话说得那么委婉,欣宁却故意爆出来:“其实我已经结婚了。”     “啊?”尉馨的脸色顿时白了白,惊讶出声,“欣宁不是开玩笑吧?你……结婚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难道辰少爷不是你的男朋友,其实是你的老公?”     张靖宇第一次听逸辰的名字,挑高浓眉:“辰少爷?听起来好像是富家子弟。”他看进欣宁眉心隐藏的忧郁,暗暗恼恨这个少爷让她这么不快乐。     尉馨对他解释:“辰少爷是有名的钢琴家,父亲还是局长。”     欣宁用勺子搅拌着果汁,定定注视着尉馨的眼睛:“不是逸辰,我早说过了,逸辰是我高中同学,也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我老公是个商人。”     尉馨的手指悄悄收紧,嘴角扯着不自然的笑:“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业,那个男人要一心一意爱你疼你,让你觉得幸福才好。不过,欣宁你是个很幸福的女人,对吧?”     欣宁还没回答,张靖宇却抢了过去:“你呀,快点想办法抓紧自己的幸福。”他叉起一块草莓蛋糕放进尉馨的碟子,不希望她再用无心之语点破欣宁的心酸婚事。     可惜,欣宁偏不想结束这个话题,她淡淡地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幸福的涵义就看各人的理解了。我跟他结婚时并不是轰轰烈烈相爱的那种,但结婚两年,我们已经在生活中的一点一滴中习惯了彼此。他最喜欢吃我做的煎蛋,不过像今天早上我犯困贪睡不肯起床,他明明昨晚帮一个朋友很晚才回来,也累得很,却还愿意亲自下厨为我做早点。呵呵。”     她说的是事实,尽管没吃沈奕棠煎的荷包蛋,尽管他的主动下厨并没让她感觉到幸福,但她知道这事说出去,自然会有人羡慕。     尉馨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丝酸气:“现在能为女人下厨的男人,真不多了。”     张靖宇审视的目光从欣宁身上转移,笑道:“谁说不多?男人下厨看心情也要看对象,如果是自己真心爱的女人,天天下厨都问题。”     尉馨瞥他一眼:“又没问你,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张靖宇委屈道:“这里只有我是男人,当然我最有发言权了。男人之所以花心是还没寻找到真爱,一旦确定心意,男人的爱往往比磐石还坚定。”他以崭新的眼光看向欣宁,“那个男人愿意为你下厨,我可以说,他绝对对你有心。”     欣宁笑答:“谢谢,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外面的女人如果想诱-惑他,我会将那当成是对他的考验。男人像风筝,线掌握在我的手里,随便他飞多远,总该是要回来的。”     尉馨抓紧了手里的杯子,道:“你难道不担心线断了吗?男人一旦飞出去,往往就很难飞回来了。”     欣宁叉起一块蛋糕,优雅地放进嘴里:“那就看放风筝的人有技巧如何了。”     尉馨道:“如果那风筝执意要逃离线绳的牵制,我觉得技巧再好的人也掌控不了它的。”     欣宁不但没生气,反而赞同道:“说得对极了!那种顽固的风筝往往会在外面磕碰得又破又烂,失去了它原本的价值,根本就没必要再留住。而一旦线绳断裂,除非主人还愿意要它,否则就算他想回来,也不可能了,呵呵。”     尉馨一时无语地望着她,可算见识到做记者的人很会说话。张靖宇为她们俩添了茶水,道:“你们女人啊!就是想得太多,以为做风筝不累吗?其实男人哪有那么复杂?*的时候想有个女人给他舒适的家,烦的时候想有个贴心的女人陪着说说话,饿的时候有一顿爱吃的菜……呵呵,这些都能到满足,哪个傻男人还愿意做风筝啊?”     欣宁细细咀嚼他的话,点点头:“所以说婚姻就是实在的生活,光靠爱情不一定能维持到长久。像我们家那只风筝,我都懒得扯线了,呵呵,换他自己牢牢拽着,舍不得放手。”     听到这里,尉馨手里的杯子突然打翻,脸色苍白地弯下腰去,额头冒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尉馨,你怎么了?”欣宁被她的模样惊住了。     “小馨!”张靖宇紧张地扶住她。     “我……没事。”尉馨一只手紧紧捂住骤然痛楚的腹部,一只手死死抓着桌子角。她闭上眼睛大口地呼吸着,一直喃喃地念着,“没事……”     欣宁不觉想到沈奕棠早上说的话,尉馨昨晚晕过去原来是真的!不过,她是听了自己对婚姻的比喻才受到刺激的吗?她……欣宁缓缓睁大了眼,对上尉馨强忍痛楚不愿服输的水眸,恍然间明白了。     (PS:亲们最近精评很多,刺激得我很有感觉。以后可以直接单独发送留言,也可以复制到在置顶的评论处盖楼。这样就不会被咖啡之类的冲走,呵呵。) 正文 第十二章:斗人斗心(二)   欣宁明白了。     她知道——原来她一直知道自己跟沈奕棠的关系,恐怕她从来没让沈奕棠察觉吧!沈奕棠在她面前一定难以启齿,怀着对过去爱情的遗憾和愧疚,不能拒绝她对他的依恋……     她一次次刻意接近自己,扮作无辜的接近沈奕棠,其目的很明显,手法也很高明。可怜的沈奕棠!枉他做生意那么精明,在感情上却是最糊涂的人!尉馨瞒了他多少事,他可知道?*     欣宁忍不住同情起那个男人,他痴痴不忘的初恋情人连最起码的坦诚都没有,暗中看着他的纠结矛盾,他也太可悲了。     可是眼前的尉馨……她那么娇小脆弱,身子孱弱抖动地像风雨中的落叶。连刚才那种比喻式的言语刺激都经受不起,如果沈奕棠告诉她真相的话,她会发生什么情况?     欣宁的心头又软了下来,有更多的无奈和疑惑。她真想问尉馨,既然真爱沈奕棠当年为何舍得离开?怎舍得丢下他孤独难过,怎舍得留下他因思念而心碎?     一路上陪着尉馨去医院,欣宁整理不清心里的感觉,到底是痛是怨,还是失望……     **     医生给尉馨做了检查,以为张靖宇是她的男朋友,特意把他叫去办公室。     尉馨睡着了,欣宁坐在病床前守着,默默地等待。过了会,张靖宇轻轻地推开病房门,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不会有事吧?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欣宁跟他一起走到外面,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从我认识她那时候起,她的身体就很弱,连剧烈运动都不能做。估计这几年在外头,她都没好好照顾自己。”张靖宇抿着唇,掏出手机,“我得马上把一个人叫来,小馨现在最希望陪在身边的人是他。”     欣宁的心噗通跳了两下,他要叫沈奕棠吧?     果然,张靖宇把电话拨给了沈奕棠,然后道:“这个朋友是小馨最爱的人。说起来他们俩真是命运捉弄,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唉!”     欣宁只觉得呼吸困难:“你为什么叹气?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张靖宇道:“小馨因为他被迫出国四年,一个弱女子独自漂泊在外,过得很辛苦。等她回来,却发现他已经结婚了。”     欣宁嗓子干干的,绷得很紧:“他们既然相爱,四年里为什么不联系?”     张靖宇摇头:“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小馨似乎有很大的苦衷,她心里有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但我猜测,她的离开跟我朋友的母亲有关。”     欣宁怔住,立刻回想尉馨跟婆婆见面的场景。这就对了!怪不得她们见面那么神秘,脸色特别奇怪。可是,尉馨能有什么秘密迫使她连爱情都要割舍?     张靖宇叹息:“小馨是个特别让人心疼的女孩。她很少跟外人提自己的事,可能是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缘故,她比一般人自尊心更强,自我保护意识也很强,她最信赖的人只剩下我朋友。所以,我也希望他能给小馨幸福。”     欣宁皱眉:“可是,你朋友已经结婚了。”     张靖宇也皱眉:“是结婚了,但是,你看小馨现在这样,他不应该负责吗?”     欣宁难以理解张靖宇的想法,声音不自觉冷下来:“那谁对你朋友的妻子负责呢?”     “或许是我自私了吧!小馨并不知道他已经结婚,我也不希望小馨再被伤害。”张靖宇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他差不多快到了。”     欣宁站起身来:“我先走了,回家还有事。”她可不希望在这个地方碰见沈奕棠,招来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     欣宁刚走出医院几米远,就看到沈奕棠的车驶了过来,她赶紧躲开。     他下了车掏出手机,低头拨号。     欣宁没想到自己手机突然响了,慌忙背过身去。     “喂?”     “欣宁,我现在有点事在医院,晚点回去。”     “……”欣宁咬咬唇,对这通电话有说不出的滋味,“你那个朋友是尉馨吧?只有她才能让你这样打电话告诉我。”     “恩。希望你理解和体谅。”     “放心!我是世界上最宽容的妻子。”欣宁果断地挂断电话,目送他脚步匆忙地奔进医院大门。她深深呼吸着夜里沁凉的空气,大步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有时候,她是太善良,亲眼看到尉馨病倒,产生同情。沈奕棠的心情她怎能不理解?就算是普通朋友住院,知道消息的也会去探望吧?     她如此安慰自己,回到家心情居然比往常来得平静。     一个小时后,欣宁洗完澡准备上电脑跟如栩聊上几句,QQ还没登录,意外的是沈奕棠就回来了。他脸色也很镇定,不见为尉馨担心着急的模样。     奇怪!     “她没事吧?”看她多大方,还会关心情敌。     “医生说她最近经常晕倒是因为贫血严重加胃病。我去的时候,靖宇已经帮她取好药了。”沈奕棠走到她身边,“靖宇是你的新同事吧?我大学住同一宿舍。”     “哦。”欣宁淡淡应声,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尉馨的病真那么简单?他怎么不再陪她一晚上?     “欣宁。”见她开始聊QQ,没怎么理会自己,沈奕棠坐在沙发旁边喊她。     “说。”欣宁头也没抬,酷酷地只说一个字。     “其实你可以生气,但是我必须承认,听到她生病进医院,我没办法不关心。”沈奕棠诚实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他发现在她面前坦诚一点,心里会好过许多。相反,她如果冷冰冰对他,他会憋得难受。     “我又没说你什么!”     沈奕棠懊恼地皱眉,她是没说什么,但是他有事要商量啊!     “你能不能明天开始,不要再做鱼了啊?”     “不可以,但是你可以选择不吃。” 正文 第十三章:若有所失(一)   她偏要折磨他,尤其看到他别无选择不得不挑起一块小鱼肉时,她就满心痛快。不过,她也想不通,他明知道她打定主意扛到底,为何还非要自找罪受?     “你……你这是在变相逼我不敢回家吃饭?”     她这才抬起头看他一眼,冷冷道:“很奇怪,你以前不是天天在外面应酬吗?一个月都难得在家吃一顿,最近变相折磨我似的,非要回来吃。”*     “你隔天就吃一天鱼,不腻吗?”     “不腻,可惜没机会天天做。”她刻意强调“天天”二字。     沈奕棠惊得心脏都刹那间缩紧,头一次庆幸约法六章里做家事是平半分。他指着鱼缸里摇头摆尾的金鱼:“它们那么可爱,你怎么吃得下?”     “我没吃它们。”     “但你吃的是它们的同类。”     “沈先生,你是故意找茬吗?你不吃鱼没人逼你,干嘛一直跟我这么啰嗦!”没听她QQ正在滴滴滴滴响个不停,她都快回复不过来,没时间理会他。     沈奕棠不由地来气了,都说他固执,这女人更倔得像头驴。他一开始闻到鱼味就跑洗手间吐,前几天饭桌上差点直接摔筷子,她倒好,神情自在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摆明吃定了他。今天再好言跟她商量,她仍就软硬不吃。     他很想以牙还牙,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到底讨厌吃什么。经过最近密切观察,他发现她简直太随意太没原则了!     什么电视都爱看,韩剧泰剧港剧有时间都追,军事悬疑言情全看;阅读也很广泛,浅白搞笑的青春小说或深奥复杂的外国文学,她拿到什么就读什么,照样投入;网络新闻到八卦杂志,政治经济到明星绯闻,每天都抱着电脑一一浏览,而吃水果她从不挑,家里很少有同一种水果,不像尉馨最喜欢的是草莓……     至于吃菜,他发现除了鱼她还很爱吃肉,什么炒肉都吃得津津有味。可要总结出她不吃什么,他暂时没发现。     沈奕棠忍不住抵着额头呻-吟一声,这样的对手才是无坚不摧啊!竟然像没有弱点一样。他为何最近宁可推掉应酬也尽量跑回家吃?一是不想逃避,二是想多了解这个女人。     然而,越了解越觉得惊心,他琢磨不透,把握不住,就如她的心——他已经完全没信心她还爱着自己。爱?她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她爱他!一次都没有,他最开始是怎么以为她爱自己来的?是父母说的……     “咳!欣宁,你最讨厌吃什么?”沈奕棠刻意靠近她,试探道。     “没有讨厌的。”她随口回答。     “总有比较不喜欢的吧?”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一听语气就知道暗藏祸心,她可不是傻子,哪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去?说实话,她当然有不喜欢吃的,以前是他不关心,现在他关心得不怀好意,所以她如何都不会透露。     “我还不是担心哪天恰好做了你不喜欢吃的菜,怕你遭罪。”     “放心,我不像某人那样挑食。”欣宁抱着电脑走进客房,表示结束话题。     **     时间都是人挤出来的。沈奕棠每天尽量早回家,不代表他不忙。高尔夫计划火速开始,时间就是金钱,他白天在办公室全神贯注地审阅文件,开会、听报告、参考国际方面同行业内的先进经验,有时会带秘书去现场察看,跟负责团队商讨。     唯一闲暇下来的是午餐时间,在他一再出于关心的申明下,尉馨终于不再亲自送午餐来,但她的电话会准时必到,嘘寒问暖。     只有这时候,他被工作充斥得满满的脑子才会被恼人的感情所影响。相对于尉馨的殷勤,他会不由自主想到另一个冷漠的女人。     何欣宁真的爱自己吗?越来越怀疑这个问题!他深深爱过,怎能不懂爱一个人的表现?或许她以前的顺从可以推测为爱的表现,那么现在呢?     每天做他不喜欢的菜,一开始他以为她是赌气、惩罚他,后来发现她是真的喜欢吃,每天吃也不腻烦。     她不再顾虑他的喜好,他要穿的衣服,她以前会每天都清洗熨烫整齐,还会一边开着音响一边整理衣柜,表情恬静而愉悦。现在再也看不到她站在烫衣板面前忙碌的身影,他记得身上这件西装还是干洗店人员烫好后送过来的……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他了。前段日子发现他跟尉馨在一起,她会吵架会发火,现在她安静地像个没事人,也不关心他工作多么疲惫,吃得饱不饱。     她突然把他从生命里剔除出去一样,只除了两个人还住在同一套房子里。如果没有婚姻的牵系,如果没有共同生活的空间,她是不是真可以把他当成从未认识过一样?     想到那种情形,沈奕棠的额头隐隐作痛,心底被一根无形的弦拉扯着。     “总裁,你让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吴秘书进来报告。     “怎样?”     “王局长和他夫人最近在积极做慈善拉选票,没有异常动静。而且,上周有人也千方百计想拉拢王夫人,送大礼行贿,但王夫人坚决拒绝了,相信外面传言我们云天收买局长的事纯属造谣,恶意中伤。”     “恩,恐吓信的事呢?”     “信是打印的,快递送来。我们查过快递公司,对方行事小心谨慎,并没留下地址和电话,没有线索。不过我猜或许是江氏科技搞的鬼,他们一直不甘心云天拿下了土地。”     沈奕棠揉揉眉心,挥挥手让吴秘书退下。他翻查手里的几封敲诈恐吓信,发给自己和尉馨的分明是同一人,对方怕暴露太多,信的内容十分简单,但手法相同。江氏科技公司最有嫌疑,但为什么会扯上尉馨呢?     (PS:月末了,偶要月票!虽然不能拿前十名得个什么的,但有月票的亲们给予支持哦!) 正文 第十三章:若有所失(二)   工作上,欣宁接了新的采访,上午挺忙碌,接连在外面奔走。张靖宇不知拿什么说服了社长,把小彤换开,他一个摄影师竟然成为欣宁的助手。     不过,合作之后欣宁不得不承认,他比小彤做事要精明细致,好几次考虑事情都能想到她前面,并给予有效的建议。她看着那些捕捉得极为生动细致的镜头,原本拒绝的态度悄然松懈了。*     她这人向来称得上是冷静客观,偏偏张靖宇很有那个本领,能把一件莫须有的事说得天花乱坠,吹牛不打草稿,常让她淡漠的面容出现裂痕,忍俊不禁。而在她避谈私人问题时,他也能不着痕迹地从她嘴里套出点小秘密,真让她头痛。     他还算体贴,一些私事会点到为止,不敢追问下去,大约也怕引起她的反感。     看她叹气时,他会趁采访完了之后抓起她的手,半强迫似的去公园。她若不去,他会使尽浑身解数说得她头晕,再坚定的信念也不觉动摇。在公园里,她看他尽情拍摄着春天里的生机,他说,哪怕是一片枯黄的落叶,在镜头里都是富有生命力的。     她不记得多久没来过公园,但这样走一走,呼吸春日的气息,看看到这里散步的人们,心情真会好许多。     “欣宁,那个男人陪你来散过步吗?”张靖宇笑问,看她表情瞬间怔愣,他飞快按下镜头,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忧郁及时捕捉。     于是,才去一次公园而已,欣宁懊恼地发现自己手里又多了一本相册。她竟不知道他到底偷拍了自己多少,盈盈浅笑的,淡淡忧伤的,蹙眉烦恼的,被逗的生气的……     晚上,欣宁跟如栩一起去健身房跳操。自从逸辰开始追求尉馨后,他们三剑客便很少聚会了。中间休息时,如栩无意中看到这本相册,随手翻了翻,越看越惊奇。     “给你拍照的是男人?”     “你说呢?”     “百分百是,这个男人还不是个普通的男人。”     “何解?”     “是一个对你有心的男人。”如栩肯定道。     欣宁淡笑,想起张靖宇那终日笑容灿烂的面庞,那家伙如果不是沈奕棠的朋友,她会愿意结交,他有逗人开心的本领。     如栩搭住她的肩,正色道:“诶,你不会是已经开始找后备了吧?踹了姓沈了,找这个?”     欣宁拍打她一下:“你想哪去了?只是我们社里新来的同事,摄影师。他这个人就爱恶搞,说话真真假假教人分不清,最重要的是——他跟沈奕棠交情匪浅。”     如栩惊讶,“怎么说?”     “他们是大学住同一宿舍的兄弟,还都对尉馨极为爱护,臭气相投。”     “哦,那还好。”     “什么还好?”欣宁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最近格外沉默。     “没什么,这人不该是沈奕棠朋友,注定他没戏。”如栩站起身,准备继续练操。     如栩最近心情不大好,每次QQ聊天也不再一大串可爱的图片。欣宁猜想过她是不是因为逸辰的事,但没有直接问,她习惯把心事埋得很深,不想说的话嘴巴会上锁一样撬也撬不开。     欣宁道:“你不关心逸辰跟尉馨发展怎么样了?”     如栩的脸色微变:“不是不关心,而是早能预料到结果。”     欣宁皱眉:“什么结果?”     如栩嘲讽地扬起唇:“结果,你也能预料的,不是吗?我只是觉得他很傻,真的很傻!”爱一个人不敢直接追求,非要用那样迂回的方式去保护欣宁,痴傻的王逸辰难道没想过,欣宁这么优秀,就算没有沈奕棠也很可能被其他人追走吗?     “你呢?跟沈奕棠的轰轰烈烈归于平静了?”     “或许……暴风雨来临之前通常是平静的。”欣宁不敢乐观地看待这段婚姻,保护自己都是人的本能,“他最近在经受美食考验。”     “你不会逼他吃鱼了吧?”沈奕棠的口味,如栩略知一二。     “没逼,我很尊重他的民主权益。”欣宁勾起笑容,在这轮过招中她赢得很痛快。     “你小心点。想抓住一个男人得先抓住他的胃,至理名言,千古流传,必有一定道理。”如栩的话通常很有建设性,欣宁听后颇有感触。     **     沈大少爷的伙食终于有所改善,早餐除了鱼丸,总算出现一个荷包蛋。它在盘子里像阳光一样散发着光芒,熠熠生辉,某人激动地快要痛哭流涕。     他激动的是这代表她开始松懈了吗?     不过,沈奕棠表面平静,没流露出半点欣喜,只是耐不住多瞟了那个盘子几眼。     突然,一双筷子很不客气地将蛋夹进另一个碗里,欣宁不客气地品尝着自己的杰作。她喝着牛奶,啧啧有声:“味道不错,就今天水平最高。”     沈奕棠的心沉落谷底,似被人玩弄了一把。装出来的平静骤然爆发,摔掉筷子;“爱吃你自己多吃点,我走了!”他阴沉着脸真的出门了,开着车一口气冲到公司。他就不信了!荷包蛋又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只不过是婚后他吃习惯的一种早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欣宁怔怔盯着他摔在地上的筷子,有些后悔。是自己过得太过分了吗?昨夜听过如栩说的名言,她不过是决定再试探最后一次,却不知因此与沈奕棠的关系再度冷却。     **     转眼已是月末,再过一周,云天集团的宴会举办。     欣宁与沈奕棠的关系冷冷淡淡,自他那天早上负气离开后,就没再在家吃过饭。轮到他管理家务的那天,他也不会回来,只让附近酒店定时送餐到家。     欣宁一个人哪有胃口吃,这次换成他在冰冷冷地躲她了。他开始回来很晚,她有偷偷去云天大厦下观察过两次,总裁办公室亮着灯,他的确在加班,离开时只跟吴秘书一起。     他也有去见尉馨,依然遵守协约告知她,但仅仅是发信息告知而已,似乎不需要她同意。她连阻止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文 第十三章:若有所失(三)   而宴会临近,到底以怎样的身份和方式做他的女伴?两人都没商量过,她猜不到他到底有何计划。有双方父母在场,他们夫妻的关系还能隐藏吗?     这是个周末,欣宁把稿子带回家赶,一边敲打键盘一边默默等待沈奕棠回来。房间里只听到键盘窸窸窣窣的声响,终于,她吐了口气推开电脑,有些烦躁。*     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圈,手里握着电话,欣宁一咬牙主动拨了过去。     “马上回来,我有事跟你商量。”她开门见山。     沈奕棠很意外她会主动找自己,可惜他不能答应:“我正要告诉你,我会晚点回。”     “你……要去见她?”她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但实在恼火。     “是。”     “我不同意!”她头一次提出反对,让他的坦诚去死吧!她不同意!放任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去约会的人,是窝囊是愚蠢!她再也不要同情尉馨的柔弱,否则谁来同情她?     “听到没?我不同意!你如果不马上回来,后果自负!”她咬牙启齿地威胁,很久没这么发飙过了。摸摸有点坠胀感的下腹,要命,定是大姨妈来搅乱了。     沈奕棠似乎没想到她会坚决反对,静了三秒钟,缓缓道:“我会在十点前回来,就这样。”     “不要!我要你马上……”     嘟嘟——嘟嘟——欣宁干瞪眼,他竟然把电话挂了。     沈奕棠驱车前往餐厅,尉馨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有重要话跟他说,他们约了八点。说起来,这一周他们基本没怎么见面,偶尔发条信息给欣宁,是故意报复她而已,谁让她虐待他的胃。不过,既然约出来了,他也该把自己已婚的事告诉尉馨,否则等到宴会时纸终究包不住火。     时间才七点半,他在商业街随意兜了一圈,忽然发现路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走着。定睛瞧仔细点,惊疑地眯起眼眸,王逸辰怎会跟尉馨在一起?     王逸辰一手拎着个礼物盒,一手扶着尉馨的胳膊。路灯下,他笑着注视尉馨,而尉馨的笑则是惯有的甜美,尽管相隔一段距离,但沈奕棠看得很清楚,他们自然相处的姿态,有点像情侣逛街。     王逸辰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喜欢欣宁吗?难道真如欣宁所言,他们只是多年老同学?想到这里,沈奕棠不觉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结论让人心情愉悦。     八点,某富有西方情调的餐厅。     尉馨赶到时,沈奕棠已在沙发座椅上喝茶。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去购物了?”沈奕棠已有所指地盯着她手里的礼物盒。     “这个啊……”尉馨挨着他坐下,神秘地眨眨眼,“是别人送的。”     “追求者?”     “呵呵,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哦!否则一不小心,我就要被别人追跑了,到时候哭死你。”尉馨把礼物盒拿在手里,巧笑怜兮。     沈奕棠打量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庞,沉声问:“是谁那么有眼光?”     “告诉你,其实是我的偶像辰少爷送的。不过你不要误会哦,他可是欣宁的男朋友。欣宁现在跟我也是好朋友,就算辰少爷真想追求我,我也不能破坏朋友的幸福,你说是不是?”尉馨笑着拆开礼物,里面是王逸辰在意大利钢琴演奏会时的纪念品。     沈奕棠因她的话,心情又黯淡下去,什么时候起欣宁跟她是好朋友了?欣宁接近她怀的什么心思?还有,外面的人竟然都认为欣宁是王逸辰的女朋友,明明是有夫之妇……     “馨馨,你小心点。那种男人都有女朋友了,还对你献殷勤做什么?沈奕棠提起王逸辰就口气不悦。     尉馨抓起他的手:“诶!你吃醋啦?呵呵,我跟逸辰只是好朋友啦!我心里只有你,瞧,今天是我们认识九周年纪念日。”     九周年?沈奕棠闪神,他们之间已经走过这么漫长的岁月了吗?算一算,他认识何欣宁那个女人,也快七年了。     尉馨甜甜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亲吻,与他干杯,喝红酒。他要开车,浅尝几口。     然后她要去江边散步,吹风,跟他聊天回忆。     沈奕棠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他应承过欣宁十点前回家,可尉馨……她今晚兴致很好,一直在笑,让人不忍心打断。看他掏手机的频率渐高,她忽然夺过手机,咯咯笑着往前跑。     “跟我在一起心不在焉,你这样做,会让我以为你有别的女人喔!”尉馨跑到几米外回头,举起手机将它关闭,放进自己的口袋,“好啦!我不管,跟我在一起,就只能想我,也只准说逗我开心的话。”     沈奕棠无奈地拧紧眉心,追上去:“馨馨,江边风大。我早点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那么早回去。除非……你晚上留下来陪我。”     “我……把手机给我吧!我还约了人谈事。”他在电话里就听出欣宁今日脾气不善,回去后两人是需要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人比我还重要吗?奕棠。”尉馨抱住他,将脸蛋埋在他的胸口,“难道在我们的纪念日里,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孤独寂寞吗?”     “唉!”沈奕棠长声叹了口气。     **     十点的钟声敲响。     欣宁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在地上,大骂:“骗子!”     家里的电话突然叮呤作响,她死死瞪了几秒钟,抓起话筒没好气道:“喂?干什么!”     “何小姐吗?”一个很奇怪很诡异的男声,像刻意掩饰过。     “我是。你是?”     对方突然很安静,诡异的安静。     “喂?你到底是谁?说话呀!”那头仍是静悄悄的,像有股冷风从话筒里吹出来,欣宁蓦然打了个寒颤,猛地把电话挂断。     (ps:哈哈,周末加更了啦!谢谢亲们的月票哦!) 正文 第十三章:如此靠近(一)   然而,过了几秒钟,那电话又响起。她不接,它不死心地狂响。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欣宁尽量稳定心神,以最冷静的口吻道。     “哼哼……哈哈……”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哼笑了几声,阴恻恻的,像刀子一样冰冷,嗓音怎么都听不出来是谁。然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无论她怎么追问,怎么拍话筒,它都不再有回应。*     如此,几次折腾之后,欣宁胆子再大也起了寒意,情况太诡异,她毛骨悚然。把电话线拔掉,将家里的电灯全打开,电视打开,抱紧被子窝在沙发上。     沈奕棠,你可恶,你还不回来!她默默地喊着,骂着,电视的音量明明很大,偏偏她竖起耳朵连窗外风吹的动静都能听清。她平日看起来是冷静干练,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怕冷、怕黑、怕静……     她抓着手机,不停地拨打沈奕棠的电话。关机!关机!还是关机!她恨哪!就算恨得那人可以呕出一盆血,可是,为什么这种时候她最想找的人却还是他?     按键翻查着其他人的号码,如栩……     如栩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已经关机。     逸辰……他就像永远会挂在天边的太阳,只要她需要就会毫无条件地提供光明和温暖。听到他温柔低醇的熟悉嗓音,欣宁的心骤然平静了大半,激动地几乎要落泪。     “逸辰……”她哽咽。     “怎么还没睡?发生什么事了?”逸辰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她此前的模样,一颗心都要纠起来。     “我有点害怕……”欣宁深深呼吸着。     “那家伙不在吗?”声音隐藏着罕见的怒气。     “恩……逸辰,你在做什么?”她需要找话题聊,随便聊什么都好。     逸辰的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在看书。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告诉我。”     “接到几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对方只问我是不是何小姐,然后阴沉地怪笑……好可怕!逸辰,我好像被坏人盯上了。”欣宁猜测道。     “别胡思乱想,你每天正正当当地上班,不招惹是非,也不得罪人,怎么会被坏人盯上?闭上眼睛,安心睡觉。”     “可是……我有不详的预感,对方绝对是故意的!你不知道,我们当记者这行,很容易得罪人。去年就有个同事采访一桩特别的案子时,遭人恐吓过。”欣宁不禁把头埋进被子里,轻轻颤抖。换作大白天,她想自己不至于如此害怕,夜晚增添了神秘,也增添了恐怖。     “你最近有采访过什么特别的案子?”     “没有……”     “那不得了,你是多想,没事的。”     欣宁闭上眼睛努力想去除害怕,但脑海里总很各种凌乱的画面,她可怜巴巴道:“逸辰……要不你唱歌给我听吧!”     “好。”逸辰没多想就答应了,而后低柔唱起来。只要她想听,他随时随地都乐意为她唱一辈子。     “幸好还有你……逸辰……”恐惧渐渐驱散,欣宁缓缓闭上眼睛,不知道何时睡着的……     **     零点。     沈奕棠进屋子被里面的状况吓了一跳,灯光雪亮,电视里正在重播娱乐节目,主持人笑个不停,声音大得可以吵醒邻居。     让他眉宇纠结的是座机电话线被拔,怪不得他送尉馨回去后,怎么都拨打不通。而她的手机更别说了,正静静躺在沙发前的雪白地毯上,之前一直是通话状态,无法接入。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蜷缩在被窝里的小女人,她身子纤细娇小,但沙发也不大,只要稍微一滚就会滚落地面。而被主人遗弃的手机看样子是她打着打着睡着了,才跌落地毯的。     沈奕棠在飞速赶回的路上,还矛盾担心,不知道她要跟他说什么重要话,怕她生气引发难以应付的争吵。是他食言,他自责抱歉,甚至连道歉的话语都打好了腹稿,但当他捡起她的手机,看到最后一个通话记录的名字时,那股歉意顿时消散,变成嘲弄与失望。     看来,她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在意,没有他在身边,她可以找其他男人聊天超过一小时……     把灯全部熄灭,关闭电视,整座屋子又恢复寂静。鱼缸里的蝶尾熊猫悄悄地游动,水底的淡淡灯光辉映在墙壁上。     沈奕棠换上睡衣从浴室出来,看了沙发上浑然无知觉的女人一眼,咬牙注视着。不知道看了多久,欣宁忽然翻了个身,被子一滚……他来不及思考,快步闪过去,在她跌落沙发前连人带被一起接在怀中。     他吐了口气,脸色阴郁。     抱她起身走向卧室,想起她所坚持的分房原则,他在主卧只停留了两秒,便把她送进客房。轻轻把她放到床上,刚要离开,欣宁不安地咕哝了一声:“讨厌……”     沈奕棠的脚步被什么拽住了一样,怎么都挪不开。她在讨厌谁?自己吧!他自嘲地勾起唇,调头离开。     夜半,在主卧里悍然入睡的男人一团柔然惊醒。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不是梦!怀里略带冰凉的身躯正是他最熟悉的,她似乎找到了热源,直往他的身前钻。     “欣宁?”沈奕棠干哑着喉咙,试探地喊她。尽管这身子这发香这气息都属于她,但这行为怎么看都怪异,他得确定到底哪里不对劲。     欣宁没回应,她只是紧闭着双眼,眉尖流泻着一抹陌生的恐惧,似乎刚做了噩梦。     “你……是欣宁吧?”这太不正常,他务必确定。     “唔……”她咕哝了一声,含糊不清,然后张开四肢,双手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光洁的双腿跨在他的腰上,像只八抓鱼巴得紧紧的。     沈奕棠受宠若惊,温香软玉主动投怀送抱,情形如此诡异,他实在不敢轻易大享艳福。谁能来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文 第十三章:如此靠近(二)   欣宁将脸埋进他的肩窝,不!她绝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和害怕,若非被噩梦惊醒,她怎会……爬上这张床。眼下,只能装睡,只能装梦游……     如此,他僵硬着四肢不敢动弹,而她也好不到哪去,等情绪稳定下来才发现自己巴着他的姿势多么暧昧。他的体温传递着安心和暖意,他的心跳就在她耳畔,听得清清楚楚,她暗暗叫苦,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     时间分秒过去,他们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晰。夜,开始变得漫长。欣宁偶尔假装不经意动两下,想悄悄地把位置挪开。然而,万籁俱寂中她仿佛听到他似在吞咽口水……     她不禁慌得一颤,屏住了呼吸。他不会是还清醒着吧?耳畔的心跳不知何时变得急促,一声比一声有力,她沮丧得恨不得窒息而死。再这样下去,明天早上哪有面子见他?     对!她再假装梦游溜回去,反正现在没那么恐惧了!     欣宁小心翼翼缩起一条腿想翻身离开,可是,细腻的肌肤无意间碰触到他下腹的某处……她倏然脸红,惊得手指不由地抓得死紧。     他没睡,他一定是清醒着的!这个认知让她只想火速逃离。然而,察觉她的意图,沈奕棠的手臂瞬间收紧,将她的腰牢牢箍住,紧贴着自己的腹部。两人亲密得几乎没有空间,那处坚挺如此明显,无处躲避。     他翻身一压,男性霸道的双唇猛然擢住她的。结实的体魄那么沉重,带着纠结在心惭愧、嫉妒和不甘,故意邪恶地压着她。     欣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张着小嘴喊他:“放……开……”     早有预谋的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在她来不及反抗间立刻将粉嫩柔唇吻了个彻底。     火焰在瞬间擦亮,那么自然,那么急切。她许久没感受到这种灼烫热吻,她像在大海里溺水的人,除了紧紧抱住他,仿佛没有别的选择。     “你……这是……在做什么……”欣宁好不容易有机会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但整个脑子还热呼呼的。     “爱你……”沈奕棠双手急切地剥除她身上的睡袍,没留意到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引得怀里的女人怔愣地忘记反应。     欣宁明白,他说的爱不是心灵交融的那种爱,但她就是莫名地激动……她想挣扎,但他挑-逗的手法那么纯熟,根本不给她太多挣扎的机会,突来的充实感骤然胀满身心,未出口的犹豫化成了惊呼。     太快了!他似乎忘记了最重视的安全防护措施,而她甚至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一丝丝的疼痛夹杂著快感,立刻令她脑海一阵晕眩。     “你……”他咬牙,身体律动,“该死的不准再三更半夜找男人!”     她忿忿地咬他一口,反驳:“我梦游……不行啊……”     “不行!”他指的是电话!想到那个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他不但没停止动作,反而更猛烈地撞击她。     “你……野蛮……”     “就这么野蛮!”他淡漠地阻断,加重吮吻的力道。     欣宁在他深沉的挺进下,几乎失声尖叫,分不清是情-欲、还是他的话带给她的冲击比较大,一波波狂野的原始律动下,她无暇思考。     或许是意识不清,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他模糊低哝:“我会在乎……”是吗?是他说的吗?还是幻觉?她已经什么都分不清楚了。太多的感觉冲击著她,最深痛的心碎、最狂撼的欢愉……她喘不过气,呼吸浅促。     “够了……”身与心的冲击,都够了,她无法再承受更多。     “不。”他淡淡拒绝,固执的缠绵,似要测试她的极限,换了个姿势继续。     “沈、奕、棠!”她恨恨地喊,狠狠地张口咬进他肩头,堵住自己难以控制的呻-吟。     “很好……终于知道我是谁了!”他哼笑,不在乎肩头几乎渗血的伤,狠狠挺入深处,让她意识到他强烈的存在。     一切归于平静,他没有松开拥抱她的手,拨开她的发丝,让她继续躺在自己的肩窝。黑暗中,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的容颜,那么专注。     结婚两年,从不刻意去思考对她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习惯有她安静的陪伴,习惯被她温柔的眼神默默追随,习惯她精心做的饭菜,习惯有她在的这个家……     他太习惯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改变。而最近两个月,这个习惯突然被打破,像一杆天秤骤然失去了平衡,他开始忍不住慌乱,迷茫,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起伏。     他烦躁,他在乎!竟然真的在乎她不同以往的冷漠疏离,再也看不懂她,摸不透她,猜不到她。而刚才将她压在身下,嵌入体内,才找到拥有她的真实感。     枕在他的手臂上,欣宁的心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得很满,有点酸,有点痛,有点悲,也有点喜……     沈奕棠发现自己很喜欢她身体的味道,才歇息一会,大手情不自禁又在她的背上滑动。可是,欣宁却忍不住蜷缩起身子,腹部传来丝丝疼痛,她不禁蜷缩起了身子。     “怎么了?”察觉异样,他问。     “好像是……生理期……”欣宁推开他,她只要心情不好,莫名情绪化时就能预料到大姨妈即将拜访。这个死男人刚才还那样对她,真该再咬他几口。     沈奕棠愣住了,他们才做过,她竟然就生理期?怪不得刚才进入她体内时感觉格外湿热。他有些自责,忽然将她揽过来,双掌贴住柔软的小腹,轻轻地按揉,闷闷道:“这样好点吗?”     欣宁恼火地踢了他一脚,还不解恨,又用手捶了他一拳:“不好……一点也不好!”谁告诉他这招的?一定是尉馨,他说不定也对尉馨做过这么温柔体贴的举动,那么,她不稀罕! 正文 第十三章:如此靠近(三)   不过,转而一想,张靖宇和如栩都说过,女人该柔弱时就要柔弱。沈奕棠那么疼惜尉馨,不就是因为她够柔弱么?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尉馨会扮,她也会。     欣宁眉毛一拧,捂住肚子委屈地躲进他怀里发抖,仿佛刚才的又踢又捶只是他的幻觉。*     “都怪你……够怪你啦!”她睁只眼,闭只眼撒娇道。其实自己很清楚,体质优良的她生理期时根本不像其他女人那样痛得死去活来,而且现在的丝丝抽痛不过是前兆而已,表示明天会有实际状况。     沈奕棠没说话,任她抱怨,双手增添了些许温度持续按摩她的小腹。     欣宁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有些不舍,但想到他所犯下的种种恶性,立刻狠下心来。她故意有气无力地扳开他的手,跌跌撞撞下床跑回客房。     沈奕棠回过神,开了灯快速跟了过去。     她将几个抽屉都拉了一遍,蹲在地上抱着双膝,低低柔柔地喊:“沈奕棠……”     “恩?”极少见她这柔弱模样,他心头一紧,涌出异样的怜惜,忙蹲到她旁边。     “没那个了……”     “哪个?”     “就是那个……”她将脸蛋搁在膝头,侧看着他,好脆弱的眼神啊!     “哦……”他听懂了,应答的声音很闷,“那怎么办?”     “要去买……”     “买?现在?”     “恩……你去。”     “呃……”     “我这个样子……能去吗?”她的脸蛋就要皱成一团了,他难道没看到吗?她还好心地伸出手指,“马路对面有家24小时便利店……”     沈奕棠有片刻是保持同一个僵硬表情的,如果不是他背对着电灯,她一定可以看到那凝重面容上的暗红。     “那……我去买。”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拒绝吧?他抱起她回到主卧,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到床上,并拉好被子。再抬头,脸色自然了很多,“你好好躺着,我马上去。”     “等一下。”欣宁伸手抓住他。     “恩?”     “要ABC的。”见他傻愣得不会反应,那模样确实滑稽,但她不敢笑出声,弱弱地解释道,“是一个牌子,我只要它……”     “知道了。”     听到外面的关门声,欣宁突然从床上跳起来,跑进客房将抽屉里的大包小包用品赶紧藏起来,确定它们消踪隐迹后冷笑着环起了手臂。她半眯起双眸道:“沈奕棠,别以为天下有白吃的晚餐!你失约在先,害我担惊受怕在后,昨晚的帐我还没跟你算!”     话说完,脸色微微一白,她按着腰腹重新回到大床上,喃喃道:“原来装柔弱真有效,那家伙是吃软不吃硬。”     **     很好!很好!从来没觉得周末这么美好!大姨妈意外地没来,小腹也不疼了,她舒服着呢!     不过,沈奕棠早上起床时突然问了句:“昨晚你怎么跑我身边来睡了?”言下之意昨晚的擦枪走火,何小姐你得负一般责任。     欣宁倏地感觉窘恼,忍住咬牙切齿的冲动,讷讷解释:“大概是梦游……”她才不要告诉他,自己因为害怕不想单独睡,莫名依恋他的怀抱,主动寻找一种安全感。     一个小时后,欣宁一边享受美味的早餐,一边在心里暗暗得意。原来他手艺真不错,做事也很细心,她悄悄检查过厨房,这男人做完餐之后还记得收拾,灶台干干净净,厨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奕棠……”此刻,她躺在沙发上一副贵妃醉酒的姿态。     “什么?”拜她所托,沈奕棠刚给阳台上的兰花浇完水,脸色看不出喜怒。反正从凌晨拎着两包女性专用品回来到现在,他对她的要求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这种相处方式,对他们而言都是全新的。他似乎没什么意见,表现良好。欣宁揉着额头,低声道:“我想喝水,要加蜂蜜。”     沈奕棠抿了抿唇,没多说,不多会一杯加蜂蜜的水递上跟前。欣宁喝完叹息一声,疑惑地看着他:“你……今天对我格外体贴,说吧!昨天晚上明明说好十点回……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又做了亏心事?”     “没有。”他矢口否认,黑眸锁住她的,“没能遵守承诺十点回,是我的错,但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欣宁思量着他话语的可信度,继续探问:“那她有什么特别的事非要找你?”     沈奕棠开始皱眉:“跟你说过了,最近有人恐吓她,她一个人解决不了。”     “恐吓……”欣宁清亮的瞳孔骤然紧缩,想起昨夜那些诡异的电话,干着嗓子问,“什么恐吓?不会是骗你的吧!”     “那我做什么?”     “或许她早已经知道你结婚了,故意不动声色地利用一些假消息,引你过去……”     “何欣宁!不要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沈奕棠不悦地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火光,“因为我也收到了出自同一手笔的勒索信。”     欣宁暗暗捏了自己大腿一把,可尉馨怎么会和他都收到了恐吓信呢?能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还有,昨夜的电话对方明明问的是“何小姐”,难道有人要同时恐吓自己、沈奕棠和尉馨三个人吗?     实在没有理由!     她娇柔无力地揉着额头,虚弱道:“你对我那么凶干嘛……我昨晚上也吓坏了,我也遭人恐吓了啊!”     “你?”沈奕棠俯身抓住她的手,定定对上她的眼睛,“谁恐吓你?”     “我……不知道。”可恶!对方只阴森森地笑,笑得她毛骨悚然,连做噩梦,而她一点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沈奕棠将信将疑,道:“因为土地夺标的事,有人说我们暗地里收买了王局长,以此要挟云天给予两百万封口费。”     “那跟尉馨有什么关系?”欣宁严重怀疑其中的联系。     他沉声道:“土地的事,她在背后帮了我很大的忙。或许,没有她去恳求王夫人,王局长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法子阻挠云天集团。”     欣宁惊愕地张着嘴,费力地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正文 第十三章:逼上战场(一)   “她跟你说……她去恳求王夫人?”他的话似乎有点问题,欣宁需要确认。     提到此事,沈奕棠不能动容。     看他的表情,欣宁心里的疑问更多:“她还有没有说别的?”     沈奕棠隐约觉得她话里有话,利眸眯起:“她还应该说些别的吗?”*     “比如说她不认识王夫人啊!充其量也只吃过一次饭而已,土地竞标案这么大的事,王夫人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她呢?而且……”     “你是什么意思?正因为她跟王夫人不熟,去恳求人家才更需要勇气。只要尽心尽力想帮助人,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会义不容辞,真心足以抵得过一切。”     “你说得倒轻松,王夫人是逸辰妈妈,我认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吗?她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做事全凭喜好,否则就算跪在地上磕一百个响头也没用。你不觉得奇怪,尉馨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她呢?”     沈奕棠见她说着从沙发上坐正身子,伶牙俐齿的模样跟平时一样,且处处针对尉馨,于是语气不由地硬了起来。     “这更说明她帮助我时,遇到很大的困难,肯定费了很多心思,说不定还受了委屈。”思及此,他狠狠地闭上眼眸,这是亏欠尉馨的,金钱也罢,人情也罢,亏欠的总归似乎要还的。     “你!”欣宁被气到了!他竟然在顾及尉馨有没有受委屈呢!那他今晨这些体贴的举动,全是虚情假意了?亏她还洋洋得意,以为打了漂亮仗。     她搁在膝头的手忍不住握紧,提高嗓音道,“你为什么不想想,这件事上即使能到帮你的,也只有我?尉馨她根本……”     “你要帮我,早就帮了。”他简单道。     “我……有帮你!”     “哦?那谢谢,我费尽心思希望你帮我,最后你可算给了我面子。”沈奕棠很显然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不是他盲目,而是土地案问题上,他对欣宁拒绝帮忙的态度实在无话可说,     欣宁吸了口气,索性把话说得更清楚:“就算你不信,我也得说——如果不是我跟逸辰妈妈求情,她根本就不会说服局长放手。”想当时她是软硬兼施、分析利弊,王夫人才勉强点头,这个怎能被尉馨白白邀功?     那个女人太有心计,太会装了,沈奕棠毕竟对她还有感情,由感情牵引着判断,哪能客观得出来?     听到欣宁的话,他幽幽地注视她许久,猜不出在想什么,然后笑着揉揉她的发:“确实,你有那个能力,但是你会这样尽心帮我?理由呢?是不是……”     他的嗓音陡然低沉下来,沙哑而感性:“你还很爱我?”     欣宁推开他快碰触到自己下巴的手指,恼火得要命。她就知道他不会信,这神色这语气,哪一点有信她的样子?不行,尉馨摆明了是装无辜、装单纯,却一步步在暗中把沈奕棠引进圈套。     她望着他,这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哪!如果揍一顿就能把他揍清醒,那该多好啊!然而她理解他所站角度的盲点,要是有一天,他发现尉馨所做的一切都是精心的欺骗,不知会作何感想?     欣宁低头咬紧牙根,好吧!既然沈奕棠现在不信她,无妨,是伪装就迟早会暴露,她要亲手揭开尉馨的真面目!     这场战争,尉馨手里最大的底牌就是沈奕棠昔日与她的感情,她正用柔弱与善良勾紧他的心。欣宁反观自己,思来想去,手里唯一牢牢捏着的只有一样,那就是婚姻!     “我的爱,你在乎吗?”事实上,她记得清楚,自己爱他爱得要死,嘴里却从来没表白过一次。     沈奕棠沉默了,他很想说在乎,但是说了代表什么?他也爱她?不不不……他对她的感觉只是一种习惯,生活上的依赖,而非爱情。就算他对尉馨的感觉被时间所伤,但爱情是什么?曾刻骨铭心地经历过,他想自己能分辨得很清楚。     “你不是不舒服吗?躺着休息吧!”上一个话题不想继续,他对一个人的信任不是一夕之间建立,也并非几句话可以摧毁。     再讨论跟尉馨有关的事,只会让两人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气氛再度僵化,他不希望那样,所以她与王逸辰长时间通话的事,他都压在心底,暂时不予追究。     而土地竞标案子他自有分析——第一点尚不能肯定是王夫人的功劳才让云天顺利夺标;其二具体过程完全可以像尉馨求证;其三就算欣宁有能力帮他向王家人请求,但他绝不愿意,骄傲不允许他接受自己老婆去利用另一个男人来帮忙。     欣宁被他的沉默和转移伤得眸光黯淡。她明白尉馨的事不能操之过急,聪明女人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但往往比硝烟弥漫更可怕。     她这次不是装柔弱,而是真的觉得头痛,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思考如何握紧婚姻这张王牌打败对方呢?与沈奕棠是否还要离婚,必须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再处理,将最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不战而逃她尝试过几次仍然做不到。     沈奕棠独自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清晨的风吹着他乌黑的发,金色的朝阳映着他俊挺的五官,漆黑的眼底却没有一丝喜悦。时间真快,转眼即将步入五月,尉馨回来三个月了,他的心情似乎越来越迷茫了……     欣宁注视着他挺拔而透露孤独的背影,给妈妈发了个有力的信息:妈,恭喜你,你女儿终于继承了你的衣钵,勇敢不屈的信念将彻底发扬广大!     她的心底独自品尝苦涩和疼痛已久,然而斗志却让心底燃烧起一把烈火。尉馨自以为在暗处观察着她,却不知道已经被她识破,真正站在暗处看人耍弄诡计的应该是她——何欣宁。     (PS:红袖系统经常不定期抽风,上次读者灿烂老杨送188荷包时,不小心连续点了21次……昨晚婧的1888又被抽了6个。虽然是送给我,但我看着肉痛啊!所以请亲们以后操作时小心点哦,我现在喜欢道具花花啦!汗!) 正文 第十三章:逼上战场(二)   两人的谈话以欣宁假装昏昏欲睡告一段落。     “要睡到床上睡。”沈奕棠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身为老板,又有新项目在眼前,他能留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但看她蜷缩在沙发上,薄薄的毛毯覆盖着,他忍不住上前提醒道。*     “唔……”欣宁拎着毛毯慢慢起身,赤着脚走在地板上。     他盯着她白嫩的双足,抿着唇隐忍着什么。不过还是没开口,看着她穿过客厅走向房间。     欣宁的心思在分秒之间转了几圈,如果再执意回客房睡,似乎有点太矫情,也不能就近观察他。如果直接走进主卧,又很没面子……她只好飞快地按住腰,动作极缓极缓地往下蹲。     “怎么了?”沈奕棠也很好奇她到底会进哪个房间,却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生状况。     “肚子……痛……”她费力吸着气,终于靠着墙“艰难”地蹲在了地上。     沈奕棠扔下公文包,快步上前扶住她:“好好地怎么痛起来了?”     她低着头,颤声道:“人家……特别时期嘛……”     他一把抱起她,她趁机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没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偷笑。果然,他直接踢开主卧的门,将她放进到床上,顺手拉好了被子。     “好好休息!”     “你……非要出去吗?”欣宁睁开一条眼缝瞄他。     “要去新土地那边考察,已经跟人约好了。”     “喔……”语气那么失望,她闷闷地别过头,“那你……去吧!”     “你还好吧?要不我让阿兰过来照顾你。”见她难受得紧,沈奕棠探探她的额头。     “不要……我这样躺着就好……你去忙吧!”欣宁将被子提高,捂住半边脸,一只手挥了挥,拜拜。     沈奕棠定定注视着她,抿抿唇突然站起身,离开房间。     什么?就这样走了?没有叮嘱,没有继续问候,也没有道声再见!欣宁双手紧抓着被子,暗暗懊恼。这样子都不能得到他真正的关心么?换成是尉馨,他应该早就舍不得挪开半步,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吧!     欣宁想得眉心都拧在一起,正要跳下床时,耳边传来他带着担心的低沉嗓音:“真的那么痛吗?”     他……没走?!     欣宁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他端着一杯温牛奶站在床前,两人的目光就那样直直对上。     “是很痛……你可以试试看……”是惊是喜,她一时间分不清。     “喝下它,安神,好好睡一觉。”沈奕棠扶起她,看她乖乖地喝完,“没事的话,我会尽早回来。”     欣宁闪过惊讶,靠在这熟悉的臂弯里,第一次感觉到他给予的呵护和宠爱。早知道他吃这套,她就不用那么辛辛苦苦为他服务两年,嘘寒问暖像个超级保姆一样。     沈奕棠看看手表,重新将她放入被窝,“好了,我真得走了。”     “咳……你大约你几点回来?”她留恋他的体温和怀抱,却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思变得这般温柔。     “六点。”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不跟对方一起晚餐的话。”     “喔……拜拜。”欣宁计算着时间,这一次毅然跟他道别。     **     沈奕棠驾车奔驰在路上,心里总有一丝隐隐的牵挂留在家里。欣宁第一次体会到他的温柔呵护,他又何尝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柔软脆弱?     刚认识她时,他在火车上为她倒开水泡方便面,然后知道她其实经常单独出门,旅途在外的辛苦劳累她都觉得是种生活的考验,并不觉得可怕。那时给他的印象就是这女孩表面柔弱,个性可真独立。     后来结婚了,他那样冷漠待她,她都没有怨言,他就觉得这女人的耐性真好。     再后来,他们吵架赌气,她跑下车一个人走在深夜的马路上,他忍不住担心她寻找她,她却安然自得地在好友家过夜。     她工作上精明干练,不喜拖泥带水,她能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连他这么挑剔的人都检查不出问题。从头到尾,她都不曾表现过柔弱屈服,也不曾让他放心不下过,只有昨夜开始……     沈奕棠微微垂下唇角,他可算见识到她不同的一面了。车子转弯,他的手机刚好震动,带上蓝牙直接回应。     是尉馨。     “奕棠,你今天有什么特别工作吗?如果没事的话,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     “抱歉,馨馨,我今天很忙。”     “今天周末……”     “当老板的没有周末。”他听出那头的沉默和失望,皱眉道,“有些重要的话我也想跟你说,另外找时间吧!”     尉馨忽然急促道:“如果我找你也是为公事呢?你是不是就有时间啦?”     “恩?”     “呵,其实美术馆最近要举办一个名画的慈善募捐拍卖会。我知道云天集团下周就要举办开功宴会,到时候各界名流应该都会参加,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     “好。”企业家应该多做慈善,这种理念文燕历来灌输得比较到位,沈奕棠满口答应,“回头再约。”     他不知道自己挂断电话后,尉馨对着图画的稿纸默默咬牙。没错!她是知道沈奕棠已经结婚了,也知道他的妻子就是《凌都》的记者何欣宁。     四年,她忍痛离开四年,得有多么大的决心和毅力、冒着多么大的风险才舍得跟他分别?结果呢!她日以继夜地提前完成学业,悄悄回国。她换来的是什么?     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无情的背叛者,得到的是他已经结婚两年的消息!     她恨!她完全有理由恨!如果不是那个人找尽理由逼迫她远离,她又怎会失去爸爸?如果不是那个人用致命的弱点要挟她,她又怎会四年不跟自己最爱的男人联系?     如果没有那个人,她现在或许没有专业的学术本领,没有留洋归来的头衔,但她至少能拥有相依为命的爸爸和发誓永不分离的爱人! 正文 第十三章:逼上战场(三)   欣宁从窗户里看到沈奕棠驱车离开,她飞快地打开衣柜,片刻后一身休闲打扮挎了个大包离开屋子。     她不能坐以待毙,尉馨一直在主动出击,手法很委婉很隐晦,她必须也做点什么当成回敬。     逸辰在追求尉馨,如果他知道尉馨是个城府多么深沉的女孩,还会那么心动吗?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是下意识去寻找对方的优点,逸辰若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可怎么办?她不能眼看他坠落深谷。*     可是,真拿起电话打给逸辰时,欣宁犹豫起来。沈奕棠终究是遵守君子协约,每次找尉馨有事先通报,而自己……     正躺床上装病痛的人,怎能申请外出去见另一个男人呢?     想来想去,欣宁索性先找了如栩,让如栩再约逸辰,这样的曲折方式就不算违约了吧!     三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东街的咖啡厅是他们聚会的老地方。如栩最先到达,面无表情地望着玻璃窗外。欣宁赶过去没多会,逸辰也到了,如栩还是没什么热情,神色淡淡地喝着自己先点的咖啡。     “逸辰,你现在每天忙着追女朋友,就连我们这样的红颜知己都没空见啦?”欣宁打开话匣子,其实是替如栩问话。     逸辰明了地看向如栩,以前他们在一起还能你来我往对上几句,最近的情况确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栩很早就知道他对欣宁的心,对他迟迟不敢表白而嗤之以鼻,欣宁不在时,她还会嘲讽他几句,如今见他调转方向追求尉馨,一下子生气似的不理人了。     “呵呵,我哪有很忙?你们一CALL我,我立马来报到。”     “说来听听,你追她都使着哪些招数?我和如栩都是女人,说不定能给你跨越性的建议哦!”欣宁更想知道的是尉馨对逸辰是什么态度。     “好啊!”逸辰笑笑,扫了如栩一眼,有些不习惯她如此沉默到底,“除了鲜花礼物看电影吃饭,还有什么是你们女人喜欢的?”     欣宁和如栩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皱眉。真不知道该说他浪漫,还是老土……追女人难道没有点创意吗?欣宁道:“如栩,你总是最有主意,你说呢?”     如栩不慌不忙地抬眼,冷冷地盯着逸辰,总算开口说了一句话:“你确定你是真的想把尉馨追到手?”     逸辰黑眸含笑:“敬请赐教。”     欣宁惊讶道:“不会吧?如栩,难道你真的有好法子?”     如栩勾起清冷的唇瓣,果然给了一句十分有实际意义的建议:“很简单,把她带上-床,她就是你的了。”     逸辰嘴里的咖啡噗地一声差点吐出来,慌忙拿餐布擦拭嘴角,呛得脸红。他可发现了,如果说自己人生中非要遭遇几次狼狈事件,那定然都是汪如栩这冷漠的女人引发的。让他跟尉馨上-床……这念头别说没想过,就算真发生了,没能得到尉馨的心,又怎能让她放弃沈奕棠呢?     如栩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我说的是事实。你要真喜欢她,应该先大胆表白心意,找机会抱她亲她,顺便带上-床。那个女人就算对你再无情,再没感觉,经历这些之后都不可能对你视而不见了。”     欣宁想想有理,确实如此,女人的心通常容易被亲密的行为所影响。     “王逸辰,爱她就让她知道,这比你背后默默付出无数心血都有用。”如栩从冷酷沉默变得多话起来,她嘲弄地注视他,眼神犀利得像薄刃,“只不过,一旦错过了机会,你恐怕就只能一辈子都在失去中后悔。”     逸辰被如栩说得哑口无言,眸子里聚出一抹薄怒和痛楚。他错过欣宁,当然会后悔,但与其后悔,不如想办法守护她要的幸福。难道他这样去爱一个人,也错了吗?汪如栩不过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他感情秘密的人,就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讽针对他?     他难道不纠结苦恼吗?望着如栩那副教训似的面孔,他冲口而出:“无论怎样都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如栩脸色骤白,蓦然一手拍在桌子上,抓起包迅速离去,脚步快得让欣宁来不及阻止。     他们俩时常反唇相讥,但从没真正闹僵过。欣宁追到门口跑回来,赶紧推推逸辰:“你做什么呀?明知道如栩说话直接,不懂得修饰,你也不让着她?”     “不喜欢听她总说同样的话。”     “咦?刚才那话……她经常跟你说?”欣宁拨打如栩的电话,没人接,显然正生气着。她同情地叹道,“辰少爷,你惨了,惹如栩小姐生气可是死罪。你一定得发挥君子风度,就算吃饭鲜花看电影什么的把她哄开心!听到没?”     逸辰暗下阴郁的眸子,没接应话题,关心地注视欣宁:“你跟他怎样了?他现在对你好吗?”     对!欣宁抓紧机会谈此次出来的目的:“我问你,你一定要慎重严肃地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十分重要。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尉馨?”     逸辰苦笑。     欣宁逼近他:“即使明知道她对沈奕棠旧情难忘,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应你,你还是要爱她吗?”     逸辰揉揉额心,不知如何回答。     欣宁再问:“如果她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单纯,而是刻意伪装成柔弱的模样欺骗他人,你还会爱吗?”     逸辰怔愣住:“她伪装什么?”     欣宁握紧拳头不愿他被继续欺骗下去,咬牙道:“她根本早已知道我跟沈奕棠结婚的关系。”     逸辰被这个意外的消息而震住,欣宁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所以,逸辰,她是带刺的蔷薇,不要轻易靠近!不要让自己受伤!”     她在关心他,是真的关心他。表情那么认真,语气那么急促,这个没心没肺似的女人,竟然也会主动关心他会不会受伤。有这句关心的话就够了!     逸辰一时动情,反握住她的手,心底却做出了更坚毅的决定。     咖啡厅玻璃门的旁边,悄然站立一个娇小的身影。她眯起美丽的眸子确认正在谈话的两人身份后,侧身隐藏在招牌背后,掏出手机一连拍下几张照片,而后迅速离去。 正文 第十三章:逼上战场(四)   欣宁跟逸辰走出咖啡厅,分别前,她望着他坦言道:“如果你已经对尉馨动了真心,不妨重新斟酌斟酌。爱情的伤……太苦太难熬。虽然我原本有一个自私的想法,悄悄希望尉馨能被你追到手,那样我就不担心她再来抢夺奕棠。但是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我不得不说那么有心计的女人配不上你。”*     逸辰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淡笑:“放心吧!我从怕过爱情的苦,只怕所爱的那个人受苦。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也记住我的话——不管你有什么烦恼,我都会像从前一样随时可以陪伴你。”     欣宁眼角湿润,他总让她这么感动。     “对了,我最近在联系艺术学校,至少今年哪都不去了。”只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直到亲眼看着你幸福为止。     闻言,欣宁的表情轻松了些:“恩,自私点我是很希望你哪都别去了,一直呆在这里,听我诉苦给我陪伴。呵呵,但是凌江终究只是个小笼子,像你这种有本领的雄鹰应该在苍穹中自由翱翔。”     “好了!我的大记者,别文绉绉咬字了。你不是想知道四年前尉馨为什么离开沈奕棠吗?这个问题我想我可以帮到你,你等我消息。”     “谢谢。”他们之间从不需要谢谢,但欣宁今天这两个字包涵了太多,她突然拉近他低声道,“如栩好像真的生气了,别怪我不帮你,她那性格你知道的,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去!”     逸辰目送她上了车,良久,双手插-入裤兜,沿着笔直的马路慢慢往前走。这座城市熟悉而陌生,跟她呼吸着同一片蓝天下的空气,他觉得如此亲近。也许,这辈子她都没有机会知道他的心,但是那又如何?     他爱她,如此爱,爱到已经不敢让她知道……     如栩前天给了他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真的很短,只有四个字——你是傻子!!!三个感叹号,强调她的感觉。     他没回复。     昨天,她又在QQ上发了一句同样的话,并且加了称呼:王逸辰,你是傻子!!!!!三个感叹号变成了五个,若非确定她没有被人盗号,他几乎要怀疑如此幼稚可笑的批判,是否真的出自汪如栩之手。     她生气了,没见过她生气,他还真不知道从何劝起?     五月来临,天气开始增添了热气,高瘦的男人以优雅的姿态慢慢地走着。他的身后十米远,亦步亦趋跟随着一个娇小的美丽女人。是的,就是刚巧路过咖啡厅的尉馨。     **     欣宁回到家继续装睡,思绪没一刻停止得下来。凭自己跟逸辰多年的交情,今天的话他必然是信自己的,以后跟尉馨相处定会多长个心眼。     但下一步要找谁?尉馨跟婆婆之间存在着严重的古怪,直接找婆婆探听……不不!欣宁飞快否决掉这个念头,婆婆太精明,她多少相信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     要找妈妈讨主意吗?说起来妈妈是世界上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因为她很清楚哪怕自己受半点委屈,妈妈也会像母鸡一样用锋利的爪子和尖嘴对抗外敌,保护她。     欣宁在床上翻动,妈妈最大的弱点是个性太冲动好强,若此事传入她的耳朵,到时候局势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控……想来想去,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头一蒙,烦恼地双脚直打床。     “有痛到这种程度吗?”沈奕棠不知何时进了房间,注视着被子里动静极大的女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欣宁惊讶地拉下被子,飞快地蜷缩起来,原来窗外天色已暗,他挺拔的身躯化做一道黑色的影子立在床头。     沈奕棠顺手打开墙上的灯,走到她跟前俯身下去。床那么大,她的身子那么小,发丝凌乱地披散在枕头上,映衬得脸色异样苍白。     “没吃饭么?”他问。出门的时候才刚吃过早餐,她不会是一直睡到现在吧?     欣宁无力地摇摇头,沙哑道:“你不在……我懒得做……”     “你……”沈奕棠把批评的话语忍住,“你想吃什么?”     欣宁睁大眼睛直直看着他,掩饰不住欣喜:“呀!你要做晚餐给我吃么?”     他抿抿唇:“今天星期六。”     “喔……”她毫不客气地把失望流露出来,闭眼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家里好像没什么吃的了,得去超市买菜。”     沈奕棠显然没预料到个情况,有些错愕:“早上我看到冰箱里还有……”     “那些都买好些天了,已经过期,所以……我扔了。”欣宁眨眨眼睛,事实上她就是故意扔掉的,虽然有些浪费,但是可以换来对他的考验和小小惩罚。     沈奕棠从没买过菜,进入超市的次数也有限,他拢起眉心:“想吃什么说吧!我去点餐。”     欣宁暗骂,死男人就能想到这个吗?就不能去超市跑跑腿?她无奈地呻-吟一声:“唉!我只想吃……自己家里做的菜,餐厅里的吃烦了!要不……”她硬撑着坐起身,“要不,我去买菜吧!”     沈奕棠按住她的手,有些懊恼:“都这个样子了,还去买什么菜。”     “可是我就是想要吃自家做的……”语气可怜兮兮,目光却固执得难以改变。     他吸了口气,很沉地吐出一个字:“好!”     欣宁凝视着近在眼前的俊挺容颜,觉得他应答下来时的表情特别可爱,特别帅气,不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一口。     他顿时愣住。她自己也愣住,但很快被欣喜和愉悦所冲淡,她咯咯笑了几声,气色仿佛也好了起来:“我也要去。”     “不行,你都成这样子了……”     “我成哪样子了?我只是生理期,不是残废了。”因为搂着他,她的腰正悬在半空中,好费力,而他被她用力勾着脖子都要粗了。     (PS:新的一个月开始了,从快乐的六一节开始,呵呵。祝大家这个月都心情愉快,看文愉快哦!有月票的要多多支援哦!) 正文 第十四章:偶尔温馨(一)   “你……真的没关系?”他好心托住她的腰,表情还是有点不自然。     “我都躺一天了,好多啦!”欣宁笑着靠近他的胸口,下一声呼喊发自真心充满感情,“奕棠……”     沈奕棠等她的下文,等了几秒钟,她却什么都没说。*     “恩?”他轻哼一声,两人抱着的姿势实在有点困难,他只觉得胳膊开始发酸,于是索性在床头坐了下去。     欣宁靠紧得舍不得放开,两人的身体虽有过那么多次极致的亲密,但唯有此刻她才感觉一抹比较真实的温馨、幸福。因为这一次,他的关心与体贴是为她,仅仅为她而已。即使心口有着隐隐的不安,她也暂时不去多想……     “你这样抱着不放,我怎么出去?”沈奕棠打破迷瘴,轻轻拉开她的手。     “我……”欣宁依依不舍地松开,从床上跪了起来,“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好。”     沈奕棠闪过狐疑,前一刻还在床上痛得又打滚又跳脚的女人,这刻怎么忽然间生龙活虎起来?     欣宁瞥见他的脸色,慌忙捂住小腹,微微眯起眼睛:“其实……还是蛮不舒服的啦!不过……这是你第一次愿意为我做点事,我一定要奉陪!”     他拗不过她,走出门口前道:“好吧!我等你。”     欣宁兴奋地跳到地上,躲在门后捂住嘴巴无声地大笑。好啊好啊!是人就有弱点,男人的弱点要是被自己抓在手里,成功的机率就有了保障。     她很快换好衣服,将头发束成马尾,轻快地喊道:“走啦!你一定不知道离我们家最近的超市在哪,今晚我就带你去逛逛。”     沈奕棠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刹那恍惚。尤其是她眼睛里久违的晶亮,似乎消失了许久许久,今日再见,竟觉得有点无法逼视,又有种难以描绘的喜悦……     “看上去你似乎感觉不错。”他道。     “心情好胜过一切。”她笑着回敬,手里拎了个超级大的花布包。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环保购物袋。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国家明令禁止……”     “我知道,酒店打包用的餐盒也一律要求环保。”他轻轻打断,拿过她那只色泽漂亮的花布包研究了一下,“只是没想到装菜的袋子还设计得这么漂亮。”     “啧啧……还以为大少爷你无所不知呢!其实对女人的心理需求了解得太少,女人呢就是只要出门就希望从头到脚漂漂亮亮那种,包括这种装菜的袋子,明白没?”     沈奕棠勾起唇角,不置可否。     两人一同换鞋,出门,锁门,等电梯。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想不笑都难,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果然不一样。     **     超市里多了一对年轻夫妇的身影,原本只计划买点菜,结果一不小心就花去了半小时在其他货品区流连。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推过购物车,但这种经验实在有限,母亲虽然常为父亲亲自下厨,但挑菜的事情都是交给阿兰的。     欣宁一入超市就拉过一辆购物车,推到他身前。看他犹豫,便不客气地拉起他的手搭在车把上。     “小朋友,不会的事情要虚心学习,知道吗?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可以让你体会到最直接的经验,这车你可要推好了。”她说完还调皮地眨眨眼睛。     沈奕棠盯着她可爱的表情呆了好几秒,看得出来,她心情极好,好到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七八岁,让他不由自主就想起初相识时的那个青春少女。     “诶,过去拿一罐辣椒酱,红翻天的那种。”欣宁指指货架。偶尔她也会煮一顿水饺,不喜欢只沾酱油,用辣椒酱绊着比较好吃。     他听完随手拿了五罐放进推车内。     她瞪了瞪眼:“这么多?你想吃到什么时候啊!”     “一次多买点,可以少跑几趟。”@ %…¥*!男人的思维!     “好吧!那个煲汤的材料你挑几包,说不定我哪天心情好,煲个美味靓汤。”欣宁自己低头在挑选其他。     沈奕棠对着一包包的汤料细细研究,最后挑选了一堆价格最贵的丢进推车。     不知不觉竟然挑满了大半个推车,欣宁看完不禁拍拍额头:“真是疯狂的购物啊!就我们两个吃,估计一个月不用再来了。”     茄子、土豆、西红柿、青椒……都是家常小菜,沈奕棠一起挑的,还挑得特别仔细,一只土豆连形状都掂量着要挑漂亮点的。欣宁无奈地摇头,看来男人的爱美之心也无处不在。     “沈先生……你去打价。”欣宁借故肚子又犯疼了,站在推车旁指挥着他。     “打价?”     “你没发现这些菜都没标价格吗?看到那边的队伍没?拎着它们过去吧!”     “……”     于是,沈奕棠别无选择地拎着五六样蔬菜站在打价的队伍里。他身材比一般人要高大挺拔,卓尔不凡的气质站在人群里如此突显,纵然只是一身轻便休闲衣,也能将与身俱来的那抹尊贵与优雅体现得淋漓尽致。     隔着来来往往的顾客,欣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目光舍不得移开。他在她的生命里留下太多太深的痕迹,想放弃时就像割下自己的肉那样疼痛。她很怀疑,这辈子真有舍得离开他的那一天吗?     原来,真爱一个人根本没办法轻易割舍,只要对方给一抹灿烂的微笑就恨不得飞蛾扑火。她抓紧车把,漆黑的眼瞳里凝聚起无比的坚定。人已经上了战场,没有退路,前进才是唯一获得光明和希望的途径。     尉馨——这个男人,你已经错过,我不会把他让给你!     沈奕棠拿着菜,奇异的是薄薄的唇角扯出了一抹笑。今晚是个特别的体验,以前没陪尉馨做过的事,想不到会陪何欣宁一起做了,其实感觉还不坏。 正文 第十四章:偶尔温馨(二)   沈奕棠以前跟她在一起总有种说不出的隔阂,冷战过、争吵过,硝烟弥漫甚至想到决裂离婚过,万万没想到还能有现在这种轻松相处的日子。     买了单,将各类用品都装进了购物袋,满满地差点要把袋子撑破。     欣宁道:“这太重了!要不多买个塑料袋,我帮你提点。”*     “不用。”沈奕棠断然拒绝,一手拎起鼓囊囊的袋子,一手顺势牵过她,沿着拥挤的人流走出超市。他吐了口气,刚要继续跨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手。     欣宁安静地站在他身旁,没有抽出手,心和掌心一样暖暖的。     他侧过脸看见她嘴角那朵淡淡的笑意,再看她乖乖地任自己握着手,不禁心弦轻颤。他干咳两声,不着痕迹地放开她,用另一只手提购物袋。     欣宁若有所失地紧跟在后面,一时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夜空中吹来阵阵清风,她快步追上前:“沈奕棠,你猜从这里走回家要多少分钟?”     沈奕棠没应声,继续往前走,手里的东西重量不轻,他走起来步子很沉。她又道:“你猜啊!猜对了有奖。”     他依旧往前走,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道:“十分钟吧!”     “那你再猜从这里走回家有多少步?”     “……”他的目光眺望远处的高层住宅区,似在估量,然后瞥了她一眼,“这个问题很无聊。”     “刚好是六百六十六步!你信不信?”就在街口的斑马线前,欣宁迅速拉住他的手,迫使他停下来,“从这里第一条白线开始,一直走到我们家小区前,正好是六百六十六步,你不信的话可以数一数。”     沈奕棠看到绿灯量,已经跨开了步子:“你每次无聊就做这种事吗?”     她挽着他的胳膊,紧跟着他行走的速度,非常认真地答道:“是啊!我每次从这里开始数数。来一次超市,就数一次,否则你告诉我该用什么打发无聊呢?”     人做这种无聊的事,有时候并非全然因为无聊,而是想让一颗空荡荡不知寄放何处的心被充实而已。     沈奕棠听后,忍不住握紧了购物袋,难道她每次来超市购物都很无聊吗?     “呵,不过今天可能没有六百六十六呢!沈奕棠,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感觉从这里到家其实很近。”有他陪伴一起走的路,再长都会变得短了。她没想过自己可以如此自在地挽住他,像其他夫妻一样去买菜,去拉扯家常。     这些,对沈奕棠更是全新的体验,他神情若有所思地低头走路。当她因赶不上他的步子吃力喘气时,忍不住大声道:“沈奕棠,你提了那么重的东西,怎么还走得这么快?”     “恩,因为我是男人。”     “呃……”     话虽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沈奕棠,我说个谜语给你猜啊!”     他淡淡地挑动浓眉,她马上又开口:“茉莉花、太阳花、玫瑰花哪一朵花最美丽?”     他没有特别的表情,但脑子里正在思考这也算是谜语吗?沉声答:“玫瑰花。”     “错!”她不客气地宣判。     “不是吗?”他疑惑道。     “答案是茉莉花。你没听过‘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吗?”她得意地解释,“我再问你一道,听好了!布和纸怕什么?”     这算什么题目?沈奕棠仍是不动声色,但心底比刚才更认真地思考。过了会,依旧想不出答案,索性不出声。大约过了一分钟,欣宁等得不耐烦,摇摇他的手臂:“你是不是猜不到啊?要不要我告诉你答案?”     “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     “你……我还以为你没想到呢!那我再说一次,听好——布和纸怕什么?”     沈奕棠皱眉,路灯下见她兴致勃勃一副非要追问到底的模样,只好投降:“怕什么?”     “哈!只(纸)怕一万,不(布)怕万一呀!这是脑筋急转弯,小学生都知道的。”     沈奕棠哑然,脑筋急转弯的题目……他还是小时候跟人玩过,此后多年的思考方式都已固定,只会以成熟的理念和专业的角度考虑问题。他看着她眉飞色舞的容颜,悄然扬起唇角:“你还真是童心未泯。”     “童心未泯有什么不好?哪像你是三十岁的年纪,四十岁的思维,这样子人生会少很多乐趣的。我上次在平乡村采访时,认识一个朋友,他跟你差不多年纪却会很多脑筋急转弯的题,这些都是他考我的,呵呵。”     欣宁说的是张靖宇,那家伙就是满脑子怪主意,尤其是想逗人开心时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花招。她有时候觉得沈奕棠其实挺古板,思想也传统,怎么可能有张靖宇那样的兄弟?难道是传说中的性格互补么?互补不是用来形容情侣的么?     她的说法也让沈奕棠的眼前闪过一个身影,道:“我那个朋友好像现在是你同事?”     欣宁点点头:“你说张靖宇吗?是啊!我听他提过你,不过我可没跟他透露什么。”     沈奕棠皱眉,在小区门口前停下凝视她:“你却没跟我提过他。”     欣宁不想因外人破坏今晚难得的温馨,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还跟你说啥。呵,他那人热情十足,冰山也能融化,我可是特别小心翼翼隐藏我们的关系,被他发现可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     “反正就是麻烦。”欣宁简单结束话题,张靖宇打破砂锅的执着精神让她下意识想逃避,她的婚姻不需要扯上这么个麻烦人物。     购物袋太重,沈奕棠又调换一只手,欣宁只少松开他。小区保安亭值班的宋伯看他们成双的身影,笑眯眯地招手。     沈奕棠微微颔首,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六百五十三。”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从斑马线第一杠到这里,一共六百五十三步。”     “哇!原来你心里一直在数?”欣宁惊奇不已,途中他还跟她说话、猜谜,竟然没被打岔!他一心二用的本领,严重让人嫉妒哪!     (PS:呵呵,前段日子听朋友说剧情看得很压抑,所以这几天就放慢插了些温馨的剧情,不过暴风雨一直隐而未发,迟早会来得猛烈……) 正文 第十四章:偶尔温馨(三)   抱歉,首先订正上一章的错误:脑筋急转弯正确答案为——不(布)怕一万,只(纸)怕万一。     **     晚餐由两个人一起做,厨房里不时传来欣宁的说话声,她在指导他怎样切葱花更漂亮,怎样做西红柿更鲜美……但担任主厨的男人似乎并不乐意听她的,兀自按自己的习惯操作。*     欣宁开始不满了:“沈先生,你应该虚心点,这葱花切得好难看喔!还有西红柿……”     沈奕棠忍住叹息:“沈太太,你肚子不疼了吗?”     欣宁的小手停在半空中,皱眉道:“疼哪!”     “那就请到外面去休息,菜做好了叫你。”     “那个……其实现在也不是很疼啦!我可以忍的,关键是你太久没有下厨,刀法一般,做的菜也不知道味道怎样,我在旁边指导你可能会好点。”     “何欣宁。”他直接用力叫她的名字。     “什么……”欣宁暗觉不妙,她好像一不小心得意忘形又得罪了他。男人是需要夸赞的,需要夸赞的!她给自己念着咒,飞快奉上笑容,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近似撒娇,“人家只是从没见过你做菜,关心你嘛!万一你被刀子切到手怎样办?油溅到皮肤上也很痛的……”     “唉!”沈奕棠终于把憋的那口气叹出来,盯着她小鹿般清澈闪亮的眼睛,“我刀法没那么差,至少不会像某人那样,做一次菜有本领割伤四个手指头,还有我皮厚不怕烫。”     欣宁心虚地脸红,他说的某人不就是她吗?     “哼!你取笑我!想当初,我是为了谁才学做饭的。”她委屈地扁扁嘴。     “好了,你快去客厅追你的韩剧去。否则你再影响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晚餐吃了。”他推她。     她不依地站在那里,拜托道:“我答应就站在旁边看着,不说话也不插手,好不好?你快点做嘛!我肚子好饿啊……”     这女人的倔强个性,他见识多次了,放弃交谈,沈奕棠转身打开煤气开关,开始做菜。     **     最后快到九点钟才吃晚餐,但欣宁并不觉得饿,她的心被一种全新的情绪饱胀着,那种感觉叫作幸福。     想得越少的人,得到的幸福往往越多,欣宁放任自己暂时不去多想。或许她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如果每次尝到幸福的味道时就患得患失,那么就连眼前的幸福都抓不住吧!     夜晚,躺在那张双人大床上,柔软的被子轻如羽毛,他的胸膛宽阔如海洋,将她温暖地包围。她枕在他的手臂上,脸颊柔嫩的肌肤贴着他肩头的那块肌肉,踏实而依恋。     沈奕棠在晚餐后相对沉默些,见她像猫儿一样蜷缩在自己的肩窝,情不自禁轻抚那柔软的秀发,另一只手臂自然地揽在她的腰上。     两人相拥而眠早成习惯。     说起来,虽然他不爱她,但从结婚不久的那个寒冬起,她就本能地把他胸膛当作暖炉,夜里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靠。那时候,除了有需要时占有她的身体,他根本讨厌她的亲近。     偏偏睡梦中的她一次次不死心地靠近他,明明睡得不省人事,行为还是那么不屈不挠!于是,无数次推开、靠近,推开、再靠近之后,他已经习惯了怀里有她。     清晨,被阳台外的一只小鸟吵醒。被窝好舒服,他的怀抱好舒服,就像一个美丽的梦教人舍不得醒来。那只小鸟还在叫,欣宁听在耳里觉得它格外欢快,如同她的心情。     悄悄睁开眼睛,不敢惊动他,怕一惊动他就要起身,舒适的怀抱就要失去。他长得真好看,这绝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百看不厌的帅气男人必然有先天优势,沈奕棠就是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再加后天的培养才能如此出类拔萃。     欣宁怔怔地凝视着,眼里有化不开的浓情。他形状完美的薄唇微抿着,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只要微微抬脸,就能吻上他。     她不知道自己如此想着,却真的情不自禁付诸了行动,四片唇胶合时骤然听到剧烈的心跳声。他双眸始终闭合着,但唇瓣慢慢有了反应,轻轻地柔柔地细细地回吻着她……     大手也缓缓地有了动作,在她的背上滑过。两人呼吸变得急促,轻柔的吻逐渐加深……     然而,在他翻身压上她时,猛然睁开眼睛,狠狠地低咒了一声:“SHIT!”随即掀开被子快速起床,留下欣宁张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无语发愣。良久,她才明白,他是因为自己正在“生理期”中,才踩了急刹车。     后悔地呻-吟一声,欣宁抱着被子打了滚,才怏怏地起身。     **     沈奕棠照常去公司,欣宁在他离开后不久,马上约尉馨一起逛街。不出所料,尉馨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接受了,两人在阳光百货见面。     商场里所有的货柜都开始出售夏季新款,在日益通胀的压力下,衣服鞋子包包的价格全都比去年上了一个新台阶。欣宁从小到大,在经济上从未拮据过,她精心挑选着喜爱的款式,对价格并不是很在意。     尉馨不同,她会悄悄看价格牌,会衡量自己的消费水平。基本上,她不是个虚荣的女孩,从小经历过太多生活的曲折和苦难,但她对有钱人的生活并不怎么向往。她只渴望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与自己建立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她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小馨,你是学美术的,审美眼光一定与众不同,你帮我挑几款衣服吧!下周我要跟我老公出席云天集团举办的宴会,希望能打扮得漂亮点。”欣宁来到一家国际品牌店,该店的服装设计独特,有不少适合正式场合的礼服。     尉馨闻言,眼里立刻闪过一抹清冷,手指悄然握紧。她扫过挂在橱窗和衣架上的华美礼服,笑答:“你身材这么好,不管穿什么款都好看。” 正文 第十四章:计计留心(一)   欣宁拿起一件紫色的小礼服,站在镜子前比了比:“那可不一样,不同的颜色和款式会衬托一个人不同的气质。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呵呵,小馨,你也挑一件吧!云天集团举办的庆功宴,你难道不出席吗?”     尉馨掩饰地转过身,抚摸着架子上的礼服,目光黯淡地直咬牙。何欣宁是什么意思?她分明很清楚自己跟奕棠的恋情,为何能做到如此淡定?难道自己听到的消息错误,何欣宁根本不是奕棠的妻子?*     欣宁紧盯着尉馨的背影,虽然有公公婆婆在的场合,沈奕棠不可能带其他女人,但她非常想知道,他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让尉馨出现?她不动声色道:“奕棠身为这次宴会的主人,想必已经给你发了请帖,你这次要做他的女伴吗?”     尉馨的背影几分僵直,闭了闭眼,转头回看着欣宁:“呵,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呢!”     欣宁打量着她,缓慢道;“如果惊喜就是邀你做女伴的话,看来是我多嘴了,不该揭开这道神秘的面纱。”     尉馨对自己所处的形势也分析得十分清楚。从她当年跟沈奕棠拍拖时,沈母就不喜欢她,坚决反对她成为沈家儿媳妇……但她不服不甘,命运不可以对一个人残忍太多次!她眼中闪耀出水光,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在精致的礼服里挑选着,对欣宁道:“你不知道,奕棠这个人很浪漫的,宴会的事他早就跟我说了。今天晚上我们约了见面,就是要去中广城试礼服。”     中广城是凌江市最高档的商业圈,那里的店面都是来自世界各地最顶尖的品牌,有设计师常年驻阵,亲自为客人们量身服务,每件衣服的价格自然也是昂贵到令人惊叹的。     “是吗?也对,到时候宴会场面会很盛大,奕棠带你去中广城试礼服,真是体贴周到。”欣宁言不由衷地说着,定住心神,挑起手里的礼服走进试衣间。     她对着镜子缓缓吸气,该信尉馨说的话么?她笑了,对自己道实在不该受尉馨的影响,那话不可信。有公公婆婆在,没有其他女人可以站到沈奕棠的旁边,除非……除非他想结束亲手这段婚姻。     想到这几日的温馨宁静,欣宁拍拍胸口自我安慰;“欣宁,别胡思乱想,你身后有强大的亲友团支持着,只要牢牢抓紧手中的底牌,她就没办法插-进来。”     尉馨在另一个试衣间里,有些失魂落魄,对着镜子抹去泪水。她咬紧红唇,默默问自己:你要退缩吗?妈妈离开的时候你无能为力,爸爸离开的时候你无可奈何。但是,哪怕你只能感受到奕棠给与的最后一丝余温,你都不可以放手。何况……他现在还愿意给你一个温暖的胸膛。     离开前,欣宁特意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公,我在阳光百货试用了一件礼服,晚上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帮我参考一下哦!”     尉馨在旁听得浑身轻震,脸上保持着快要僵硬的笑容。     沈奕棠听得更是连连皱眉,这声甜蜜蜜的“老公”叫得他头皮发麻,怀疑接错了电话。再看一眼,分明就是何欣宁那个女人,她搞什么鬼?     “你不是该在家好好呆着吗?”     “人家想到下周的宴会不知道穿什么,就出来逛逛呗!一会我也帮你挑一套西服,相信我的眼光,一定会将你打扮成全场最帅气的男人。”欣宁语调轻松,小女人的娇态尽显无疑。     “我的就不必了,会有专店把衣服送到公司供我参考。另外,今天晚上……我约了人谈事,没空。”     “这样子呀,你怎么不早说嘛!你让他们也送些女式礼服,我要去你那边试穿。”欣宁咬咬牙根,没让失望的情绪流露半分。     “你不是已经看中了吗?”     “说不定你的眼光更好呢!就这样说好啦,今天晚上你要早点回家哦!”     欣宁笑眯眯地收线,对尉馨道:“我老公那人什么多好,就是太忙了。有时候看他白天在公司操劳,晚上还在家里做饭,真是不忍心。不过他就是这么个体贴的男人,说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受苦受委屈,他累点没什么……”     说到后面,欣宁是真的动容了,话语充满了感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沈奕棠能待她若此,那该多好!她愿意用一切去换取。     尉馨的手指紧紧扣住皮包,脸色苍白:“现在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了……他回家还帮你做家务?”     “是啊!我很体谅他,所以君子约定每周二四六他负责,剩余四天我做。呵呵,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去超市买菜了,能尝到他精心做的菜,感觉很幸福。”     “欣宁……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欣宁微怔,暗笑:你终于装不下去了?想试探我了?     “呵呵,允许我先保持一下神秘,等宴会那天我们碰见,再介绍彼此也不迟啊!”走到路口,她招手叫车,“小馨,你不是晚上还有约吗?那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逛。”     红色的士消失在茫茫车海中,尉馨缓慢地弯下身,靠在一根电线柱子旁轻轻喘息。她的目光迷茫地望向远方,表情那么无助……     一个人在街边走着,看到一间网吧,她走进去。借了条USB数据线,将手机的照片导出昨天咖啡厅前拍的那几张。沈奕棠的电子邮箱多年没变,云天集团的网站上也有公布,她鼠标一点,几张照片无声地传了过去。     电脑屏幕的光芒幽幽地映在她雪白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血色。     云天集团要举办盛大宴会,各家媒体已经竞相造势报道,其中八卦的新闻也不少。好几条猜测沈总裁女伴的新闻,点击率极高,关注的人们纷纷留言,她一条条浏览着,两行清泪滚落眼眶……     (PS:为感谢大家热忱地月票支持我,今天四更。现在是第二更哦!) 正文 第十四章:计计留心(二)   晚上,沈奕棠的确跟尉馨相约见面,不过还有美术馆的另一负责人李主任,三人在也的确在讨论公事。     云天集团并非凌江市最龙头的企业,但其影响力却是无人可及,因为沈家一家三口都可得称得上是新闻人物,最近沈父职位竞选在即,人们的视角不由自主地增加了关注。*     美术馆进行名画拍卖捐作慈善事业,沈奕棠满口赞同,并立刻在饭桌上签下名字。尉馨嘴角含笑,若仔细观察,可发现她的笑容有些飘渺,若有所思。     欣宁在家独守孤独,一连两日他带给的温情,让她产生了强烈的思念和眷恋。都说如果一个人没吃鱼,不知道鱼肉的鲜美,那么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留恋鱼的滋味。亲口尝过之后,就难免会念念不忘,时间越久反而越是挂在心头。     欣宁以前不至于觉得寂寞难熬,对尉馨有嫉妒,但也不至于怨恨。然而此时此刻,一想到沈奕棠正跟她在一起时,心底燃烧的那把火焰就变得炽烈起来。     “奕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她实在按捺不住,关掉电视机,学起其他妻子打电话催丈夫回家。     “忙完后自然回来。”     不知是否错觉,欣宁发现沈奕棠的嗓音格外低沉。她贴着电话柔柔地问:“你在忙什么呢?”     “谈正事。”他简略地回答,似乎不愿说多。     听出他想挂电话的意味,欣宁急促地说:“跟谁?跟谁谈正事?”     沈奕棠的语气陡然更沉了,甚至隐含一抹许久不见的冷漠:“你不需要问那么多,挂了。”     欣宁对着电话发呆,他真的挂了!真的跟尉馨在一起?难道尉馨跟他说什么了?越想心越不安宁,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胸口闷闷地,电话被手心握得发热,终于忍不住又按下他的号码。     “喂?”     “又打来做什么?”沈奕棠将声音压得很低,尉馨和美术馆的同志正在旁边交谈,似乎没留意他的电话。     “你……你是不是跟尉馨在一起?”欣宁冲口而出。     “……”他沉默了两秒钟,朝尉馨看了一眼。     她等得一颗心急速往谷底坠落,紧绷着嗓子道:“是跟她在一起,对不对?”     “对!”     “你……你去见她,竟然没有事先告诉我。沈奕棠……你不遵守我们的约定。”欣宁靠坐在沙发上,手指掐入柔软的皮垫中。     “先违反约定的人是你吧!”沈奕棠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引得尉馨抬头看着他。他浓眉紧锁,及时结束通话,“有什么回头再说。”     欣宁不可置信地盯着第二次被他挂断的电话,气恼地朝沙发捶了两拳头。他是什么意思?她先不遵守约定?还有!他竟然默认了正跟尉馨在一起!他们两个能有什么公事要谈?     欣宁像一只暴躁的刺猬,不时竖起锋利的刺,没有其他人在,她的尖锐只扎伤了自己。心焦,不安,等待,失望,而后继续盼望……     是谁说过——女人的心总有太多的疑问,只因爱得深爱得沉?她到洗手间将冷水泼在自己脸上,试图冷静点。但怎么冷静呢?她的情绪根本就是烦躁到难以把握。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后,她第三次拨响他的手机。     可是,沈奕棠没接,将手机调为震动,放进衣兜里。手机没过多久继续震动,他也开始莫名地烦躁,尤其想到离开公司前习惯性打开邮箱看看,没想到会看到几张照片。     照片上显示的日期是昨天,该死的就是昨天。他很少轻易相信他人,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匿名出现的照片,但他打电话去过该咖啡厅,经过慎重核实后,照片的情况的的确确是真的!     她不是身体不舒服,虚弱得不能下床么?怎么还会有精力去见王逸辰?瞧她跟他在一起的亲密姿态,两人的手都握在一起,互相对视微笑……     沈奕棠忽然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气喝了下去。     尉馨吃惊地按住他的手:“奕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奕棠摇摇头,挤出笑容,起身道:“李主任,到时候欢迎你光临云天酒店,慈善拍卖的事我一定会尽力配合。”     他先送李主任回去,很快,车上只剩下尉馨。两人都相当地沉默,尉馨打开话匣子:“你今天晚上一直心神不宁似的,工作上的事不顺利吗?”     沈奕棠突然踩紧了油门,车子快速奔驰在笔直的马路上。他下颔绷得很紧,太阳穴的青筋不停地跳动着。     “奕棠,你刚才喝了酒,开慢点。”尉馨担心地提醒道,一只温柔的手扶上他的手臂。     “恩。”他脚下放松了力道,车子这才减速下来。     “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尉馨装作不经意地问,但心口怦怦跳得厉害。照片,他一定是看到了,如此反应说明他在乎吗?下午何欣宁说他温柔体贴在家还分担家务,难道都是真的了?     她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害怕他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然而,在她的心里,最残酷的不是他已经结婚,而是他的心正慢慢地倾向别人……     “馨馨,酒会那晚你有没有挑选好中意的礼服?”     “啊?”尉馨万万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这个,那是否表示他有可能真的邀请自己做女伴?     沈奕棠咬牙道:“酒会时间已经确定,下周二晚六点。你到时候打扮漂亮点,欢迎你参加。”     不邀请她做女伴吗?尉馨瞬间失落,她抓住他的手臂,屏住呼吸,声音轻颤:“奕棠……你已经有女伴了吗?”     沈奕棠轻柔拍拍她的手背,扯出淡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要回去问清楚何欣宁,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她敢亲口承认是真的!那么女伴的事——休怪他不懂得尊重她!     想到这里,他蓦然把方向盘一转,直接朝尉馨住的公寓开去。裤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终于狂猛震了几下,手机没电了。     尉馨闷闷不乐地被他送回家,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充满紧张和害怕……(第三更,马上努力第四更哈。) 正文 第十四章:计计留心(三)   他将电话关机了?     欣宁被什么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她换上衣服一口气跑到楼下,在小区的外面来来回回焦躁地走动。每隔几秒钟就要朝马路上看几眼,不安地等待熟悉的车子快点出现。     她不想吵架,不想质问,她只想弄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冷淡?她想告诉他,尉馨并不是他看到的那么简单!那个女人在背后挑拨了什么?她也完全有资格有理由要求他,快点对尉馨诚实交待!他们是夫妻,是有名有实的夫妻啊!*     她试图降低自己的焦灼,索性找了如栩,询问如栩跟逸辰是否已经冰冻解除?     如栩正在做面膜,话语有些含糊,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淡。她最近不想见王逸辰,无话可说不如不说。听说欣宁跟沈奕棠的近况后,她再也不顾脸上还覆着一层海泥,一针见血地提醒:“何欣宁,你知道你这种狮子座女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什么?”     “太骄傲,太自负,太要面子,还很冲动。不管你怀疑什么,等他回来好好沟通,否则那个天枰座的男人不不小心就会失去平衡。如果他倒向你这边还好,要是倾斜向另一方呢?所以冷静冷静再冷静,在天枰面前保持优雅风度至关重要。”如栩盘腿坐在床上,枕头旁一本刚才正在研究的星座大全。     “风度?我是很讲究风度,但我现在快要把水泥地板踩破了!天知道那个尉馨在他那里说了什么?我跟沈奕棠之间好不容易关系融洽点,但经不起有人从中恶意折腾哪!”     “我倒觉得很好。如果不是尉馨重新出现,让你意识到婚姻危机,你说不定还在继续做千依百顺的苦媳妇。一个好的对手,可以激发你的斗志,有了斗志还怕什么?你记住一点就成,沈奕棠吃软不吃硬!记住啊!好了,不跟你多说,我要去洗面膜,拜拜。”     **     熟悉的黑色车子缓缓进入眼帘,雪白的灯光打在欣宁的脸上,她眯起眼睛只看到沈奕棠那张模糊的脸孔。     车子没有停,径直开入小区。欣宁赶紧追上去,直到他下车,她才放慢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站在电梯前等候。     宋伯两只手提着一张告示匆匆忙忙地过来,张贴在墙上。“真不好意思,沈先生,沈太太,电梯临时出现故障,管理处已经在叫人紧急维修。你们俩要回家的话,恐怕得走楼梯了……”     宋伯没见过沈奕棠如此阴沉的脸色,非常抱歉地欠欠身。不过,沈奕棠却没有发火,冷冷地盯了眼要命的电梯一眼,扭头朝楼梯口走去。     欣宁对宋伯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电梯该换了啦!下次再出故障,我们可就不交管理费了!”     楼梯间都是声控灯,他们每拐一个弯,电灯就悄然地点亮一盏。他的身影拉得又瘦又长,映在她的身上。她几次想开口喊住他,但看那笔直而冷漠的背影,只得无奈地将声音吞回去。     曾经,也是这又长又窄的楼梯,他背着她,衬衣沾湿着薄汗,咬着牙根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爬。她趴在他的身上,第一次感觉到那宽阔的背如此充满力量,坚实的肌肉带给她异样的安心……     “奕棠……”欣宁终于开口,加快脚步紧追了上去。     他闻声猛然停住脚步,她直直地撞了上去,冲击力不大,但足够让她的身体刹那失去平衡,差点跌下楼梯。他迅速伸出右手抓住她,心脏因这小意外剧烈地跳动着,面色铁青。     “奕棠,你是在生气么?”欣宁趁机勾住他的脖子,牢牢地抱住。楼梯间没有人,她的声音软软甜甜教人无从拒绝,但他的眸子渗透着冷意,没有应声。     “奕棠,告诉我为什么?恩?”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她都没生他的气,他又气什么?     沈奕棠抿紧双唇,他还是不够了解她么?何时开始她也会撒娇?会用这种诱-惑的招数?何欣宁,你这个女人还有多少面孔是我没看过的?你利用我的同情心装可怜、扮柔弱,以为我就要像傻子一样被你骗么?     他轻轻拉开她环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借着昏黄的灯光紧紧注视着她。那幽冷的目光盯得她脊背发寒,吞了吞口水道:“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尉馨跟你说了什么?如果是她说的话,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相信?”     “如果她不可以信,那你就可以信吗?”沈奕棠转身,用力拖住她的手腕,快步走上十二楼,欣宁连大气都没喘一口就被拽进了门内。     “沈奕棠,你有话倒是直说啊!这样子搞得我很莫名其妙!”     “不用说的,你自己看!”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都是用彩墨打印的,但每个画面清晰可见。     欣宁狐疑地拿起一看,脸色逐渐变得沉重。握紧纸页,她迟疑地问:“这是哪里来的?”     “不要问我哪里来的,你只要回答昨天是不是去过这家咖啡厅?是不是见过王逸辰?是不是没有告诉我?是不是该死的装病躺在床上,还让我快点回家做饭?”他越说越激动,俊颜微红。     第一次疼惜这个女人,第一次为她做饭,第一次感觉这桩婚姻其实也可以过得温馨,第一次觉得对尉馨的心开始动摇……然而,这算什么呢?     欣宁怔怔地退后两步,哑口无言,在他冷冽的逼视下,她僵硬地点点头。     沈奕棠足足看了她半分钟,时间像静止了一般,而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很好!何欣宁,你真的装得很好!”他进入书房,关门的声音好重,重得仿佛要把整个屋子的玻璃都给震动。     (ps:好啦!今天可是很爆发哦!四更也,谢谢大家的月票啊。情节将慢慢掀起高-潮,大家明天见。) 正文 冰冻时期(一)   欣宁呆了好久才回过神,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跑过去拍打着门:“我可以解释啊!这完全可以解释啊!我跟逸辰光明正大地见面,绝对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栩也在,不信你打如栩的电话问她!”     “奕棠,这是个误会,我们不可以坐下来好好沟通吗?我不知道偷拍照片的人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请你冷静点听我说……”*     “奕棠……”     沈奕棠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将窗户打开,俯览远处的万家灯火。风声吹散了她的声音,他不想听,只知道自己用诚心去面对她的时候,她却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欺骗了自己。     他对她那些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感觉像一朵刚萌芽的小花,尚未开放就被人狠狠掐去一截,风雨飘摇,难以成长。     “奕棠,你别这样子嘛!你和尉馨经常出去,我都大方地批准。就算明知道你们做出了多么过分的事……我也宽宏大量没有计较……”事实上她计较得要死,不想用暴力加速婚姻的决裂而已。此时的欣宁头晕脑胀,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会引起怎样更严重的误会。     沈奕棠修长的背影孤直,如同一尊雕塑,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刚才他可是听得一字不漏,她的宽宏大量是说明她已经不在乎了吧?好!那他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     “奕棠,你这样是在逃避问题,我承认我昨天见了逸辰是有点不对,但我们只是喝喝咖啡,讨论点事情而已。真的啦!你就信我一次嘛,念在初犯,给个机会好不好?”     ……     欣宁慢慢挺直了腰杆,谁说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的?她在这里口水都要讲干了,低声下气承认错误,他铁石心肠没有半点反应。而她说着说着,不由自主想起他曾做过更过分的事,语气再也柔弱不起来。     她笔直地站在门外,情绪逐渐冷静:“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事实就是怎样?他想得龌龊了吗?她跟王逸辰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尉馨是提起过,但母亲也提醒过,自己更亲眼撞见过几回,要说他们俩没暧昧关系,谁都不信!     沈奕棠从恍惚地思绪里拉回神,门外已没了动静。     欣宁从小就是那种受了委屈也不会哭闹的女人,她认为那是弱者的表现。照片是真,沈奕棠感觉被欺骗而生气,她可以理解,只叹自己不小心被人偷拍利用了。但是回头一想,是谁?除了尉馨,她实在想不出其他还有谁会刻意离间他们夫妻关系。     两人各据一方,思绪都不能停歇,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约莫过了一两个小时,沈奕棠才走出书房。     欣宁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声响飞快地抬头:“你不生气了?”     他眼角都没动一下,到餐桌旁给倒了一杯水喝。     欣宁焦急地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仰起脸庞:“奕棠,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他面无表情,拉开她的手,把杯子放在桌上。     “给你照片的人是尉馨,对不对?她一直假惺惺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暗中想尽办法破坏我们的感情……”     “何欣宁。”他警告性地眯起眼,眼神凌厉而嘲讽地似要戳穿她。     “我说的是真的!”欣宁对上他的眼睛,发现他震惊过后,压根就不信她。     “我们之间有感情可以破坏吗?你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底是谁在假装?不要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被人抓住把柄,就妄想拖别人下水。我可以很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你和馨馨比起来,我绝对相信她。”他轻轻勾起嘴角,话语很残酷,“九年来,她从未欺骗过我,而你……”     他不屑地摇摇头,推开她挡住自己的娇小身子,眼里曾有的温柔消失不见。     欣宁皱眉,深呼吸劝自己冷静:“九年,你以为她真的从没有骗过你?不可能!何况你们分开了四年,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她。沈奕棠,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句?”     “闭嘴!我是很想信你,但事实证明,你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我相信。”     “你怎么可以因为那样一个小误会,而否定我的真诚呢?”     “我就是可以。”他冷硬地回答。     欣宁抚着额头晃了晃,不知道还能找什么说辞让他别这样固执。     人都习惯性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跟自负无关。若要沈奕棠想象出尉馨欺骗自己的情形,实在有些困难。他只知道,尉馨隐瞒着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但隐瞒不代表欺骗。     “何欣宁,你听好!不要以为这两天我对你有所纵容,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如果不是你装病痛欺骗我,我根本就不会多看你一眼。我对馨馨的感情和信任,也不是你几句话可以破坏的。”     隐忍怒气的欣宁紧握拳头,被他的话刺激得簌簌轻颤。     “我是告诉你事实,希望你不要被她柔弱的外表蒙蔽了双眼。”     “何欣宁,你就只有这点卑劣的本事,明明自己犯了错,还非要把话题转移到别人身上去吗?你早就嫉妒她,嫉妒我对她好、宠爱她,你说馨馨早就知道我们已经结婚,好!你拿什么证据来证明?”     欣宁抖动着手里的照片:“这个就是她拍的!”     沈奕棠冷笑:“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些!我老实告诉你,她根本就以为你跟姓王的是一对!”     “她装的!”     “你没有资格说她!”     “我……我是你老婆!”     “那又如何?”如果她能软声软语早点认错,如果她不把尉馨牵扯进来,或许他和她的情况不会如此糟糕。当他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时,欣宁才意识到真是不妙,天枰座的男人一旦被打破平衡,思维就不能以常理判断了。     他说:“周二的宴会,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女人做伴。”     “什么……”欣宁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他真的要找尉馨?这太过分太离谱了! 正文 第十四章:冰冻时期(二)   “你要找她?”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冰凉很木然。     “这个你不用知道。”沈奕棠已有打算,不多做解释。     “好,如果你真那样做的话,后果自负!”欣宁忿忿地盯着他,此言并非威胁,她也是有脾气的!别以为公开场合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能忍气吞声。*     沈奕棠讥诮地扬扬唇:“想用父母来压我?还是你觉得他们看了那些照片后,还会继续帮你说话?”     欣宁僵立着不动,眼底缓缓渗出一股悲哀,浓得快要化不开。她眯着眼一字一字道:“沈奕棠,相信我,你会后悔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     沈奕棠一手拍在沙发椅背上,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想跟她吵架,不喜欢跟她冷战的气氛,然而他们俩好像总是不由自主就置身于冰冷的局面。灵魂的某处,有根细弦被人用力扯动,一股不知名的烦恼情绪,牢牢包围住他。     欣宁将温热的水一遍一遍冲洗在身上,洗去一身的疲惫却洗不去胸口的疼痛。这几天他对她的好就像是一场梦,他的呵护都是假的,被迫的,没有一丝发自真心么?     这夜没有意外,欣宁入睡客房,沈奕棠没有意见。屋子里的空气像寒冬腊月,结了冰似的让人透心凉。     诡异的是她又接到电话,这一回对方是直接打到她的手机上。那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她赶紧甩了电话,关机。半夜做了噩梦,躲在被子里轻轻发抖,死咬唇瓣都不愿意发出半点声音,也无力思考是在背后故意吓她……*     **     新的一周,欣宁起床很早,没在家做餐点,在外面小店随便买了杯豆浆加面包就上班了。精心地装扮过,掩饰了眼底的憔悴,面对同事时她依旧微笑以对。     社长叫她过去给了一张请帖,她一看有些发怔。     “云天集团沈总裁的报道一直是你负责的,明晚他们要举办盛宴,这是请帖。张靖宇那小子干得不错,到时候还是跟你搭档。”     欣宁皱眉:“社长,能不能让其他同事代替?明晚我没办法工作。”     社长哪知其中隐情:“欣宁哪!你那个位子也做了好几年,我一直很看好你。这次要采集到更具价值的报道,回来让你升做张主编的副手。”     领导的信任和栽培,欣宁感激但无言以对。不管是云天集团还是沈家人,要什么样的新闻她不能拿到?只是……明晚她真的要为工作而去吗?     **     周二终于到来,云天酒店的宴会厅装扮得隆重而喜庆,水晶吊灯光芒璀璨,各届名流都赏光出席。     欣宁跟沈奕棠没有说话已经两天,或许他是真的忙碌,很晚回家倒头就睡。她特意打电话说服父母别参加宴会了,她想过到时候随时可能出现不愉快的意外,自己最亲的父母绝对不能因此遭受半点委屈和难过。     而文燕头天晚上就特意叫她出去一同试礼服。婆媳俩还是第一次单独上街,都有早已看中的礼物,直接去取倒也方便。分开前,文燕见她脸色不好,还鼓励她要打起精神,宴会上她将会是最受注目的女主角。     欣宁想到婆婆的话,站在酒店的门外自嘲地笑。她穿着一身优雅而端庄的连衣裙,肩披白色小外套,显得沉静而干练。她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录音笔,斗志更坚定。今晚,她是以《凌都》记者的身份出现,而非云天集团总裁夫人。     沈奕棠如果携带尉馨做女伴,他首先要面对的质疑可不是媒体,而是他的父亲母亲大人。她倒要看看,沈奕棠会如何解释?尉馨那个惺惺作态的女人又能伪装到什么时候?她已经准备了好些个精彩的问题准备随时采访!     张靖宇一脸开心地笑推推她的胳膊:“喂,在发什么呆?快进去啊!宴会马上就要开始,我们得抓紧机会多搞得轰动性材料。到时候你准备升职,我也可以转正了。”     欣宁轻缓道:“急什么?所有媒体都拍宴会的开幕、发言有什么意思?我们需要挖掘的是民众感兴趣、而别人又挖不到的内幕。”     张靖宇挑挑眉毛:“内幕?你要沈奕棠的内幕,直接问我都可以了,保证真实可靠具有市场性。”     欣宁瞥向他过于乐观的笑脸,反问:“张先生,你当他是最贴心的兄弟,但你以为他会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吗?”     “他的秘密?”张靖宇终于发现为何今天看她总觉得不对劲,她的笑特别嘲讽、特别冷淡。     欣宁不再回答他,笑意不达眼底。受了伤的心深深埋藏,这样的时刻她不需要自艾自怜,只需要挺起腰杆稳稳地站在那个男人面前。     **     雪白的闪光灯此起彼伏,云天集团的新项目是凌都市第一家高尔夫投资项目,将来面对的顾客主流也大抵是达官名流,各媒体卯足了劲从沈奕棠一上台发言的瞬间,就纷纷将焦距对准了他。     他一身纯手工三件式的西装,将修长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格外优雅尊贵。麦克风前,他嗓音低沉平稳,富有磁性,表情严肃坚毅。这个男人在谈论他的工作和事业时,从容中透着骄傲,眸光深远自信,看上去那么卓尔不凡。     欣宁被拉着进入宴会厅,张靖宇一看到沈奕棠立刻打了个响指:“这小子,今晚真帅!我先过去拍几张。”他提起镜头冲到了前面去。     欣宁定定地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心思却千折百饶。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的魅力在哪里,当他以前畅谈理想与事业时,她就相信他将来能有一番作为。不仅是他优越的家庭出身赋予了良好条件,更因为他坚定的信念和执着的追求。     她下意识寻找尉馨——他的女伴……是的,她要采访他和他的女伴。奇怪,为什么诺大的宴会厅里没有尉馨的身影呢? 正文 第十四章:冰冻时期(三)   耳边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沈奕棠刚好结束他的发言,引得宾客和记者们纷纷鼓掌,他从容不迫地对台下人微笑点头。     “下面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云天集团董事长文燕女士发言。”沈奕棠转身走了几步,极有绅士风度地将母亲引上台。文燕一身浅色的套装上台。她发言很简洁,大约阐述了云天近年的惊人业绩和宏图规划,两三分钟后宴会进入了下个环节。*     音乐声响起,宾客们三三两两散开,品尝美食,举杯交谈。     沈父性格固执,这种场合他通常不愿参与,尤其竞选日期逼近,他绝不愿被人落以口实,说他以云天之名赢取人气。而文燕一离开记者们的镜头,美丽的面孔倏然变冷:“奕棠,跟我过来。”     沈奕棠心知母亲想说什么,两人来到后台安静的休息室。     “欣宁呢?”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冷静。     “什么?你不知道?她是你的妻子,你今晚的女伴,你竟然不知道?”看儿子不同以往冷漠的面孔,文燕怀疑道,“你们又吵架了?”     沈奕棠抿唇沉默。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晚上我还跟她一起去取礼服,立刻打电话叫她过来!你们已经结婚两年,早该公布两人的关系了!”文燕命令道。     “妈,这一次我和她的事,请你不要干涉。”他对母亲的态度同样充满疑惑,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偏向欣宁?*     “不行!你不愿介绍自己的妻子,我却要向大家公布沈家的儿媳妇!”     “妈!”沈奕棠拉住母亲的手臂,深邃的瞳眸中闪动着烦恼,带着几分恳求,“请让我自己处理。”     文燕拍在他的手背上,皱眉:“你是料定爸爸不会来,是不是?或者……是欣宁不肯来?”     沈奕棠揽住她的肩膀:“妈,拜托别问了,今晚的贵客好多,我们出去招待客人吧!”     **     尉馨终于出现了,如她所言,那身雪白的礼服高贵典雅,非常适合她的气质,清纯中又透出小女人的妩媚。她拎着裙摆在宾客间穿梭,巧笑怜兮,引人注目。     “欣宁,你来啦?咦?你怎么这身打扮?前天陪你挑的礼服呢?”尉馨主动过来打招呼,笑脸盈盈地四处张望,“你不是陪老公一起来吗?”     “今晚,我是来做采访的。”欣宁佩服她的演技,也佩服自己还能如此冷静微笑。     “你真的好敬业,呵呵,不过我今晚也带着工作任务呢!”尉馨神秘地眨眨眼,回头正好看到沈奕棠和文燕从休息室方向出来。     文燕也看到了她们,将欣宁的衣着迅速做了审视,目光复杂锐利,最后定在尉馨的脸上。     尉馨与她那深沉的目光短兵相接,而后飞快地拎起裙摆,无所顾忌地朝沈奕棠走过去。     沈奕棠注视着欣宁,脸色冷沉,某种愠恼的情绪藏在眸底深处。     欣宁被他盯得心口一窒,本能地抬起下巴,毫不示弱地也回盯过去。两人的视线隔着大半个宴会厅在空中碰撞,短暂的瞬间,无声的火花闪开。他将她的穿着打扮看在眼底,目光忍不住变暗,无人察觉,随即那冷淡的视线又不着痕迹地转向尉馨身上。     “奕棠,我一来就没看到你呢!”尉馨自然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扬起笑脸对文燕道,“伯母,又见面了。”     沈奕棠被她挽住,面庞刹那紧绷,眼角连连抽-动了几下。     文燕的神色很冷,目光更冷。意外的是她对尉馨亲密挽住儿子的姿态,竟然视而不见一般,没有阻止。     欣宁看在眼底,大为不解,无数个疑问同时闪过。婆婆明明不喜欢尉馨,这种公共场所怎么可能容忍她那种行为?难道沈奕棠邀请尉馨做女伴,并说服了婆婆不能干涉?还是尉馨与婆婆之间存在不为人知的牵扯?     录音笔抓在手中,手指僵硬而颤抖,她几乎难以呼吸,只觉得眉心隐隐作痛,嘴里满是又酸又涩的味道。沈奕棠可知道他的行为已经超过她所能容忍的程度,重要场所,他甚至公然在婆婆面前带其他女人,这是一种带有羞辱的伤害,她不能原谅!     “欣宁……”文燕站在她面前,悄悄看了尉馨一眼。     欣宁吸了口气,对婆婆礼貌地点头:“沈夫人。”她踩着坚定的脚步笔直地走向沈奕棠和尉馨。清丽的脸蛋上没有其他情绪,只有公式化的冷静的微笑,天知道她的心正在颤抖,正在滴血。     “沈总裁,不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吗?这是你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携女伴出席,相信大家都非常感兴趣。”她问得清晰有力,将录音笔对着他们,张靖宇也快步来到她旁边。     尉馨的唇瓣悄然抿紧,笑容保持在脸上,对张靖宇摆摆手。     沈奕棠伸出右手,搭上尉馨的手背,没人留意他修长的手指悄然加重了力道,不是温柔抚摸,而是紧紧按住她的手,似在提醒什么。而他的目光,跳跃着危险的火焰,始终紧盯着欣宁。     “沈总裁不方便说吗?容许我大胆猜测一下,尉小姐跟你必定关系匪浅,是情人、爱人还是其他?”欣宁打定主意不放弃追问,如果他敢说的尉馨是他爱人之类的话,她一定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当场戳穿他虚伪的外衣。她就不信,婆婆也帮他隐瞒。     沈奕棠还没来得及开口,文燕忽然拉住欣宁往旁边走。欣宁稳稳站着不动,文燕压低声音道:“有什么宴会完了再说。”     欣宁想扯开文燕的手,文燕却抓得很紧,不住皱眉。可是,欣宁不想这时候退缩,她摇摇头;“不,有的事情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比较好。”     (PS:今天三更终于结束了!更新得很晚,因为我很纠结,写得蜗牛一样超级慢,怕写坏关键的场面……) 正文 第十四章:一触即发(一)   张靖宇不明就理,他似乎对眼前画面等待已久,对尉馨鼓励地眨眨眼,高声道:“沈总裁就承认了吧!两人这么般配,郎才女貌,又亲密出席重要宴会,尉小姐是你最亲爱的恋人吧?”     他没留意到欣宁霎然惨白的脸色,说完举起相机对准那二人唰唰按下快门。而一句高声的问话立刻将其他记者引了过来,大家很快将沈奕棠和尉馨团团围住,四面八方殷切的提问潮涌而至。*     “沈总,你多年来鲜少有绯闻,就是为了这位尉小姐吗?”     “沈先生,请问你跟尉小姐是什么关系?你们认识多久了?”     “尉小姐,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沈总裁的秘密爱人吗?”     ……     沈奕棠脸色阴鸷得吓人,尉馨正靠着他的手臂,两人的姿态显得亲密。他似乎没留意这些,面对记者们锲而不舍的提问,他拒不回答。是他太自负了么?笃定何欣宁不敢在宴会上惹出乱子,她向来顾全大局,懂得忍让,尤其顾忌父母的想法,然而今天她表现得太冷静,冷静得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任由事态发展得越来越火热、严重。     欣宁原本站在他面前,此刻因为没发言,无形中被其他记者挤到后面。她眯着漆黑美丽的眼睛,雪白的面孔没有表情,唯一流露出来的只有两个字——嘲讽。     沈奕棠挤开人群,上前一把擢住欣宁的手腕,沉声道:“你跟我来!”     欣宁不客气地甩开他:“抱歉,我没必要跟你走去哪里,有什么话请在这里说。”     沈奕棠蹙紧眉毛,清清嗓子,全场突然安静下来。“各位,这是在下的私事,请恕无可奉告。”     这句回答让所有人都不满意,欣宁挺直了腰:“沈先生,我有听到传闻,其实你早已结婚,但在公众面前从不表露,对吗?”她的问题尖锐而直接,眸光闪动带着无坚不摧的决心。     沈奕棠深邃的眼眸很残酷,瞳孔不断地紧缩,燃烧着两簇一触即发的火焰……欣宁早已无所畏惧,从踏进这扇大门,从看到他跟尉馨相依一起,她就告诉自己哪怕是鱼死网破,也要往前走。     “沈先生,你结婚两年是事实吧!你的妻子现在也在现场吗?如果这位尉小姐是你的妻子,为何不能直接承认?如果你的妻子另有其人,可以告诉大家她是谁吗?”她再次逼问。     “何欣宁!”沈奕棠咬牙狠狠地低喊欣宁的名字。     “沈总裁,你现在可以称呼我何小姐或者何记者。我想我的问题,在场的各位都非常期待答案。”欣宁说着嘴角挂起了微笑,尤其看到尉馨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后,她更进一步,“这位尉小姐看上去紧张不安,我看你应该不是总裁夫人吧?”     众人心里雪亮,若这位是总裁夫人,根本不用躲避采访。尉馨咬着唇瓣,唇瓣苍白。她站在那里死死盯着欣宁,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但是,她没有晕倒,而是指着文燕用很轻很柔的嗓音道:“这位是云天集团的董事,也是沈总裁的母亲,你们为何不问问她什么是真相呢?”     矛头霍然换转,记者们都有无孔不入的职业本能,文燕也马上遭遇到记者的围攻。     “沈夫人,您以前知道尉小姐吗?您是否有意让她成为沈家的儿媳妇?”     “沈夫人,请问今天沈书记为何没有出现宴会?他是否并不赞成尉小姐跟沈总裁在一起?”事实证明,记者们的想象相当惊人。     ……     文燕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飞快镇定。她利剑般的目光朝尉馨射过去,尉馨笑着抿抿唇,眼里透出难以察觉的恨意。欣宁再次捕捉到了那抹不该有的眼神,尉馨恨婆婆,为什么?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沈奕棠的注意力一直在欣宁身上,他忍住濒临爆发的怒火,上前护住母亲,冷酷威胁:“各位不要再无聊地穷追不舍,在下只好请你们提前退席了。”     记者们不约而同被他那凌厉气质震得噤声,但也有记者勇气十足:“结婚是人生大好事啊!如果沈总裁真是隐婚,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欣宁静立在人群里,等着看他怎么回答。人群里,还有一双深沉的眼睛,逸辰因故迟到了,但他没想到一进宴会场会看到这种僵持的局面,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怎么问,他只担忧地注视着欣宁。     文燕见众人步步紧逼追问儿子,定定站直了身,冷眼扫了尉馨一眼,大声道:“各位那么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位尉小姐不是我沈家的儿媳妇。”     尉馨不敢置信地抬头,嘴唇刹那失去血色,她望进文燕冷骇的眼睛里。     “那请问沈总裁特意邀请尉小姐做女伴,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张靖宇瞧见尉馨的惊惶,立刻问。     一提及此,沈奕棠的眼瞳暗如一潭黑湖,没人发现他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极力隐忍。文燕神色冷极:“不,大家别误会。据我所知,今天奕棠并没有邀请任何女伴。他跟尉小姐正好是旧识,此次尉小姐是代表山月美术馆为筹募慈善拍卖而来。”     真的吗?他真的没有邀请任何女伴?明白欣宁的疑惑,文燕索性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既然大家如此感兴趣,我不如明明白白告诉大家——”     尉馨如此紧张,指甲陷进掌心硬生生地疼。她扬起笑冲口而出:“沈夫人说得没错!今晚我的确不是奕棠的特邀女伴,我们只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沈夫人,您不是要跟我们美术馆一同承办慈善筹募吗?欢迎记者朋友们就此事进行发问。”     事情已问到节骨眼上,欣宁岂能容她轻易转移众人注意力?她蓦然上前,仰起头一瞬不瞬地对上沈奕棠。     “沈先生,你可以坦然地告诉大家,你的妻子是谁吗?” 正文 第十四章:一触即发(二)   沈奕棠被这道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固执眼眸震摄住。     张靖宇放下相机,暗暗拉扯欣宁的胳膊,俯过头去低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奕棠隐瞒婚姻必然有他的理由,还有小馨快要晕倒了。”     欣宁朝尉馨看过去,她并不同情这个善于伪装的对手。柔弱纤细,白晰的肌肤、忧郁迷蒙的大眼睛,那股楚楚可怜的韵致……沈奕棠、张靖宇,这些男人会产生同情会被迷惑,但她绝对不会!*     她刚要上前,逸辰从另一侧拖住她的手臂。她转头,看到逸辰满眼心痛,对她默默地摇头。     宁宁啊,你这样做是很有勇气,可是你想过后果么?男人不能逼,逼急了结果只有一个——他会把你想要的彻底毁灭。宁宁,你真的已经做好准备,已经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     欣宁拉开逸辰的手,她不明白,他也是在为尉馨心痛吗?他也怕她伤害尉馨吗?     “沈奕棠,别让大家等太久了,说吧!”她将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这句挑战里。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何欣宁,我如你所愿!”沈奕棠忽然拽过她,把她拖进自己的怀里。     欣宁撞进他坚实的胸膛,迅速抬头,看到那绷成一根弦紧得快要断裂。下颌的一处肌肉隐隐抽痛,他处在极怒之中。     文燕的眼中透出无奈。尉馨的额头冒出冷汗,身子悄然颤抖,随时就要晕厥。张靖宇停住动作,不敢随意推测眼前所见的诡异面画。而逸辰俊美的面庞上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音乐声停,所有的宾客和记者都静静站立,全场的焦点只为这最关键的一句答案——     沈奕棠胸膛起伏,噙着冷笑:“感谢各位关注。是!我已经结婚,跟我结婚的就是这个女人——《凌都》社的记者何欣宁,现在你满意了吧!”     寂静的空气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几秒钟后,雪白的闪光灯争先恐后地照在沈奕棠的脸上。欣宁被箍在他的胸前,僵硬的身子几乎不能动弹。     他说了!他终于开口对着所有的人承认她的身份,然而,为什么短暂的快意之后,她只觉得心好痛,好痛,好可悲……有哪个妻子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确认?她做错了吗?不……她错的最多的是不该那么爱他,不该柔顺地配合他隐婚,她早就该在尉馨出现的时候,摆明身份……     纤细的手腕被箍得胀痛,留下青紫的痕迹。她面色灰白,最先看到张靖宇震惊的表情,她倔强地扬起笑容。“靖宇,看到了吗?他、她——”她指向沈奕棠和尉馨,嗓子干哑,“两个所谓最好的朋友,你还会觉得他们很真诚吗?”     说着眼眶里涌出了泪光,朦胧视线里,她看到逸辰那样专注地凝视着自己。蓦然有丝错觉,逸辰的伤痛可有一点是为了自己?     全场鸦雀无声过后,记者们开始了另一波更疯狂的提问。     沈奕棠面无表情地推开怀里的女人,欣宁被他的大力推得差点跌落在人群里,幸好逸辰张开双臂接住她。随后,她听到四周发出一声惊呼,有道风影冲过去,对着沈奕棠的腹部就是狠狠的一拳。     “沈奕棠,你虚伪!”张靖宇咬牙骂道。     “奕棠……靖宇……”尉馨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冷汗和泪水,小巧的嘴唇不停哆嗦,虚弱地轻喊。     “馨馨!”沈奕棠刚忍痛站直身,正好看到她软软倒落,快步冲过去。     张靖宇一见此状,脸色大变,喊道:“糟糕!马上送她去医院!”     沈奕棠抱起尉馨,经过欣宁身边时,目光有抹恨怨,冷凝得快要冻结。     文燕目瞪口呆地注视儿子匆忙的脚步,看到尉馨蜷缩在儿子怀里的脸,喃喃道:“真的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欣宁的心从无坚不摧的顶端骤然跌落深谷,空荡荡的,膝盖有些发软站不稳。她扶住逸辰的手臂,感受到一股温暖和安定人心的力量,抬起幽幽的眸子;“你……不跟去吗?”     逸辰扯出一抹笑:“你在这里,我不去。”     她震动地无法动作,哽咽道:“谢谢你……逸辰。”转过身,强自镇定地对文燕鞠了一躬:“对不起,妈妈。”     没想到宴会上会出现如此意外状况,宾客们忍不住惊疑万分。文燕毕竟见过风雨大浪,迅速冷静拉起欣宁的手重新走向台上。两个女人站在一起,她们互看一眼。     文燕道:“各位朋友和来宾,各界媒体朋友,刚才的事情不过是我沈家的私事,奕棠隐婚是我的主意,是我长期以来没顾虑到儿媳妇所受的委屈,相信欣宁宽宏大量不会计较。希望各位不要捕风捉影,更不要杜撰破坏沈家名誉的任何消息,否则沈家将不惜一切代价采取法律措施,拜托,谢谢。”     **     宴会散场,喜庆中接连风波乍起,好在次日的新闻头条并未有过分的新闻言论,大约是文燕的威胁起了作用,那些关于沈奕棠婚姻事实的报道都相对简单,但何欣宁身为云天集团总裁夫人的身份也因此公开。     可想而知,此事在《凌都》杂志社里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但欣宁请假没去上班,在公公婆婆家一直呆到晚上。     尉馨从宴会被送到住院,医生再次为她做了专业检查,沈奕棠默默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对着雪白的墙壁思绪停止了转动。     医生给出的报告让他震惊到无力言语,张靖宇却似乎早已知情,闭了闭眼睛哀伤地说:“是的,小馨上次被送进医院时我就知道——她曾经做过换肾手术,最近一年后遗症才开始显现出来。她拜托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所以……”     所以,张靖宇希望他离婚,希望他能给与尉馨最大的安慰和呵护。然而,张靖宇做梦也没想过,他的妻子竟然是欣宁!竟然是自己要一心祝她幸福的何欣宁! 正文 第十四章:天崩地裂(!)   欣宁在家呆呆地枯坐了一天一夜,窗外的光芒白了又转黑。她没吃没喝,蜷缩在沙发上。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一开始是妈妈打开,她强打起精神装作平静地跟妈妈聊了几句。后来是文燕的问候,告诉她沈奕棠现在在某医院,要不要陪她一起去看看……*     后来手机都在响,直到没电才恢复安宁,她无心理会,屋子里变得漆黑。     一道惊雷打过,客厅里的电话疯狂地响起来。欣宁因过度悲哀而降低了警觉,她木然地抓起电话,再次听到对方那阴阳怪气可怕的笑声。     这一次,她奋力狂吼:“该死的混蛋!有种的就给我滚出来,别在电话那头装神弄鬼,我就不信查不到你是谁!”     那头愣了愣,忽然不再笑,以森寒的语气道:“好,何小姐,你有种!你等着!”     “滚!”欣宁将电话狠狠摔掉,打了个寒颤。她飞快换了衣服,跑进书房用颤抖的手拉开抽屉,将早已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揣进怀里。一口气冲出屋子,冲出电梯,她要去医院,她不能再容忍自己消沉萎-靡。     在决定上断头台的那一刻,就实在不该再抱有任何希望。     天边电闪雷鸣,狂风吹得树枝压弯了腰。多好的老天爷啊!连天气都配合她的心情,她对着天空无声地狂笑。     “何小姐,不,应该称呼你一声沈太太。”有人在她身后冷冷地喊,那阴沉的声音让人脊背霎时窜出一股寒栗。     “你是谁?”欣宁伸出来招出租车的手停在半空中,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大男人。     “你听不出在下的声音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们的老板相见你。”     “你们老板……”     “沈太太精明能干,如果不是你的功劳,云天集团又怎能在事业上一帆风顺呢?”     云天集团……一帆风顺?欣宁惊惧的瞳孔蓦然缩紧:“你是……江氏科技派来的人?”该死的!真是祸不单行,难道沈奕棠能带给她的永远只有痛苦和恐惧么?她悄悄观察着四周,猛然拔腿,不顾一切地狂奔,幸好一辆的士路过,她火速钻了进去:“拜托……送我去仁光医院。”     **     医院里充满了药水的气味,欣宁很快找到了那间病房,因为沈奕棠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上去显得削瘦而憔悴,孤独落寞,也不知道那样子呆了多久。     一天一夜,他基本都守在这里,思绪始终混乱。耳边第一百次回想起张靖宇的话——小馨四年前不告而别,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你的母亲早知道她换肾的事!那个好心支助她出国求学的大好人,就是你的母亲!     他闭上干涩的眼眸,真的是母亲做的么?自己向来敬重、爱戴的母亲,会是那样一个自私而残酷的人么?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睁开眼睛,从没觉得如此累过。     欣宁缓缓走近他,站在病房门口,看到尉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直直地与她相对。尉馨脸色苍白,但她的目光却充满忧伤和哀怨,而后扬起了一抹很轻很嘲弄的笑。     欣宁走近她,弯过腰去:“尉馨,你知道吗?我真的很佩服你!我没见过比你还能装的女人!”     尉馨的声音很细很弱,但笑容扩大了:“我也很佩服你……明知道我跟奕棠在一起……还能装作事不关己。”     欣宁微微提高了嗓音:“我还是要告诉你,爱情不是靠手段可以得来。对!你们曾经是很相爱,但那不过是曾经的事!四年,你真的爱他吗?如果是真爱,怎么可能离开他四年?你回来后发现他已经结婚,生命里不可能再有你,你便想尽办法拆开我们……”     “够了!闭嘴!”沈奕棠站在她身后,眼底布满了血丝,冰冷的气息笼罩住她。     欣宁没有回头,她是固执的,不屈的,有时候也是不够理智的。人的这一辈子,要那么多理智干嘛?该争取的时候争取,该放手的放手,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彻底放手的理由!或许今夜……是她在潜意识给这段沉重疲惫的感情找一个死心的理由。死心之前,还是得将一切虚伪的面纱彻底揭开。     她对身后的男人道:“沈奕棠,我为你可悲!偷拍我和逸辰照片的人,根本就是她!”     “何欣宁,我让你别说了!”沈奕棠深深吸着气,她的话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脖子,困难到无法呼吸。但比起母亲四年前对尉馨所做的……那些小手段比起来,让他怎么去计较?何况尉馨今天已经将所做的一切跟他坦白,并请求他的原谅了。     “你怕我揭开她的真面目吗?你根本就是个懦夫,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欣宁豁出去了,无畏地盯着尉馨面无血色的脸,“尉馨,像你这种明知道人家有家庭还故意破坏的女人,相信我——你不会得到幸福!就算你装无辜装可怜装病死,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份可悲的同情……”     “啪!”沈奕棠一掌打在她的脸上,空气仿佛瞬间静止。     欣宁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脸颊,这一巴掌打碎了她的心,她全部的爱。她忍住眼泪,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奋力一巴掌回敬过去。     “沈奕棠,这辈子你休想再动我半根头发!”掏出怀里的离婚协议书,将笔奉上。     沈奕棠无法思考,怔怔注视自己的手。他后悔,从没打过女人。他的心何尝不痛?纠结在一起也快要碎了。可是,她怎能说尉馨装病死……     “签!”欣宁颤抖地捏着协议书。     他迟疑着接过,那支笔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提不起来。而他的心更沉重,被压在黑暗无底的深渊。     闭上眼睛,沈奕棠三个字写下去……     她冲了出来,眼泪控制不住疯狂地奔流。外面狂风暴雨,天地一片昏暗,她单薄的身子在大雨里缓缓蹲了下去,抱住自己大声地哭喊。     “不要了……我谁都不要,什么都不要……爱情,我再也不要!”     “欣宁!”逸辰痛心地冲进雨里,捞起全身湿透的她狠狠压进怀里,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寻找了每一个可能的地方,没想到最后看到她这样惨痛的哭泣。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头一次放纵自己尽情地拥抱她。     双手拂开她纠结的滴着水的长发,捧起她苍白的脸蛋,毫不犹豫地吻住她冰凉的唇瓣。     “他不要,我要!”他烙下坚定而不容后悔的决心。     (PS:好吧!亲们,今天写的这3章我很痛心。大家期待已久的情节到了,他们终于离了,这是大纲设计的第一部分内容,到此结束。这一章很长,我边写边删除,最后留下了这些文字。第二部分内容明天开始,今晚不写了,我要调节一下情绪。相信我,这部戏不是悲剧,只是每个人都爱得很纠结,很深刻,第二部分会轻松点,温馨点,浪漫点,动人点。) 正文 第十五章:逝去如风(一)   白色的房子,彩色的爱心吊灯在房子外墙壁上闪烁。房内美丽的窗帘以及柔软舒适的大床在暴风雨中显得宁静。     她蜷缩在被窝里,双眉纠结,不停地呓语。仿佛是一场困扰已久的噩梦,梦里她站在漆黑不见半丝光芒的禁地,痛彻心扉,嘶声哭喊……无数个不同的面孔放电影般闪过脑海,交织成一个个悲剧的剧情。*     婆婆说——     “真的要离婚吗?你该知道,我一开始并不认同你这个媳妇,但是你对奕棠所有的付出和关爱都真真切切,我全看在眼里。原本以为世界上除了做妈妈的,再也没有哪个女人会给奕棠这么多的爱,而你做到了,我不奢望以后还有谁比你这个媳妇更好……”     幸福的婚姻,不仅需要婆婆觉得媳妇好,更需要丈夫觉得妻子好。婆婆啊,谢谢你最后对我的认可,但是这段婚姻走到今天,我不会再强求,从前为他做一切并不觉得委屈,如今委屈过了,以后只会记住教训,不再重蹈覆辙。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太痛太累,现在只想先为自己考虑,我已经没有从前的勇敢无畏,我最需要的已经不是任何人,而是时间……     “不要……什么都不要……痛……该死的爱情……我再也不要了!”     “宁宁,醒醒啊!宁宁,你做噩梦了。”逸辰将一块热毛巾覆上她的额头。     一个小时前,医院门口她在雨里蹲在地上泪水奔流,嘶声哭喊,仿佛被全世界遗弃般孤单脆弱。他心痛得难以承受,不顾一切地将她锁入怀中深切吻住……     他承认,那一吻是渴盼得太久太久,饱含着痛心和压抑。当时他甚至没有能力去思考吻过之后的结果。所幸,老天爷帮了他,他温暖的唇覆住她冰冷的唇瓣时,她忽然眼眸一闭晕倒过去。     他情急之下竟忘记转身就是医院,而是飞快把她抱入车内,直接载到这栋属于他的白房子里。她一直处于游离状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任由他抱进浴缸,温暖的水密密实实地将身体包围,四肢逐渐恢复知觉……     他很不放心,在门口守候好久快要忍不住推门时,她包着浴巾如一抹幽魂般走出来,脸色惨白得令人心忧。他帮她吹干长发,送她上-床休息,她安安静静宛如木偶,乖巧地闭上眼睛。随后他守在床头,看她逐渐入睡,再看她在噩梦里挣扎……     “宁宁,快醒醒。没事了,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不会有事的!”逸辰握住她的手,不断地安慰。床头有一份被雨水冲刷过的离婚协议书,吹干后,圆珠笔签名的字迹依然清晰。爱得深,爱得沉重,爱得心痛,签下这名字时一颗心如何锥心泣血……而每一丝苦和痛,喜和悲他都感同身受。     欣宁如溺水之人,牢牢握住那温暖的来源。脸颊火辣辣的,胸口火辣辣的,似都被狂猛的烈焰焚烧,他竟然打她,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打她……     “宁宁!宁宁!”     终于,她抽泣着睁开眼睛,满脸泪痕。房中温馨的景物渐入眼帘,看到了逸辰担忧而欣喜的面容。     “你总算醒了。”嗓音如此沙哑温厚。     欣宁呆呆地望了他许久,想起刚才好像做了个很不可思议的梦。梦见他吻了她……这太荒唐了,梦里的每个人每个画面都让人揪痛,唯独那一吻如同天地间最轻柔最美丽的羽毛,拂过她的心。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逸辰焦灼道。     她摇摇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神色渐渐镇定下来。     “逸辰……你弹琴给我听吧!”她艰涩地开口,听他的琴声能让她平静。     “好。”他把她抱到客厅的沙发上,盖上温暖的毛毯。     天边亮白,一夜过去。她凝视着那坐在钢琴旁的优雅身影,心口酸楚,又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却不知道是为了那个已经割舍的男人,为自己,抑或是为逸辰所带来的感动……     “逸辰……我想吃早餐。”     “好,我马上去厨房看看。”他很高兴她还有心情吃得下东西。     “逸辰……”她飞快拉住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吸吸鼻子,浮肿双眼迷离而困惑。     “恩?”他静等她的下文。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无语!女人什么时候都要把美丽形象放在最在首位么?他哭笑不得又真心实意地回答:“是有点丑。”     “逸辰……”她幽怨地瞥他一眼。     “想说什么?”逸辰被她看得忐忑不安,不会是自己吻她的事,她要追究吧?     “我最丑的样子……都被你看到了,你要负责。”     他的心立刻怦怦狂跳,不明白她的意思,试探道:“怎么负责?”     “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旅行?”     “恩。我想去旅行!”难听的干哑嗓音吐出几天以来最轻松的一句话。     “好。”没有迟疑,他微笑起来。     “为什么……我对你提任何要求,你都能这样毫不犹豫地答应?”     “呵,因为目前为止,你提的要求不算过分,而我恰好还能做到。”其实能对她说“好”的时刻也是他感觉幸福的时刻,因为那代表她需要他,捏捏她的脸颊,仍有些担心,“你还好吧?”     “还不错。”她清清嗓子,努力打起精神微笑道,“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我的个性吗?被抛弃的人是他,该后悔的人也该是他!我亲手放开沉重的枷锁,哭也哭完了,现在感觉轻松,也许……还会伤痛一段时间,但是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那就好。”逸辰心底的石头稍稍落下,他起身走进厨房,回头以轻松的语调大声道,“何欣宁,屋子里只有大米,煮个白米粥,你会嫌弃么?”     “不会!”欣宁下床时看到静静搁在一角的离婚协约书,眨眨干涩的眼,深吸一口气,慎重地将它折叠好放进包里。     正文 第十五章:逝去如风(二)   “社长,我要请假……对,暂时请半个月吧!你不批的话……那我只好递交辞职信了。哦……谢谢社长。”     “妈……恩,我没事啊!跟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之你女儿没那么软弱,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一定要欺负回来,你放心了吧?……妈,我最近要出差半个月,你保重身体,好好照顾爸。”*     “如栩,我终于把‘阑尾炎’割了!痛……但长痛不如短痛,早该割了。诶,你叹什么气?我准备跟逸辰去旅行,你要一起么?……我现在在逸辰的小白屋里,好,我们等你过来。”     半小时后,逸辰端出白米粥,“我看还是到外面吃好了,这里半包榨菜都没有。”     欣宁洗漱完毕,除了脸色不好,其他看上去都很正常。她亲自舀了一碗白粥,放在逸辰面前:“辰少爷,感谢你的收留,辛苦了!这碗先给你喝。”     逸辰受宠若惊地接过。     她苦涩微笑:“干嘛那样看着我?我已经经历人生最低谷了。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咳!辰同学,你不觉得恢复单身的我前途一片光明吗?”     逸辰却皱眉:“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她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事眸子一闪,“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吧!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很不可思议的梦……梦见你安慰我,竟然给我献KISS了。”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希望能得到确认。     逸辰端着粥碗愣在原地,心里溢满了失望。原来她晕倒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然而此刻教他怎么好意思承认?只能干咳两声:“你怎么做那么荒唐的梦啊!”     欣宁却松了口气,赶紧给自己盛粥:“你也觉得荒唐吧?呵,我就想嘛,如果不是梦,哪有那么离谱?你可是我视为死党加兄弟的蓝颜知己也!”     “宁宁……”     “恩?”     “没什么,喝粥吧!”他瞳眸深幽而黑暗,没错过她瞬间轻松的表情,徜徉在心的爱意无法这时候开口。她心里从没考虑过他的感情,他对她的存在犹如水和空气一般自然,需要时尽管取舍,而他除了付出也没想过要得到回报。     白粥尝在嘴里,没有滋味,他专注地凝视着她,丝毫不懊悔昨夜那样吻上她。漫长的十年都熬过了,还在乎短暂的眼前吗?反正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守在她身边,不能再加重她的压力和负担,否则……     “咦?逸辰,你屋子里有酒呢!”欣宁喝着粥忽然看到冰箱旁有一箱子酒。     她刚要起身,他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坐下,喝粥。”     “逸辰……”     “你这个样子还想碰酒?马上把那碗粥喝下去,我再带你出去吃。”     惊讶于他前所未有的霸道语气,她怏怏地坐回去,隐约感觉到自己最熟悉的逸辰似乎正在发生某些变化,却又描绘不出来……     如栩来了,站在花园里看到白屋子外墙上悬挂的爱心彩灯,抿抿唇冷冷地按下门铃。她将一袋子食物扔给他们,环着手臂坐在欣宁对面的椅子上。     “阑尾炎割了,痛快了?”     “手术的时候很痛,痛完了感觉很轻松。”     “不怕手术没做彻底,留下后遗症?”     “怕……但更怕一直拖着那种担惊受怕、天天煎熬的感觉。”欣宁跑去将离婚协议书拿过来,“帮我看看,这个有法律效力吧?”     如栩瞟了两眼,“我这里不负责办理离婚手续,你们该去民政局溜达一圈。财产分配方面,我可以效劳,房子车子什么的应该没问题,请问你还想得到云天集团多少股权呢?要想全拿,恐怕有点难。”     欣宁的半口粥卡在喉咙里呛了一下:“你觉得……我会要他的公司?”     如栩耸耸肩:“来我那里打离婚官司的女人,基本上希望分得越多越好。不过,我很庆幸今天的你依旧吃得下饭,笑得出声,狮子座的女人果然最不需要同情。”说着淡淡地扫过旁边沉默不语的男人,清冷的美目显得黯淡。     欣宁道:“爱情虽然重要,但没有爱情又不是活不下去。他不珍惜我是他没眼光,他选择尉馨,他迟早会后悔!而我……没有他,或许我会更幸福。”最后几个字仍是带着微微的颤意,嘴角抽动了几下,眼底便浮现出泪花。     逸辰按捺不住盯了如栩一眼,十分不悦:“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揭人伤疤么?”     如栩跟他自那日咖啡厅里矛盾之后,两人间的气氛莫名其妙就降至了冰点。她本就是气息冷漠的女人,逸辰的心思又全在欣宁身上,哪能顾及到她的心情?     如栩却看也没看逸辰一眼,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折叠好放进皮包,“我会好好帮你拟份财产分配协定,等你回来再说。”     “栩……你不要怪逸辰,他不是故意凶你的。”欣宁急道。     “你早就该出去做个长途旅行,什么都别想,记住玩得开心最重要。”如栩故意不接她关于逸辰的话题。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有人不会希望我去,还有——我过几天要去相亲。”     如栩每次离开的背影都那么潇洒,但这次欣宁真的怔住了。她看向逸辰:“她说什么?有人不希望她去?她以前那么强烈反对相亲这种行为,现在决定去相亲?逸辰……小栩很不对劲啊!”     “她有自己的想法,别人说什么都没用。”逸辰垂下眼眸,遮去一抹无奈。他也不想跟如栩关系这么糟糕,上次之后,他不是没找过她,也道过歉,是她软硬不吃,他就不知道还该说什么。没见面那么冷脾气的女人,他是属水的,又不是一团火能够将她融化……     欣宁叹道:“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男人能得到栩的心?爱情太过理想化,就会像树梢上的鸟巢,风稍微一吹,就有摇摇欲坠的危险。逸辰啊……我这辈子再也不要碰爱情了,人生有你这样的朋友便好。”     (PS:下章沈同学要出场了。第二部分内容,沈同学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颗心被偶们这群女人强悍的力量虐得喊不出声……阿门!) 正文 第十五章:如何放手(一)   天空阴沉沉的,不时夹杂着冷风。     沈奕棠拖着沉重疲惫的身躯走出医院。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一颗心被无数种声音拉扯着,空空的,很无力的感觉。     尉馨亲眼看到他和欣宁的爆发战争,亲眼看到他签下离婚协议,她的眼睛里燃起了某种希望。他看得出来,但无法承诺半分,对她充满太多的愧疚,曾经那份纯纯的爱恋变得沉重苦涩。如今只希望她能够快点好起来,不管花多少代价他都想要治好她。*     而他跟欣宁真的离了么?那样就算离了么?曾经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身体交缠仿若一体的两个人,因为一张纸从此要天涯海角,老死都无关系了么?他们经营的是婚姻,牵系的是两个庞大的家庭,就算离婚哪是单签两个名字那么简单?     夜深人静他很鄙视自己,别人能把感情婚姻经营得有声有色,生活幸福,自己却是一团乱水,理不清头绪。     吴秘书打了无数个电话请示工作,最后将紧急文件送到手里,他才不得不集中精神处理事务。张靖宇一有时间就赶过来陪伴尉馨,而听说他和欣宁在前一夜天崩地裂似的签下了离婚协议,震惊了半天。     沈奕棠刚踏下医院门口的台阶,张靖宇追了上来,无视旁人的目光,一把揪住他领口咬牙切齿道:“沈奕棠,有笔帐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欣宁跟你的关系?很好,我现在也要很认真地告诉你——让我甘愿留下脚步的女人不是别人,而是何欣宁!”     沈奕棠的心立刻被利刃狠狠剐了一刀似的,老天爷送给他的意外可真多!     张靖宇扯出冷笑:“听说你打她了!你真够狠,够绝,我还从来没这么佩服过你!小馨这样柔弱的女人,你没有保护好,反让你母亲给害了。那么美好的欣宁,又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记住,是你的摇摆不定害了两个女人,是你亲手放开了欣宁,以后你没有资格再靠近她!”     **     沈奕棠茫然地推开张靖宇,上了车,脑子里没有片刻安宁。     昨夜打向欣宁的刹那,掌心灼热,他自己彻底呆住了……万万没想过这辈子自己还能做出打女人的事来,他真是被她的刻薄话语气晕了头。他知道从小到大,何爸何妈都当她是掌心宝,或许她小时候调皮屁股挨过揍,可是女孩子的脸蛋是绝不容许任何人碰的。     她曾说过,女孩子的脸蛋就是第二生命,多少女人花重金呵护的就是一张脸蛋。而脸蛋不仅代表一个人的形象,更代表着一个人的尊严……她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和尊严,不难想象她当时气血逆流,耳朵嗡嗡作响的愤怒。     那个瞬间,没人知道其实他的心脏已经急速紧缩,快要忘记跳动。他强烈地感觉到她的理智濒临崩溃,多年来对他积累的点点滴滴的爱……如被洪水冲垮的堤岸,骤然倒塌……     他无法替自己辩护,后悔和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她咬着唇瓣,眼中逐渐盈满泪水,她从不爱哭,眼泪却不断积蓄,强忍着没有滚落脸颊。是的!她那么骄傲倔强的女人,怎会在尉馨面前哭泣?     她狠狠地回了他一巴掌,他不觉得痛。她厉声催促他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某样看不见的东西从心口剥落了,撕扯得好痛……     车子停下小区的楼下,站在电梯里竟有些紧张。她会在家吗?如果见面了,还能够说什么?对!离婚也得经过商谈吧,他和她该说的还有很多。     然而,她果然不在,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半点人气。从前知道,不管空气多么冰冷,她始终会回来,熟悉的发香依然会悄然弥漫在他的呼吸间。如今却没有半点把握,打开衣柜,她的衣服都在,一颗心不知怎地暂时落到原处。     他捡起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她的,没电了。     座机电话也被扔在一旁,刚插上不久,铃声突然狂响。他接起,听到阴森森的笑声,有个男人恶声道:“沈太太,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你欠的债迟早得还,否则休怪我们老板不客气!”     对方啪地一声挂断,沈奕棠的意识骤然清醒,双眉紧拢起来。欣宁欠债?她真的遭受了威胁?他立刻联想起尉馨遭遇恐吓的事……两者会有关系么?     “麻烦你,帮忙查一下刚才打进07**28366608的电话来源。”他立刻请电信的朋友帮忙。     “对方号码是路边公用电话。”     ……     沈奕棠陷入了等待,每分钟都漫长而煎熬。     他联系欣宁的母亲,陈清语气无恙,听上去并不知道女儿婚变,反问他妻子出差做丈夫的都不知道吗?再打去杂志社,对方说欣宁请了半个月长假……     他提高了一颗心,难以放下。她躲避所有人,他能理解,但万一……万一被刚才电话里的人带走而遭遇危险呢?     “不会……她所有的衣服和证件全都在家,她一定会回来。”沈奕棠在沙发上静坐着,时间悄然流过,门铃忽然响起。     心脏狂跳,急切地拉开门,神色却僵住。     “爸……”     结婚两年,沈父出现在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此刻,他那张威严的面孔格外冷骇,一看到沈奕棠,挥手就是一巴掌。     沈奕棠定在那里,脸颊火一样痛得发热。父亲的脾气他知道,被惹怒时简直可以拿着枪杆子把人甭了。从小,他立志要做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三十年,他从来都是父亲的骄傲,第一次挨巴掌,为欣宁。     “兴国……你别冲动,有话跟儿子好好说。”文燕随后赶来,急急拉住沈父。     沈父伟岸的身躯像一座不可动摇的墙,怒目中迸出火光。他没有踏进门口就猛然转过身:“告诉这个孽子,我今天来不是想听什么解释!这婚绝对不准离,没有把欣宁找回来,就永远别认我这个父亲!”     “兴国……”     “欣宁如果不回头,你也要负责!”沈父严厉地瞪了文燕一眼,铿锵有力的步子走向电梯。     (PS:明天端午节,祝大家节日快乐,举家团圆。我晚上要出门买节日礼物,所以不更了。明天会继续三更,88) 正文 第十五章:如何放手(二)   “妈,我有话跟你说。”沈奕棠抚摸了一下发热的脸颊,转身回到客厅。     文燕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跟儿子这场对话势必难免。她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别怪你爸,他向来把欣宁当亲女儿一样疼。在报上看到你两年隐婚的消息,觉得欣宁太委屈,还质问我怎么回事?刚才一听说你们闹离婚,狂风暴雨也阻止不了他过来。爸爸的脾气你知道……妈劝不了,脸疼不疼?”*     “妈,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沈奕棠将母亲按在沙发上坐着,脸色冷沉,表情阴郁。     “那是……怕欣宁不回心转意吗?欣宁是很倔,但事情并非完全没有反转的余地,只要你跟尉馨断绝联系,亲家母那边由妈妈去说情……”     “妈!”沈奕棠闷闷地喊道,“我要跟你谈的是尉馨!尉馨的事情不弄清楚,我跟欣宁就绝无一丝可能。”     文燕脸色一变,白了几分,声音却很冷静:“尉馨那丫头的事……有什么可谈的?就算你们以前相恋过,但她明知道你已经结婚还故意参合进来,不就是外面说的‘小三’么?这种没教养的女人想成为沈家的媳妇,妈下辈子都不会同意!”     沈奕棠见母亲态度坚决,无奈道:“妈……我现在没想要跟她结婚,但我必须问清楚,四年前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会去意大利?”     文燕别开脸:“这件事你应该问她自己,而不是问妈妈。妈妈只知道你以前说过画画是她的理想,她想成为有名的美术家,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女人抛弃所谓的爱情有什么奇怪?”     沈奕棠双眉打结:“妈,你这样说实在太无情了。就算出于好朋友,我也会照顾她,何况她是你儿子深爱过的女人!你忘记你从小怎么教育我的了吗?”     “妈只后悔从小把你保护得太好,让你在感情上太单纯太迟钝,我教育你不要轻易对女孩子动心,决定选择对方就要珍爱一辈子。但妈绝没想到你会爱上尉馨那种女人。”     “妈,你口口声声说馨馨是那种女人,她到底是哪种女人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四年前她突然不辞而别离开我,是不是因为你对她做了什么?”     被问到这里,文燕脸色大变,瞬间抬起了手。不过,那只白玉一般的手终究只停在半空中,没有真的挥下去。她极力控制自己,霍然起身,气息不稳道:“如果你嫌爸爸那巴掌不够的话,你尽管来气妈妈!你难道以为是妈妈逼她走的吗?如果真是那样,她为什么不索性跟你说清楚!害得你跟欣宁要离婚,现在还来挑拨我们母子关系,这样的女人你竟然还相信!”     “妈!我不是怀疑你,我是需要真相!如果你知道,就请告诉我真相!”尉馨什么都不说,跟母亲有关的推测是从张靖宇那里听来的,这件事就像尖锐的针扎进他的心。是谁都可以无所谓,唯独牵涉到自己的最尊敬爱戴的母亲,他难以释怀,非要探个究竟。     “听妈妈的话,尉馨不可能带给你真正的幸福。你马上去找回欣宁,但愿她能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告诉我,你不在乎欣宁的离开。知儿莫若母,有欣宁在你身边的这两年,你哪天不是幸福地过?拍拍胸口问问自己,就这样离婚,你舍得吗?”文燕不打算多说,抓起皮包往外走,在门口又补了一句,“以后离尉馨远点!最好别再相信她!”     沈奕棠缓缓摸向自己的胸膛,掌心感受到那微弱的心跳,紧紧皱眉。真舍得吗?欣宁决裂时的哀痛表情似烙了印一般,挥之不去。她的决然带给他的不是尉馨当年留下的那种痛,而是宛如失去了身体的某部分,一种让人感觉心灵空寂的剥离……     这样子……算是爱吗?     **     欣宁的大姨妈终于来了!算一算,迟了五天,有惊无险。如果这时候爆出怀孕的意外,她会觉得天打雷劈。一个人去超市买ABC,却不由自主想起那个男人深夜帮自己买它的情景……     犹豫了片刻,毅然将ABC放回原位,重新挑选另一个牌子。要断,就要断得彻底,凡是跟他有关的一切,她都要斩断,包括牺牲自己多年来的喜好。     回来,逸辰正在网上订好旅行机票,他决定带她去欧洲,去浪漫的法国巴黎,那个他功成名就的地方。     欣宁问:“你对尉馨这么快就死心了?她住院你都没过去探望,看来男人的心真是很不可靠。”     逸辰扯动嘴角:“我现在的确无法反驳你,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订了明天傍晚六点的飞机,离开前我还得去看看她。”关于尉馨,他依然客观地欣赏她的优点,但那不是爱情。     第二天,欣宁势必得回家一趟,证件护照都没带,还得顺便打包带几件行李。逸辰鼓励地拍拍她,亲自将她送到小区楼下。很巧,沈奕棠不在,屋子里留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她一边利落地收拾衣物,一边厌恶地皱眉。     是的!她要学会厌恶他!憎恨他!把曾经喜欢过的、眷恋过的都消灭,这样再无牵挂,再不会为他动心伤神……     清风吹开她飘逸的长发,乌黑发亮,他说她的发质真好,摸上去手感很棒。他喜欢她光滑如丝的长发。OK!他喜欢是吧?欣宁毅然走进美发店,翻动杂志指着上面最流行的梨花烫——     “帮我剪短,我就要这种感性妩媚的梨花头!”     趁她做头发,逸辰买了水果和礼物跑去医院探望病人。答应与尉馨一起筹募艺术品慈善拍卖,如今为了心爱的女人把原本应承的事丢下,他为这种自私的行为而惭愧着。     再说沈奕棠对外委托了不少人手四处寻找欣宁,他担心她的安全,觉得就算离婚,两人之间也得说清楚,怎能逃避?公司新项目开展得如火如荼,他再怎么没心情,也得在公司全心投入,而中午趁着短暂的时间赶紧回家……     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渴望见到她!     (PS:端午节快乐!原本打算今天过节忙,保持三更就好。但打开电脑一看,《漫步》竟然进入了鲜花榜,月票榜也进了第十,意外啊意外!加上亲们积极的留言都好给力,我顿时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鼓作气决定继续把沈同学好好教训,所以今天会有四更哦!) 正文 第十五章:惊险别离(一)   多年的长发突然剪短,欣宁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种俏皮、有种干练,也有种妩媚,她十分满意。     “小姐,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发型,很适合你。”美发师衷心称赞。     欣宁点点头,恍然觉得发型变了,心情也变了,离悲伤的过去一点点地变远了。踩着高跟鞋出来,外人眼里,她优雅的步子中充满了自信,阴沉的天气悄然转晴,天边的云彩透着淡淡的金光,太阳就要破云而出。*     她看看手表,离跟逸辰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决定随便走走逛逛。走过数回的街道上,一景一物从来没这么认真留意过,熟悉而陌生,心口仍有种闷闷的疼痛,她吸吸鼻子,告别式地露出浅笑。     沈奕棠开着车在街边缓慢行驶,刚才回家,他发现屋子里的东西有些动过的痕迹。她回来了,拉开抽屉一看,果然她原来放证件护照的地方空空如也。他片刻不停赶紧追了出来,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能沿路慢慢寻找。     人行道旁一个纤细瘦长的女子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会是她吗?踩着优雅自信的步伐的女子,会是她吗?不一样的发型,但极为熟悉的步伐与姿态……     心口一窒,他竟有些紧张,不敢太靠近,双手情不自禁握牢了方向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一瞬不瞬观察着她。     刚到拐角处,欣宁隐约察觉不对劲,脚步刚停,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侧面窜出来。一块带着异样香气的手巾霎时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根本没机会看清对方的脸,就晕迷过去。     沈奕棠愣住了,情况发生得那么突然,几秒钟之间,路边的女子就被人劫持。她被捂住耳鼻的脸庞在被推上面包车时侧转了过来,他眼瞳猛然扩大,心脏快要跳出来——是欣宁!     对方的车子有备而来,速度极快。     沈奕棠只觉得血液往头顶冲,油门一踩迅速追了上去。可惜不巧,一个红绿灯正好挡住他的去路,他迟疑了两秒钟,一咬牙径自闯过红灯。     一前一后,两辆车很快追逐了几公里,对方发现有人紧紧追随,企图甩开,立刻上了高速,上演着一幕幕惊险的画面。     车子逐渐驶离市区,道路变得不平,速度也减了下来。沈奕棠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面包车,就在这时,面包车陡然停下,他一个刹车不及,嘭地一声撞了上去。身子一阵剧烈摇晃,额头撞在了车玻璃上,痛得头晕眼花。对方再次迅速疾驰,他再次紧跟。     终于来到劫匪的目的地,四处堆满了出口的大货柜,集装箱,周围不见其他人,面包车停了下来,快速走出三个人,都体型高大,匪类装扮,其中一个扛起欣宁朝他邪恶地一笑,往集装箱后面跑去。另外两个环起肌肉粗壮的手臂,慢慢朝沈奕棠走来。     沈奕棠晃晃头,眯起黑眸,浑身处于高度的戒备中。薄唇抿得很紧,眼角不停地抽搐着,就在那两人要扑过来时,他猛地踩动油门,将对方惊得只能飞身扑开。     以一敌三,难有胜算。他腾出一只手摸索出电话,紧绷着嗓子报案。     “这里是开往苏岭路段,凌江码头,发生一宗劫持案,劫持车号为凌X8759……”     “嘭”巨大一声响,那两人不知从哪抡起一个大铁锤,将车窗玻璃砸了个大洞。沈奕棠无可逃避,迅速打转方向盘倒车。车身啪地一声撞到那人的胸口,对方顿时怒了起来,红着眼睛想把他拖下了车。     他环顾四周,预算着警察赶来的时间,只能用拖延战术。想起昨夜接到的恐吓电话,说欣宁欠债要还之类的话,不禁怀疑欣宁怎会惹到这种人?如果对方要钱的话……多少他都可以给。     但眼下,下车的话势必免不了一场恶斗。他向来斯文,打架这种事并不擅长,若是张靖宇在,或许还能跟对方搏击几下。     于是,车子开始在一排排集装箱的夹缝里行驶,沈奕棠扯开嗓子大喊:“欣宁!何欣宁!听到的话回应我一声……何欣宁,你在哪里?”     “你说话,你回答我啊!”     道路越来越窄,车子越来越不灵活,终于,他看到了那名扛着欣宁的匪徒。一脚踢开车门,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拳头上,他扑过去给了匪徒最狠厉的一拳。     “女人!你醒醒……何欣宁!”     欣宁深度晕迷,对他的呼喊全然无知,他刚抱起她,三个匪徒都围了上来。     沈奕棠见前后逃脱的可能性很小,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让怀里的女人受到伤害。     “你们为什么要抓她?她欠你们多少钱,我可以加倍给!”他冷声道,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他而言很简单。     “不是钱的问题,而这女人得罪了我们老板!”匪徒有恃无恐,大约也估算到了自己的优势。     “你们老板是谁?”沈奕棠屏住呼吸,抱着欣宁一步步后退。他瞄到地上还有一根半米多长的钢管,如果非要动武,也只能力拼,但如何才能确保她不受到伤害?     一个匪徒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云天集团的总裁。兄弟,不如直接教训他,回去老板说不定还能额外嘉奖!”     “莫非……”沈奕棠的脑海里闪过一道光,猜测道,“你们老板根本是要冲我来的?那就放过她!”     匪徒却不回答,只厉声吼道:“两个都要!兄弟们,上!”     “冲我来就抓我好了,抓一个柔弱女人算什么!”沈奕棠在他们挥棒过来时,将欣宁紧紧按在怀中,自己转过背硬生生承受了一棒,胸口立刻火热闷疼……     对方够狠,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棒子又落在他的手臂上。沈奕棠抱着欣宁的胳膊被迫松开,她的身子软软地往下坠。他狂喊一声:“欣宁……”嘭地跪下身去双手垫在她的身下。     (PS:刚吃过端午团圆饭,祝所有看我书的朋友们幸福团圆,哈哈。) 正文 第十五章:惊险别离(二)   一间封闭的小货舱里,光线很昏暗,呼吸间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欣宁头晕脑胀地醒来,被人蒙住了眼睛和嘴巴,四周漆黑一片,她也发不出声音,意识却渐渐清醒。双手被绑在后面,动弹不得,转动脸庞,感觉到某处的光线比较明亮,大约是窗口吧!*     是什么人做的?江氏科技的人如此胆大妄为,连绑架人的罪行都敢做吗?     谁来救我?谁来救我?爸……妈……逸辰……沈奕棠……她最后很不甘心地无声呐喊沈奕棠的名字,分不清是怨是愤,都已经这样下决心要摆脱他的一切,为什么灾难还要因他而起?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咒骂声——     “他M的,老板说,这个女人可以放了!”     随后,听到铁门被人踢开的声音,一只粗壮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扔进了车里,她跌得浑身发痛。再后来,听到耳边响起警笛声,由远极近,是警察来了吗?她模糊地想,却什么都不能做。     警笛声又渐渐消失,车子行驶得飞快,窗户打开,强烈的风吹在她的脸上。匪徒没再说话,开到快到市区的地方,她被松开捆绑推下了车。     欣宁撕开嘴巴上的胶布,蒙巾一掀,刺眼的光芒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顾不得发痛的胳膊,脱下只剩一只的高跟鞋奔跑在马路上。终于看到一家报刊亭,气喘吁吁地借打电话,手指控制不住一直颤抖:“拜托……逸辰,我刚才被坏人绑架了……快来接我。”     **     半小时后,逸辰惊吓得脸色惨白出现在欣宁面前。看她新做的发型凌乱飞散,雪白的赤足上沾满了泥土,还有被小石子刮伤的痕迹,从来冷静自信的眼神此刻有些涣散,他心痛地快步上前,用力将她按进怀里。     “天哪!你吓死我了……”他气息不稳,心跳差点找不到正常的位置,不断地亲吻她的发丝。     “我……我也快要吓死了。”欣宁太惊恐,将脸蛋埋在他的胸口,身子簌簌发抖,没意识到他异样的疼惜。在过去的一小时里,她都是无法正常呼吸的,再怎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仍忍不住孤独害怕。电视里看过太多凶残的匪徒,谁知道他们会作出什么残忍的事情?     感觉怀里的人镇定了不少,逸辰拂开她额头上的发丝,一把将她横抱而起:“你有没有受伤?哪里痛?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逸辰,我想先回去好好泡个澡。”欣宁的眸光渐渐有了清晰的焦距,身上裹着他的外套,被他抱在臂弯里,心跳也缓缓地恢复。     “你确定你没有受伤?”     “恩……我确定。”被他如此抱着,欣宁的心里升起一抹道不出来的安心,嗓音沙哑,“但是,我忘记打电话报警了……”     “一会打也不迟。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匪徒为什么要抓你?”逸辰无法放心,刚听到她颤抖惊惧的声音,他就被焦灼的担忧所焚烧。     “我想……可能是江氏科技的人。”欣宁终于坐进了车子,逸辰载着她驶进市区,“你知道的,云天集团进军高尔夫市场,需要竞拍会上的那块地皮,江氏科技是最强劲的对手……之前一直怀疑江氏老板跟你父亲……私下有联系。”     逸辰侧过头看她:“我父亲最近忙于竞职,不可能在这节骨眼把自己牵扯进这种事。但是江氏科技——”他牙根一紧,“就算要找,也该找沈奕棠,找你实在没有理由。”     欣宁将身子蜷缩起来,深深窝进车子的靠背里。她苦笑道:“因为是我从如栩那里得到资料,且一直在帮沈奕棠做分析……江氏是受到威胁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那块地。”     至于其中关系到王局长的事,她不便多提。但是每提到“沈奕棠”的名字,她还是不能忘记诀别时撕裂般的痛。再勇敢的人,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割舍那样深沉的爱,除非,她没真正爱过!     车子在白屋子前停下,逸辰体贴地为她拉开车门。     “逸辰啊……赶飞机还来得及吗?”     “你还要去?”     “票都订好了,为什么不去?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啊……”     “票可以退,但是你现在这样子……”逸辰不忍再看她此刻的模样,索性又抱起她走进屋子。     “我这样子不正需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好好地去散心吗?难道那些匪徒还能追我到法国不成?说不定等我回来,这里的恩怨早就结束了。不过逸辰……我自己可以走。”欣宁总算意识到他今天格外殷勤,对她一路都用抱的。     “你的脚受伤了。”逸辰没有放下她,能执着地把一个女人放在地底超过十年,他的这颗心有多坚毅?     欣宁泡了个舒服的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只是双脚细腻的皮肤上满是红-肿的伤痕。逸辰面色阴郁地提来保健箱,一言不发地将她的纤足提起搁在自己膝头,细心地替她清理伤口。     “逸辰……”欣宁从没像今天这样觉得奇怪,他对她是不是太温柔、太体贴、太呵护了些?难道她今天受了惊吓,感觉变得格外敏锐了么?     “想说什么?”逸辰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不愿给她太大压力,淡淡道,“要说感激的话你三天都不说完,还是免了。不过既然还是要去旅行,至少先把伤口处理好,否则你以为坐那么远的飞机好玩哪?”     欣宁认真地注视着他,然后扬起唇角,朝他的肩膀捶了一拳:“呵,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有你在,玩也能玩的开心,睡也能睡得安心。”     “谢谢。”他皮笑肉不笑答道,心里却因她的话而澎湃着。     欣宁啊,你知道这种感觉所代表的涵义吗?这么多年来,你习惯了有我,可你的心里又有多少位置属于我?当沈奕棠在的时候……你的目光和思绪不由自主全被他占据,去法国,在只能看得到我的地方,一切会有改变吗? 正文 第十五章:惊险别离(三)   欣宁和逸辰赶到机场时,正好听到客服在广播里提他们的名字,请某两位乘客尽快登机。     欣宁吐出一口气:“还好,终于赶上了。”     逸辰见她奔跑的姿势一颠一簸,无奈地抓起她的手:“就你,非要这么坚持今天去,休息两天有什么关系?”*     她冲他一笑:“我只请了半个月假,时间宝贵啊!何况……再留在这座城市多一秒,我怕噩梦会多一分,不如快点离开好!”     逸辰没她那么乐观,刚才出发前准备报警,她又临时反悔阻止了,说报警后势必要配合警察调查,还要去指认现场,到时候几天都脱不了身。所以她以匿名线人的身份电话报案,并未交代自己就是受害人。     “逸辰,最近发生太多了,我身心疲惫,如果再让我天天跑警察局,我会疯的……就算我是逃避吧!暂时什么都不去想。”坐上飞机,欣宁闭上眼睛低声道。     逸辰为她盖上毛毯,柔声道:“好,你如果真能做到什么都不想,我也就开心了。法国有不少让人陶醉的地方,卢浮宫和巴黎圣母院,我去过很多次可以做你的导游,还有香榭丽舍被称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大街,到时候我给你多拍些照片。”     欣宁微微扬起唇角,忧伤在飞机起飞的刹那彻底隐藏。她轻轻应道:“好,一定要多拍点……不过,我很好奇你去见尉馨时,说了什么?”     原来她的心思还留在凌都,逸辰摸摸她的发:“谈了慈善筹募的事。”     “没谈其他?你不是对她追得殷勤吗?突然就放弃会显得很无情很奇怪。”     “还谈了……谈了她的病。”逸辰说得很犹豫,俊眉拢在一起。     欣宁睁开眼睛,毛毯从身上滑落,她坐直了身子认真注视他:“她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会一受刺激就晕倒?有那么严重吗?”     逸辰的眼底逐渐被凝重所替代,想起尉馨说起自己病情时冷静而哀伤的苍白面孔,他忽然觉得很难受。     欣宁推推他,不安道:“怎么了?看你那表情就像她得了绝症似的……”     “她做过换肾手术。”     “什么?换……换肾?”     “确切地说不是她接受换肾治疗,而是她……在高中的时候,向人家捐献了一颗肾。这么多年她其实活得挺健康,没想到近一年开始身体出现后遗症,所以她提前完成学业从意大利回来了。”     欣宁的喉头被什么堵住了,许久后才艰涩道:“这些……她告诉你的?她是伟大的捐献者,所以你同情她?”     “她跟你一样,不喜欢别人的同情。”逸辰沉重地点头,再次想起尉馨幽暗迷蒙的大眼,她那模样太惹人心怜。说不清为什么,他觉得那女孩的命运太波折,像一株风雨中飘摇的小花,随时有被折断的危险,却又稳稳地挺立着。     欣宁重新闭上眼睛,看得出来逸辰也对尉馨有着恻隐之心。可是,不是她太偏执,而是对破坏自己婚姻的女人生出好感的话,实在需要太大的包容心。尉馨对逸辰说的话是真的吗?那么,沈奕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再而三地维护她,在医院说她是装病装死的话时,他控制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     “好啦!别想了,至少这半个月不想。”逸辰按住她的手,拍了拍。     “那她……会死吗?”     “不会吧!可能当年的手术没做好,留下后遗症,这个……沈奕棠会想办法全力帮她的。”逸辰后悔自己怎么又将话题绕到了沈奕棠身上,察看着她看似平静的脸色,“你要再多想,我可要后悔得当场咬舌自尽了。早知道就不该告诉你,现在都已经离开凌江的土地,你脑子里还想着他们,要关心也该是关心面前的我才对!”     “呵……好,不说他们。说你吧!法国那么浪漫的地方,你怎么就不泡几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呢?真是白白浪费机遇,还有你这么多年守身如玉,实在了不起啊!”     “何欣宁!”逸辰窘迫得俊脸微红,也不知道他这么纯情是为了谁,这个女人太没心没肺了!     “你不是让我关心你吗?放心,等到了巴黎,我一定亲力亲为帮你物色香辣美女,嘿。”欣宁早就想去欧洲,话题一转到这里黯淡的眼眸立刻增添了璀璨,“悄悄告诉你,我以前幻想过去风-情街邂逅一异国帅哥,然后来个浪漫的一夜情……”     “咳咳!”逸辰咳嗽着打断她,沉下脸,“脑子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国也是艺术殿堂,很多地方值得参观。”     欣宁撅撅嘴;“我实话实说而已。告诉你,冰若冰霜的小栩也幻想过,恩哼!所以我们就琢磨着你这个男人,是不是太不正常了?莫非……逸辰,你不会是GAY吧?”     “何欣宁,你别逼得我跳飞机。”越说越离谱了,逸辰突然意识到深受这种女人的关心,未必是件好事!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总算把之前沉重的气氛给冲淡了。     **     昏暗的货舱里,依旧是潮湿发霉的气味,墙角还有根断裂的木棍。     沈奕棠侧躺在地上,脸上淤青了好几处,额头有抹鲜血流下。有段短暂的时间他的意识陷入昏迷,大约是那棍子敲在脑袋上太狠了……     警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沈奕棠在医院里包扎了伤口,沉默地坐着。除了张靖宇和吴秘书,没有告知其他人这件事,最近云天集团和沈家的新闻太多了,他不想再引来任何关注。     “到底怎么回事?谁干的!”张靖宇习惯带笑的脸庞尽是暴戾之色。     沈奕棠摇摇头,想起之前跟匪徒谈的交换条件——自己留下来,任由处置,但是必须放何欣宁走,对付一个女人算什么!然后,他甘愿束手挨打,在货舱的小窗户里亲眼看到他们把她放走,一颗心才平静了下来。     警察前来搜查,两个匪徒慌忙逃走了,听说正在追捕。     (PS:四更完毕啦!亲们明天见。) 正文 第十无章:惊险别离(四)   张靖宇第一次进入沈奕棠住的房子,只是这套房已不知道是否该称为是他跟欣宁共同的家。     欣宁的东西暂时还都留在这里,进门玄关处有两盆翠绿的盆栽,鞋柜上摆着两只卡通的小猪储蓄罐。客厅外的阳台上有盛开的兰花,落地式窗帘旁挂着一串风铃。屋子里的摆设井井有条,家具以暖色调为主,给人清新温暖的感觉……*     张靖宇在外飘荡多年,许久许久没有这种家的感觉。他满心羡慕,却立刻升起一股怒火。眼见之处,都是属于一个女人用真心装点的温馨印记,若换成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妻子,是拼死也要珍惜的。     沈奕棠站在客厅中间,没心思招呼客人,他怔怔地注视着鱼缸。鱼缸里的鱼依旧摇头摆尾,在缸底的绿色植物里穿梭,丝毫不知主人最近发生的变故。     “蝶尾熊猫?她养的吧?我看你没那个时间和耐心。”张靖宇来到他旁边。     “这鱼真够傻,给它们喂多少就吃多少,饱也不知道停歇,宁可活活撑死。相反几天不喂食,它们反而还活得好好的。”沈奕棠喃喃地说完,拿起玻璃缸旁的鱼食,细心地添加。     张靖宇看他喂鱼的手法熟练,不禁挑挑眉,回应他的话:“鱼再傻也没有某些人傻。别人对他付出多少,他就理所当然地接受多少,也不知道感谢和回报。相反,人家死了心不再付出时,他反而开始觉得若有所失。”     多么明显的嘲讽,沈奕棠抿着唇角没有反驳。他记得这鱼刚买回来时,她拒绝接受,且说到做到,当真连看都不看,他迫不得已自己每天照料它们。后来他和她关系缓和起来,这几只鱼便由他们共同喂养了。     张靖宇的一张嘴能说甜言蜜语,也能刻薄讽刺:“姓沈的,你说这个人是不是被人抛弃得很活该?”     沈奕棠摸摸尚被纱布包扎的头,苦笑都挤不出来。他在想警察说后来也有位小姐报案,事故地点一样。那位小姐是她吧!现在她在哪?安全着吗?不可能回娘家,没上班,在朋友那里吗?     张靖宇盯着他的伤,冷冰冰道:“你这是咎由自取,竟然连累了欣宁。要是她真有什么意外,我应该在你的脑门上多敲几个洞!”     沈奕棠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四处寻找汪如栩的联系方式。他记得有份文件上有律师电话,拉开抽屉翻查着,没想到会找出“夫妻约法六章协定书”。他涌上酸楚,说不出的失落……     张靖宇抓过“约法六章协定书”,脸色越看越沉。沈奕棠却找到如栩的电话拨打去了。     “她跟帅哥在一起共度良宵,你不用担心。”这是如栩第一次接起电话,说完挂断。     “该位帅哥比你帅,更比你温柔体贴浪漫,所以你不用担心了!何小姐的前夫!”这是如栩第二次回答,“前夫”两个字咬得清晰而用力,果断挂电话的姿态也很帅气。     “沈先生,如果你再打来的话,小心我告你半夜性-骚扰!”如栩第三次拿起电话直接回绝。     不过,这头却换了个人,张靖宇听到她的话愣了几秒钟,然后扑哧笑了出来,笑完了一本正经道:“喂,我说这位汪—如—栩小姐是吧?当律师就可以捏造罪名随意诬告吗?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九点整,何来的半夜?我们这是电话有事咨询,除了听出汪小姐你是个女的,但到底是恐龙还是青蛙都不得而知,又何来的性-骚扰?”     如栩握着电话足足憋了五秒钟,忍住怒火一字一字道:“有事咨询请找百度!”这一次,电话啪地一声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张靖宇目瞪口呆,又有了想笑的冲动:“这女人的号码我要了!我敢打赌她绝对知道欣宁的去处,明天我就去问。”     沈奕棠抑郁地垂下眼睫,欣宁提过,如栩有时候说话就像刀子,他可算真切地体会到了。说欣宁跟温柔体贴又浪漫的帅哥去共度良宵……那瞬间确实有被刀子割开伤疤似的疼痛。她说的人是王逸辰吧?     欣宁跟王逸辰……     沈奕棠闭了闭眼,很想否认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实际性的暧昧,但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一些亲密的画面。他握紧了拳头尤不自知,干哑的嗓音空洞无力:“汪如栩那样说……至少表示她平安没事……没事就好。”     **     六个小时的飞行,欣宁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靠在逸辰的肩头,他似乎也睡着了。她悄悄睁开眼睛,很小心地挪动身子,把脑袋抬起来。     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庞越来越显得温文尔雅,可能是修习音乐让人修身养性,她记得上高中时,他也常跟她打打闹闹开玩笑。听如栩说,其实他冷漠和生气的时候很难伺候,欣宁回想自己认识他十余年,几乎没见过他难以近人的模样。     只有这几天,这几天发生太多事,她才发现原来他也有霸道的一面,提及沈奕棠时他眼底也会散发出冷意。他为何对自己这么一如既往地好呢?简直是有求必应,以后该叫他菩萨大仙了。     这个问题,欣宁不是没想过,只是每次想到一半不是被自己硬生生地掐掉,就是觉得没必要追究。     曾经有一次问过如栩,如栩却说:多年至交不就是这样吗?人家为知己可以两肋插刀,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他不过是听你发发牢-骚、陪你喝喝酒,唱唱歌,当你的垃圾桶而已。可惜你已经是有夫之妇,想感谢他的话连以身相许的资格都没有了……     欣宁敲敲自己的脑袋,模糊地感觉当日如栩说这段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不过,以如栩言辞犀利、一针见血的说话个性,又不至于把意思弄得晦暗不明。     算了!干嘛想这些,头痛!十年都如此,没必要多想!飞机就要降落,她何欣宁终于来到巴黎,终于要开始不一样的人生旅途了! 正文 第十六章:浪漫之旅(一)   逸辰在高二时,就直接被法国某有名的音乐学院破格录取,主修钢琴,如今取得辉煌成就与名师的指点分不开。     两人入住酒店后,他带欣宁去的第一站就是音乐学院,当年就一直期盼着有一天能带她到这里漫步。欣宁不禁感叹:“法国果然是音乐艺术的摇篮,王逸辰,我以有你这样的朋友为骄傲!”*     王逸辰敲敲她的额头:“你还不是一般的迟钝,认识我,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现在才感觉到骄傲?”     “王同学,你也太臭美了吧!夸你一句就马上开起染坊了。”欣宁踮起脚尖用力回敲了他的额头,而后飞快地跑开,忍不住展颜笑了起来。走在这校园里,恍如回到学生时代,她和如栩并不是文静的乖女孩,好几次都偷偷捉弄这位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只是不知道他有无察觉……     逸辰定定地注视着她,纵然她把悲伤埋藏得再深,他都能感受到。漆黑的眸底逐渐升起一种强烈的决心。他爱这个女人,爱得快要疯狂了,越爱就越是害怕,越是小心翼翼。然而,他究竟要隐藏要什么时候?在这个每次呼吸都带着浪漫的都市,他可以痛快地放手追求一次吗?     他快步追上她,忽地抓住她的手往另一方向奔跑。她气喘吁吁地问:“又带我去哪?”     “当然是去好地方。”     他带她来到了塞纳河边,两人乘坐游船,顺流而下,欣宁欣喜地发现两岸风景极美,一路还可以看到诸多名胜,卢浮宫、奥赛博物馆、巴黎圣母院和艾菲尔铁塔等……     耳畔有逸辰低沉细心的讲解,她不由自主地陶醉,站在游船上,张开双臂,“逸辰,逸辰,早些年你怎么不叫我过来旅行?这里太美了,我喜欢!”     逸辰也起身,凝视着她开心的面容:“咳!这个问题,我已经后悔过很多次!所以以后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他上前一步,不期然搂住她的肩往怀里带。     “逸辰……你做什么?”     “你看人家都双双对对,我们俩好歹也是帅哥美女,暂且凑成一对吧!”     “你……想吃我豆腐啊?”欣宁捶了他一拳。     “这些年,何大小姐从我身上吃的豆腐还少吗?怎么说这半个月也得还回来吧!”说着,王逸辰手臂一勾,彻底将她锁入怀中。她刚抬头,他长指飞快挡在她的嘴唇前,“嘘!你是个懂情调的女人么?懂的话就先别出声。”     此时正是傍晚,天边云彩被夕阳染上金边,映在河面上,瑰丽迷人。游船经过一条街,路灯隐隐绰绰,街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对亲密的情侣,俪影双双,还有的正在热情奔放地进行着法式香吻……     欣宁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又羡慕又悲哀。低眸,发现河面上映着自己和逸辰的身影,她站得笔直,他则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耳侧。“美吗?”他沙哑低问。     她点点头,微微拉开距离:“逸辰……你抱着我,靠得这么近,我有点不自在。”     逸辰没松开手,反而合抱住她的腰,温柔的气息吐在她的发梢:“我又不是你第一次抱你,你喝醉时动不动就投怀送抱过呢!有什么不自在的?”     “那不一样……”最近几天,她始终感觉逸辰怪怪的,女性的直觉自然产生过某种猜测,但又不想往那方面深想。     逸辰眼底的决心更浓,许是此情此景,教他忆起了多年来异国他乡的孤独思念,无数次想牵她的手漫步在巴黎街头,看她快乐微笑,亲吻她美丽的眉眼与唇角。他曾经错过了她,眼睁睁看她为另一个男人笑与痛,喜与悲,自己却独自品尝嫉妒与酸楚。如今她已决心挣开枷锁,他也不想再煎熬了。     逸辰沉声道:“宁宁,做我女朋友吧!”     欣宁全身霎然僵硬,连头都不敢回,随即故作轻松地笑:“你被浪漫气息迷晕头啦?乱开玩笑。”     他飞快道:“诶,做我的女朋友有哪点不好?多年来只要你有需要,我从来都是大方地将手帕和怀抱大方赠送,现在我也想向你借一下温柔和甜蜜,尝尝当人家男朋友的滋味,你真忍心拒绝吗?”     都说要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心思快点投入到另一段感情。虽说这有点逃避现状,但的确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他不忍她心底伤痛太久,更有信心带给她一生的幸福!     欣宁不知如何拒绝,要算起帐来,自己一直对他予舍予求,欠他一大堆债……     “你放心,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保证不会因此有非分之想!”因为他早已经有非份之想了,逸辰的嗓音更沉,“你不是要彻底忘记那个人吗?就从扮演我的女朋友开始吧!说我是GAY,你知道是件多么伤男性尊严的大事吗?”     “其实是不是GAY,刚才经过的酒吧街应该很多美女愿意为你开证明……”     “何欣宁!”     瞧他说得委屈又无辜,欣宁只好闭嘴,慢慢沉思着,最后眼眸狠狠一闭:“做你女朋友,可以帮我忘记他吗?”     “那得看你的决心。”     “好!约法三章,期限半个月,你不许有超规范行为,不许当真,更不许爱上我!”     逸辰只觉得胸口蓦然升腾出一股热气,直冲眼窝。他多想激狂地抱紧她,多想吻住她诉说如火的爱恋……但,她愿意给他半个月已是好不容易换来的奢望,他绝对要好好地珍惜。     克制住澎湃的情潮,他不客气地敲敲她的额头:“何小姐,十年前我没有爱上你的话,你觉得短短半个月,有可能爱上你吗?我现在握你的手,就像是左手握右手,没感觉啦!”     明亮的路灯下,他却毅然拖起了她的手,紧抓着不愿放开。     欣宁怔怔地盯着两人的手,大声道:“反正以后除了我爸我妈,我就只爱我自己,再也不会爱别人了!谁爱我谁倒霉!”     “好啦!女朋友,怎么废话那么多?我带你去这里最有名的电影院,应该还来得及。”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 正文 第十六章:浪漫之旅(三)   巴黎是艺术之都,也是时尚之都。     不过才来两天,欣宁已经开始有了重生的感觉,只是身边牵着她手的男人不是深爱的那个。逸辰兴致极好,因为这好不容易换来的幸福,他的眉梢眼角几乎全是笑意,人上去也更俊逸不凡了。*     他陪欣宁逛街,那么多时尚精品专电,集中了世界各地的名品。欣宁有时候翻翻价码牌,都要惊叹地啧啧出声,好货太多,看看就好,她可没打算在巴黎疯狂购物。不过逸辰看到模特身上的一件浅紫色礼服,黑眸蓦然一亮,坚持让她去试穿。     “人靠衣装”这句话是至理名言,欣宁望着镜子里的女人,一头俏皮而妩媚的短发,礼服包裹着纤细的身躯显得玲珑有致,那高贵典雅的气质从里到外地散发出来。跟刚才穿牛仔裤大衬衣的自己霎时判若两人,只除了眉间淡淡的忧郁有些相似。     逸辰站在旁边凝视着,快要移不开视线,早知道她天生丽质,虽不是艳光四射的大美人,但她有股傲然的气质,站在人群里绝不易被人忽视。他忍不住佩服自己的眼光,这件礼服非常适合她,毫不犹豫地招来店员,微笑着跟对方用法语交谈。     欣宁换回衬衣走出来,发现逸辰已经提着精美的包装袋等候在外。他竟然……买下了?     “送女朋友礼物需要那么惊讶吗?呵呵,今天晚上我要带你去品尝最有名的法国料理,你现在这身打扮可能要被拒之门外的。”逸辰笑着将纸袋塞到她手里。     后来,他不止为她买了礼服,还有皮鞋、项链……每次她要拒绝的时候,他都会敛起笑容道:“让我体验一下宠爱女朋友的滋味,都不配合吗?你又不损失什么!”     “可是这些东西好贵……”     “凡是值得去花费的东西,都不叫贵。”为她,宁可把全世界都奉上,这点服饰的钱又算什么?     “行行行,我知道大少爷你有钱好不好?”女人收礼物大抵是开心的,欣宁掂量着身上的行头,寻思着无功不受禄。     精美的餐具,幽幽的烛光,悠扬的小提琴……当欣宁一边啜饮葡萄酒一边享受艺术般的法国大餐时,她才感觉到穿戴高贵本身就是对料理文化的一种尊重。     用餐差不多时,逸辰走到餐厅中心的钢琴旁弹奏起来,他用法文唱了一曲,欣宁听不懂歌词,但是她的错觉么?为何他看向自己专注的眼神和迷人的嗓音里,隐约包涵着最深的幸福和最沉的忧伤?     逸辰的心……究竟是怎样的?她怔怔地对他对视着,恍然发觉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没认真去了解这个男人……     餐厅里响起一片掌声,将她的思绪拉回。逸辰优雅地鞠躬致谢,回到座位。     “喜欢吗?送给你的。”他说。     “呵,虽然我听不懂,但是真的很好听。”     “明晚我们去巴黎歌剧院,你可以继续听不懂,不过这身行头又可以多穿戴一次,你就不会觉得太浪费了。”     “逸辰……”欣宁举起杯,眼底盛满了笑,“以前觉得你该是个模范丈夫的最好人选,现在发现其实你更适合做情-人。”     “这到底是褒还是贬?”逸辰与她碰杯,刚才歌词里的意思大约是今生唯一的爱,我爱你。     **     这家餐厅在巴黎很有名,店里的一切都十分讲究。     沈奕棠跟吴秘书才下飞机不久就匆忙赶到餐厅,原来法国高尔夫俱乐部的那位老板最讲究情调,特意为他们在此接风洗尘。     进餐没多久,听到一首钢琴曲完毕,众人鼓掌,沈奕棠不禁抬眸望去,黑眸慢慢眯起,怀疑自己看错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怎会在这里?王逸辰,他不在凌江?     然后,他立刻看到了另一个更不可能出现的人。她的发型很漂亮,但整体看上去又有几分陌生,露肩的小礼服露出白皙的皮肤,最难以忽略的是她脸上那抹淡淡的笑。     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对方,忽然站起身来。     “总裁……”吴秘书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飞快拉拉老板的袖口。但沈奕棠的注意力都在欣宁的脸上,根本没察觉有人在提醒自己。     “那位东方小姐好像何记者啊!可是……怎么可能呢?”吴秘书终于也看到了。     沈奕棠对法国的伙伴欠欠身,用英语抱歉地说自己意外见到一位老朋友,过去打个招呼。他整了整袖口,大步朝浅笑交谈的两人走去。     **     “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我可以身兼数职,既当情人又当丈夫,这样是不是完美的结合呢?”逸辰放下酒杯。     “那是。我要早几年发现你这块宝,一定要捡回家去,呵呵,不知道你喜欢怎样的女人?”欣宁笑着把话接过去,“出生优越、身材挺拔、相貌一流、才华横溢……啧啧,我真怀疑你这么完美的男人,又该是怎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呢?”     “宁宁……”逸辰被她脸上的那朵笑吸引住,轻轻喊她的名字,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餐桌旁。     欣宁以为是服务生,视线不经意望上抬时笑容骤然一僵,停在那里。心跳也随之加速跳动,无声呐喊着:怎么可能?一定是见鬼了!自己竟然眼花在这里看到那个人?这里可是法国巴黎啊!     “世界原来真的很小,绕了半个地球还能碰到。”沈奕棠开口。     果然是他的声音,这独特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她做梦都不会忘记。欣宁的目光停在他西装的纽扣上,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有了反应。最好的反应就是充耳不闻,她继续保持着微笑,品尝着美味的甜品。     逸辰的惊讶并不亚于欣宁,但他最先察看欣宁的脸色,见她还能保持着冷静,担心稍微放下一些。 正文 第十六章:形同陌路(一) “沈总裁,真巧。”逸辰不可能跟欣宁一样装作没听到。     “很巧,很有缘分。”沈奕棠一字一字回答,幽黑的眼睛只盯着欣宁,她对他的存在就这么无动于衷吗?亏他在凌江时刻担心她的安全,总会想起病房里签下离婚协议书时她那惨白的脸色,想起她被残酷匪徒抓住时的惊慌……*     而想不到汪如栩说的是真的!该死的她竟然头一天历经劫持,第二天还可以跟情人来法国浪漫!     “情人”——沈奕棠发现自己极度痛恨这个称呼,可她跟王逸辰的关系不是“情人”又是什么?刚才那首法国歌曲,高尔夫的老板都顺便解释给他听了,根本就是唱给爱人听的,王逸辰爱她!     他早该看出来,这个所谓的钢琴王子一直在打她的主意,或者……其实她早就背叛了他,故意否认跟王逸辰的情人关系,只不过是欺骗他?只不过是在找机会等待自己跟尉馨越走越近?……     过去的情景迅速闪过脑海,越想越觉得如此,沈奕棠挺俊的面容霎时变得冷沉,如星子般的眼眸流露出冷酷不善,让人打从心底感到畏惧、害怕,若被证实是真的,他发誓一定不会放过她!     被高大的阴影笼罩,欣宁在心底冷哼一声,没打算回应。她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抹抹嘴唇,冲逸辰笑道:“你吃好了没?不是说要带我去艾菲尔铁塔吗?走吧!”     逸辰看了沈奕棠一眼,温柔地问了句:“你吃好了?怎样,口味还不错吧?”     “Wonderful!”欣宁拎起精致的皮包,抚了抚头发,以极为优雅的姿态站起身。可是,沈奕棠忽然跨上前一步正好挡住她,她不得不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抱歉,麻烦让一下。”多么平静的语气,几乎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跟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话。     这种太过真实的冷漠像在沈奕棠的心上泼了一盆冰水,冷到极点,他的心莫名起了寒栗。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克制着情绪,眼神却如一把锋利的刀。     欣宁的眉头微挑了一下,脸色还是那么平静:“这位先生是在问我吗?不好意思,我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逸辰,我们走。”她越过这座讨厌的障碍,求助似的朝逸辰伸出手去。     逸辰稳稳地拉住她,立刻感觉到那手指冰冷得没有温度,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幽幽烛光中,看到她眼底隐约闪动着泪光。此刻,她有多激动,多痛苦,他都能理解。于是,毫不迟疑地揽住她纤柔的肩头,没忘记最后的礼节对沈奕棠轻轻颔首:“抱歉,失陪了。”     沈奕棠转过身,盯着他们亲密的身影,捏紧的拳头没有松开过,以至于他的双手严重凝血发紫。     “何欣宁!”他无法忍受地喊她的名字,略高的嗓音引来其他客人的注目。     欣宁的脚步顿时沉重了几分,但她挺直了腰杆,没有回头,带着微笑跟逸辰相携着走出餐厅。     沈奕棠牙根紧咬,浑身蓄势待发,他真怕自己会亲手掐死她,然后狠狠地揍那个男人一拳。看她主动将手伸向王逸辰的刹那,严重的嫉妒几乎让他爆发!他无法面对突如其来的震撼——他对何欣宁,竟然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即使,他已经亲笔签下了离婚协议书;即使,他觉得自己从未爱上她;即使……他还有一个全心等待和依靠他的尉馨,然而,这种像海啸一般狂猛冲击过来的占有欲,又代表什么?他瞪著他们走出门口的身影,冷峻的脸孔布满阴霾。     “总裁,Atwater先生正在等您。”吴秘书过来提醒道,他将刚才这边三人相对的情况都看在眼里,可以推测他可怜的老板遭遇了强大第三者入侵,导致婚姻破裂,被抛弃了。     沈奕棠紧紧拢眉,交代道:“跟过去,我跟Atwater先生谈完了马上过去找你。”     “呃……跟哪去?”吴秘书不怕死地问个明白。     “你说呢!”沈奕棠以凌厉的眼神批评他的故意发问,朝门口方向瞥了一眼。     “那是……何记者和最近很热门的青年钢琴家?”老板的意思是让他去做狗仔队?看上去老板真的非常在乎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沈奕棠冷冷地低斥,走向Atwater。     “我的意思是跟着他们需不需要顺便拍几张照片……”他说着做了个手势。     “吴秘书!”     “哦,我马上去。”     **     离开情调餐厅,夜风微拂,呼吸到室外清新的空气,欣宁才感到好过一点。     为什么走到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还是会碰到他?这种机率几乎低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简直就是孽缘。她在马路上呆呆地走了至少十分钟之久,才想起自己的手还一直被逸辰牵着。     “走,我们去艾菲尔铁塔,从哪个方向?”她停住脚步,抛开那些纷乱烦忧的思绪。     “你还有心情去?”逸辰审视着她。     “为什么没有心情?他在我的生命中已成过去,难道我还要被一个过去所影响吗?别忘记,是我不要他的!就算他怎么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放在眼里。”欣宁深深吸了口气露出微笑。     “好。”逸辰抬手,怜惜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欣宁一怔,眸光飞快躲开,她……竟然不知不觉间落了泪?     逸辰握住她的手指紧了紧,似在鼓励,“走!等你站到艾菲尔铁塔上时,就会发现世界上的太多东西都很渺小,不值得我们耿耿于怀。”     是,世界很渺小,但是我们的心必须强大,强大到就算失去最爱,也要学着毫不在乎,强大到没有什么可以影响自己。 正文 第十六章:形同陌路(二) 他们没留意吴秘书真的跟来了,更没留意不到一个小时,沈奕棠竟也来到了艾菲尔铁塔下。     “总裁,他们刚乘浏览梯上去了。”吴秘书如实报告,细心观察着老板的脸色。     “恩。”沈奕棠阴郁地冷哼一声,黑眸深不可测。*     “总裁,需要我去买票吗?”艾菲尔铁塔上面有三层平台,可以供游客上去观光。     沈奕棠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还是觉得呼吸不畅快,他仰头望向这座三百米高的铁娘子:“买!”     铁塔最高层的瞭望台上,欣宁对着天文望远镜细细地观察远方。整座城市的灯光和建筑尽收眼底,从望远镜里看过去,每处朦胧的景物都变得清晰。     逸辰站在旁边轻声指点,夜风拂起她的发梢,他体贴地为她挠到耳后。她尽量将注意力放在观察夜景上,不去想之前碰到的那个男人。而逸辰的心思一心一意围绕着她转,看她又露出浅笑,他心情才轻松下来。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如此看来真的很渺小,再高再雄伟的建筑都可以被我们踩在脚下。但是,人心就跟这望远镜里的景物一样,如果放大了看,要么感觉更美好,要么……就会后悔为何要看得那么仔细,丑陋和美丽总是并存的。”     平台上灯光有些暗,环形的玻璃天窗可以让人将空中的景物看得真切,沈奕棠站在瞭望台的另一侧,身影隐藏在夜色里。锐利的黑眸牢牢捕捉着望远镜前那两人亲密的身影,他握拳极力隐忍着。     “总裁……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吴秘书只觉得从老板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迎面扑来,硬着头皮建议。他在云天工作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老板如此冷酷骇人的姿态。     半晌,沈奕棠没回答,忽然快步朝平台的电梯口走去。电梯每隔几分钟会将观光的游客上下接送一次,指示灯开始闪亮,欣宁和逸辰正静站在那里等候。     “铛——”电梯门打开。     欣宁刚踏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闪了过去,他背对着门,正好将王逸辰进门的步伐挡住。     三个人同时愣住,景点工作人员用法语亲切地提醒他让一让,他转头抱歉地点点头,却依然挺立在原处并不挪动半分。     欣宁抿唇,目光幽冷:“请让开。”她不想跟此人呆在同一空间,他追到这里来究竟是什么意思!沈奕棠神色坚定,目光灼灼地锁住她冷若冰霜的脸,察觉她想走出去的意图,他蓦然伸出一只胳膊适时阻止。     站在外面的吴秘书用力抓住逸辰的胳膊,陪笑道:“王先生,就让我们老板跟何小姐好好谈谈吧!他们夫妻的事还没解决完,外人干涉太多总是不好的。”     夫妻……逸辰神色一暗,电梯门就在这时候渐渐闭合,工作人员立刻制止他再靠近。     **     电梯徐徐下行,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欣宁无法忽略他的气息。他朝她逼近一步,她原本僵立在电梯中央,但不得不后退一步,保持距离。直到脊背抵住墙壁,没办法再退,她索性抬起脸,面容比他的更冷漠,更严肃。     “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失礼了吗?废话请快说!”     “很好,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装作不认识,还想远远避开地避开我!”沈奕棠一点点俯下头,一手插在黑色的西装裤袋里,高挺的身量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勾起薄薄的唇角,有着危险而邪妄的味道。     “我可以怀疑你在跟踪我!”欣宁冷静地说,沉定地盯住他。     他的斯文有礼都是假象,包裹在文明西装下的是一种冷情和可恨的霸道,如此近距离看他,深刻的五官挺俊迷人,但那眼神却太多深沉犀利。她的目光定在他的额前,黑发覆盖住有一块隐藏的纱布,而他的嘴角和眼角都有淡淡淤青,不知道该不该痛快地笑出来?他似乎被人狠狠揍过,而她莫名地觉得很解气。     沈奕棠眯起眼,站在她身前,含讽的目光从头到脚扫视了她一遍。     “短短几日不见,你变了这么多!从前是一朵含苞的百合花,现在就是绽开的红玫瑰了!”     “谢谢。”欣宁有礼地回答,眸光闪动瞬间,伸手撩了撩短发。     他不由地伸出手,“头发也变短了!什么时候剪的?”     欲碰触她的发,她巧妙地闪身避开,换了个位置,冷淡道:“请自重,沈先生。”     沈奕棠挑起眉,哼笑:“有必要这么客气吗?别忘记我们还算是夫妻,只不过签了协议书,还不是真正的离婚。”他停在半空的手尴尬地收回,十分不悦。     正巧,电梯门打开,欣宁快步走出去,呼吸顿时顺畅了许多。她毫不迟疑,语气愉悦轻松道:“那个容易,民政局可以随时去。”     沈奕棠倏地眯起眼,僵了半晌,然后干笑一声:“就这么迫不及待投入情人的怀抱吗?我是可以离婚,但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回去先得向岳父岳母大人禀告一下吧!”     欣宁如被一根刺猛地卡住喉咙,坚强的笑容却逐渐扬起:“可以,我爸妈最见不得女儿受半点委屈,说不定他们还会亲自送我们去办理手续。”     沈奕棠觉得她的笑碍眼极了,懊恼地发现以前她最害怕离婚的事会刺激到父亲的病,此刻,她竟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为什么她的爱会消失得如此迅速?仿佛纠缠不清的人成了他?不,他为什么要在乎她?     沈奕棠不由自主地拉起她的手臂,她嫌恶地挥开他:“沈先生,请保持你该有的风度,别拉拉扯扯的。”     他很不是滋味,沉声反驳:“以为我想跟你拉扯么?我是要提醒你,远在万里之外,也可能会碰到熟识的人。在我们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前,你依旧是沈太太!就算多么想投入情人的怀抱,也请多忍耐一段时间!” 正文 第十六章:唇枪舌战(一) 欣宁听出他的嘲讽,他又在以卑劣的思想妄自猜测她跟逸辰的关系了。她绝不会认为他在吃醋,但越发觉得他的占有欲无礼且可笑。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只是冷笑着别开脸。     沈奕棠见她如此反应,心脏重重抽-动了几下。她这是默认了?她竟然默认她跟王逸辰的关系了?*     电梯终于抵达最底层,欣宁率先走出去,站在艾菲尔铁塔巨大的阴影下。逸辰还没有下来,她势必要继续单独面对那个男人。仰头看天,看耸立云霄的铁娘子,她不由地悲哀。     原来世界并非真的渺小,一个人再强大也难以把世界踩在脚下。在云端深处,摇摇欲坠,不胜寒意,站久了再坚定的意志恐怕都会生出疑问和丧气。她的婚姻就像在云海之中,从来只是自己在看着自己,拼尽力气朝他靠近……看得越清楚,想得越明白,便越是失望,最后只剩下满满的寒意。     沈奕棠注视着她在阴影下晦暗不明的脸色,脱口而出地问:“何欣宁,你究竟爱过我没?”     欣宁仰着的面庞缓缓转过去,定定地、冷冷地对上他的眼睛。“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任何意义吗?”     沈奕棠企图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却无奈地发现她冷静得根本让人察觉不到情绪,更已不见半丝爱意。面对她的反问,他一时无法反驳,是啊!都决定离婚了,还在乎爱不爱,有什么意义?可他就是非常想知道,想亲口听她说一句……*     “你从没爱过我吧?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他忽然变成一个倔强的孩子,明明很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但骄傲和自尊又不允许自己低下头。     欣宁忍不住由衷发笑,眼底充满嘲讽。爱一个人非要说出来吗?两年来她为他做过的一切算什么?他在结婚前就明白地说过,可以给她一切,唯独不能奢望爱情,这样的情况下,以为她会卑微地说出自己的爱么?     她抬起了下巴,很清晰地回答:“那就当我从没爱过你吧!”     沈奕棠的心急剧被人推到谷底,他盯着她,眸光更加深沉,若有所思。“你是怎样做到这么快就忘记一个人的存在?你对我心存怨恨吗?”     提到尉馨,欣宁不想跟他多说,迫切需要结束话题:“不!如果说我曾经怨恨过你,那么此时此刻,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怨也不恨,因为你不值得,不值得我再浪费任何感情!”     他扯开嘴角,笑容却很僵硬:“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欣宁止不住冷笑,只觉得更讽刺,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证明什么,决定痛快地把话说清楚:“沈先生,你没那么了不起,没有你我照样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甚至每一样都比前两年更好!还有,陪在我身边的男人论家世学历样貌,没哪样比你差,他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哪方面都超过你,所以请不要孔雀一样自视甚高,其实你没那么重要!”     说完,还啧啧了几声,鄙夷地摇头,丝毫看不出开玩笑的意味。     沈奕棠的脸色跟黑暗融为了一体,胸膛起伏,冒着不知名火焰的黑眸牢牢捕捉着她。他倾身向前,挡住灯光,让黑暗朝她也笼罩过去。     “知道吗?听到这话我倒是放心了,原本我还担心离婚后你会找借口缠着我不放。”他努力扳回被她贬得一文不值的面子。     “可笑!现在不知道谁缠着谁!”欣宁差点呸出声。     “女人,你自做多情了吧!我没有缠你,而是要提醒你一日没正式离婚,就得一日谨守本分,别做出什么事落人口实!”这个女人竟说他缠她?他沈奕棠何时需要去缠一个女人?对尉馨不曾有过,对不爱的她更不会有!     “这样最好!我已经迫不及待要飞回去,早点到民政局去解决问题!”她果真表现出急切。     “何欣宁,你确定你能忘掉我吗?”他直皱眉。     “你做了什么伟大的事,值得让我记着一辈子?”她恢复了伶牙俐齿的状态。     “我怕你忘不了,到时候又回来找我哭诉,你知道我没有那么多同情心……”     “你做梦吧!”欣宁仿佛听上另一架电梯缓缓下滑的声音,逸辰就要出来了,她心跳的力量悄然加强,却平声说着冷淡的话,“要我忘记?那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过去的事我绝对忘得一干二净。”     斩钉截铁的语气立刻狠狠地划过沈奕棠的胸口,他脸上的笑容肆无忌惮地螫伤人:“真正的‘忘记’不是这样吧?太勉强的话小心反作用,越是想忘记会记得越牢。”     “不牢费心,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拜托你现在就走远点才好!”她回报一笑。     “是吗?”他嗤笑出声,“原来一见到我就想起来,看来对我你还不能免疫。”     她背部发硬地推开他,转过身,冷笑着:“你太抬举自己了!”     沈奕棠挑起眉,突然双手用力扳过她的肩膀,意识到她愕然僵住,脸色急速地变红,他得意地低笑。“至少你还有反应!”     伸手想碰她的秀发,她急速地拍开他,终于被惹恼了。人心从来都不是一开始就真的强大,想要无坚不摧,需要经历一次次磨砺。她大声道:“沈奕棠,你现在所表现的就像个无赖!说了离婚就干脆点,我们互不干涉,眼不见为尽你就做不到吗?你再这样纠缠,不怕让人误会你其实在喜欢我?”     “我……我没有喜欢你!你这个女人太自以为是了!”沈奕棠撇撇唇,否认道。     “不是最好!我最瞧不起男人拖拖拉拉,做了事情死不承认!一个跟初恋情人旧爱复燃年的男人,为什么来找自己的前妻?”很好,她已经把自己归位为前妻了。     (PS:最近沈同学处于情感过渡阶段,最纠结混乱的人就是他,不能客观分析自己的内心,摇摆不定,所以以后的一切苦果都是他自己造成……) 正文 第十六章:唇枪舌战(二) 沈奕棠飞快澄清:“你总不会以为我不远万里飞渡重洋,专门为了找你吧?纯粹是巧合碰到而已——”     “但你完全可以当成没看到!”她勾起红唇,正好看到逸辰出来,便快步迎过去,丢下话语,“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爱不爱这样可笑的字眼,更不要影响我跟逸辰的愉快旅行!谢谢。”*     逸辰暗沉的眸子随着她靠近的脚步,一点点闪亮起来,她上前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两人很有默契地转了个方向,大方地离开,没浪费时间回头看一眼。     沈奕棠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吴秘书则担心地盯着自己的老板。那两人站在一起很是相配,男的俊逸挺拔,女的端庄俏丽……     不远处,一位街头拉小提琴的艺人看到他们,兴致勃勃地上前绕着他们俩奏起了情歌,另一名可爱的法国小姑娘也走过去,朝逸辰举起了花篮。欣宁忧郁冷漠的面容霎时柔和了,逸辰买了一束花送到她手里。她捧着花,闪烁的霓虹灯光芒美丽,折进她漆黑的瞳孔里,心酸得快要落泪。     “千万别哭……今晚,你真美丽!”逸辰说着在她的额心落下轻柔一吻。     沈奕棠在这边远远瞧着,眼中迸出了怒火,不由自主往前追了一步,却又硬生生地刹住,狠狠地甩头:“吴秘书,我们走。”     “总裁……”     “那个女人,没什么重要的!”他咬牙切齿道。     吴秘书平日并不多嘴,但老板隐婚两年刺激到了他,于是附和道:“我也觉得,总裁如果觉得她重要,早就公布婚姻关系了。”     沈奕棠沉着脸,没作声。     “不过……”吴秘书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何小姐那么不重要,总裁刚才为什么会放下Atwater先生……跑过去打招呼呢?”感觉到两股寒光射过来,吴秘书声音越说越小,可他就是想不明白啊!何小姐根本就是冷冰冰的爱理不理,而他的老板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竟还一路追到铁塔来……     沈奕棠一脸发黑,十分不悦:“不知道的就不要乱说!最近正在办理离婚,所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话虽如此,他的心思却没有一刻从欣宁身上拉回。两人没走几步,他问:“你觉得我这样,很奇怪?”     吴秘书斟酌着词眼,谨慎道:“不奇怪,人之常情嘛!毕竟总裁跟何小姐还没真正离婚,她跟王先生孤男寡女到巴黎过二人世界,这种行为对总裁太不尊重,找她谈谈是应该的。”     沈奕棠扯了扯领带,吴秘书的话到底是想安慰他,还是想让他更生气?活像被人戴了绿帽一样。过了一会,他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相配?”     “呃……”老板心,海底针,此问题难度太高,吴秘书干笑两声,“总裁,反正都要离婚了,不重要的人还管她做什么,我们早点回酒店吧!”     沈奕棠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他可算发现了,原来最得力的秘书其实一点也不贴心!     **     接下来两三天,沈奕棠忙于跟Atwater先生商谈合作,去巴黎最高档的高尔夫俱乐部参观,晚上回来研究资料文件,此番行程安排得很紧,几乎没有时间想其他。     不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不去猜测何欣宁正在做什么。好几次想挨个酒店去找出他们,不能容忍他们逍遥快活,但每当想起她在铁塔下斩钉截铁说的话,他就极力克制住自己。表面风平浪静,商谈也很顺利,但他的脸色难看得可以随时掀起风暴,吴秘书连汇报工作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引来台风。     回程的机票早已订好,沈奕棠在酒店收拾行李时,突然接到电话,竟然是岳母陈清打来的,语气十分急切。     “奕棠啊……奕棠!你跟丫头到底怎么了?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丫头现在有没有跟你在一起?我怎么都联系不到她,杂志社说她根本没有出差,而是请了大半个月的假!她到底在哪里,是跟逸辰在一起吗?你快去找找……告诉她爸爸被人刺激得脑溢血了,正在医院急救。”     沈奕棠僵立了几秒钟,神色一凛,迅速换上西装外套就往外冲。     “吴秘书,马上去帮我查找,找到王逸辰和何欣宁入住的酒店!”     “总裁,不用查,我知道。”     “恩?”他倏地拧眉,目光有些凶狠。     “咳!那个……不是不重要么?所以我没告诉总裁,其实前天有碰到他们,就住在隔壁那家大酒店……”     沈奕棠飞快地看了眼手表,冷声命令:“马上把行李提下来。”说完飞奔出门。     对欣宁而言,跟沈奕棠不期而遇,像梦靥,好不容易轻松一点的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两三天来兴致怏怏,大部分时间在酒店呆着,傍晚逸辰去见一位老教授,她推却了,一个人在街头漫步。     穿著单薄的礼服,脚上踩着三吋高的细跟鞋,天色逐渐暗下,夜风冰凉,她抱著双臂,茫然地走在陌生的马路上。     “吱。”突然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在身边紧急煞车,车子的后座坐着一位面若冰霜的男人。     欣宁幽魂一般没有察觉,直到听见沈奕棠冰冷不带感情的命令:“上车!”她才猛然回头,僵在原地,考虑着是否应该要拔足狂奔。     “快一点!”沈奕棠耐心有限,径自推开车门。     “你……你跟踪我?”否则他怎么可能再一次知道她在哪?     “跟踪?”沈奕棠挑起眉,仿佛不了解她的话,却不断打量她的全身上下,大手一把拖过她。     “你放开!你做什么?”被他突如其来的野蛮吓住了,欣宁用力挣扎,仍然被他拖进了车里,车子没有半刻迟疑,迅速开动。 正文 第十六章:丝丝难断(一) “听好,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航班是19:00整起飞,离现在不到半个小时,你最好祈祷我们能够赶得及!”沈奕棠找她耗费了一个多小时,幸好酒店出车帮忙,否则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两张机票都在口袋里,马上赶去机场,吴秘书只能乘坐下趟航班。*     “沈奕棠,你发什么神经?让我下去!”欣宁听得莫名其妙,拍打车门。     “你爸爸突然中风,正在急救!”他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你……”欣宁停住动作,不可置信地转头紧盯着他,“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吗?”     “不……你骗我,一定是你骗我的,竟然说这么恶毒的谎言!”     “跟情人跑这么远过二人世界不想被打扰吧?所以你妈打电话到我这里了。”沈奕棠不同她辩驳。     欣宁的呼吸紧致起来,轻颤着问:“是真的……我妈还说了什么?”     “说你爸是看了报纸,被人刺激到脑溢血的。换句话说,他可能知道我们正在离婚。”     “爸……”他说的那么认真,她心乱如麻,眼泪霎时冲出眼眶,堆积了几天的阴霾一下子都找到了出口。她转过头去咬住唇瓣,轻轻抽泣,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和心伤。     沈奕棠握起双拳搁在膝头,她压抑的低啜声像密密层层的丝线,纠缠着他的心。他听得难受,心脏随之慢慢抽紧,于是一言不发地将她捞进怀中。     欣宁挣扎,她不需要他的肩膀,不稀罕他的怀抱。这个男人——她就算慌乱无助到死,也不要依靠他。她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泪,慢慢坐直身,坚定地推开他。可他似乎更坚定,两人的身子刚稍微分开一点,他用更大的力气将她再压入怀中,让她的脸紧紧靠在自己的胸前。     “我不需要!”她说,一切假惺惺虚伪的东西,她都不需要。     “别逞强,女人适当时柔弱点比较可爱。虽然你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但好歹夫妻一场,免得说我太无情。”他硬邦邦地回答,带着一抹施舍。     欣宁无奈极了,她此刻一点跟他对立的心情都没有。     这时,电话铃声大响,他一接竟然是王逸辰,口口声声焦灼地追问到底想对欣宁做什么?旁边还隐约听到吴秘书努力解释的声音。他嘴角一抿,毫不犹豫地将线掐断。     车子里那么安静,欣宁听出了什么,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问:“是逸辰?”     沈奕棠阴鸷地看着满面泪痕,眼神迷离的她,她的心这么容易就被刚才呼喊她名字的那个男人带走了吗?不甘心!他不甘心!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原本是他!应该是他!他深深地呼吸着,惊恐地发现自己其实很在意她的想法。     欣宁放弃问逸辰的事,朝他伸出手,嗓音沙哑:“借你电话用一下。”     “做什么?”莫名地,看到她的泪眼,就想起那日签离婚协议书时的决然。他分不清胸口闷闷的痛为何,但实在不喜欢看她哀伤又故作坚强的样子。     “打给我妈……”     他垂下眼眸,很快拨通何母电话递给她。陈清一听到欣宁的声音,立刻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你这孩子到底去哪了?电话也不带,知道你爸就是到处找不到你,才急得血栓发作!你赶快给我回来!快点,听到没?”     “妈……爸他还好吧?”欣宁一颗心都揪紧了,她听出最乐观坚强的妈妈似乎哭过,那嗓音很低哑。     “刚检查完,还没醒来,但医生说你爸……这次比较严重,可能……唉!等你回来再说。”陈清在那头顿了顿,忽然换了种语调,“报纸上说你跟奕棠已经离婚,是谣言对不对?你现在跟奕棠在一起,还好好的,对不对?”     “妈……”欣宁哽咽。     沈奕棠顺手夺过电话,沉稳的声音比她们冷静得多,“妈,我们会很快回来,爸不会有事的。”     收完线,欣宁睁大眼睛望着他,他勾起薄唇轻轻一笑,手指刮过她犹有泪痕的脸蛋,“难道你觉得此刻告诉她,我们协议离婚是真的比较好?”     欣宁清晰地回答:“就算骗天下人,我都不想骗自己的父母。谎言才是最伤人的!”     “是么?”她要与他划清关系的决心那么强烈,强烈到让人无法接受。沈奕棠忽然将她从怀里扯出来,脸上瞬间戴上了冷酷的面具,“看来我根本不需要念旧,更不需要为你浪费同情心。何欣宁,其实你对我才一点都不重要,你记住,以后就算有事也别来求我!”     车子奔驰在高速路上,两人端坐在后面,心思各异,保持沉默。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两人在头等舱,左右相邻,她苍白的脸颊上除了悲伤就是担忧,始终垂着眼眸怔怔地落在前座椅背的某个点上,整个人思绪掏空,呆了一般。而他不知道第多少次不由自主地朝她瞥去,借故让空姐送果汁、送餐饮,希望能引起她丁点反应,换来的都只是失望。     她的眼里没有他,她的心里也没有他了……     飞行时间太长,欣宁疲惫地睡着,脑袋无意识地往另一旁的男人歪倒过去。他皱眉,看得郁闷,表情很冷沉,动作却很小心地将她的头往自己肩膀移。     压低着嗓音呼叫空姐送来毛毯,轻柔地为她盖上。凝视近在咫尺的细致容颜,他不知不觉入了神……     沈奕棠头一次觉得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原来这么短暂。欣宁醒来时,他已经面无表情地起身去拿行李,见她对着身上的毛毯发呆,沉声提醒:“你应该向温柔体贴的空姐道谢!”     欣宁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没有理会他,僵着脸色从他身前走过,真的去跟空姐说了感谢,然后顺着旅客们的队伍下机,好像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存在。     (PS:亲们,看到留言知道你们追文的心情,也感谢大家体谅我白天忙碌工作,晚上熬夜写文的艰辛。我希望自己都能在头脑清醒、时间充裕的状态下写出比较有感觉的文字,追求质量才不愧对大家的支持。呵呵,今天三更完毕。) 正文 第十六章:丝丝难断(二) 医院里。     何爸已经醒来,他躺在那里,脸色灰白,手腕上吊着点滴。病房里除了陈清,沈家父母都在,但谁也没有说话,都担心地望着何爸,一片沉默。     “爸……”欣宁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一个字冲出喉咙已哽咽。*     众长辈的目光顿时全部转换方向,只见她泪眼婆娑,沈奕棠一脸忧色地站在她背后。不过看两人一同出现,长辈们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只有沈父见到沈奕棠时,目光依然严厉,带着某种指责。     欣宁抱歉地扫过大家,趴跪在床前轻轻喊着:“爸……我回来了,对不起,我这么晚才回来,对不起,爸爸……”     陈清快步走过去,低声道:“不要那么激动,你爸刚睡下。”     欣宁抬起头:“妈……爸爸的情况怎样?医生怎么说?”     陈清叹了口气:“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以后双腿可能会有点行动不方便,需要多锻炼。”她看看女儿,再看看紧跟在旁边的沈奕棠,疑惑中隐藏着一抹安慰。     这时候,听到一声微弱的喊声:“丫头……是你……么……”     “爸!”     何爸缓缓睁开眼睛,他说话时每个字都很吃力,嘴唇不停地哆嗦。     “爸,对不起,没能在第一时间陪着你……”小时候,爸爸的形象那样高大威武,宽厚的肩膀仿佛可以为她扛起整个世界。二十多年,爸爸用他全部的耐心和爱包容她,疼爱她,何曾几时,两鬓竟也染上了霜华。     “回……来……就好……”何爸发音很含糊,听得欣宁酸楚愧疚,抓住他的手眼泪直流。     何爸的视线在她脸上盯了许久,又缓缓对上沈奕棠的眼睛。他的手指动了动:“你们……报纸上……离婚……不是真的吧?”     这句含糊而颠倒的话所有人都听清了,沈父和文燕都严肃地注视着自己儿子。陈清活了大半辈子,这次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睛。     然而,沈奕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蹲下去轻轻握住了欣宁的手。     欣宁情不自禁瑟缩了,无法拒绝他亲密的交握,爸爸需要的答案只能是肯定的。就算之前她多么态度坚决地划清跟沈奕棠的关系,多么斩钉截铁地说不会在父母面前撒谎,但这个时候,面对爸爸那双充满强烈期望的眼睛,她完全说不出半句真相。     沈奕棠只觉得掌心的这是小手冰冰冷冷,好似没有知觉一般,他用另一手揽过欣宁的肩,对何爸微笑:“爸,很抱歉。这几天我去了巴黎谈生意,正好带欣宁一起过去旅游散心。报纸上的事写的怎么能当真呢?不信你让欣宁亲口告诉你事实。”     他的手指紧了紧,暗暗提醒她,神情里带着一种笃定。     “宁啊……你们……没有……是不是?”何爸盯着女儿,神色忍不住激动起来,迫切想知道答案。     这般景况,欣宁哪有时间去犹豫,她连连摇头:“爸,我跟奕棠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虽然我不知道报纸上写了什么,但爸爸相信我,我就是做记者的嘛!有时候为了吸引读者的眼球,故意捕风捉影,捏造一些假消息出来……”     “真……的?”何爸开始扯动嘴角,满意地露出微笑。     “当然是真的,我跟奕棠都在你面前好好的,难道爸还要去相信那些胡说八道的记者吗?”欣宁将身子往沈奕棠的怀里靠近了几分,而他也十分配合,更趁机亲昵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看她身子陡然绷直,怔愣发傻的模样,他反而心情愉悦起来:“爸,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会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让他们帮你治疗,以后爸千万要保持稳定的情绪,身体健康了欣宁才放心。”     不管他说真心还是假意,欣宁看到爸爸脸上的笑容时,对沈奕棠有着刹那真实的感激。她回头,也在妈妈、公公婆婆眼底看到了一种宽慰。     沈父终于发言:“是谁在媒体恶意宣扬虚假消息,我会派人去处理。奕棠,行得端坐得正,顶天立地就不怕被任何人说。一个男人事业再出色,也不能忽略了家庭,以后你再忙也要多抽时间陪陪欣宁,不要再让那些记者有机可趁!”     他此番话带着训斥,极具威严,沈奕棠并不推拒:“我会的,爸爸。”     文燕道:“这次亲家受到刺激,就是怪你做得不好,妈妈要求你这段时间每天都要陪欣宁过来看望岳父,听到没?”     沈奕棠看着满眼慈爱和信任的何爸,沉声应允:“好。”     欣宁将他的应允都听在耳里,却不再有任何幻想。长辈们似乎都极有默契地想将她和他撮合和好,然而,伤痕那么深,那么重,怎么可能呢?真实的想法无法说出来,她只能握住爸爸的手:“爸,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陈清望着丈夫的眼睛:“老公啊,你可要争气点。我们的小外孙还等着你带他去公园玩呢!”     小外孙?何爸的脸庞骤然又亮了起来,哆嗦着唇:“宁……你……你们……孩子……?”     孩子?欣宁神色僵硬,她的身子还半靠在沈奕棠的胸口,感觉到他听到此话后呼吸急促了些许。她本是处在紧张愧疚中,这会才恍惚地感觉到有一种压力正从四面八方逼过来。她望着从小认为是最聪明的妈妈,困惑迷茫,妈妈明知道沈奕棠跟她有着难以修补的裂痕,为何还要故意在爸爸面前提起孩子的事?     文燕笑着附和:“亲家放心,就算欣宁现在没有孩子,但他们小夫妻这么恩爱,很快也会有的。我们这些老人家,就只要养好身体,到时候开开心心抱孙子好啦!”她还特意拍了拍沈奕棠的肩膀:“儿子,你也不年轻了,该做爸爸了!”     沈奕棠俊颜微微一侧,深邃的目光定定落在欣宁的脸上。 正文 第十六章:丝丝难断(三) 欣宁的心剧烈抽动着,又急又痛……她这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原来当婚姻牵扯到两个家庭的时候,离婚根本就不是签字和民政局盖章那么简单!     所有的关爱都成了难以推拒的压力,她个人的思想那么不足道。大家明明看出她想离婚却都假装不知,一方面是因为爸爸的病,一方面恐怕也正好表明长辈的意见吧?*     何爸见到女儿女婿,总算放了心,无力的双眼缓缓闭上。     文燕离开前对沈弈棠叮嘱道:“最近公司的事暂时由我打理,你就负责陪在欣宁身上。”成全这对小夫妻的意味太明显,欣宁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但陈清刻意多看了两位亲家几眼。     这夜,陈清去休息了,欣宁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而沈弈棠则默默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他特别安静,没跟她多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但偶尔看向何爸时眼里有丝惭愧。他明白,就算是两个人闹矛盾也要离婚,也实在不该连累到父母。     欣宁没心思去想他的这份守侯究竟为何?或者只是公公婆婆施压的结果吧……     不知不觉竟如此过了一夜,陈清再过来时,看到女儿惨白的面容很心疼,其实宴会上的新闻她岂能被瞒过?能打听的几乎都暗中去打听了,如果不是丈夫突然倒下,她早直接去找新闻里出现的那个“小三”了。破坏女儿平静婚姻的“小三”姓尉,她可记住了。     原本想沈弈棠敢出现的话,她定要给这孩子一顿教训,敢让她的宝贝受委屈到这种地步,不可原谅!但这一刻发现他从始至终竟然还守在欣宁身边……她忍住怒气,决定再继续观察。     陈清带来了早餐,欣宁一点都没胃口,前一天的晚餐就基本没怎么吃。沈弈棠皱眉道:“妈,欣宁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为爸爸担心得一夜没睡,太累了,我怕她支撑不住,想先陪她回家休息!”     “好啊,快点带她走,免得爸爸醒来看到她这样子着急。”陈清满口答应。     欣宁不由地想他在父母面前作戏了两年,演技可谓炉火纯青,关心的话语可以这么随口说出来……如果不是听过他太多冷情的话语,还真容易上当受骗。一想到要回那个没有温暖的家,她下意识抗拒。“不……我要留在这里陪爸爸。”     “不用你陪了。”陈清把她往沈弈棠胸前推过去,她眩晕踉跄了一下,沈弈棠立刻扶住她。     “妈……”     “我陪我的丈夫,你也陪你的丈夫去。你以为弈棠不会累吗?”     妈妈袒护沈弈棠,还明确一口一句“丈夫”,欣宁很不是滋味,自问有时候真不明白妈妈的想法,她跟沈弈棠的感情能跟爸妈比么?无奈,迟疑间沈弈棠半拖半抱地将她带离。     **     木然地上了车,木然地回到住了两年的花园小区,电梯铛地一声缓缓打开,欣宁浑然未觉,视线落在灰黑的地板上。     沈弈棠先迈出去,见她还没有动静,不禁回头。然而,就在他挺拔的身躯刚出现在走廊,有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快地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弈棠……”尉馨环抱住他的腰,脸蛋贴在他的后背上。     沈弈棠霎时间被定住了动作,极慢极慢地低头,看到自己腰间的一双白嫩小手,眸底立刻涌出难以言喻的复杂。     “弈棠,你去哪了?靖宇说你去法国谈生意,不让我打扰你。我就乖乖地等着,让自己快快休养好等你回来。可是,三天过去了,你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你知道我多担心,多想你……”     “馨馨……”沈弈棠抬头,才喊出一个名字就没办法再说了。因为欣宁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布着淡淡血丝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的脸,带着几分审视,而她极为冷静的神色教人莫名地发寒。     “弈棠。”尉馨隐约意识到哪里奇怪,侧过脑袋,正好看到欣宁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昂着下巴以一副高傲而无谓的姿态步出电梯。     欣宁用眼角扫过他们,没有招呼,没有斥责,就只是那样淡淡一瞥。沈弈棠不由地呼吸紧致,尉馨愣怔地慢慢松开双手,忘记了眨眼。     欣宁摸了摸口袋,没有带家门钥匙,在巴黎时随身带的就只有证件,如今其他行李还得托逸辰带回……她抿抿唇,冷淡地转身看向沈弈棠。     沈弈棠拉开尉馨,掏出钥匙。     开了门,欣宁依旧没有言语,正好进屋时,尉馨反倒先开了口:“欣宁,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聊聊吗?”     欣宁的手按在门把上,紧了紧手指,然后轻轻回头:“抱歉,如果是要谈男人的事,我没什么时间和兴趣,相信有人可以陪你。”她展露一个美丽的微笑,毅然走了进去,留给身后两人孤傲淡漠的背影。     尉馨对着那扇重新紧闭的门出神了好一会,咬起唇瓣:“对不起……弈棠,我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是不是……她跟你去了巴黎?”语气那么小心,不安地试探着。     沈弈棠的眼底埋藏着阴影,看她失望快要落泪的表情,长长叹了口气:“是的,但只是凑巧遇见,我跟吴秘书过去考察业务。”     “哦……”任谁都会怀疑,远在万里之外还能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么?是世界真的太小,还是他们太有缘分?无论那个理由都难以让人信服,尉馨没有继续追问,抱歉地拉拉他的袖口,“我在这里等你,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是太意外。医生说你现在的状况可以出院了吗?”他现在最关心她的身体,最近常跑医院,他觉得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     (PS更新说明:某菲今晚特忙,明天要出远门,12个小时的火车,后天才到目的地,更新时间不能像前面几周那样规律,但会尽力满足三更的,明天三更会在下午五点离开前完成哟!亲们的长评,我有时间会好好的回复哒。) 正文 第十七章:心有质疑(一) “恩,放心吧!医生有开药的,现在有你为我找了那么厉害的专家来治疗,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痊愈了!”迷蒙的大眼里闪动着晶亮,上天对她太不公平,她至少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好的身体。     接下来两人一片沉默,尉馨微微扬起一抹笑,柔柔地问:“弈棠,你不是跟她离婚了吗?”*     “馨馨……”沈弈棠朝家门看了一眼,闪过担忧之色,“欣宁的爸爸突然住院,我不想做出伤害父母的事来。”     尉馨的笑容冻结在脸上,脸色仿佛在一秒间失去血色,“那……在医院那天签的协议书呢?难道都不算数了么?”她毫不掩饰自己盼望他离婚的念头,既然欣宁早已什么都知道,有些话不如摊开来讲。在这个男人心里,她很确定自己的地位依然很重,他对她的呵护与宠爱都是真心的,他也如同从前那样吻她,热情如火……这些属于恋人间的亲昵和美好,就算因时间流逝而有所冲淡,但她绝不会因此沮丧或放弃。     “棠,你可以当作那份离婚协议不存在吗?”     “馨馨,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个问题,离婚的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沈弈棠皱眉,他每每想起当日签字时的沉重心情,就难以忍受。尤其是听到尉馨提起,更有种说不出的揪心。     “不说,这个问题也存在,迟早要解决的。除非……你爱她。”尉馨认真地打量着他,不错过他眼底的每丝表情。     沈弈棠眯起眼,心往下沉了沉,极力否认:“没有。”见她幽幽的眸子一舜不舜还审视着自己,他将她推向电梯。“好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我送你回去,也正好有话跟你说。”     尉馨一进电梯小鸟依人般挽住他的手臂,在他开口前柔声道:“谢谢你,弈棠。其实刚才我好怕你说出一句你爱她……四年里,我的生命里从没有过其他男人,我所有能想到的甜蜜幸福都只有你才能给予,远离你的日子,我天天担惊受怕,生怕回来后你不再爱我了……”     沈弈棠的目光落在电梯滚动的数字上,拍拍她的手,心情复杂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问过自己很多遍,还爱她吗?如果爱,为何跟她再在一起时,心底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拼命将自己拉离?好似再靠近她,四年前那种撕心裂肺的日子会再重来一遍。然而,不爱她了吗?为何看她忧郁虚弱会焦灼担心,会对她楚楚的泪眼全无抵抗能力?     尉馨在旁边说的话语,他听得模糊,耳边回荡着另一个绝情的声音:签字,马上签……     “弈棠,你为什么一直没问过,到底什么时候知道你和欣宁关系的?”电梯门打开前,尉馨抓紧他的手臂,他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不问呢?     “我正要问你这个。”他的神色冷峻下来,低头注视她的眼睛。如此重要的问题,当然一直想问,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但今天,他忽然觉得有些问题还是早弄清楚好,心里有疙瘩的滋味不好受。     尉馨的手指悄然捉紧了他的衣袖,双眉蹙紧:“回来第一次见到你妈妈时就已经知道,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你单独见过我妈?”     “恩……她主动约我,大概是怕我破坏你和欣宁的关系吧!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欣宁。”尉馨悄然转开视线,不让他察觉自己眼底的怨怒。     沈弈棠静静地听她说,他没告诉她,母亲对欣宁的态度是后来突然改变的。以前母亲再怎么不喜欢欣宁,却也没说过尖锐刻薄的话语。然而,母亲提到她时,却用那种坚决的语气反对他们继续来往……     “棠,你不会怪我吧?我之所以假装不知道你结婚的事,是因为我不想让自己陷入绝望,也想悄悄观察观察,你到底是不是因为爱她而结婚?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谁。”尉馨说到这里轻轻吐出一口气,脸色轻松了许多,“其实我早该想到,如果你真爱她,又怎会隐婚?又怎会对我还有那样的热情……”     “咳!”沈弈棠清清嗓子,适时打断她,“馨馨,以前你有单独见过我妈吗?”     “是见过,我们拍拖的时候,你妈找过我好几次的。她不喜欢我……你知道,她那么出生优越而高贵的女人,怎会喜欢我这种单亲家庭的女孩子……”尉馨垂下眼眸,睫毛上隐约沾上了湿气,她飞快甩甩头,“但是弈棠,无论她对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你有多爱你妈妈。”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了小区门口,正好碰到宋伯在保安亭值班,看到沈弈棠被尉馨挽着手臂,不禁多看了两眼,抬高声音打招呼:“沈先生,这位是你的表妹啊?好像以前没见过呢!”     沈弈棠一阵尴尬,一些还要探究的问题因此卡在嘴里。正好门口停着一辆的士,尉馨快步过去,拉开车门朝他摆摆手:“表哥,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回去陪她吧!有时间我希望能跟她好好谈一谈。”     沈弈棠目送的士离开,心里丝毫没觉得轻松,母亲虽然骨子里有些骄傲和挑剔,但对他选择的人和事从来都会尊重。是怎样的情况,才能让妈妈对她生出那种态度?有什么事连对他都不能明说呢?     宋伯又热情地问候:“沈先生,原来真的是表妹呀!呵呵。”     沈弈棠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抬头望向自己家的阳台,抿紧了唇。那个女人真让人佩服,没见过比她更倔更冷的女人,她曾说过一旦她决定要抛弃,就永远不会回头。现在,他终于有点相信了……     她之所以这么坚决而狠心,是因为移情别恋有了王逸尘?这个认知让他的胸口随时都能点燃怒火,真是可笑啊!他——堂堂云天集团总裁,凌江市最炙手可热的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无视到彻底了……     (周五三更完毕!亲们不喜欢看尉馨的戏也得看,哈,其实她的正面写得并不多,所以她身上的问题才不清不楚……) 正文 第十七章:心有质疑(二) 五月的天气阳光明媚,不知不觉就要进入夏季。     欣宁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太累了,累得连脱衣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可是,脑海里依然难以剔除刚才电梯口的那一幕。尉馨跟他的亲密不是早已知情了么?不是早已断绝对他的任何幻想了么?为何那一幕亲眼所见时,心仍会疼痛到无力跳动?*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屋子里静悄悄的,沈弈棠还没有回来。他一定是陪尉馨走了吧?想想也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他们说不定正如火如荼地……欣宁遏制住自己胡乱的思绪,翻了个身,长发散乱地披在枕头上,眼角缓缓滚落泪珠……     沈弈棠推开客房的门,她已经睡着,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黑影,枕巾悄然湿了一小块。她是在担心父亲的身体吧!这惹人怜惜的模样与刚才傲然冷漠的姿态截然不同,真怀疑一个女人怎会有这么多不同的一面。他在床前默立,良久,叹息声溢出双唇,俯下-身去解开她的外套。     不忍心吵醒她,他的动作刻意变得轻柔,将她的身子扶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抬高她的手臂,脱下一只衣袖。     欣宁嘤咛一声,睁开迷茫的双眼,有刹那的清明。第一反应是他在做什么?想推开他……然而双手无力,只是手指头动了动便握在了一起。     “吵醒你了?”沈弈棠嗓音低嘎,平静得仿佛刚才尉馨没出现过。     欣宁重新闭上眼睛,将深沉的悲哀彻底隐藏,生怕在他面前流下眼泪。他看着她眼角的湿意,心底的一根弦隐隐颤动,知道她固执的自尊,他只好无视那抹泪痕的存在,再以最快的速度为她脱下外套。     “好好睡一觉!”他将房间的窗帘拉上,光线暗淡下来,再看了眼她最近不见血色的脸颊,皱着眉走出去。     听到关门声后,欣宁蜷缩起身子双手环抱着自己,吸吸鼻子,在沉痛的思绪中陷入昏暗的梦境……     沈弈棠在书房里忙碌着,不时揉揉发胀的额心,他也很困,但好多事情等着处理。先联系上了靖宇,靖宇得知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意外。     “江氏那边已经查了,他们的老板不仅跟市政官员走得近,还跟道上人的称兄道弟。绑架事件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们所为,但匪徒已出境,警方那边的线索也断了,不排除上面有人从中施压。”     “恩。”     “另外,我故意用记者身份去采访江氏科技,对方可真是个老狐狸,在问及跟云天集团这次竞标的事件后,他倒是表现得很无所谓,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做生意机会总有得有失。不过弈棠,我看前天报纸上突然刊登出宴会上的那一幕,还有人把小馨和你的照片放在一起,报道中除了揣测你的婚变,还影射了你父亲的作风教育有问题。”     沈弈棠沉吟,靖宇和他想到一块了,看样子对方不仅是针对自己,还有意借自己的婚姻变相暗讽父亲。离竞职大选只有不到一星期时间,他在病房里有浏览今日所有报纸,头条几乎都是跟大选相关,好的坏的消息都能被无孔不入的记着们挖了出来。     其中有两条最为渲染,一是他的婚姻状况;二是国土局王局长捐资萍乡村希望小学的事……明里这两件事没任何关系,暗里知情的人都能产生莫大的联想。     “谢谢你,靖宇,幸苦了。”     “那……欣宁呢?她现在在哪,有她的消息没?社里没有一个同事知道她去哪了。”     “她现在在房间睡觉。”     “啊?她回家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害我一直在这里担心。”     “恩……出了点事,她爸爸中风进了医院,所以我们赶回来了。”     “所以你们……你们?你不是去巴黎了吗?”张靖宇还想多问,沈弈棠却疲惫地快要撑不下去,简单地结束了对话。     回到卧房,欣宁睡得沉了,对他的长久凝视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扬起唇角默默道:你很幸运,真心关心你的人这么多……只不过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放任你接受其他男人。     阴沉的深眸透出他的决心,此刻这样面对她,他无法忽略内心的声音——承认吧!沈弈棠,就算尉馨回来了,但你根本就不愿意放开这个女人,过去的两年生活你没有好好体会和珍惜,但那几百个日夜早已融入你的记忆深处,你现在万分地留恋,压根舍不得就这样改变!     欣宁不安地翻了个身,双眉蹙得好紧,隐隐的汗珠冒出了鼻尖。她嘴唇轻动,呓语了几声:“怎么会这样……我……好难过……”     她难过什么?她梦见了什么?沈弈棠拿来湿毛巾替她擦去脸上的薄汗,以及正沿着眼角缓缓滚落的泪水。     欣宁一觉睡到了天黑,一打开房门就闻到厨房里飘出的淡淡香气。她意外地站在那里,一时回不了神。沈弈棠正好端起刚煲好的汤出来,看到她的身影,脱口而出:“睡饱了?”     欣宁皱眉看他一眼,转身进了浴室。     待她洗漱完毕已是半个小时后,沈弈棠正独自坐在餐桌前享用晚餐。看到她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他眸子一沉:“快把头发吹干,别弄脏我的地板。”末了他还解释性地补充一句,“今天是周四。”     欣宁神色冷淡,看到地板上果然滴出了小小的水印,赶紧拿毛巾包住头发。片刻后,房间吹风机的声音停止,欣宁摸摸肚皮,她真的好饿了……     “喂,要不要过来尝点?为了你,害我一天一夜没吃好没睡好,这可是我精心慰劳自己的大餐,看在你担心爸爸的份上,我就……”     欣宁却正在这头找到手机充电,再拨打客厅的座机给母亲,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他怏怏地摸摸鼻子,一边喝汤一边悄悄观察着她,他就不信她不饿! 正文 第十七章:不为所动(一) 欣宁是很饿,但她更有骨气。换上衣服拎起包出门,眼角都没瞥一下。     沈弈棠的汤卡在喉咙里差点呛到,微微提高了嗓音:“你不吃点再去吗?”     她在玄关换鞋,他的动作突然那么迅速,眨眼间冲到她面前,用力扳过她的肩膀。这时候已有了莫名的怒气:“跟我闹别扭,有必要让自己饿成这样出去吗?”*     闹别扭?难不成在他眼里,她心灰意冷地离婚只是闹别扭而已?他当着尉馨的面打了她一巴掌,他当着尉馨的面签下离婚协议,他当着尉馨的面承认她根本不重要,这样的伤害之后,他竟然只当成闹别扭?     欣宁嘲弄地望了他半晌,低头将门打开。他一把按在她的手上,粗声道:“你出门前不照照镜子吗?脸色像鬼一样苍白,你以为你爸妈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何欣宁,你就算跟我赌气,也没必要去气你父母吧!”     欣宁本就没打算虐待自己,曾经她太爱他,才期望有一天能尝到他亲手做的饭菜,如今她宁可忍受饥饿到外面吃,也不愿意看他做的汤一眼。     沈弈棠无奈了,霸道地牵起她的手,语气却软了几分:“好吧!算是帮我一个忙,我答应爸妈他们要照顾你,饭菜我都顺便多做了一份,汤还是我请教阿兰做的,你吃两口又能怎么样?”     “……”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爸妈的压力,多么可悲,欣宁很想冷冷地回敬他“不必了”,但他已将按坐在餐桌前。不给她抗拒的机会。     淡淡的香味无情地勾-引着她的食欲,原来人再怎么没心情,饿久了仍然会对食物难以拒绝。可惜,他不会明白,用这种方式逼她吃饭,她根本不稀罕,何况每次尉馨的出现都似在她心窝插到。除非他跟尉馨断绝往来,否则她永远不可能再为他软化!     沈弈棠见她不再起身抗拒,慢慢放下心,先盛了汤摆在她面前……     看她把自己端上的餐一一吃完,很是配合,他忍不住浮现出淡淡的笑。     欣宁起身,礼貌而疏离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这让他的笑容瞬间发僵,顾不得收拾桌子,快步跟上去:“一起走,我有话跟你说。”     车上,欣宁静静地望着窗外,担心着爸爸。路灯和树影在她脸上落下斑驳的阴影,她心中烦躁,眼底却一片平静。     “民政局,现在不能去。”沈弈棠开门见山,双目直视前方。他不是征求意见,而是道出眼下的事实,“你爸不能再受刺激,而我爸正需要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背景。”     很残酷的现实,听上去如同交易。     欣宁没吭声,只是眉毛拧得更紧了。     “我知道你已经对我死了心,不爱我了……”沈弈棠一顿,发现说出这句话喉咙酸涩发苦,“所以在你爸妈面前,我会负责做一个体贴孝敬的好女婿。在我爸妈面前或者是记者媒体面前,也请你配合一下。”     换做以前,欣宁会毫不犹豫地骂他虚伪,而眼前形势,为了两位爸爸,她好像没有其他选择。长久的静默让沈弈棠的耐心接受严峻的考验。     “民政局……一定要去。”     她低而坚定的话让他手指骤然颤动,车子剧烈颠簸了一下。     “但不是现在。”她又道。     他的脸色立刻恢复冷静,埋怨地看着她:“说话不能一口气说完啊,害我以为……”以为她讨厌他,讨厌到连两个爸爸都不顾了。     欣宁说完这句话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无奈地闭上眼。     **     逸辰回来了,在飞机晚点五个小时,再加飞行十六个小时后,终于重回凌江土地。巴黎之行的轻松太短暂,老天爷的安排,让他这种心态淡定平和的人都忍不住有了怨气。     打开手机发现母亲连环CALL了十几个,而他挂念的那个人却一个电话都没。按捺住失望,他回拨母亲的电话。     “妈,这么急找我有事?”     “立刻回来,我有事问你。”     母亲极少有这样严厉的时候,听得逸辰心底涌出不祥的预感,发生什么事了?搭车迅速赶回家中,只见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关切慈爱的目光头一次充斥着带着怒意的质问。     “欣宁那丫头早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从提过?”     “妈你……”骤然明白了母亲的心情,逸辰一阵惭愧,“对不起妈,不是有意隐瞒,这是欣宁的私事,所以一直没直接跟你说。”     “这么重要的事怎能不说?你明知道妈妈眼光挑剔,欣宁虽然不是什么名媛千金,但妈知道你死心塌地喜欢人家那么多年,看着看着她也就合我的眼了,还想着把她当儿媳妇看。现在这算什么?原来她都结婚两年,对象还是你爸爸死对头的儿子!”     逸辰听得直皱眉,爸爸什么时候跟沈书记成了死对头?不就是当年送礼不成那点小事吗?而他对欣宁的感情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妈妈竟然全知道……     “让妈妈生气的不只是这点,你去巴黎是不是跟欣宁在一起了?”事实上,王母先从如栩那里打探过,无奈如栩的嘴比石头还硬,平时对她阿姨阿姨乖巧得很,关键问题就一个字都不说。     “恩。”     “你……你怎能做出这种事?现在是什么时期你不知道吗?万一被记者捕风捉影,把你写成破坏人家婚姻关系的第三者,你让爸还怎么参加竞职大选?妈妈郑重地告诉你,就算报纸上写的欣宁跟沈弈棠闹离婚属实,你也不能再跟欣宁在一起。你是爸妈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好不容易把你培养得这样出类拔萃,怎么能为一个女人那么窝囊?”     “妈,这是我的私事,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请妈妈不要操心。”逸辰意识到问题严重,实在不想因此跟妈妈争辩。     “不行!你要再执意而为的话,妈妈不能袖手旁观。”王母说得激动,忽然眼眸一转道,“对了,前段日子你不是跟那位尉馨小姐走得近吗?你有想要追她对不对?可她怎么也跟沈弈棠牵扯上了?” 正文 第十七章:不为所动(二) 逸辰迟疑,他们年轻人的感情牵扯复杂,不想跟母亲多说,但显然母亲什么都观察到了,只是不动声色而已。     王母不打算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疑问:“尉馨跟沈弈棠是旧情人关系?不行,这个女孩子也不行。”     “妈,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爸爸最近不是很忙吗?你多帮帮爸爸就好。”*     “儿子的事情同样重要!”说到这里,王母眼前一亮,将一个从来没考虑过的人提了出来,“欣宁和尉馨你都应该远远地避开,相比起来,小栩这丫头比她们都要好,最起码感情清清白白。”     逸辰吃惊又无奈,把母亲拉到沙发上坐下,十二分认真道:“妈,我拜托你,你就这么想找儿媳妇吗?我跟如栩是朋友,对欣宁是……情不自禁,如果可以放下,我就不会煎熬到今天。”     “那尉馨呢?之前为什么追她?别以为妈妈什么都不知道。”     “尉馨……是一个让我欣赏和怜惜的女孩子。在我所有的朋友中,就算不是家境富足优越,至少都是幸福安康,唯有她三四岁时就没有了妈妈,跟爸爸居无定所过日子,直到来凌江后才稍微生活安定些。”逸辰跟尉馨在一起时,谈的话题不少,他也没想到尉馨会有那么悲惨的童年。     王母听到这里,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脸色悄悄变了变,绷着嗓子问:“那么可怜吗?三四岁就没了妈妈……她妈妈呢?”     “听说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抛弃了他们父女,后来死了。”     “死了……”王母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眼底闪烁着一种怪异的光芒,低声道,“是挺可怜的。”     逸辰没留意母亲突如其来的异样,揽住她:“拜托了,我最亲爱的好妈妈,欣宁的事请留给我自己处理,否则……我会不喜欢妈妈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王母神思有些恍惚,抓住儿子的手臂:“妈妈可以尊重你,但是妈妈更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欣宁是很不错,可妈妈必须阻止你再对她有任何幻想。”     **     得知何爸住院后,如栩带着水果火速赶到医院探望,关切地问候了一会,跟欣宁来到住院部后面的草坪上。     欣宁神色忧郁,沉静得让人生气。     如栩拉着她在长椅子上坐下,“法国旅行怎么回事?最后怎么跟姓沈的一起回来了?”     “天意。”欣宁淡淡地叙述了巴黎几天里发生的事,当说到逸辰让她做半个月的女朋友,如栩的眸光转移到草地上怔怔出神,而听到沈弈棠煞星一般现身,她既惊叹又叹息。     “所以?你们把逸辰给抛下了?现在因为你爸爸,又继续假装扮演貌合神离的恩爱夫妻?”身为挚友,如栩深刻体会到她的情路有多纠结。     “那你以为我还能怎么办?以为我天天面对他的虚情假意很好受吗?”她悲哀得连说话都没兴趣了。     “唉!是不能怎么办。”如栩憋了好久,最后也只能叹息,“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你,不过你可不能太消沉,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千万别让自己垮下去,还有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你说的是尉馨吧?我现在没心情想她,她跟沈弈棠爱怎样就怎样,只要我爸爸先好起来,其他我都不管。”     “恩,你能想开点就好。你妈不是说沈弈棠这两天都陪你在医院吗?他总算是做对的一件事。”     欣宁苦笑地扯扯唇,默默道:他的这份好可是交易呢!     “你呢?不是说要去相亲?对象怎样,有没有感觉?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啊,现在的男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想想很可怕的。”     “何欣宁,你这样说是要让我见到男人就退避三舍啊!说实话,这次相亲的对象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她心静如水,条件再好的男人也掀不起她心湖半点涟漪。     “真的?”连日来,欣宁的眼底终于有了一抹真正的光亮,“做什么的?可以考虑结婚么?”     “司法局的,跟我的工作算是有点关联。至于结婚嘛……欣宁,我忽然觉得婚姻还是务实点好,我希望自己有一段平稳安定的婚姻,爱得轰轰烈烈,千折百挠的感情太不适合我,我宁可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一辈子都不吵架,不生气,不为对方期待或伤心……”     欣宁摇摇头:“看样子我的经历真的影响到你了。我也希望那样那样的婚姻,但除非你不爱对方,否则就不可能不期待,有期待就难免会有伤心。而有爱的婚姻又注定不会幸福,人的高尚或卑鄙,都能够在一桩婚姻中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我深有体会,就像一个人想喝水时,觉得自己渴得能喝下一缸水,那是狂恋中的渴望,而等到真的喝起来,才发现充其量也只能喝下一两杯罢了。”     如栩拍拍裤子站起身,“这话太深奥,你果真被折磨得越来越消沉了。打起精神加油啊!何欣宁,一切都会有尽头的。”     她们往住院部走回,刚要进门时,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在激动地对话,欣宁不由地停下脚步,与如栩很有默契地对望着。     头一个声音是张靖宇:“你不可以这样两面徘徊,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你不能让欣宁和小馨都痛苦。”     沈弈棠压抑道;“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做什么?我自己都快要被逼疯了!MD,我跟你有什么孽缘,两个都喜欢你的女人,我一个外人在这干着急,却还想不到好办法。现在报纸上连小馨的照片都刊登出来,她被大家指责为第三者插足,连美术馆都不敢去,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必须要尽快解决!”     “我会澄清的。”沈弈棠黑眸灼灼,双手握拳,“告诉你们社长,《凌都》愿意接受独家专访,透露婚姻内幕。”     欣宁冰冷的指尖悄悄抓住如栩,他要说什么内幕?     (PS:亲们,今天三更完毕,我要收拾收拾去赶火车啦!沈弈棠要对媒体说什么呢?欣宁和尉馨又将面对什么呢?) 正文 第十七章:不为所动(三) 一天后,沈弈棠云天集团总裁办公室真的接受《凌都》的采访,不过他指定只跟以前在欣宁身边实习的小彤访谈。说是访谈,其实全是他单方面掌控问题,小彤只有老实记录的份。     小彤一边记录一边默默回想,怪不得欣宁姐与他之间每次总有种隐隐的火药味。这个冷峻严肃的男人,被他那深沉锐利的眸子一盯,都会有点心底发寒,他竟然真的是欣宁姐的丈夫,如果不是此刻亲耳听他承认,她犹不敢确信。*     沈弈棠保持一贯的作风,该透露的透露,不该透露的一个字也不会让人知道。     他只简单地说明了几点,一、自己跟欣宁结婚两年夫妻感情不错,隐婚是个人权利和自由,并不需要向外人解释说明;二、夫妻并未闹婚变,全是不良记者捕风捉影;三、宴会上的风波是场误会,尉小姐是他们夫妻的老朋友,当日前来祝贺,而记者们胡诌乱写已对尉小姐的生活造成影响;四、父亲竞职大选迫在眉睫,有人趁机蓄意捏造不实的负面新闻,怀疑别有目的,必要时沈家会采取法律武器;最后《凌都》是唯一直接与他面对面访谈的媒体,其他报道均难属实。     二十分钟,采访完毕,小彤发现自己一共只说了三句话,外加N个“恩”。收好笔,她悄悄深呼吸,鼓起勇气问:“请问——”     “邱记者想说什么?”     “你爱欣宁姐吗?”这才是她最想问也是所有读者最想问的,“沈总裁是因为爱情而结婚的吗?”     沈弈棠抿抿唇,视线瞬间又变成了一把利剑,看得小彤瑟缩了一下。她慌忙补充:“这个……是我个人想问的,欣宁姐是我尊敬喜欢的人,可是我从没听她提过你们的关系,我很好奇……你们是因为爱情而结婚的吗?”     沈弈棠的眸子暗沉下去,他忽然意识到虽然一直是自己要求隐婚,在何欣宁的心里,她或许也跟他一样不希望这段婚姻被人知晓,所以才配合得那么完美无缺。     “是因为爱情。”他沉声道。     “呀?”     “我跟她是因为爱情而结婚。这句话满足了你小女孩的好奇心了吧?你也可以加到采访里。”他勾起漂亮的薄唇,微微一笑,至少欣宁当初嫁入沈家是因为爱着自己,单恋也是爱情。     小彤不禁吐出一口气,对着他的微笑差点看呆了,“还好,我真怕你回答不是。虽然否定的答案更能吸引读者的猜测和讨论,但为了欣宁姐,我还是最高兴听到这个答案。沈总裁,我现在觉得……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可怕。”     沈弈棠的笑容瞬间敛住:“你以前觉得我很可怕?”     小彤诚实点头:“应该不只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吧!以前要采访你时,我们都在社里悄悄说,真佩服欣宁姐,似乎只有她不怕面对你。原来你们是夫妻,呵呵……沈总裁,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请说。”     “欣宁姐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如果你多抽点时间跟她在一起,一定会收获很多快乐,说不定以后就不会这么严肃了。”说完,小彤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吴秘书拨进内线:“总裁,沈太太来了。”     “谁?”     “就是何记者啦!现在可以让她进去么?”     “恩。”沈弈棠注视着门口,欣宁一身工作套装推门进来。他起身挑挑眉毛:“你怎么来了?”     欣宁消瘦的脸蛋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沈总裁的报道一直由我负责,你只愿意接受《凌都》的独家采访,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小彤意外地看着她:“欣宁姐……你不是还在请假吗?刚才我已经跟沈先生采访完了。”     事实上,欣宁看到是小彤在这里,胸口的一块石头才悄然放下。她拿过小彤的笔记本,将方才的稿子记录迅速浏览了一遍,眉宇间的担忧逐渐消散。“小彤,你辛苦了。我看这篇报道更像是沈总裁的单独申明,具体访谈的问题,还是由我来吧!你先跟吴秘书去会客室休息一下。”     这对夫妻间那种微妙的紧绷关系又来了,小彤不敢多问,对他们摆摆手先离开。     沈弈棠走到欣宁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苟的职业套装,直皱眉:“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有紧张。”欣宁别开眼,当然不会告诉他真正原因。社长的作风她明白,今种容易引起强烈反响的采访,必然要派主编亲自上阵。而主编大人以快嘴闻名,恐怕会准备一系列难以应答的问题,到时候就算沈弈棠再精明再冷静,只怕也难以招架那种专业性的凌厉攻势。她的确暗暗担心了一整天。     “你怕我袒护尉馨,怕我在你们这些记者面前说出你不愿意听到的话?”     “不,为了你的父亲,我知道你不会乱说。”她也了解他的行事作风,一旦牵涉到父母关系的言语,他绝对慎重。     沈弈棠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了一番,道:“脸色真差,我不觉得你目前的状态适合工作。爸爸情况好点了吗?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找邱彤来采访,是个英明的决定。”她完全答非所问,夸赞人的时候没有半丝笑容,不慌不忙地将下巴从他的大掌里移开。     沈弈棠不悦:“你现在就回去,医院或家里随便你,但杂志社继续请假。”     欣宁冷冷对上他的眼睛,“谢谢关心,我的事不用你安排。”     沈弈棠反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张名片对着拨打上面的号码。“喂,《凌都》陈社长吗?我是何欣宁记者的丈夫沈弈棠,恩……我太太最近身体不舒服,心情也需要调整,对……你应该知道,最近发生很多事,影响到我太太的心情。半个月?”他沉吟了一下,眸子瞟向欣宁,“谢谢,她就先休完这个半个月。”     (PS:出门在外,用电脑很不方便,不过终于在零点前传文了,呵呵。) 正文 第十七章:秘密跟踪(一) 欣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容说完,懊恼道:“你……你怎么可以给我做主?”其实她还在休假中,尚未回去跟社长报到,特意穿这套衣服过来是担心他被伶牙俐齿的同事逼问,而他这么一个电话,真不知道社长又会怎么想?     “即使你刚才没听清楚,也应该有自知之明吧!沈太太。”他咬重了字音,霸道得可恶,“难道你觉得我好心体贴你也是错误的?”*     “我记得某人说过,我是个一点也不重要的人,实在不劳烦你这么费心!”     许久没听到她跟他说这么多句话了,他情不自禁心情愉悦,笑看着她:“原来你是在计较我的那句话——何欣宁,你虽然是不重要的人,但你是沈太太,我的妻子。”     欣宁紧紧地闭嘴,他简直莫名其妙。     欣宁跟小彤一起离开云天集团,面对小彤充满好奇的双眼,她叹了口气:“有什么话尽管问吧,小彤。”     “欣宁姐……我还是不明白,你跟沈总裁隐婚的真正原因。”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欣宁神色阴沉。     “他根本没给我问话的机会啊!”说到这里,小彤既委屈又觉得轻松,“不过……真让我来提问,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你不是不知道该问什么,而是怕问了,他都拒绝回答后该怎么办。”欣宁拍拍她的肩,“小妹妹,工作还需要多磨练,以后就能从容应付一切了。”     “欣宁姐,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啊!虽然沈总裁是备受关注的人物,但也没必要隐婚嘛!”     “抱歉小彤,我不接受采访。”欣宁出了电梯。     小彤有些失望,嘀咕道:“沈总裁说你们是因为爱情而结婚,爱情中的幸福男女,不是都恨不得把甜蜜的恋情昭告天下吗?何况是结婚这么大的喜事……欣宁姐,我真的怎么都想不明白。”     欣宁听得一清二楚,停下脚步:“他告诉你,我们结婚是因为爱情?”     “是啊!”     欣宁静默。     “难道不是吗?”小彤疑惑。     “不……我嫁给他,的确是因为爱。”这种回答很真实,也很悲哀。     杂志社的车已等在云天集团外面,欣宁拒绝小彤的好意,一个人在街头慢慢地散步。     **     沈弈棠接受完采访,站在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旁,看着她独自沿着街道行走。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那背影及走路的姿态似乎没有平日的自信,像一抹找不到方向的游魂。     他靠在窗帘旁边,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窗帘紧紧攥在了手中。回到桌前继续审核文件,脑海里却对刚才的背影挥之不去,一把抓起车钥匙,迅速离开办公室。     待他取了车寻找她时,街道上已不见她的影子。又沿街转了几圈,正准备放弃时,忽然发现另外万分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走着。她们都低着头,他的角度不能够看清她们的表情,但看脚步匆匆朝同一方向前进,前后相距三四步,她们必定是约了,要去做什么?     沈弈棠将方向盘一打,悄悄地跟在后面。那两个女人正是令他充满疑惑的母亲大人和尉馨。     约莫二十几分钟,她们还是保持那样的距离。文燕走在前面,尉馨紧随在后,始终没有交谈,文燕也没有回头。若非对她们的关系非常熟悉,旁人万万猜不到这两人认识。     街道逐渐变得狭窄,前面是一座城中村,房子高耸而密集,街道两旁有五金店及水果摊。沈弈棠越来越充满狐疑,发誓今天非跟踪她们弄不明白。一个是最信任的妈妈,一个是深爱过的女人,她们之间能有什么秘密?且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秘密绝对是以前就有的。     车子不方便再跟进,也担心被她们发现,他一边密切留意前方,一边开始寻找何时的停车位。然而城中村乱摆卖现象严重,造成了行驶困难,更没有地下停车场。他忽然惊觉前面的巷子狭窄到难以进入,顿时陷入了两难。     文燕在一栋房子转角处总算停了停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沈弈棠赶紧低下头,不过,文燕并没有留意到街口这辆眼熟的车子,她只是在确定尉馨跟上来没有。     尉馨的双唇抿得死紧,她向来喜欢把唇瓣擦成粉嫩的红色,此刻却泛着淡淡的苍白。一双迷雾般的大眼睛盛满了各种复杂的感情,有激动、期待、害怕甚至是怨恨……她的目光只跟文燕对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隐藏掉。     倒车,后退,谨慎地注意左右情况,小心翼翼生怕撞到人。同时,又担心两个女人失去踪影,不由地着急起来。     沈弈棠飞快掏出电话,拨打母亲的号码。     “妈,你现在在哪?”     “我在外面办点事,怎么了?”文燕的语气有些许紧张。     “公司有一份紧急文件找不到了,就是那家准备入伙我们高尔夫项目的餐厅发来的计划书。”     “这个妈不知道,你找吴秘书吧!”她恢复镇定。     “哦,是吗?好的。”沈弈棠口里应答,暂时挂断线。在车里紧盯着母亲的背影,发现后面的尉馨正好抬头仰望天空,又似在打量四周的房子。他的车子缓缓退出了几米,稍微松了口气,立刻又拨打母亲的号码,文燕低头看着手机,却迟疑了好一会才接起。     “妈,吴秘书没找到,说好像把文件交给你了。你现在在哪?能不能赶来公司一趟?”     “有那么急吗?我现在恐怕有点不方便。”     “是啊,那边的餐厅老总约我晚上见面商谈,我得先把文件好好看一遍。妈,你现在在哪?如果近的话我过去接你。”     “那份文件肯定在公司,让吴秘书再找找。妈现在约了老朋友见面有事,挂了。”说完,文燕匆忙挂断,把电话塞进包,看了尉馨一眼。(今天第二更) 正文 第十七章:秘密跟踪(二) 尉馨的神色还是莫名复杂,唇瓣抿得比刚才更紧了。     沈弈棠继续无奈地倒车,好不容易将车退到一个稍微宽松的位置,赶紧下车。然而,城中村里布满各种横横竖竖的巷道,眨眼间那两人不见了。他站在每个街道口,朝前后左右观察寻找,一连跑了好几个巷子,又比划着问人……*     “到底是什么?妈妈和尉馨到底隐瞒着什么?”他回到车前,懊恼地朝车轮踢了一脚。     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找不到她们也得等到她们!     沈弈棠神色阴郁地开着车子驶出城中村,就停在马路对面的一棵大树下。既使被交警查车罚款也在所不惜,他的心正被无数的猜疑充斥着,一刻都难以安身。只要她们一出村口就可以看到,必要的时候,他不会再沉默下去。     站在大树下,粗壮的树干遮住他高大的身影,锐利的黑眸丝毫不放松地注视着对面,像一个随时等候猎物的猎人。     终于……     沈弈棠看看手表,他竟然在等待上就花了近一个小时,午后的阳光有些炽热,额头有隐隐的汗水渗出。刚回到车上不久,眸子因有所发现而闪过灼亮。     **     “叭——叭——”     文燕和尉馨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她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到车牌号码,脸色同时浮现出一抹不安和惊慌。尤其是尉馨,飞快地回头看看身后的人,此时她们想假装素不相识都难。     车窗缓缓滑落,她们看到沈弈棠戴着墨镜的脸。视线无法直接对上,但她们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碰到,恐怕需要一番解释。     “儿子,你不是在公司忙着看文件吗?怎么有时间出来这里?”文燕先发制人。     “文件找到了,刚看完。晚上的商谈需要买个特别的礼物,吴秘书建议我到这边来转转。”沈弈棠说出早想好的说辞。     尉馨迅速扬起笑走过来:“弈棠,好巧。知道这几天你忙,我都不敢轻易打扰你。”     开了车门,两人坐了上去。文燕道:“这里是城中村地段,能有什么礼物?你要买什么?”     沈弈棠神秘地扯扯唇:“那位餐厅老总的秘密爱好,据说只有这边有卖。你们呢?妈不是去见老朋友了吗?看到你和馨馨在一起,有点意外。     尉馨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睫低垂:“其实是我特意约了伯母。”     文燕顺口接话道:“是啊!原本妈约了老朋友,小馨突然打电话找我。上次云天的宴会,美术馆不是发动艺术展品募捐吗?我承担了一些募捐的事项,刚才跟小馨去一户打算捐助的孩子家里了解情况。”     “恩。伯母好有爱心,让我感动。”尉馨道。     两个女人一唱一合,听上去配合得天衣无缝,沈弈棠差点都要相信了。然而,如果真是这样,她们去的时候为何要一前一后拉开距离,还要装作素不相识?此刻不便当面点破,他道:“这样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下次我也过来跟你们一起。”     尉馨立刻看向文燕,文燕笑道:“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妈出面就代表云天集团,你放心就是。”     沈弈棠坚持道:“做善事也该代表个人,我过来看看需要帮助的人,表达个人的心意。就算再忙,我也可以抽时间跟妈一起来。”     文燕了解儿子,听出他话里的坚持意味,点头:“好。”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路,尉馨抚着额头:“弈棠,我还有点事要去办,你在这里放下我吧!”     沈弈棠在后视镜里观察着她,关心道:“你不舒服?”     “没有,停吧!伯母,弈棠,下次见。”     **     尉馨中途下车,母亲明知道他想探求什么,却不透露只字片言,这让沈弈棠很郁闷,暂时没有办法。     晚上,欣宁看望完爸爸回来差不多接近零点,沈弈棠在书房不知道忙碌什么,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后,到客厅里倒了杯水,又回到了电脑前。     接下来两三天日子平静得不可思议,忙碌的忙碌,探病的依然每天探病,不过这天下午欣宁见过逸辰后,情绪又不受控制地低落了。逸辰并不知道,他母亲已经打过电话,以前所未有的冷漠态度“提醒”她不要再离逸辰太近,怕引人误会,影响逸辰谈对象……     欣宁漫无目标地散步,最近她喜欢上了这种满街头随意走动的感觉,看到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看到人们的各种表情,听到世界的各种声音,恍惚中会让思绪掏空。她想,这也是一种解压的方式吧!     黑色的车子直冲她按喇叭。     “上来,我送你回去。”沈弈棠刚从医院探望完岳父,得知欣宁刚离开不久,自有意识地跟了上来。     欣宁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她此刻心情很复杂。他对小彤说过结婚是因为爱情,他凭什么这样说?一个对妻子从来没有爱过的人,凭什么这样说!漠视对方的存在,不是让日子更好多吗?他不可以装作眼睛瞎了没看到她吗?     “上车。”沈弈棠又按了一下喇叭,车身跟着她的脚步滑动。     拗不过他,欣宁上了车,淡淡道:“我不想回去。”     沈弈棠见她愿意说话,语气又比较平和,心情无形中好了起来。     “那你想去哪?”     “不知道。”     “要去医院看爸爸么?”     “刚看过出来的。”     沈弈棠便抿抿唇不再询问,到十字路口时,他略微迟疑了两秒钟然后朝一个方向开去。欣宁一开始没留意,后来路的方向不是开往市区,惊讶道:“你要去哪里?”     “随便兜兜。”     “你……很有时间?”     “不是。”     “那掉头回去。”     “不必。”他双目直视前方,脚底加快了油门,车子开得平稳。     (第三更。汗!抱歉,白天忙碌在外,只有深夜才有机会坐电脑前。) 正文 第十七章:倾情海边(一) 沈弈棠站在她身后,面对大海也静静地站着。     良久,两人都没有出声,她闭上眼睛,呼吸里闻到海风里淡淡的咸湿味。     他悄悄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细致的双眉,挺秀的鼻子,小巧的下巴,倔傲的双唇,纤细的脊梁承担着无比的压力……何时开始,这个在他眼里乐观独立的女孩也会让人产生丝丝怜惜?*     对未来,她和他都有着深深的迷茫。     忽然,看到她的嘴唇轻轻地颤抖起来,眼角有几不可察的湿润,他的心蓦然一沉,有股要将她纳入怀中的冲动。不过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那样注视着她,在无法忍受时猛地别开眼,重新望着大海。     为一个女人牵动心思……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可是会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畏惧。仿佛前面就是海洋,只要稍微再往前一点,就会被冰冷无情的海水吞噬一样。他实在害怕那种感觉,任何一个曾经溺水过的人都会有本能的抗拒。     她转了方向,开始沿着海岸线散步。沙滩松松软软,不时会有浪花拍打过来,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沉浸于自己的思绪,浪花调皮地打湿了她的裤腿。小小的贝壳被卷了上来,潮水褪去后,它们静静地躺在沙地里。     他面无表情地跟在她的身后,有一只紫色的贝壳格外引人注目。她本已跨越它的身边,忽然又回过头来,蹲下-身去捡。他也刚好弯下腰去,两人的手指霎时碰在一起。     同时抬头,四目相接,她的手指立刻瑟缩了一下。     他将那枚形状精致的贝壳捡起,拿在手里。她重新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     见状,他几个快步追上她,迅速抓起她的左手。     “给你。”沈弈棠将贝壳塞进她的掌心。     欣宁皱眉,紧盯着它。     “紫贝壳并不多见,听说它可以给人带来幸运。”他又道。     她的手指颤动了一下,迷惑地望着他。     沈弈棠无谓地扬扬唇角:“我觉得你很需要这种幸运。”说完,他双手插-进裤兜里往前走,面容不若最初那般阴郁。     欣宁将贝壳攥住,感觉那冰凉而坚硬的壳轻刮着掌心,掌心刺刺的,麻木许久的心也刺刺的。注视前方男人的背影,感觉到一种淡漠而孤傲的味道。     见她还没有跟上来,沈弈棠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与他的目光再度对上,却不知道该不该再朝他的方向走,缚住沉重双脚的是迟疑,还有胆怯。     “小时候,我妈喜欢带我来海边玩,每次泳衣泳圈和水球抱着一大堆……我在沙滩上跑,她在后面追,边追边喊‘小心点哪!跑慢点……’爸爸在部队里,很难得回家一趟,总是我妈陪着我。她跟其他母亲一样完全疼爱自己的孩子,但是也比其他母亲要求更多更高……”他望着大海轻轻地叙述,知道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     欣宁震动地站在原地,他是在跟她谈心吗?离他四五步的距离,可以将他的神情看得很清楚。此时天色逐渐暗下,夕阳将海天的颜色渲染成柔和的橘红,也将他的发梢勾勒出耀眼的金边。她不由地看呆了……     “我从小就觉得妈妈太辛苦了,白天要忙碌公司的事,晚上要辅导我功课。而爸爸,有时候连过节都不能回家,不过,妈妈依然会亲自下厨,准备丰盛的大餐,仿佛爸爸随时会回来一样。我一直很难理解妈妈对爸爸的感情……”沈弈棠回头注视着欣宁,望进她眼底深处,眸子里映着夕阳的光辉,“真的很难理解,妈妈在我眼里是完美的,而爸爸是疏离甚至是陌生的,我还幼稚地说过——对我们什么都不管的爸爸,不要算的。”     听到这里,欣宁有点想笑,又感觉鼻头酸酸的。他竟然在跟她诉说小时候的事呢!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受,他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么?     “现在呢?发现爸爸的好了?”喉咙一紧,欣宁听到有声音冒出自己嘴巴。     没想到欣宁会有回应,沈弈棠黑眸灼亮了几分。“中学以后,爸爸从部队回来,进了机关工作,终于可以每天看到他了,但他陪我和妈妈的时间依然很有限。那时候我渐渐懂事,妈妈教我学会去发现爸爸的优点,希望我能为像他那样的人。不过,我还是觉得妈妈付出太多了。”     “你很爱你的妈妈。”欣宁不想说话,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在谈到疼爱自己的公公和现在喜欢自己的婆婆,她胸口情绪饱胀。     “是。”他毫不犹豫地承认,但笑容却慢慢收起,俊挺的双眉蹙了起来,“我爱戴她,尊敬她,佩服她对爸爸执着专一的感情。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妻子,更是一个伟大的妈妈。可是……”     欣宁惊觉接下来的话可能是他今天异常的原因,跟婆婆有关吗?     谁知道沈弈棠竟到此住了口,转过身又默默地前走。这一次脚步比之前要快,她才愣怔半会,他就已走出了好几米远。     “沈……”欣宁咬咬牙,不知道是否要跟上去。他带给她的伤那么深,此刻像一个孤独的孩子,她该心软吗?如果再次靠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当他重新变得冷漠无情的时候,只怕会伤得更重。尉馨……尤其是想到尉馨,她就怎么都挪不开脚步。     她低头凝视着掌心里的紫贝壳,默默地问:你真的能带来幸运么?     沈弈棠走了好几分钟,听不到她跟上来的声音,说不出的失望,只觉得整颗心空空冷冷。     何欣宁,我们之间的距离曾经只有一步,你默默等待着我向你跨近那一步,然而,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甚至没有想过那样做。如今……我真的就此失去你,连当成说话的朋友都不可以了吗?     (今天第一更,大家别漏掉了哦!) 正文 第十七章:倾情海边(二) 爸爸是幸运的,无论什么时候,总有妈妈为他牵肠挂肚,思念和担忧,而自己……看上去什么都不缺,真正有烦恼的时候,却发现最缺的只是个可以说说话的好朋友。     欣宁垂下眼眸,如果今天的情景发生在三个月前,不……只要是一个月前,她可能都会有不同的回应。然而现在,他的好、他的坏、他的喜、他的忧,她为什么要傻得再跟自己扯上关系呢?*     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欣宁看了下号码,是婆婆?她惊异地抬眼朝沈弈棠看过去,更确定这对母子之间出现了问题。她飞快转身,捂住话筒低声道:“喂?妈……恩,在外面。一起吃饭?恩,好,我不告诉他。那就七点半吧!”     收完线,她发现沈弈棠不知什么时候已转过身,正定定注视自己,心倏然剧烈跳了几下,慌忙也转身往回头。婆婆要说什么?还要她瞒着沈弈棠,刚才听那语气,比较严肃谨慎,会是关于“离婚”的事吗?     沈弈棠见她态度还是如此冷漠,忽然有种被忽视的怒火,伴随着些许的狼狈。他想自己一定是中了邪,才会在海边跟她说这些不为人知的心底话,而她不过是收到一个电话而已,就立刻抛下自己。     不满意欣宁的表现,他故意跟她作对,她走,他就偏偏停下脚步,索性坐在沙滩上一步也不走了。     欣宁低着头,一连走了好几分钟,终于感觉到某种不对劲。吸一口气猛然回头,发现他的身影化成了一个点,在沙滩的那头一动也不动。她呆住,没有车子就不能回市区……*     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她看出来了,沈弈棠根本就没有要起身的意识。     无奈,叹了口气朝他那边走去。     “我要回去了。”终于站在他身边,欣宁盯着他。     傍晚时分,海景格外美丽,风浪比白天要高,这处沙滩比较清静,鲜少人来。沈弈棠眼皮都没抬,面无表情地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他的眼神比之前冷漠了许多,漆黑深沉,幽暗得看不到底。     “我要回去了。”欣宁不得不硬着头皮重复一遍。     他还是置若罔闻,眉头都没动一下。     “喂!”如果此刻不是非需要他不可,欣宁发誓绝不会站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她深呼吸一口,索性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提高嗓子大声说:“沈弈棠,我说我要回去了。”     沈弈棠慢慢抬高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以极缓的速度答道:“我没有绑住你的腿。”     一股热血涌上,欣宁被这句话堵得恨不得吐血。不气,不气,她安抚着自己,厌烦地拧眉:“能不能别玩这种把戏?我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陪你,快点送我回去!”     他没理她。     她更气,瞪他。     他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她更用力地瞪他。     “我不是你的司机。”他说。     “你……混蛋!”是谁把她载到这里来?是谁非要强迫她上车,现在这里人烟稀少,根本看不到其他人迹,让她非得依靠他不可。     他唇角一勾,有些嘲弄。     “沈弈棠,你混蛋!”     “那么伶牙俐齿,骂人就不能换点新词吗?”他不痛不痒地说。     “你这个……”欣宁憋足了一口气,狠狠地吐了出来,她不骂了!不想为他动怒,不想对他叫骂,不想为他牵动情动,这个可恶可恨的混蛋!     “求我。”沈弈棠抛出条件,他需要她用恳求的话语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虽然有些孩子气,但他就是想小人一点威胁她。     欣宁眯起眼睛,不可置信。     “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载你回去。”他思索着到底有什么重要的电话,她需要马上回去?看那神色不是岳父岳母呼她,而若是为其他朋友……他不愿意放人。     “好!”欣宁斩钉截铁冷硬地应承,她望了一眼被大风越掀越高的浪潮,美丽的眼睛闪过一抹算计。     “你先转过身去。”她也有要求的。     “不行,我要亲眼看到你怎么求我。”     “那算了,谁稀罕求你!我走路回去。”欣宁转身,作势要走。     还没走出几步,沈弈棠敏捷地跳起来抓住她的手,黑眸沉沉地盯着她,挑挑眉:“走路回去?你可以试试看!”他说完就放开她,自己往前走,表情酷酷的,冷冷的。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巨大的浪花朝沙滩涌过来,欣宁气得牙痒痒的。她忽然顾不得海水会打湿鞋子,迅速跑到浪花里,大喊一声:“沈弈棠!”     沈弈棠心中暗喜地回头,哪知道一捧咸腥的海水“噗”地一声打在脸上,他本能地一眯眼,但已来不及抵挡海水的袭击。     耳边响起女人恶作剧得逞后的笑声,如铃声一般,畅快而得意。     锐利的黑眸被刺激得睁不开,嘴里、鼻子里都是咸咸的味道。整洁的衬衣前湿了大片,他甩掉黑发上纠结的水滴,勉强睁开半只眼。看见她发丝飞舞,襟摆飘扬,脸上是仿佛在上个世纪才见过的大笑。     沈弈棠看呆了两秒钟,很快抵挡住那股诱-惑,咬牙切齿道:“何欣宁,你敢算计我!你好大的胆子!”他扑了过去,欣宁眼疾手快地退开,拔腿就跑,但笑声还是不断地从口里飘出来。     “你给我站住!”他在后面喊。     笨蛋才会站住!她何欣宁可不是吃素长大的,一听他这么威胁,她反而跑得更快,闭上眼睛拎起裤腿直往前跑。     不过,她终究比不过沈弈棠的速度,好歹这个男人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双腿修长有力,跨一步是她的两倍。还没逃出多远,她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拖住。     她用力挣扎,噗通一声两人都跌倒在沙滩上。     正好一个浪花夹杂着吼声卷来,她爬起来就要跑,他却紧抓着不放。 正文 第十七章:倾情海边(三) 她无计可施,猛地咬了他一口,趁他吃痛稍微松开的瞬间,她飞快地爬起身。     “何欣宁,你属狗的啊!”她听到他气愤地狂吼。     可她心情极好,不客气地回敬:“我还属狮子的呢!还不叫女王,叫女王我就放过你!”说时迟,那时快,巨浪正好不留情地袭击过来,沈弈棠刚要爬起的身子立刻又被巨大的力量冲击,脚步不稳再次跌落。*     欣宁的双腿也差点没站稳,身子摇摇晃晃倾斜了几下才支撑住。她看到从头到脚都湿成一片的男人,那模样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与一个小时前的尊贵姿态天渊之别,爆笑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     她笑着,肆意地笑着,不知道自己多久多久没这样笑过,尤其是在他面前。     是大学时?得知会嫁给他时?还是独自做美梦时……     笑着笑着,不知怎么地竟然流出了眼泪,心底发酸,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哀。     为什么?为什么努力想走出有他的囚牢,到头来却发现越套越牢?无论她费多少力气,她和他似乎都纠结在原地,不停地打转。为什么就不能逃脱呢?一切像是老天爷安排好了似的,每一天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心的安排,只要走错了一步,他们可能就不是这样。     她觉得沉重无力,觉得慌乱无措……     “你哭什么?是想赶回去赴谁的约?”他粗声道。     她正在哭呢,哪能回答他?     “是王逸辰吧?从巴黎回来,你偷偷跟他见面多少次了?”     欣宁背过身去,这种男人脑子里就不能想些其他的么?她根本没必要跟他解释。已经六点多了,七点约了婆婆怎么赶得到?她慌忙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发现海水已将它浸湿,显示屏一点光亮没有。悲从心来,忍不住难过得抽泣起来。     后来不知怎么地,在她哭得恍惚的时候,沈弈棠一把拖下她的身子,翻身将她压在了沙滩上。湿软的沙滩贴着她的背,发梢沾染了海水的潮湿,沾染了白色的细沙。     他的脸上纠结着海水,乌黑的短发有些凌乱,跟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相衬在一起,化作一股危险的气势。盯着她红肿的眼皮,沾染上眼泪的面颊,他猛然俯下头。     多久没这样感受他的体重,没正视他暗夜般的眼眸,她忍不住抽泣了一下。     “你欺负我……”她哽咽。     他的吻就在此刻疯狂地压了下来。     “天地良心,谁欺负谁了?”     欣宁好像听到他这样说,但那包涵深切渴望和惩罚式的吻令她眩晕。他的唇舌从冰凉很快上升成烈火一般炽热,灵巧的舌尖遭遇她顽固自守的唇瓣时,半诱-惑半强迫,待她稍微喘息一下时,立刻以绝对占-有的姿态席卷她的整张小嘴,并邪恶地用身体压制着她。     而他的双手也没闲着,一手按住她的手,一手扯高她的衣服襟摆,不容拒绝地探索进去。     “别……别让我恨你!”她别开头,怨恨地瞪着用身体的重量折磨着她的男人,她的肋骨好疼,就要被压断了。她的……胸部更疼,正被他羞辱般地用他结实如铁的胸肌碾压着。     “我以为你已经恨了。”他微喘,冷笑,按住她的双肩把她压在身下,她拼尽全力的挣扎对于他不过是可笑的徒劳。海浪又一波冲击了过来,他抱着她快速打了个滚,躲开被波浪卷走的命运。     “没错……我真恨……”     不容她再说出什么令他更生气的话,沈弈棠再度封住了她哆嗦而苍白的双唇。她哭了,因为她的咳嗽和哭泣,他皱眉喘息着放松了对她的压制,她羞怒已极,不假思索地趁机一膝盖撞在他已经灼硬的腿间,只求他能停止对她的欺负。     又是这招,他还真该庆幸自己已被迫练出了敏锐的防御身手。大腿往下一摁,及时压住她的膝盖。     “真是个该罚的女人……”呼吸粗浅,低声似呢喃,他的语气意外温柔。     欣宁,双手挣开抵着他的胸膛,努力推拒。他轻易地以胸膛压住,一手掌握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张开小嘴,让自己吻得更深入。这一次,他的吻太激烈也太强横了,她无法呼吸甚至无法吞咽,只能抵死与他缠-绵。     良久,两人都快要不能呼吸时,他才放开她,火热的唇片刻不停地吮向她的耳垂,在细腻敏感的颈侧留连。     此时的欣宁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无数复杂的情绪全部交-融在一起,脑子一片模糊。睁开眼睛,满眼都是高远的天空,天边柔和的橘色悄然褪去,夜色逐渐降临,天空上有几颗明亮的星子……     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了,后背是湿凉的沙滩,胸前不知道何时敞开了襟口,被他的唇撩拨地一团火热。     “我……不想要你。”她来回意识,浑沌中思索着情况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你想!”沈弈棠从她胸前抬头,坚定地帮她纠正。     “不……”     “少口是心非。”他很满意她身体的表现,黑眸里氤氲缭绕,像星子一样明亮,“你想要的证据太多,需要我一一举证吗?”     欣宁急促地轻喘一声,惊觉裤子不知何时被他拉下,他如一头狂猛的雄狮撞入她的体内。那么急切,那么火热,那么……令人迷乱。     她尖喊一声,那样强烈的快感夹杂着痛苦来势汹汹,几乎教她无力招架。     夜色里,他自己都没察觉,注视她的眼神如一杯暖热的醇酒,浓烈到教人沉醉。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都在想当时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种如醇酒般浓烈温醉的眼神与柔情,她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而那样的眼神里又隐含着说不出的孤寂和忧郁。     夜色太黑,太黑……她想自己真是糊涂了,糊涂到被他那样肆意占-有,竟也抗拒不了……     第二天见到婆婆时,她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样的反常。     (第三更) 正文 第十八章:暗藏心思(一) 见面的地点在沈家,欣宁必须负荆请罪,对婆婆失约很是惭愧,何况失约的原因还是她跟沈弈棠在沙滩上……     不过,她似乎忘记了,第二天就是沈父参加竞职大选的时间。文燕作为贤内助,为此事忙得无暇分-身,看到她主动来家里有些意外,而沈父自然是高兴极了,不由分说让阿兰端出水果,叮嘱她中午定要留下来吃饭。*     文燕趁丈夫在换衣服时,迅速将欣宁拉进房间。见婆婆如此神秘谨慎,欣宁紧绷的心被掀高到最顶点。     “你跟弈棠这几天怎样?”文燕开门见山,带着试探。     “还……行。”欣宁含糊地回答,脸颊微热,真怀疑婆婆这样问是不是昨晚有人打了小报告。     “欣宁啊,妈拜托你一件事。”     “别说拜托,妈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只要欣宁能做得到就一定会做。”     “不,这件事你肯定可以做到,就看你愿不愿意。”文燕皱眉,拉起她的手,“或许是妈太奢求了,上次让你别跟弈棠离婚,这次妈要得寸进尺,希望你能早点为沈家添个孙子。”     “妈……”欣宁惊诧到说不出话来,脑海里浮现出昨夜在海边令人眩晕的激-情,感到窘迫。好在目前是安全期,她想自己不至于因此受孕,否则有了孩子,她就难以取舍了。     “我知道弈棠对你做得很不够,但是听我说,两夫妻的日子要长久就必须学会包容和迁就。弈棠本质不坏,只是在感情上拿得起放不下,这都怪我教育失误。实话跟你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尉馨,四年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我想来想去,如果你尽快生个孩子,弈棠的心就会收回来了。”     “妈,这个我无法答应你。”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时机不对,现在想要要不起了。就算有孩子的确可以促进婚姻的维系,但她不能拿孩子来冒险。     “欣宁,弈棠很喜欢小孩子……”     “妈,对不起。我也跟你说实话,我没有你对爸那种包容和耐心。只要尉馨一日存在我和弈棠之间,我跟他的关系就只可能走向灭亡,而不是继续。”这一点,欣宁的心意从未改变,且是越来越坚定。她爱得起,但已经伤不起了。所以,一个人爱得起就要能放得下。     文燕紧紧皱眉,语气急促起来:“好,如果尉馨是你们之间的刺,那就由妈是拔除。反正这世界,就是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存在的问题总需要解决。”     “妈,你别插手。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弈棠不是自己真正放下尉馨,就算你有办法让她永远消失不见,弈棠都会念着她。这样的男人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对不起,妈,也许我是个追求理想的人,我可以容忍他生命里曾经过其他的女人,但我没办法接受在此后的生命中,他的心一直牵挂着另一个女人,换成是妈,妈可以接受爸爸那样吗?”     文燕被说得哑口无言,然后轻叹:“你公公的性格并不好相处,同是女人,妈比你死心眼,喜欢他就会喜欢一辈子。我以为你对弈棠而言,就是那样一个女人。”     欣宁抿抿唇,眼眶微红:“我曾经也是这样以为……”     文燕忽然道:“昨天我跟尉馨在一起,让弈棠看到了。他一定充满疑问,那么坚决讨厌尉馨的我,怎会跟她在一起?”     “妈昨天又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呢?”昨天沈弈棠表现反常因为这个吧!     “解决一些很多年前没解决的问题。尉馨的命运是很不幸,但我不能因为她的不幸,就放任自己的儿子跟着陷入不幸。我是个自私的母亲,曾经我也做错过很多事……一个母亲是可以为儿子做任何事的,包括亲手毁掉儿子所认为的幸福。”     “妈……”欣宁的心陡然狂跳起来,听到这话有点心惊,“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只要明白,你不用顾及尉馨怎样做,她的事我会处理。”     欣宁还要开口,只听沈父在外面催促:“你们婆媳在说什么悄悄话,时间差不多了。”     文燕飞快拉住欣宁的手,“我要陪你公公出门了。你只要问自己还要不要跟弈棠在一起?如果要,就勇敢无畏地走下去,长久的婚姻没有太好的窍门,坚持却是必然的。生个孩子,牢牢系住丈夫的心。”     这段并不算短的谈话虽然仓促,但欣宁敏锐地捕捉到几个要点——婆婆跟尉馨多年前就认识;婆婆是真的极不喜欢尉馨;婆婆说种什么因,结什么果,那么到底是种了什么因,又结了什么果?婆婆让她生孩子,目的是为让她绑住沈弈棠,还是为了断绝尉馨与沈弈棠?     **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事,欣宁问如栩怎么看。     如栩很肯定她的看法,道:“你婆婆跟尉馨之间的确没那么简单,但是她们两位当事人不说,其他人就很难知道。现在你婆婆摆明了不希望你离开沈弈棠,你打算怎么做?”     欣宁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我暂时没打算改变主意,孩子……我只会替一心一意爱我的男人去生,沈弈棠——”她摇摇头,评价出三个字“不合格”。     “如果……”如栩说话很少有这样犹豫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一心一意爱的男人,但他不是沈弈棠,你会接受吗?”     “以前不会,但以后应该会,因为我已经过了梦幻的年纪。我以前不是问过你,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会选择谁吗?现在我的答案是——爱情我不想碰了,但若是有一天我觉得孤单寂寞,又开始盼望爱情,那么我会挑选一个爱自己的人。”     要能说出这种坚定的答案并不容易,是她经历狠狠爱、再狠狠伤的痛苦之后,才悟出来的真谛。 正文 第十八章:暗藏心思(二) 如栩认真地注视着她:“其实真有一个那么待你的男人,他就在你的身边。等你将来跟沈弈棠拜拜了,不妨接受他试试看。”这几天,王逸辰受他母亲威胁,不准去找欣宁。但他悄悄瞒着母亲,每天都去医院探望何爸,只为那时候可以看到欣宁……如栩实在看不下去,大胆地替他说出来,相信欣宁不会再假装不懂了。*     欣宁刚要离开如栩的事务所时,逸辰正好上楼梯,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不知怎地,欣宁突然想起短暂但如梦境一般的巴黎之行,想起自己跟沈弈棠昨夜所做的,她在那样坦然而充满深情的注视下,蓦然感觉一种尴尬。     如栩说的话——她懂!这段日子,逸辰所有的表现都那么明显,她把多年来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怎能不懂他的情?只是从没人这样逼迫她马上面对。还没从一段伤痕累累的感情里解脱出来,就要面对另一段深不可测的感情,她会下意识逃避,她承认自己不够勇气,承认自己很自私,因为还不想打破跟逸辰之间原本的平衡。     如栩却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沉默,清清嗓子:“逸辰,你来得正好,中午陪欣宁一起吃个饭吧!你们俩从巴黎回来,还一直没有好好见过面呢!”     欣宁飞快道:“不了,阿兰已经准备好饭菜,我中午得回婆婆家吃饭。”     而逸辰太聪明,一眼就看出了什么,他显然并不领情,淡然而温和的眸子落在如栩的脸上时,有一种犀利的指责,指责她的自作主张。     如栩挑衅般地看了他一眼,假装不知他的心情。     欣宁满心复杂地进入电梯,如栩皱眉,转身往事务所里走。才刚迈开步子,一股大力就从后面扯住她,她从没见过逸辰那样阴沉骇人的脸色,他将她逼至墙角,双手用力按住她的胳膊。     “汪如栩,你少自以为是,谁让你多管闲事!”     第一次……认识他超过十年,第一次听他的嘴里说出如此冰冷而刻薄的话。如栩结结实实地愣住,她与他曾唇枪舌战地嘲讽过对方,曾莫名其妙地陷入互不搭理状态,也曾为欣宁的问题而统一战线,然而,他再怎么压抑和苦恼,都决计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语。     她骤然感觉到一抹痛,印在了不为人知的伤口上。     “我是为你好,最瞧不起你这种没勇气的男人。”她不让自己的情绪流泻半丝,昂起下巴冷漠地回敬。     “我有没有勇气关你什么事?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欣宁的好朋友,怎会忍心在她最烦恼的时候逼她!”     “你以为天底下就她一个人有烦恼吗?”如栩爆发地低吼。     为什么他的眼里永远只有欣宁?他是瞎子吗?他难道一点也察觉不到,在他皱眉和孤独忧郁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总是她?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她的思绪,让她欢喜让她忧,她得费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始终保持冷漠如一。他跟欣宁之间不管有没有可能,都不能这样晦暗不明、要死不活地拖拉着,她……她实在无法忍受,再也看不下去了!     逸辰俊美的面容阴鸷地不似他自己,最近他承受的阻力又有谁知道?就连向来认为最能看懂他的如栩,也只会添乱。他不准她离开,双手再度狂猛地拉回她,一字一字警告:“我和欣宁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听到没?!”     如栩呼吸稍乱,冷冷地凝视着他,而后猛然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冲进办公室。     **     欣宁没时间多思考所有复杂的问题,她只有一个脑袋,脑袋快要不够用了。     《凌都》以最快的速度将独家采访沈弈棠的报道面市,当天就引起了极大反响,关心的人们有着更大的好奇,各家媒体纷纷想办法希望能与他面对面访谈。沈兴国的竞选同样是个大问题,有胆大的报纸甚至没有任何根据,直接质疑沈弈棠这时间主动透露自己的婚姻状况,不过是为父亲竞选做铺垫。     欣宁也是沈家新闻里的重要当事人,她的电话被海水浸湿,还没来得及去修理,但发现自己一出门就被记者跟踪了。     她不禁嘲讽地想隐婚可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想不到自己还有被同行跟拍的一天,这都拜沈弈棠所赐,竟然搞出个“小三”风波,这段不为人知的婚姻关系直接跳跃成婚变新闻,还真是轰轰烈烈啊!     一想到这里,欣宁的心就再度冰封。海边那夜,她跟沈弈棠彼此疯狂地纠缠着,直到深夜两人都精疲力竭才停歇。他抱起她湿透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向车子。海滩的路很长,他非要抱着她走,说海风太大,他好冷……两个人应该再紧密一点贴在一起,才能互相取暖。     回到车里时,衣服差不多被海风吹干了,车子的暖气让四肢逐渐暖和。他们在车里睡着,天亮后才回到市区,然后各忙各的到现在都没见到面。     **     时间眨眼而过,这天的市政干部换届竞选是全市瞩目的焦点,电视台要现场直播,会场上一片肃静。会前每个座位上都摆着官员们的名片卡,官员们低头忙着整理演说资料,个个神色严肃。镜头扫过沈兴国,扫过王开成……若是仔细看,他们的表情有很大的区别,一个轻松,一个紧张,但人人蓄势待发的感觉。     文燕跟沈弈棠坐在会议厅外围,只能从电视大屏幕上看到现场情况。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另一对母子——王逸辰和母亲。王母的眼角挑过沈弈棠,挑过文燕,说不出的敌意。     王逸辰则不同,视线与沈弈棠对上时,没有敌意,但点头时阴郁地拧眉。沈弈棠也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几秒,目光越来越冷。他们是情敌,谁见过情敌见面还要互相微笑的么?     陪母亲坐在这样的场合里,逸辰才隐隐感觉当日所说的那句——沈家是我们的死对头……     (今天第二更) 正文 第十八章:暗藏心思(三) 欣宁抛开一切繁琐的事,就在一早赶回杂志社报到,如此重大的新闻,她不想错过。至于跟沈家的私事,社长、主编和同事们都没有时间关心询问,因为她带着小彤匆匆赶去会场。临上面包车的时候,张靖宇扛着摄像机大步冲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似乎忘记了我这个搭档。”*     欣宁回以一笑,拉开车门。车上,张靖宇那双探究的黑眸专注地落在她身上,他难得的沉默换来她的不安。欣宁甩甩头,小彤和司机在旁边,他们的确不方便说话。     竞职大选会场外媒体云集,能被请入现场的记者都有特约邀请函,屈指可数。     本届的一个大热门焦点便是沈兴国,不料,事情的发展出乎每个人意料之外,连文燕和沈弈棠对父亲的决定都难以置信。     沈兴国站在麦克风前,面对同仁,面对镜头,面对市民,把演说稿一收,公然宣布放弃本次竞选。他即将退休,就算竞职成功意义也不大,还不如把机会留给年轻的官员。他愿意接受所有民众的监督,也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会在现岗位兢兢业业工作,做好人民的公仆,直到退任的最后一天……     所有厅外观看现场直播的民众都一片惋惜的叹声,唯有王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文燕倏地站起来,脸色微红:“这么大的决定,他竟然没跟我说!”     沈弈棠立刻扶住她的肩膀,拉着她坐下:“妈,你别激动,爸做事有他自己的准则。”     “那他也应该早点告诉我,我昨天晚上还在陪他跟市长吃饭,帮他说好话……他竟然瞒着我……”     “或许爸是怕你阻止他,才特意没告诉你。”     结婚三十年,文燕从未如此生气过,她抚着骤然抽痛的额心紧紧拧眉:“儿子,我不能接受!”连月来,她都为此事操劳,一心一意做好贤内助,如今突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沈兴国此举无疑又成为大选上最大的新闻,他后面说了什么,文燕都没听到,沈弈棠却听到父亲最后几句充满歉意的话——这几个月来,感谢辛苦为我操劳的妻子,但是我让她失望了,很对不起……     “妈,我们要相信爸!”沈弈棠安慰母亲,但灼灼双目盯着屏幕上的父亲,也隐藏着不满。     文燕很想抓住儿子的手马上退离现场,一瞥见王母就坐在另一头,她强忍着怒色,在丈夫说完时,含着泪花鼓掌。沈弈棠若有所思地看了王家母子一眼,霎然明白母亲的心思。好强的女人大抵都是这样,绝对不会让别人看笑话,何况是在那些不友善的人面前。     轮到王局长演说时,台下的掌声同样热烈……     大会共进行了约两个多小时,各参加竞职的官员全部演说完毕,就是各代表投票仪式……在中场休息时间,媒体们马上找机会展开采访,沈父很快被人团团围住。     欣宁带着小彤采访了几个官员后,笔直地走向王局长。王局长满面笑容,显然对竞选结果满有把握。不料在旁负责拍摄的张靖宇却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王局长,听说你在平乡村捐助了一所希望小学,请问情况属实吗?”     欣宁想不到靖宇会趁机发问,不禁悄悄扯他的衣袖,凑近他耳朵低声警告:“你负责摄影,我来问。”     张靖宇冲他露齿一笑,继续追问:“我们《凌都》曾去过平乡村,上次在其他报道里看到了局长的善举,《凌都》也一直非常希望能对王局长做一个专题采访。”     王局长一听是《凌都》的记者,本想回绝的态度立刻改变,笑道:“那只是做点慈善而已,因为有一次我去平乡村考察发现那里的孩子非常需要教育资助。”     张靖宇眼睛一亮:“王局长身为人民公仆,有此善心真是民众的福气。不过,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捐助一所希望小学可需要不小的资金,王局长这一举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的积蓄?”     欣宁愣住,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而王局长的笑容几乎僵硬在脸上,不过转瞬即逝,他飞快恢复镇定。尽管如此,张靖宇仿佛等待的就是这一刻,镜头早准备好,机敏地捕捉到那瞬间的表情。王局长一手握住张靖宇,用力地握手,暗藏警告意味,嘴里却说:“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其实仅我一个人之力确实捐不起一所小学,但在我身后有多位爱心慈善人士,他们一听说平乡村的事,都愿意尽绵薄之力。”     “局长可以说一说其他善心人士是谁么?相信我们的读者都非常想知道。”     “咳!抱歉,这个问题……暂时不方便透露,他们都只是想默默地做点好事而已。”王局长不着痕迹地推开他,视线也落在了欣宁身上,感觉略有印象,但无暇多想便阔步离去。     欣宁盯着王局长匆忙离开的背影,问张靖宇:“你也怀疑他有问题?”     张靖宇撇撇唇:“有句话叫十官有贪,像沈伯父那样的好官已是奇葩!可惜,沈伯父连竞职的意愿都没有,要知道真能升任,哪怕是只做一年,也可以为人民做很多好事。”     欣宁沉思地望着张靖宇,发现这男人的思维其实很慎密,很有高度。她也正好是这样想的,不明白公公为何会突然宣布退出?如果早决定好要退出,为何当初还要做那么多准备?     她再次抬眸,忽然发现逸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隔着来往的人流,她凭着多年的熟识,发现他眉宇间的忧色以及关心……说不出的惭愧涌上心头。     她朝逸辰点点头,刚想换个目标采访,不料有人从后面拍拍她的背。     “公共场所,不要让我看到你盯着其他男人!”沈弈棠低沉的警告声在耳后响起。     (PS:今天三更完毕。凌晨我要赶火车……辛苦啊,上网传文可真不容易啊!有月票奖励没?第二部分内容会把隐藏的秘密都揭露的。) 正文 第十八章:神秘线索(一) 欣宁当是没听到,继续寻找新的目标,公公正被人包围得水泄不通,她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张靖宇对沈弈棠的这句警告有些不满,压低声音道:“姓沈的,等你什么时候不盯着别的女人看了,才有资格这样命令欣宁。”*     闻言,沈弈棠恨不得揍他一拳,咬牙紧声道:“姓张的,这个女人也不是你有资格看的。”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我随时都可以看,每天在报社也可以看,一起采访时也可以看,看的机会比你多,你不过是让她伤心的前夫而已。”张靖宇不客气地回敬,他早就看不惯沈弈棠摇摆不定的作为了,等沈父的竞职大选一结束,他要找这个兄弟好好逼问一番,两个女人到底想好了如何抉择没有?拖着对谁都不公平,谁也不会幸福。     欣宁走在前面,回头看到他们正以仇人般的表情说话,不由得皱眉。     “靖宇,你还磨蹭什么?快点过来!”     “看到没?她喊的是我呢!”张靖宇瞬间变得愉快,冲沈弈棠眨眨眼,杠着摄像机快步朝欣宁跟过去。     沈弈棠静静地注视着欣宁,她站在一群记者里,个子不高,装扮也不见得出色,但表情睿智,目光冷静坚定,发问的声音清脆而动人,听在耳里如山涧清澈的泉水。隔着一段距离,他的耳朵唯一能捕捉到的就是她的嗓音……*     他看得有点出神了,发现自己很喜欢她这种投入工作时的状态,谁说女人一定是穿着礼服像公主的时候才叫美?当一个女人全心努力工作的时候,同样很美。     不知何时,尉馨也出现在会议外厅的门口,静静看着沈兴国被记者包围,看着文燕站在她丈夫身边,一同接受采访。她必然不会错过沈弈棠,在他走向欣宁的那一刻,她的红唇已然紧抿,美丽的眸子里透出失落而怨愤的冷光。     这就是沈家四口人,文燕可以对所有人虚情假意都要拼命维护着的一家人!文燕早就知道,对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女孩子而言,沈弈棠就是她的整个世界,而在过去的四年里,文燕设了那么一个局,将她的世界彻底毁灭!她怎能甘愿接受这样的命运?     感觉有两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沈弈棠下意识寻找视线的来源,没想到会看见站在角落里的尉馨。他犹豫了一下,朝她笑着点头。     尉馨的手指悄然握紧,在这样的公共场所,他不敢靠近她了吗?是的!有他的父母在、何欣宁在,媒体记者在,他选择的不是她,她对他而言已经微不足道了吗?尉馨也对他点点头,同样微笑着,做了个祝福的手势,而后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沈弈棠怔住,她离去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孤寂,还有一身难以隐藏的悲伤,隐隐牵动着他的思绪。     “不准给我盯着其他的女人看!”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张靖宇补充道,“这是替欣宁送还给你的。至于小馨……她心里担负着的那些秘密,你是时候去关心了。”     沈弈棠何尝不明白?正因为尉馨的秘密无形中跟母亲扯上了关系,他无论如何都要探寻到底。     张靖宇道:“不知道小馨有没有发现,她刻意隐藏着的那些事,已成为你和她之间的隔阂。你原本还站在她的身边,现在却……”他说着朝欣宁所在的位置看去,却发现刚才欣宁不见了。     **     欣宁采访告一段落,张靖宇走向沈奕棠的时候,她去茶水间倒了杯开水,顺便到外面去透透气,无意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男人。     男人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只看得出他面色很黑,身材高瘦,穿着一套陈旧的蓝色工作服,乍看过去像是电工。真正引起欣宁注意的不是他的装扮,而是他奇怪的行为。会场厅外有十个电视屏幕同时直播场内画面,其中一幅屏幕正出现沈父和文燕被记者包围的镜头,旁边一幅是王局长和夫人在接受采访,那男人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指紧紧握成拳头,微微下垂的唇角一点点扭曲,透出一抹让人胆颤的残酷。     欣宁不确定他到底在看哪个屏幕,但凭着记者的敏锐直觉,霎时戒备起来。很多这种重要场合都出现过安全事故,尽管会场里里外外都被高度戒严,但以防万一,欣宁决定立刻通知警卫。她一边密切注意男人的动静,一边跟警卫低声交谈,朝他的方向指了指。     男人似乎有所察觉,转头朝欣宁身上看来。欣宁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觉两道强烈的目光像冰刀子一样扎在自己身上,不由地起了寒意。怎会有这种人?他是谁?屏幕上引得他那般狠厉颜色的人究竟又是谁?     欣宁的脑海里产生一串联想,而那男人在警卫快步走过去时,他飞快拉低了帽子,拔腿离开现场,眨眼间消失。     “在看什么?”沈奕棠一手揽过她的肩,“里面很快就要唱票出结果了,你不要准备下一波采访吗?”     欣宁被拉回心神,抬头定定望向不停直播的屏幕,深有疑虑。主动退出竞职的沈父提前离开主场,文燕正陪着丈夫一同走出来。     “晚上跟爸妈一起吃饭。”沈奕棠凑近她耳边。     “我可能要……”     “爸退出竞职,妈在生气。”他简短地说,手指顺势紧了紧她的肩。     “知道了。”欣宁拉开他,不习惯在公共场所与他靠得这么近。以前两人对外界隐瞒关系的时候,她觉得很自由,如今他的这种亲昵总让她怀疑别有目的。人心就是这样,长久的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如碎裂的镜子难以修补。     “爸爸疼你比我还多,他为何这样做,由你去问。”他又补充。     欣宁拧眉回头:“我觉得比起我问,妈更希望是爸自己亲手说出来。”     (PS:亲们!我回归啦,几天没上网,只传文,好想大家啊!本章神秘人物出现,将逐渐揭开所有的谜底,才将让所有人物和情节往前推动,直到第二部分结束。写这篇文压力很大,每次觉得忙累到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看到你们精心分析的留言,我又充满了写作的热情,特别预告,周末将会大更!) 正文 第十八章:神秘线索(二) 一连几日,沈家陷入了三十年来最怪异最冰冷的气氛里,因为沈父所说的放弃竞职并不让人信服,他对妻子说:“我这辈子做到这个副书记就够了,马上就要退休,还想升什么职?我早就想放弃了,看你那么热情才没有阻止。”*     “最后一刻突然说退出,让我的满腔努力化为泡沫,你不知道这才是最大的伤害吗?我为你付出那么多,现在竟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跟我说的?”在丈夫面前,文燕从来都是柔顺而贤惠的,她也有着比一般妻子更多的理性。然而,她终究也会像大部分女人一样,对不能接受的理由刨根究底,发泄不满。     这天晚上,沈父终于被问得烦了,铁青着脸色朝她道:“文燕,这么多年来,你就不曾对我有过秘密吗?”     文燕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刚想反驳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沈父严肃道:“你觉得我该听说什么?”     文燕摇摇头,站在他面前:“我没什么事可以让你听说的。嫁给你之后,我从来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你心里也该清清楚楚。但你这次这样对我,很伤我心!”     沈父盯着她,口气软了一些:“我也没骗你,对于那些个职位,我是真的没兴趣。这些年,我取得的政绩有一半是你的功劳,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退出竞选的确有一个其他的原因,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希望你自己去好好想一想。我相信你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我的事,但是奕棠呢?你有没有做过可能伤害奕棠或其他人的事?”     “你和儿子都是我的命,我那么爱儿子,怎么会做伤害他的事?我所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文燕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沈父不赞同地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叹道。     老夫老妻之间有了隔阂,旁人不知道如何劝解。阿兰只是个雇佣的保姆,在沈家做的时间长了,倒也如一个家人一般。她特意打了电话给沈奕棠,大约告知他父母的情况。沈奕棠三思后,决定晚上就带欣宁回家住段日子。     **     欣宁这几日工作忙碌极了,不知因为她是沈副书记家儿媳妇的关系,还是社长真的十分肯定她的工作能力,原本说要升她做副主编,但这次欣宁恢复上班第二日,社里就宣布特别成立《凌都》快报部门,由欣宁任职该部门的主编。张靖宇和小彤立刻请缨跟随她,欣宁颇有一番斗志,也喜欢当记者时采访他人的那种乐趣,于是答应既继续接受记者任务,又担任主编职责。     不过,张靖宇在恭喜她时,深沉地道破了她潜意识里做的事——“一个女人还是以家庭为重比较好,你非得把自己搞成女超人一样,要借忙碌来逃避婚姻现状吗?”     “靖宇,你酒量如何?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欣宁的主动邀约,让他受宠若惊。     他爽快地应答:“别忘记我是北方人,要跟我拼酒么?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欣宁率先走在前面,甩甩漂亮的短发,笑道:“那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要喝醉了,你得送我回家。”沈奕棠还没有联系到她,她压根不知道这天晚上要去公公婆婆家住。     半小时后,两人置身于一间情调优雅的酒吧,这里比较安静,两人坐在角落,叫了一打啤酒。     张靖宇为她开了酒,两人懒得拿杯子,索性人手一瓶。欣宁没拒绝,她知道北方人就喜欢这种豪饮,他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忙完一段落,你总算懂得整理自己的事情了。来,我们先碰一下,我很高兴你愿意找我来谈心。”     欣宁仰起脖子咕咚喝了几口,抹去嘴唇的酒渍,“因为以前总有逸辰在我身边,随传随到……现在我有了烦恼,却不知道该找谁?”她有想过找如栩,可是此刻需要的不是如栩的当头棒喝,而是一份抚慰。     逸辰?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张靖宇皱皱眉:“看来你身边等候排队的优质良品不少呢!不过我能不能插队申请——以后有烦恼来找我就好,什么逸辰二辰的都往边站,我保管让你每次都开开心心笑着回去。”     欣宁笑了笑,没告诉他,最近也有为逸辰而烦恼,十年的蓝颜知己一旦打破固有的平衡,她心理很不适应,每次想到逸辰,什么酸甜苦辣的情绪都有。不过,那不能称之为“爱情”罢了……但无论如何,逸辰在她朋友的排行榜里,始终列在第一位,不是其他人说插队就插队的。     “说吧!你想聊奕棠还是其他?”     “跟我说说你们以前的事吧?”她道。     “你是想听奕棠跟小馨的故事吧!”张靖宇不客气地点破,神情却逐渐严肃起来。     欣宁默认。不能逃避与沈奕棠之间的纠结,他们中间又一直夹着尉馨,将三人的关系弄清楚明白点,是应该的,她最不喜欢暧昧而含糊的关系,再跟沈奕棠这样下去,自己都要迁怒自己了。     “是我介绍他们俩认识的,但没想到帅哥美女会发生一见钟情的故事。说实话,那时候我正暗恋着小馨,对奕棠很是不满。不过情人的世界里容不下第三者,看他们情投意合,我也就悄悄地爱慕,悄悄地放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欣宁喜欢他叙述的方式,将一个她原本感觉沉重的话题增添了轻松的气氛。     “初恋都是人生最美好难忘的吧!他们都是彼此的初恋,在那个不牵涉到利益和家庭背景的学生时代,爱情最纯最真。咳!”张靖宇盯了欣宁一眼,清清嗓子,“你确定你要听完整吗?”     (第二更) 正文 第十八章:神秘线索(三) 欣宁用力地抓着酒瓶,举起来朝他的碰了一下,抛开一切顾忌毅然道:“确定!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把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张靖宇望进她的眼底,她的脸上写满了誓要探究到底的决心,也掩饰不住一种浓浓的在乎,他真嫉妒让她如此执着的那个男人。咕哝咕哝一口气喝下了一瓶啤酒,他才开始下一段讲述。*     “小馨学美术的,她纤细敏感,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你知道吧?这种女生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大学里追她的人可以排成长龙,她挑上了奕棠是最正确的选择,重要的是奕棠并不是纨绔子弟,也不花心,他对小馨一心一意,温柔体贴,像宝贝一样呵护。”     “咳!张兄,请说重点!”听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人多好多好,就算是八百年前的事,欣宁听了仍不舒服。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们那一届起码一半以上的女同学都爱慕奕棠,但他除了小馨,硬是对其他女生视而不见。所以后来,我反而祝福小馨跟了他,因为我反省自己,要对小馨做到那种专一的温柔,还真不容易。”     “他们从来不吵架吗?”欣宁想,自己表露真实性子时,跟沈奕棠可谓大吵小吵不断,从头到尾就没对过盘。     “不吵。”张靖宇斩钉截铁地否定,却缓缓皱眉,“奕棠很有风度,也懂得包容和谦让,就算小馨会使使性子,发发小脾气,他也不会计较。所以说,被他爱上的女人是很幸运,也很幸福的。”     欣宁苦笑,喝了一口酒道:“是吗?怪不得他从不对我包容和谦让,他对我一点爱都没有……”     张靖宇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把按住她的酒瓶道:“我说的是过去,人是会变的嘛!说不定他现在表达爱的方式变了,反正两个人相处,爱不爱都需要用心去体会。刚才当我说错话,我自罚一瓶。”说罢,他还真以极快的速度把一瓶酒喝完了,看得欣宁在旁干瞪眼。     “欣宁,既然要听我说过去,那就不要在乎过去发生过什么,好吗?否则我可说不下去了。”     “恩,我不放在心上,请继续。”     “事实上,他们虽然不吵架,但也闹过分手。”     欣宁吃了一惊。     “小馨提出的,奕棠追问原因,她不肯说,就死死地咬定要分手。奕棠当然不信,如果她不爱他了,怎么会一转身就哭得稀里哗啦。后来有一次,小馨在体育课上晕倒,我最先得知消息跑过去探望,才了解到一些情况。她身体不好,又是单亲家庭,知道沈奕棠的家世背景后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才提的分手。不过那次分手没成功,奕棠反而对小馨更呵护了,甚至带她去见了母亲,就是你现在的婆婆。”     “结果呢?我婆婆那时候就不喜欢她吗?”     “这件事具体我不大清楚,但看奕棠当时的反应,你婆婆应该没怎么反对吧!”     欣宁对婆婆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就算婆婆真不喜欢尉馨,也不会表露出来,尤其是在沈奕棠陷入热恋的时候。但如果当时不反对,为何前几日婆婆又会说出那种话呢?     ——尉馨的命运是很不幸,但我不能因为她的不幸,就放任自己的儿子跟着陷入不幸。我是个自私的母亲,曾经我也做错过很多事……一个母亲是可以为儿子做任何事的,包括亲手毁掉儿子所认为的幸福。     这段话连续几夜都回荡在耳边,欣宁怎么都猜不透,婆婆到底做过什么不惜毁掉儿子幸福的事?跟尉馨有关吗?     张靖宇注意到欣宁一脸的沉思,后面的就长话短说了,“反正他们很恩爱,奕棠去美国进修,也没影响他们的感情。直到小馨突然离开,两人的关系才发生了巨大变化。奕棠跟你结婚,小馨四年都没有音信,其实她去意大利前找过我,说有人愿意资助她去意大利治病和求学,等学业有成了就会回来找奕棠。后来我想明白了,那个赞助她的人应该就是你婆婆,她觉得小馨配不上奕棠,才打发她去意大利,但她这边却又同意你跟奕棠结婚……”     “我婆婆不会这么做的。”欣宁虽然联系婆婆所说的话,但推断推断下来又觉得不可能,“要反对尉馨做儿媳妇可以理解,却没必要非把人送到国外去,还不允许他们联系。而且,我婆婆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如果她跟尉馨有约定,就一定会遵守,不可能让奕棠娶其他女人。再说,尉馨完全可以告诉奕棠这件事,我婆婆难道不会儿子责怪和怨恨吗?所以我猜,也许尉馨是跟资助她的人有那些约定,而那个人不是我婆婆。”     “恩,也有可能……反正知道真相的只有小馨自己,偏偏她什么都不说,连奕棠都不说,我自然也不便多问了。”     “我相信,阳光下没有永久的秘密。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们所迷茫的解不开的结,会一个个全部打开。来,谢谢你给我讲故事。”欣宁又开了一瓶酒。     “我会讲的故事可多了,呵呵,只要你想听,我随时可以讲。”见她听完后,情绪没什么变化,他放心下来。     “你呀……就是太冲动,王局长捐资希望小学的事,怎么可以在会场那样公然发问呢?”     “就是要公然发问,你没看到我捕捉到他当时的表情,多么有内容!嘿。”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欣宁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都在心口,只要你放宽心胸靠前一步,就可以走得很近很近。她想,她已经接受张靖宇这个朋友了……     她醉了,而包里的电话响了N次,快要打爆了……     (第三更) 正文 第十八章:步步探索(一) 口齿不清地拿起电话,欣宁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被张靖宇带出酒吧时,双腿有些虚软快站不稳了。如果不是张靖宇稳稳地扶着她,她恐怕已经跌倒在地。     没过多久,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飞快驶来,她指着那车牌,努力撑开快要闭上的眼睛,含糊道:“那车……好眼熟……是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人也似受到什么牵引一般,忽然推开张靖宇,踉踉跄跄地朝马路扑过去。*     “欣宁!”张靖宇飞快冲去抱住她,天哪!她快要把他的心脏都吓出来了!     要被吓破心脏的何止是靖宇?黑色车子的主人连骂“SHIT!”,车刹得极快,车轮在地面上几乎要冒出烟来,紧接着那个怒气腾腾的男人跨出车子,二话不说从张靖宇怀里拖过她,一把扛了起来。     张靖宇何曾见过他这等架势,那逼人的怒火丈外都可以感受到,怪不得欣宁说,沈奕棠对她既不宽容也不懂得忍让,这行为近乎蛮横,像劫匪一样。     沈奕棠瞪着冒火的眼睛直逼张靖宇:“她到底喝了多少酒?”     张靖宇无奈地比了两根手指头,皱眉:“好像没到两瓶。”     欣宁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她的胃正被顶得难受,不停地捶打他厚实的肩膀,嘴里咕哝道:“放我……下来……”     沈奕棠双手按住她乱动的腿,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对张靖宇道:“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差点就刹不住车了!”     张靖宇摸去额头的冷汗,这份控诉他理亏,他接受,早知道应该把她牢牢抓紧的。     “危险什么……我现在也很危险……胃好难受……”话未完,欣宁忽然一阵干呕。     沈奕棠脊背一阵发寒,还好,她没有真的吐出来。他迅速把醉酒的女人放下,把她塞进车里。张靖宇不理会他的怒意,长腿一迈,也跨进车里,跟欣宁并排坐着。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良久,张靖宇慢吞吞地说出一句:“她问我当年你跟小馨的事。”     沈奕棠的眸子暗沉下去,又忿忿瞪了张靖宇一眼。     “她很介意,心情抑郁,否则不会这么快就醉。”喝酒是人的心情有关系,何况欣宁没吃多少东西,算是空腹喝酒。     沈奕棠从后视镜瞥着他,冷声道:“你可以选择不跟她说。”     正说着,手机响了,沈奕棠接通蓝牙,听到那头传来尉馨柔软的声音。原来她看到新闻大肆报道沈父主动退职的事,特来关心,而最后她说了一句让人激动的话。     “奕棠,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年离开的原因吗?今天晚上你来我这里,我会全部告诉你。”     “好。”沈奕棠迟疑了一秒钟,出声答应,“我大约九点到你那里。”     “恩,我等你。”     这边,张靖宇听他答话的语气,立刻猜到是尉馨打来的。而后座的欣宁身子虚软地往左侧倒去,脖子歪在车窗上似乎很难受,他大手一拉,她就软软地栽进他的怀里。     沈奕棠刚好挂断电话,看到车后座两人倚靠的景象,脸色发黑。     张靖宇道:“你要去见小馨?”     沈奕棠收紧下颌,点头。     张靖宇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作出果断的选择?你现在是在玩火,说难听点就是婚外情。沈奕棠,你不觉得越拖下去,对大家的伤害就越大吗?”     沈奕棠拧着眉无法反驳,道理他都明白,但今天晚上他必须要去见尉馨,那个困扰他四年的答案让人再也无法等待了。     这时,欣宁突然抬起手捏了张靖宇一把,不满地咕哝:“你好吵……吵死了……”     张靖宇看着自己被捏的手腕,摸摸她的头道:“想不到你喝醉了还蛮泼辣的,这样子我也喜欢,要是我早点认识你该多好。不过现在也不迟,如果某人不懂得珍惜你的话……”说者有意,听者更有意,前方开车的人盯着后视镜里的他们,紧紧咬牙。     “她不是你可以妄想的!”沈奕棠恶声恶气道。     “那小馨呢?我可以幻想?”张靖宇反问。     沈奕棠拢紧眉,沉默下来。     张靖宇了然地看向欣宁,欣宁双眸紧闭,有一半的意识迷迷糊糊陷入梦里,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他叹了口气:“奕棠,这两个女人谁比较重要,你还分不清吗?”     沈奕棠一只手揉了揉眉心,褪去凌厉和怒火,嗓音沙哑透出无奈和疲惫:“靖宇,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两个月里接踵而来,我还没来得及静下心想这些。我只知道……我不想离婚,但也放不下馨馨。她现在很孤独,需要朋友。”     张靖宇不再逼他,但低头瞧见欣宁的醉容,压抑不住缓缓升起的心疼。小馨和欣宁相比,他更喜欢欣宁的性格,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柔弱的心,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份柔弱,忘记了这样的女人同样需要呵护。     欣宁悄悄动了动眼皮,没人发现她在听到这两人对话时,手指握得有多么紧。     ……     本是要回沈家的,欣宁喝醉了,沈奕棠不能让父母见到她这副模样,只好把车直接开到自己的小区楼下。他才熄火,从前门出来,后座的张靖宇就已经行动利落地把欣宁抱了起来。     “我来。”沈奕棠看到其他男人抱她,感觉很不爽,就算张靖宇是他最好的兄弟也一样。     “你负责按电梯、开门!”张靖宇并不畏惧他的气势,小心地抱着欣宁不放手。     “你……”沈奕棠伸出双手就要去接。     张靖宇侧身躲过,欣宁在他的臂弯里睡得正沉,原本酡红的脸蛋被夜风一吹显出了几丝苍白。(第一更) 正文 第十八章:步步探索(二) 欣宁对两个男人暗暗较劲的争夺毫无反应,直到被人抱到沙发上躺着,她才又发出咕哝的声音,不过没人听清她在说什么。     张靖宇连口水都没喝,就被男主人火大地往外推,他一路被逼至门口,双手用力撑住门框,大声说道:“我可不是故意挑衅,你最好明白,欣宁在很多男人眼里都是块宝!要碰到比你懂得温柔、又比我热情的男人,她就会被拐跑的……”*     沈奕棠的脸色已难看到极点,最后一推索性把门狠狠关上,僵硬的身躯在门背后挺立了半天,才阴郁着眸子走向沙发。     沙发上的欣宁轻轻翻了个身,再度闭上刚才睁开着的双眸,继续装醉。是的,她是装的,知道沈奕棠会来接自己,就是想听听他和靖宇会说些什么?就是想看看他对尉馨还抱有怎样的态度?     没想到他会正好接到尉馨的电话,这么晚了还要去见面;当靖宇问是否可以对小馨幻想时,他的答案竟然是沉默,沉默代表什么?否定还是犹豫不舍?后来又亲口说他放不下馨馨。馨馨……他叫得多么亲热,他叫她总是“何欣宁”连名带姓三个字地叫。     欣宁抓紧沙发布垫,暗暗咬牙,她再也不会动摇了!再也不会因为他对爸爸的照顾而动摇,再也不会因为他在沙滩时流露的孤独忧郁而动摇,再也不会因为他偶尔透出的霸道关心而动摇!     正想着,感觉一块湿毛巾落在额头上,让发热的身体得到舒解。     沈奕棠轻柔地擦拭她的脸颊以及唇角,擦着擦着,目光落在她小巧而柔嫩的唇瓣上。半晌,他俯下头在她的嘴角亲了亲,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可是,似乎被那抹淡淡的酒香勾动了心念,他又忍不住俯下了头去。这一次,浅啄满足不了他的渴望,他在她的唇瓣上吮吻流连,甚至将舌尖诱-惑地试图启开她的小嘴……     欣宁心里正燃烧着一把火,克制着不为他所动。没想到他越来越过分,明明都要赶去见尉馨了,还有心思在这里轻薄她,她假装受到骚-扰不舒服,厌烦地别开头,右手借翻身的姿势霍然抬起,不偏不倚将手背甩在他的脸上。     沈奕棠愣在当场。     但欣宁不过是换了个姿势,脸蛋面对着沙发靠背,依然沉睡着……     沈奕棠摸摸发热的脸颊,很不甘心地承认她即使是无意的,但这用手背打的巴掌结结实实,力道可不假,仿佛在教训登徒子一般。欣宁听到洗手间里传出流水的声音,才悄悄揉了揉发麻的手背,没想到会打这么重。她抿抿唇,对付这种不专一的男人,一点也不心疼。     沈奕棠重新回来,自嘲地笑了笑,弯腰把她抱进卧房。干净的帕子把她的脖子、双手都擦了一遍,替她脱下外套,盖上被子。     “靖宇说得对,你喝醉的时候真的很泼辣。”他不怕死地又动了心念,不知道为何,今晚就是特别想抱她,亲她。于是,顺着渴望再度捕捉她的唇,并执意把灵巧的舌纠缠到她的小嘴里才善罢甘休。     这个可恶的男人!真是恶劣极了!欣宁被吻得直喘气,被窝里的双手死死忍住没冲出来惩罚他。     他站直身,英俊的面庞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换了套衣服,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领口,临走前特意拍拍她的脸蛋:“乖乖地睡,等我回来。”     沈奕棠一走出卧房,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冷漠、严肃、阴沉。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前脚刚离开小区,欣宁立刻搭了一辆的士紧随在后,一路跟踪……     **     尉馨的公寓很温馨,沈奕棠来过几次,每次心底都溢满着无法形容的酸楚情绪。有时候,他下意识地害怕来这里,房间里的一桌一凳都交织着过去的记忆。它们像一张密密的网,会让人身不由己地被包围,等发现时想抽身,却感觉是那么无能为力。     今晚不一样,他在开车时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猜测的念头,有激动更有不安。待真正踏入她的门口时,那股不安更强烈,隐隐意识到四年前的理由可能潜伏着巨大的冲击力,甚至会带来难以预料的改变。     “棠,你终于来了。”尉馨没像以往见面那样开心地迎上来,从揭开她知道欣宁和沈奕棠的关系后,她对他保持了些许距离。     “不好意思,家里有事耽搁了。”时间已经九点半,沈奕棠径自在沙发上坐下。     尉馨端上茶,坐在茶几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低着头,绞织着纤白的手指。     “馨馨,终于可以告诉我了吗?”他深沉地注视着她,没错过她的身子骤然轻颤。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其实是为了你好。”话才出口,她清澈的大眼迅速盈满了泪水,喉头微微哽咽,“要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根本不愿意让你因为我而为难,更不愿意看到你痛苦。我曾经发过誓,不到万不得已,四年前的事情永远都不告诉你,就算你怪我怨我都无所谓……”     沈奕棠绷紧了身躯,心脏被高高地提在半空中。那个理由会让自己痛苦吗?是什么!     “你说,不管什么理由,我都能接受。”     “其实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当年我突然不告而别,是跟你妈妈有关系。”     “我妈……”沈奕棠突然觉得嗓子干哑,喉结滚动了一下,“真的是她逼你离开我?”如果这是个理由,他难以不相信,毕竟当年跟妈妈介绍尉馨这个女朋友时,妈妈并未表现出反对或不喜欢,她还说过会相信儿子的眼光,尊重儿子的选择。     尉馨的点头犹如下了最后的宣判书,她脸色苍白,态度坚决而肯定:“是的,捐助我出国留学的那个好心人,就是你最敬爱最伟大的妈妈。”(系统抽风很可恶!超级可恶啊!今天第二更。) 正文 第十八章:步步探索(三) “真……真的?”沈奕棠再三确定,他心目中的妈妈就是最敬爱最伟大的,这种拆散儿子跟恋人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即使真做了……让他如何接受?他真的不相信,无法相信!     尉馨扯了扯唇角,苦涩而嘲弄:“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她在你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我能不知道么?当年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你又能做什么?为了我跟最亲爱的妈妈决裂,还是打算放弃刚接手的云天酒店,跟我一起离开?棠……我不想让你为难,一丝都不想,所以我答应了你妈开的一切条件,选择默默地离开。”*     沈奕棠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她,她不善于说谎,悲伤沉重哀凄的表情都说明她说的是真的。他再也不能逃避,不能欺骗自己,搁在膝头的手僵硬地不能动弹。良久,他听到自己挤出声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尉馨咬咬唇,别过头去,颤声道出三个字:“嫌弃我。”     沈奕棠震动了,她眼角滚落的泪珠像电影拍成了慢镜头,很慢很慢地流到嘴角、下巴,流到他的心里。他情不自禁抬起右手,停在半空,忍住没去替她擦拭眼泪。     “我妈她……虽然有些挑剔,虽然有些高傲,但是……不至于嫌弃别人的出身。尤其是你,你是我一心要守护的女朋友,她说过相信我的眼光,尊重我所选择的……”     “这话你现在说出来,会不会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棠,我绝对相信你妈妈有多爱你,可以说这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就是你妈妈。她为了你,可以表里不一,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不惜伤害别人,只为了你而已!”     “馨馨……”     “她是个很高明的女人,很有心计很有城府。我这样说你也许不高兴,因为她是你的妈妈,所以你看不清楚她,也没有人敢在你面前直说。但是我今天特意请你过来,决定告诉你真相,就已经做好了彻底失去你的准备。”尉馨吸吸鼻子,眸子眯了眯,“第一次跟你妈妈见面,我们还在上大学,那时候我全心全意相信你,相信即使不被你妈妈喜欢,你也可以坚定地抓住我的手。有你在,我无所畏惧。”     “那时候,我妈应该是喜欢你的。”沈奕棠回忆着。     “不,只能说你妈掩饰得很好。那时候我也以为她喜欢我,至少不会反对我跟你在一起,可惜我们都想错了。她没过多久就来我学校,单独找了我。”     沈奕棠坐正了身子,不敢相信背后隐藏着一层层内幕,“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我妈……找你说什么了?”     尉馨抹去一颗垂落嘴角的眼泪,一双朦胧大眼定定对上他,露出他从未见过的冷笑:“说得直截了当,说我配不上你,无论是家世背景、文化学识都配不上你。你将来是要去美国进修,要回来接管大公司的,而我最多只是个学美术的,不能成为大画家,毕业后等于一无是处。”     沈奕棠痛苦地皱眉,这几句话犹如指控,一字一字敲打在他的心口,压得他快要无法呼吸。“不可能……我妈有良好的教养,宽广的胸襟也不亚于男人,她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尉馨费力地将眼泪逼退回去,“你也觉得残忍吧?不信的话现在都可以叫你妈来当面对质。那时候的我不过二十岁,正沉浸在与你甜蜜的爱恋里,忽然一座冰山压过来,冰山下藏着那种尖锐无情的利刃……我真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那天下午上体育课,我忽然晕倒被送进医院,后来靖宇和你赶过来看我……”     “原来……这才是你住院的真正原因。”沈奕棠不忍看她,无法逼视她那美丽眼眸里闪烁的泪水。     “不,住院真正原因也不能全然怪在你妈头上……事实上我的身体比一般人要弱,你都知道的……”不知为何,说到这个,她强忍的眼泪瞬间开了闸似的,落得更凶了,一颗颗滚落下巴。她甩甩头,摇晃着站起身走到窗前,支起双臂环抱着自己,默默注视着外面街上的万家灯火。     沈奕棠听到她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天边飘来。     “这就是命运……我以前不信,现在却信了。也许是我前辈子做多了错事,老天爷这辈子从小到大都在惩罚我……”     “对不起……馨馨,你别这样子。”     “我努力想在你身边爱一辈子……当双手捧着你妈妈打发过来的钱时,我有一种惊心的惶恐,感觉从此可能会失去。你妈妈承诺过,如果我能忍受四年异国他乡的思念,如果能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如果这种分离都不能阻隔我们的爱情,那么在意大利以优异的成绩修完学业后,归来之时就是她接受我的时刻。”说到这里,尉馨开始悲伤地抽泣,四年后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她说不下去了。     她费劲一切努力,忍受那么多,付出那么多、那么多……换来的是他已娶别人的消息,而沈母竟然没有半句解释!     沈奕棠望着她比前段日子更纤瘦的背影,那羸弱的双肩微微颤抖,颤得人心口发紧。他起身,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尉馨却猛然转身,脚步凌乱地冲进了卧房,吃力地提出了一个米色的箱子。他不明所以地杵在那里,看她一边抹泪一边将箱子打开。     他呆住了,那箱子里的竟然都是钱,满满的一箱子钱。     “看到了吧!你妈好大的手笔,这些钱足够我四年里生活和学习,她终究不想自己残酷到底,所以每年都给我寄来了这些。”她奋力合上箱子,将它塞到沈奕棠的手里。     (今天第三更。先预告一下,明天会五更哦!争取在周末,我比较不累的时候写出一个小高潮。) 正文 第十八章:步步探索(四) 沈奕棠抱着那只装满钱的箱子,明明不重,他却感觉没有力气将它抱起。它承载的是一颗被狠狠伤害过的心,被践踏在脚下的自尊。他太清楚尉馨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就是别人瞧不起她,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压迫她。所以,他忽然能理解为何整整四年,她都可以忍受过去。她宁可承受失去他的危险,也要死死守着那最后的一点骄傲。*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就算她恨自己的母亲,他都能理解。     “这些钱,我都没动分毫……你带回去,全部退给你妈!当初飞去的机票钱,我也已经加在里面,一分都不少。”尉馨一手撑住窗户,一手按住自己的腹部轻轻喘息。     “馨馨,你没事吧?”担心她的身体,他快步过去。     “不用你担心……要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尉馨推开欲靠近的他。     “你不舒服?”见她脸色苍白,额头冒出汗珠,和眼角的泪水一同滚落,那模样楚楚可怜,教人怎么挪得开脚步?     “死不了……”尉馨努力站直了身,脊梁挺得笔直,倔强的眼睛望着他,“你知道我曾做过捐肾手术吧?这么多年都好好活过来了,现在没那么容易死……”     “我扶你进去休息。”沈奕棠一只手托着小箱子,一只手去扶她。     尉馨猛地甩开他,沙哑地嘶吼道:“我说了不用!”     她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情绪失控过,箱子没托稳,啪的一声飞了出去,撞在窗棂上,盖子松开了。霎时间,一张张钞票漫天飞舞,飘散在空中,落到他们的头上、肩上,从他们的眼前慢慢地飘落到地面。     他们互相对视着,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过去的每一幅画面,也看到了以后可能要面对的酸甜苦辣。     最后一张钞票无声地落地后,尉馨缓缓蹲下去,将那些自己一点都不稀罕的钞票一张张捡起。     她边捡边默默落泪:“我从小就讨厌别人同情我……因为她是你的妈妈,我才能忍受,才希望自己变得更有能力。但是现在……问我恨她吗?我告诉你,我恨!咳咳……我真的恨,恨她让我与你分别四年,恨她不遵守当日的诺言……恨她答应你娶别人,恨她对我一句解释也没有……”     箱子重新装满。沈奕棠就那样直直地站着,想一起捡,双膝却蹲不下去;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深沉而无力的悲哀。     她再度把箱子稳稳地递到他手里,凝视着他英俊而忧郁的面容,忍不住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     “听到吗?我是在恨你的妈妈……所以现在开始,我决定放弃你,不再让你为难……你好好地回去爱你的妈妈和妻子吧!”     “馨馨……”她的表情像是要放弃一切,曾经如星子般灿烂明媚的双眸黯淡无神,不带半点星光,他怎能不担心?     尉馨转身拉开大门,强扯出一抹笑,指着外面:“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咳咳……从小,我最珍爱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开我,我已经习惯了不断地失去。最后一个是你……我最爱的唯一像生命一样在乎着的你,这一次……我要亲手放弃。”     她捂住嘴,激动让她咳嗽不停。     沈奕棠见她神色坚决,不便多说,温柔叮嘱道:“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会很担心的。”     尉馨皱皱眉:“我有什么事,你真的会担心吗?”     “当然,我和靖宇……还有所有关心你的人都会担心。四年前的事,我会回去问我妈,会还你一个公道。”沈奕棠刚要走,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前几天你跟我妈去城中村,真的只是为了慈善募捐的事吗?”     “这件事你可以回去问你妈,她说是就是。”剩下的,她拒绝回答,手指依然指着门外,看他离开,她关上门,她面无表情,眼珠子也没怎么转动,机械似的靠着门背慢慢跌落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     欣宁在那扇门开启的时候,迅速闪身到楼梯间。她探出半个脑袋,目送沈奕棠拎着那只米色的箱子步入电梯。     这栋公寓的隔音效果不见得好,她刚才在走廊里将屋里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八九成。尉馨所说的每句话对她的冲击力也是巨大的,尤其是提到婆婆文燕的所作所言,她的心几乎掀起了巨大风浪,可以想象到沈奕棠当时的表情和反应。     此刻,欣宁靠在尉馨家门外的墙壁上,听到屋里传出了哭声,心脏就被什么紧紧揪住了。她默默仰望着天花板,神色也苍白到无力,漆黑的眼瞳里只剩下悲哀。     这个局越来越复杂了,不知道尉馨有多了解沈奕棠?她知不知道,今晚这场“拜拜”绝不会让沈奕棠也放弃她,只会让他更疼惜她。欣宁联想自己,换成她是尉馨,定然不会轻易放弃所爱的男人。爱一个人,有着无坚不摧的决心,相信这份爱能带给他幸福,相信这份爱能感动他的父母,能否给他幸福跟他的身份和背景关系不大,何况不争取不尝试就放弃?     欣宁晃晃脑袋,胃里还有酒精在折磨着她。她爱那个男人太久,太多期待,如今她争取过了,尝试过了,一身的力气用尽了。面对情敌对手,她连原本的斗志都没有了……她要放手,而沈奕棠什么时候才愿意放开她?     楼梯口的感应灯突然亮光,欣宁听到脚步声,来不及回神,只见从楼梯口走出一个穿深蓝色电工服的男人。她霎然愣住,是竞职大选中的那个神秘男人!他怎会在这?     那男人才走出几步,一看到欣宁站在那里,也愣了愣,立刻调头就走。     (今天第一更) 正文 第十九章:需要沉淀(一) “喂,等一下……”欣宁追上去,但那人长腿连跨几级台阶,消失不见。此人如果不是走错楼层,又来做什么?他认识尉馨?还是纯属巧合?     站了许久,耳边那嘤嘤的哭声终于停歇,欣宁拍了拍隐隐作痛的额头,下了电梯。*     已是深夜,心乱如麻。*了,该结束吗?尉馨对沈奕棠的爱并不比谁少,怪只怪命运弄人,沈奕棠知道这一切,还可能放得下尉馨吗?欣宁笑着摇摇头,她知道肯定不会。别说沈奕棠,连她忍不住产生愧疚,无法再心安理得地站在沈奕棠身边……     她漫无目标地在街上走动,纷乱的思绪让她忘记孤独和害怕,只是不断地往前走。双腿走累了,夜色更沉了,街道上人烟稀少了,她搭上一辆的士。     “小姐要去哪里?”司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唔……”欣宁按揉着眉心,不自觉吐出一个地址,的士便迅速朝笔直的沿江路开去。     江边的风很大,白色的屋子耸立在夜色里,屋顶上垂挂着一串心型的彩灯。彩灯正在无声地闪烁,那么美丽夺目,却也那么冷清孤寂。有灯光,没有琴声,但他应该在这里吧?     欣宁站在屋子的围墙外,鼻子酸酸的。怎会走到这里来呢?每次有烦恼和不开心时,她都会打电话找他。这座漂亮的屋子里,有他温柔的身影。有他对她无微不至呵护的记忆。     他说,当你有烦恼的时候随时来找我,不要在我面前隐藏任何情绪,只要你开心,我就觉得很开心,我最喜欢你笑……     他曾用心唱歌给她听,用别样的方式诉说着那份心情,他唱着《爱很简单》,她以为不过是一首好听的歌而已……     他不管多忙,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力所能及,都会为她的传呼赶过来……     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埋得很深,爱得很苦,没想到身边还有这样一个更傻更苦的人。     欣宁仰着脸望见那交替闪烁的彩灯,为爱情而冷冻的心口,保存着最后一丝温暖的光亮,那是他给的。     逸辰,逸辰,我们两个都是傻瓜。如果我可以不那么爱他,将会保持着最初的快乐;如果你对我没有这样的感情,我也将永远当你是最倾心的朋友。如今,我有烦恼再找你,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忽然,墙上的彩灯熄灭了,整座屋子霎时被夜色包围,街道上的路灯淡淡地映着它的轮廓。不知怎么地,那片黑暗让欣宁的心急剧下沉,双手若有所失地抓紧栅栏,而后慢慢松开,吸吸鼻子转过身离开。     她不能将长年对逸辰的依赖当成理所当然,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对他索取安慰,总之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私而无知地伤害他……     逸辰锁了门,从白色的台阶上走下来。目光不经意落在栅门外的一抹身影上,他不敢置信,眨眨眼,那抹纤细的身影格外熟悉,分别不是幻觉。这种时候,这种天气,她怎会在这里?他的心脏立刻狂跳起来,快速向她跑过去。     欣宁忽然被人扳过了身子,目瞪口呆地望着逸辰担忧的面庞。     “你……来找我的?”逸辰太激动,冲动地握住她的手,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深深拧眉,忍不住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拖进怀里。     欣宁靠着他的胸膛,温热的怀抱充满了清爽的味道,跟沈奕棠的不一样,但莫名地让她安心。她只贪恋了小半会,就推开他,轻松道:“你没闻到我身上的酒味吗?我是刚跟朋友喝完酒,想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就来到这边了。”     “看样子你还没喝尽兴,打算找我一起喝?”逸辰说着脱下外套将她包裹住,这女人的身体快冻成冰棍了。他敢打赌这一次绝对是沈奕棠又惹出了什么,她不是个无缘无故低落或忧伤的人。他拥着她往屋子里走,“我不得不说,你还能想到来这里,我很高兴。”     欣宁心弦微颤,她多害怕那种高兴最后成为一种伤害……     她不着痕迹挣脱他的手,尽力以平稳的声音道:“我没打算再喝呢,刚才真的只是随便走走,现在得回去了。”     逸辰却抓着她不放:“宁宁,知不知道你在我面前掩饰着情绪,其实很幼稚?我不问你又发生什么事,只请你给我机会,在你需要的时候让我能够陪伴你,这样子,都不可以吗?”     “逸辰……”为什么要弄得她想哭?     “巴黎半个月的约定,我们才实施了五天,我可以申请继续吗?”他柔声道。     “逸辰……”她竟然只会叫他的名字。     “呵呵,瞧你吓的。”他揉揉她凌乱的发丝,敲敲她的额头,“我是那么趁人之危的小人么?在你跟沈奕棠的事情没解决前,我保证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也不会有越矩的行为,心甘情愿继续做你的垃圾桶之类的,你总放心了吧?”     “逸辰……”     “拜托,别再那样叫我的名字,否则我会想吻你。”他半开玩笑道。     这句话最有效果,她倏地闭紧了嘴巴。半晌后,坐在屋子里柔软的沙发上,身体渐渐温暖,看着逸辰忙着烧开水,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王逸辰同学,谢谢你!”     “呵。很好,还以为今天晚上看不到你有精神的样子了。”逸辰回过身来,也学着她的语气一本正经道,“何欣宁同学,不用谢!”     逸辰是个君子,他虽没有张靖宇那般幽默风趣,但必要的时候他总能将气氛搞得很轻松。他不是个严肃古板的人,这座屋子随时会充满钢琴声,有时候也会播放CD,他不会给她压力,而她也不想再背负沉重的包袱,一夜过去,她跟他的关系又回到了过去那样自在。     (第二更,一个女人能拥有这样一个蓝颜知己,该是很幸福的事吧!) 正文 第十九章:需要沉淀(二) “逸辰,我觉得很累,你知道吗?”欣宁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恩,我知道。*了就好好休息。”逸辰靠在另一张沙发椅上,低醇的嗓音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是心累,累得不想再继续前进了。”她曾说过,爱情就像空气和养分,在沈奕棠的身边,她真的不是枯萎就是死亡,越来越觉得此话毫不夸张了。*     “那……那就暂时原地休息。”     “可也不想在原地了,看不到前路,会迷茫和害怕。你理解吗……”她将脑袋枕在自己胳膊上,侧身望着他,“从小到大,我没受过什么挫折,日子虽然平淡,但很幸福。那些年,偷偷地暗恋着沈奕棠,尉馨成为我头一次羡慕着的人。她从意大利回来,插足于我的婚姻中,我有怨恨过她。我没想过,自己羡慕过、怨恨过的女人原来这么可怜。我拥有幸福的家,宠我的爸爸妈妈,你和小栩这样的知心朋友,什么都不缺,而她似乎什么都没有,沈奕棠的爱就是她的全世界,是她最后的希望,我怎能去摧毁……”     “宁宁,你不能因为这个理由而放弃。”他诚恳道。     “逸辰,我的累,你难道不懂么?我……可以选择后退么?”     逸辰惊异地打量她,蹙眉:“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我只能说请相信你自己的感觉。你有主见有毅力,每件事都不会轻易作出抉择,一旦作出抉择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段时间是你人生的低谷,就当成是一种考验吧!我相信低谷过后,就是幸福的未来。”     他暗叹,幸好自己在凌江留下来,才能陪她一起度过这些辛酸。看她伤心失落,他很心疼,但感情和婚姻的事,外人难以插手,她上次已经作出了离婚的决定,已经是后退的表现,这一次他希望她能更慎重地考虑清楚,一切由她自己做主。     欣宁收起复杂低落的心绪,眯起眼睛,似乎已有了决定:“如果我要选择后退,你会帮我吗?”     “怎么帮?”任何帮忙他都义不容辞。     “帮我更坚定地退出。”她看透了,天下又不是沈奕棠一个男人,何苦自我折磨?     “……”     “他不可能放下尉馨,却又拖着我。他无暇顾及我所承受的痛苦,而我可没有自虐倾向……”顿了顿,她犹豫地咬咬唇,从沙发上爬起来坐正。     逸辰感觉到后面的话语比较重要。     “所以逸辰,算我自私地拜托你,帮我摆脱他。相比起来,尉馨比我更需要他。”     “宁宁……”     “我想过很多遍,我什么都分析过、考虑过……只有你才能帮上忙。他一直误会我们俩有什么暧昧关系,以前我会辩解,现在就索性让他误会个彻底吧!否则我真想不到其他办法,商谈是没用的,他就算对我有感情,也不可能只专注地看着我,我需要一个面对全世界的女人时,眼睛里依然只有我的男人。”欣宁扬起唇角,暗嘲自己的贪心,“如果能刺激到他的自尊心,让他主动放弃我,那我就真的解脱了。”     逸辰幽黑的双眸深深地注视着她,她被他那目光盯得心头一慌,飞快转开。     她清清嗓子:“如果你不帮忙也没关系,我……我可以找其他人。”     “谁说我不帮了?”逸辰倾身上前,粗嘎道。他想握住她的手大声地宣告爱意,自己就是全世界女人面前只一心一意注视她的男人啊!可是,这样炽热的爱语现在不能说,说了会害她更困扰。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不点破就假装不知道吧!     “我只要摆脱他而已。”她强调。     “好,我帮你。不过还有个重要的大问题,你想好了怎么解决没有?你爸妈那边……”     “我爸刚出院不久,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所以我只能悄悄想办法离婚,先瞒着。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说服他们。我想,那么疼爱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所希望的不是我非要嫁给沈奕棠,而是不管在哪里,都希望我能一辈子幸福快乐。”     逸辰点头,他完全能理解她父亲的心情。     欣宁担忧的是另外一个问题,皱眉道:“我尽量不去麻烦你,否则要让你妈知道……唉!”难以言喻的情绪都藏在一声叹息中。     逸辰抓住她的手腕,紧了紧:“天下父母的心情都一样,总有一天,她会支持我。”     **     这夜,沈奕棠从尉馨那里回来后,发现本该躺在床上宿醉的女人不见了。他找遍客厅、卧室和洗手间都没发现她的踪影,女式的手机安静地躺在茶几上,这女人似乎出门总不爱带手机。     他打电话给靖宇、给如栩,都不知情,于是赶紧出去寻找,到天色微亮已疲惫不堪,还是没她的消息。     “何欣宁,你这个女人……连你也要给我惹麻烦么?”沈奕棠咬牙启齿地将拳头落在方向盘上,他真的很烦躁、很烦躁。他也累了,身体和心灵都感觉累,然而这时候她为什么不能安分一点?还要让他如此担心?     欣宁感觉不到沈奕棠的怒和累,因为她被逸辰直接送到了社里,而且很凑巧地让靖宇看到了。     小彤惊讶的呼声更引起了靖宇的注目,“欣宁姐,这么早,你怎么跟辰少爷一起?”     “他送我过来上班。”欣宁抿唇轻笑,愉快地跟逸辰拜拜。     “辰少爷……送你上班?”小彤充满疑惑。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我跟他可是关系很好很好的朋友也!”     “欣宁姐,好久没看到你的笑容了,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小彤马上又发现了新问题。     (PS:亲们,这是第三更了哦!) 正文 第十九章:需要沉淀(三) “是吗?”欣宁扬起一个更大的笑容,冲她眨眨眼,“我最近愁得快像个老太婆了,连镜子都不敢照,生怕烦恼让人多长了几条皱眉。呵呵,靖宇,早上好啊!”     好像这时候才发现靖宇的存在,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朝他摆摆手。*     靖宇阴沉着脸,高大的阴影立在她的办公桌前。     “你知不知道奕棠找了你一晚上,快要找疯了!”     “我刚从逸辰那里赶来上班,还没时间回去呢!他找我了?”欣宁表情平静,说得很淡然。     “我不是亲自把你送回家了吗?后来你怎么跟姓王的小子在一起了?你整晚都在他家过夜了?”靖宇俯下-身逼视着她的眼睛,充满危险的怒气。     欣宁一边整理手里的稿子,一边挑起漂亮的眉毛:“靖宇,你好像没有必要质问我这些吧?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灿烂得像阳光一样的笑,现在这样子——”她摇摇头,啧啧了两声,“会让我看到害怕,以后吓得不敢理你了。”     靖宇的脸色更沉,从奕棠告诉他,她不见了之后,这个夜晚他也没好好休息过。没想到一早会看到她跟逸辰亲热地并肩出现,她还展露了许久不见的笑颜,很难不让人产生气愤的联想。但她的话又让他添堵,意思是他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事?     欣宁理了理额前的发丝,对他的反应暗暗高兴在心。抱歉了靖宇,知道你关心我,但我也知道你定会把今天看到的告诉那个人,爱情这玩意儿,我已经碰不起了,我只希望早点抽身,请你不要这么激动。     靖宇却不放过她,飞快掏出手机径自按下沈奕棠的号码,递到她面前。     “我没必要多问对吧?这个找了你一夜的家伙总有资格问吧!你自己告诉他,你平安无事,一个晚上好好地呆在王逸辰家里!”他是真的生气了,模样挺骇人。     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喂”的一声,欣宁眼皮跳了跳,接过。     “是我,听说你在找我?”她看上去很冷静。     “你在哪里?”沈奕棠的嗓音沙哑得厉害。     “社里。”     “去了哪里?”     “逸辰那里。”她还是很冷静,冷静地像是背书一样,美目对上靖宇阴沉的眸子。     那头沉默。     “一整晚?”沈奕棠屏住了呼吸。     “恩……找他去谈心,谈着谈着就睡着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脏正微微抽紧着。     又沉默。     而后他突然爆发,低吼了一句:“一个喝得烂醉的女人三更半夜去找一个男人,没想过后果吗?何欣宁,你……你就是个疯子!”     嘟嘟——电话线被狠狠地切断。     欣宁的表情僵硬了一会,把手机递还给靖宇,以轻松的口吻道:“好啦!工作吧!听说你跟社长自告奋勇,既担任摄像师又参与采访,这样子努力工作相信不要三个月,社长就会给你转正的。但是现在我们新闻快报部才三个人,工作可没那么轻松,大家打起精神好好干活,做出点成绩让大家瞧瞧。”     小彤在一旁听到这里才敢开口,抱过来一叠材料。     靖宇定定瞪了欣宁半晌,她真的很有本事,在这样的盯迫下还可以面不改色。他牙根一紧,抓起自己的照相机走出办公室。     “我继续去调查希望小学的事。”他丟下一句话。     他一走,欣宁挺直的背立刻松了下来,长长地吐气。除了在沈奕棠面前,情绪会难以自持外,其他的人盯迫她再久,她都不会有激动反应。不过靖宇刚才的眼神真的好冰冷、好严酷啊……     **     一天忙碌的工作过去,欣宁好几个走神。下班时,没想到沈奕棠会开着车亲自来接她,她错愕不已。     “上车。”他面无表情道,早上的电话让他余火未消。     “我……约了朋友。”欣宁退开一步,正是下午六点,这栋大厦人来人往,她下意识不想引人注意。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否则你信不信我会扛你上车。”他冷骇道。     “上车就上车,什么时候你变身成野蛮人了!”欣宁嘲弄地撇撇唇,用力拉开车门。面对他,她有了新的策略,要保持冷静的状态好像没以前那么困难了。     车子一路往沈家开去,沈奕棠始终抿着唇一字不发,冷肃的气氛维持了好一会。还是欣宁打破了沉默,她伸出手:“借你电话打一下,我的没带。”     他脸色很臭地把电话扔给她,“以后不准把电话随便扔在家里!”     她没理会他的命令,按下几个键,突然挠挠头发:“糟糕,我背不得小栩的号码……平时我们都是QQ聊天多,你这手机可以登录QQ的吧?”     他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路,这才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话:“今天起,我们回去住。”     欣宁开始寻找手机QQ登录版,听到他的话转头道:“回哪去?”     “爸妈家。昨晚就该回去的!”他加重了语气。     “哦,明白了。”欣宁低头继续捣鼓QQ登录,试了好几次仍然没成功。她看看时间,“我真的约了小栩,要是不打招呼就爽约,回头要被她那张利嘴骂死的。你这什么破手机,连个QQ都登录不上。快帮我想个办法!”     “没办法。”他冷硬道,很怀疑她怎么可以做到保持如此轻松的状态?     “要不,你先载我去她的事务所吧?我总得先联系上她吧!”     “晚点道歉就好。”沈奕棠说着,车子拐进了另一条道路,笔直地开向家里。     “可是……”     “何欣宁,你难道不知道爸妈冷战了好几天吗?你这个做媳妇的不想着怎么劝说他们,还有心思去见其他人?”     (第四更。我是写一章传一章,挤着时间写的,没有存稿,亲们等不了的可以明天积累着一起看。) 正文 第十九章:心意已决(一) 欣宁自知刚才有点故意找茬,其实跟如栩约的时间还早。看他生气,她耸耸肩:“你不是他们的儿子吗?妈那么疼你,我以为你说的话最有用。”     沈奕棠道:“需要劝的是爸爸!他听你的。”     “奇怪……不是爸爸临时决定退出竞选,惹妈生气了吗?”*     “不是,因为妈做了某些事惹怒了爸爸,他才放弃竞选。”     “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在里面。我看——解铃还需系铃人,问题最终还是需要妈自己去解决。”     “反正他们的矛盾没化解,我们就得一直住在那里,你自己看着办。”     “你这么说,感觉像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压在我身上,我会尽力劝劝爸爸,但不保证可以成功。”     “他们的矛盾没化解,我们就一直住下去。”他重复一遍,表明决心。     从有记忆开始,父母就是相敬如宾的模仿夫妻,从未闹红过脸,主要是母亲懂得迁就爸爸的脾气。如今,问题严重了,他当儿子的自然会尽力劝和,但他也希望欣宁能尽一份力,那样他会感觉到不是在孤军奋战,还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     欣宁无奈地应答:“好吧!我负责劝爸爸,你负责找妈谈谈。”     **     沈家是复式套房,屋子里的气氛果然怪怪的,阿兰一看到他们出现犹如见到了救星,一手指指楼上,一手指指书房。奕棠手里提着个米色的小箱子,从进门就绷着俊容。     “最近先生和夫人都会准点回来,但谁也没理谁,都不说话的。”阿兰悄声道,“夫人找了老爷都没用,从没见老爷生这么大的气。”     欣宁听完,反而松了口气:“放心吧!他们还能准点回家,要劝和没那么难。”     沈奕棠注视着她自信的面庞,眸光阴鸷:“但愿如此,你想怎么做?”     欣宁走到餐桌前,看着满桌子丰富的菜色,“先吃饭,中国人不是最喜欢在饭桌上解决问题吗?你去叫妈,我去请爸爸。”     两人将彼此的恩怨暂时抛开,立即分头行动,不多一会欣宁挽着沈父走下楼梯。奕棠已陪着文燕坐在餐桌前了,他虽有重要问题需要母亲给予答案,但目前不是探究的好时机。     “爸,你看这道咖喱晶鱼是妈亲手做的呢!真是色香味俱全,爸快趁热尝尝。”欣宁体贴地为沈父夹菜。     “不用了,我最近不想吃鱼。”沈父拒绝,自己夹起了青菜。     “爸,这可是妈专门为你做的,知道你爱吃鱼,妈就经常研究不同的花样。你如果不尝几口,妈会失望的。”欣宁不由分说将一大块鱼放进他的碗里,文燕神色复杂地看了欣宁一眼。     沈父清清嗓子,却没动筷子。     “妈,说不定爸想吃你亲手夹的呢!”奕棠推推文燕的胳膊,示意她快点抓住机会。     哪知道文燕扭过头去:“他不想吃何必勉强?你要觉得妈做得好,你这么多年却从不尝一口,就不怕妈妈失望了?”     什么叫作迁怒?殃及池鱼之类的,此事就是最佳写照。沈奕棠犹如吞了个大鸡蛋,愣住:“妈……你是想要我吃这个吗?”     欣宁飞快鼓动道:“爸,如果奕棠把这盘鱼吃下去,你就赏个机会,跟妈好好谈一谈,行吗?”     沈奕棠睁大了眼睛盯住她,这分明是趁机陷害!见他迟迟不答应,欣宁伸直腿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这个……爸……”     “爸,你知道奕棠最怕吃鱼了。但是他真的很有孝心,你愿意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吗?”说完,她在底下又踢了他一脚,暗暗瞪眼。     沈父的目光扫过沈奕棠,文燕的眼睛也望向了儿子。破天荒的,这对老夫老妻正在赌气,都没打算对儿子心软。     沈奕棠刹那间备受瞩目,眼角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硬着头皮道:“爸,你和妈有什么话不能敞开说?我们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像我和欣宁——”他走过去拉起欣宁的手,手指暗暗用力,“我们闹矛盾的时候,你们那么担心、着急,希望我们快快和好。现在我们都正视面前的问题,想办法去解决,而你们是长辈,难道不能做好榜样吗?”     欣宁的手指被掐得发疼,不动声色地抽出来,把装鱼的盘子端到他眼皮底下。“废话那么多干嘛?吃啊,爸妈都等着呢!”她十分殷勤地亲手把一块鱼喂进他的嘴里。     ……     **     饭后,某人在洗手间痛苦地呕吐,虚脱一般,眼泪都要出来了。待他出来,客厅里的气氛死一般地沉寂。或许,这一家人中,只有欣宁最轻松,她已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没什么可以再影响到她。     文燕站起身,面对着丈夫和儿子:“你们父子俩的疑问都一样,欣宁不是外人,我就最后一次告诉你们。没错!当年是我打发了尉馨,告诉她如果去意大利修个好成绩回来,就不反对她跟奕棠交往。但我没想到你那么顽固到底,非让儿子娶欣宁,所以一开始这婚事我并不赞成,也不想接受欣宁。因为我知道尉馨回来了,势必要来找我问个公道。”     沈奕棠按捺不住白了脸:“妈……馨馨说的是真的了?真是你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了她的自信,羞辱了我们的爱情……”他冲到角落里提起那只箱子,当着文燕的面打开,里面一叠叠钞票让他们惊异地皱眉。     “妈,看到了吗?这都是你的钱,你打发她离开我四年,断绝我们所有联系的钱。她一分都没用,让我全部都还给你!”     “儿子……妈妈是想考验一下你们。”     “妈,你这样做让我多失望,你知道吗?我心目中完美的妈妈,最爱我的妈妈……你这样伤害她,也等于伤了我。”     (五更毕。明天周末,更新会早点的。) 正文 第十九章:心意已决(二) “咳!”沈父重咳一声,浓密的双眉拧在一起,担心地注视着欣宁,但欣宁的脸色比父子俩都要沉静,她什么都没发言。昨夜听来的消息已让她有了心理准备,在逸辰那里一夜的沉淀,她更有了清晰的思绪,对未来有了明确的方向。*     沈奕棠将视线转向欣宁,缓步走向她,牵起她的手:“你一定也希望知道真相,是吗?”     欣宁被动地点点头,心惊地发现他面容似乎又消瘦了些,眉梢眼角都是忧郁。她缩回双手,指甲戳进了掌心里,绝不让自己有丝毫动摇。     “妈,如果你在乎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就请不要再有任何隐瞒。”尉馨一回来,他就再度陷入了矛盾,当年失去的那种痛紧追不舍。最震惊的真相已经揭开了,剩下的……他想还能有什么更难以承受的吗?     文燕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她跌坐在沙发里,欣宁注意到她很紧张,十指都不由自主死扣着沙发的软垫,脸上写满了挣扎。     “我当然在乎你们,从嫁给你爸,生了你,我的生活重心就全落在你们身上。”文燕沙哑的嗓音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们,实在是有些事说出来……怕你们说我太现实、太残酷……”     沈奕棠不信地摇摇头,喉咙发紧:“难道真有比用钱伤害她更现实的事吗?”     沈父高大的身躯挺立在沙发旁,他几乎没有出过声,但威严的气势教人不敢逼视。他在等待妻子的坦白,等待她用实际行动来重塑夫妻间的信任。     欣宁挨着文燕旁边坐下,柔软的小手盖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妈,说吧!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不管你做错什么,我相信爸爸和奕棠都不会怪你的。”     文燕缓缓道:“你们都以为我嫌贫爱富,嫌弃尉馨的出身,其实不是。我是因为她身体曾经做过器官移植手术才……我就你一个儿子,我对儿媳妇的要求最低最低也要身体健康的吧?”     沈奕棠震动了一下,嘶声道:“妈……你嫌弃一个身体有病痛的人,比嫌弃她的出身更伤人,你想过吗?”     欣宁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婆婆的做法的确够现实,够残忍,连她听了都为尉馨悲哀。     沈奕棠屈膝半跪在沙发前,仰望着母亲苍白的脸,眼底写满了疑惑:“但是妈,你怎么知道馨馨做过肾脏手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文燕却忽然拉住丈夫的手,带着恳求:“兴国,你能先告诉我,告诉你那些往事秘密的人到底是谁?他还说了什么?”     沈父冷漠严肃地放开她,转身上了楼,不一会手里多了个国内快递的信封。文燕抖动着手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七八页纸迅速扫了一遍,眸子闪过好几种情绪。纸上印有照片也有文字,以及病历证明。当她抬头,她的神情有些慌乱,脸上失去血色。     沈父沉重道:“我以为你自己会全部坦白的,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要先试探我知道多少。文燕啊,我从没这么失望过。”     文燕不断地摇头,喃喃否认:“不是的……我知道我错了,我也可以解释!当时为了建恒,我逼不得已才那样做的。”     “都已经那样做了,做出不可饶恕的错事,害了那个女孩子的一生,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沈父说完,拂袖上楼,拒绝再听半个字。     欣宁听得揪心,奕桓又是谁?看到婆婆失去往日的冷静,眼泪簌簌滚落,口口声声都是懊悔之言,她又惊又疑。     沈奕棠何尝不是?万万没想到母亲话还没说几句,就出现这情况。     “妈……你到底做了什么?跟建恒表哥什么事?他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么?”沈奕棠冲过去夺走文燕手里的资料,浏览了几页,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控诉映入眼帘。     纸张从他的指尖飘落,他僵硬地站立着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     欣宁将它们一一捡起,细细地翻阅,手指也越来越难以动作,不可置信地盯着文燕。     文燕想上楼去追丈夫,沈奕棠却猛地伸手拖住她的胳膊。     “妈,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没有做过!你以前不认识馨馨,是我介绍她时,你才认识的……她的肾脏移植手术跟你无关,对不对?”     文燕的眼睛红红的,哽咽道:“在你第一次介绍尉馨给我认识时,我就已经认出了她。那个女孩子——正是十年前为你建恒表哥捐肾的人。”     文建恒——大沈奕棠八岁,是文燕最谈得来的兄长的儿子,也是最疼爱奕棠的表哥。建恒的父母大部分时间在美国,他几乎都是被文燕养大,文燕对他的重视并不亚于沈奕棠。可惜二十几岁时突然出现急性肾衰竭,需要马上换肾治疗,那是唯一能够让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众所周知,要找到可以匹配的肾源万分困难,可遇不可求,短短时日内去哪找适合的肾源呢?不得不说,文建恒非常幸运,当时同在医院因阑尾炎而住院的尉馨正好做完了一些检查,医生无意中发现她极有可能成为相匹配的那个人。     得知这一线索后,文燕不停地恳求尉馨的父亲。尉父自然不答应,他一个单身男人将女儿拉扯大不容易,对尉馨还是疼爱的。但后来文燕出的价码太诱人,他足足考虑了三天,终是没抵挡住金钱的诱惑。那时候尉馨太单纯,他骗她在手术单上签字,她看都没看全然相信父亲,却没想到这一签其实将自己宝贵的肾给出卖了……     无论是道德还是法律上来说,文燕都做错了,她太自私,就像是黑市交易,干着不为人知的罪恶之事。那场手术尉馨始终处在全麻醉中,之后感觉到疼痛,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第一更) 正文 第十九章:心意已决(三) 尉馨知道后,忧郁了好一段时间,却无法怨恨相依为命的爸爸。可惜手术似乎不算成功,文建恒不到一年就出现了排斥症状。而尉馨几年之后身体也逐渐虚弱……     楼上传来文燕拍门不断请求丈夫谈一谈的声音,她嗓音几近嘶哑:“我不知道命运会这么捉弄人啊……你知道我把建恒当自己儿子一样,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我来不及有其他念头,我只想救好建恒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别人家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吗?”沈父换了套衣服走出来。     文燕赶紧捉住他的手臂:“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医生说只要她身体健康,捐肾是不会影响她的生命……我以为……我没想到……后来尉馨爸爸不断地敲诈我,我都怕别人知道,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她有那样的爸爸,我没办法让儿子跟她在一起,我以为送刺激她送她出国是最好的路……”     沈父将她拖进房间,“说再多都没用,错误已经造成。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尉家父女。那快递应该是尉馨父亲传来的,我暂时查不到他的下落,或许你知道。”     文燕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我……我也不确定他在哪,他在四年前就失踪了。我知道尉馨很想找到她爸爸,也想要补偿她,上次派人打听到他可能住在一座城中村里……”     原来,母亲和尉馨那天去城中村,是为了寻找尉父。怪不得两个人的状态都怪异而紧张,是不想被他发现这些秘密。沈奕棠还站在原地,耳边回响着父母的对话,他的思绪停摆了片刻,黯淡的眸子才慢慢有了反应,怔怔地看着欣宁。     欣宁对上他深刻哀伤和无力的目光,头一次感觉这个男人如此脆弱。她咬咬唇,很轻很迟缓地朝他走过去。     他猛地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下巴压在她纤细的肩头,结实挺拔的身躯却像个孩子带着几许轻颤,用力地抱着她。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力道,抱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那瞬间,欣宁脸上的冷静淡化了不少。     她伸出双手,也轻轻回抱着他,以很清晰的口吻说道:“沈奕棠,我支持你去找她。”     沈奕棠闭着眼眸,听到她这句话后,霍然张开,眼角透着湿润。他抓住她的双肩,有丝慌乱:“你是什么意思?”     欣宁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两人的姿势看上去很亲密,互相倚靠着,但他们的神色截然不同。他焦灼而心慌,她微笑而淡定。     “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纷乱,很矛盾,我知道你最大的确定就是优柔寡断,这个时候我帮你做出决定,不是很好吗?”     “你的意思是……”他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你要让我跟尉馨在一起?”     “你觉得这样不好?我们的关系不该一直拖拖拉拉的,对谁都不好。这个家里现在只有我最清醒,你应该听我的,没错!”     “欣宁,我……”     “你想说什么?知道了妈曾经做过的错事,你还能够心安理得跟我在一起?还是能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去找她?别忘记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对决定要离婚的夫妻。你心里从没忘记过她,却也从没爱过我,对吗?”     他真的从没爱过她吗?为什么会为她的彻夜不归而心焦怒急,为什么会在这痛苦脆弱的时候想拥抱她?为什么感受到她的体温时,心绪会莫名地镇定些?为什么听到她要成全他和尉馨,心脏会骤然破出一个洞,空得让人发慌?为什么……     沈奕棠扯动着唇瓣,有人扼住了他的呼吸,他耳边听不到父母楼上的声音,听不到欣宁正在说什么,他低沉地、嘶哑地、带着恳求地说:“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说放弃?”     欣宁的眼窝悄然红了,她定定地仰望进他的眸底,泪中带笑:“不能。”不要怪她残忍,不要以为这个时候说成全有多伟大,也不要以为她退出的心毫无感觉,只不过,没人比她更清楚,他不能做决定的事,她必须帮他做!     沈奕棠的心瞬间无声地裂开了,他尝到了比当年尉馨离开时更深的痛。他用力地抓紧她的手,一字一字道:“何欣宁,你其实很冷酷,知道吗?”     她又笑了,轻轻地摇头,瞬间提高了语气:“沈奕棠,你是天之骄子,打不败的!在感情上不要做一个懦夫,勇敢地去面对问题,我冷酷是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但是她需要,请不要让一个女人为你伤痛两次。”     沈奕棠有些明白了,欣宁不需要他,所以他的痛他的累,都跟她无关了。曾经一心一意温柔顺从他的妻子,再也不打算照顾他、体贴他了,哪怕是这样低落的时刻,哪怕是他用恳求的语气请她不要放手……     她——已经不爱他了……是真的!     楼上传来脚步声,沈父和文燕走了下来。     文燕托起沈奕棠的手:“儿子,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沈奕棠的心情未能从欣宁的话里解脱出来,定定注视着母亲。     沈父的话总是那么铿锵有力:“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哪怕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年、二十年。文燕做错的事,不该让孩子们来承担,已经造成的伤害,我们要想办法弥补。我们沈家的人至少要能挺直脊梁骨,不做亏心事,才能坦然地面对所有人。”     临出门口前,沈父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将欣宁单独叫到旁边,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低音说道:“欣宁,无论如何,我希望在奕棠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够站在他身边,算爸拜托你。”面对这个最喜欢的儿媳妇,他有太多惭愧。     欣宁无语哽咽,默默道:我曾经那么那么深爱着他,如今退出一步,只想站在他的身后,可以吗?     (PS:某菲正在努力码字中,码一章更一章,亲们期待已久虐沈的日子到了……尉馨的事基本揭开了,后面基本是感情戏对手戏啦!) 正文 第十九章:退后一步(一) 佛说:所谓一切皆由因果。整个事件里,究竟谁对谁错,谁错得更多?都不过是因果循环。     沈父和文燕跨入电梯后,欣宁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奕棠:“你不一起去吗?还是愧疚到连再见尉馨的勇气都没有了?”她说完亲手替他按下电梯开关。*     沈奕棠默默低头,想起昨夜尉馨说不要万不得已,绝不说出真相的悲痛神情,原来她默默承受了那么多委屈,在他面前维护着母亲的形象。她把他推向门外时神情绝望,饱含毅然的决心……     “人的心能承载的伤痛很有限,我难以想象尉馨以怎样的心情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又分开这么多年。但是我知道,她爱你是真的,她需要你是真的,你应该去!”     电梯上来了,欣宁把他推进了电梯。     沈奕棠知道自己应该去,尉馨的事不可能逃避。但他的脚步似有千斤重,深深地注视着眼前面容冷静的女人。他们互相对视着,不再需要语言,彼此缠绕的视线里包含着太多太多说不出口的情绪。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他们隔开……     他颓然地靠在墙壁上,怔怔望着电梯数字逐一变化,心很彷徨。     欣宁站在楼上,默默看着电子数字变成了一,才抹去最后一秒滚落的眼泪,转身回到屋子里。     “张靖宇,尉馨是不是一直在寻找她的爸爸?”     “欣宁?”张靖宇被忽如其来的电话而惊异。     “有一个人,他说不定就是她要找的人!你现在马上出来,我们去找他。”就在刚才,她终于想明白了。那个穿陈旧的蓝色工作服做电工装扮的男人,第一次出现在竞选会场,一直盯着的是公公婆婆;后来在尉馨家楼梯口出现,是他知道女儿的住处。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见尉馨呢?     **     尉馨辞职了,并且搬离了原本的公寓。这并非偶然,她早在前几天就做好了这种打算,现在的她去哪里了呢?离开前告诉沈奕棠真相,是最后的解脱,也是最后的报复吧!     沈父与文燕回到家,心情比出去的时候更沉重。     沈奕棠开着车在街上沿路寻找,明知道希望渺茫,但他不知道回到家里还能做什么?她在这座城市是孤单的,能去哪里?母亲说上次跟她到城中村是为了寻找失踪已久的爸爸,那么她会在去城中村吗?     车子的方向盘一转,飞快地驶向目标地。     同一时间,欣宁跟张靖宇已在城中村开始打听,她描述着尉父的体型和装扮,一家一家地询问。     “欣宁,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没跟我说。”     “你不要问那么多,尉馨很希望找到她爸爸,我们帮她就是。”     “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小馨了?你们不是……情敌关系吗?”     “张靖宇,在你看来,我是那么没良心没大脑的女人吗?情敌是情敌,但她现在的确很需要帮忙,我就事论事,你别发散思维想那么多。”     靖宇带着深意研究着她的表情,“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现在小馨一个人孤孤单单,奕棠放不下她。你希望小馨找到父亲后,奕棠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你也可以想办法让他留在你身边。”     欣宁停下脚步,一字一字道:“张先生,你想多了!我对那个男人已经不稀罕了!”     靖宇耸耸肩,“欣宁,虽然我很乐意听到这样的结果,这表示我的机会来了,可以不用顾忌他,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沈奕棠那家伙真是个感情非常迟钝的人,他对你的在乎程度,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如果他已经爱上了你,你也已经不稀罕了吗?”     欣宁像听到了一个天下的笑话,戳戳他的手臂:“他的爱能一心一意只给我么?他的爱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只要尉馨有风吹草动,你信不信,他可以立马飞车过去。”     “你有风吹草动的时候,他也同样着急。”     “哼!多谢了,我不需要。”欣宁大步爬上楼梯,他们还要继续打听呢!     “记得上次你被江氏科技的人绑架的事情吗?”靖宇忽然道。     欣宁惊异地转过身,“你怎么知道那件事?”受到惊吓后,她当天就去了巴黎,将那些可怕的记忆抹掉。虽然后来也做过一两次噩梦,但总算渐渐消除了恐惧。警方说追查不到匪徒的下落,江氏科技的线索又中断,此事不了了之。     “看样子你真的不知道,你被匪徒挟持的时候,正好被奕棠看到,他不顾危险一路追车尾随着你们。如果不是他用自己交换你,你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地就被匪徒放走?”     “这……这不可能。”     “我发誓,是真的,因为我当时也赶去了现场。奕棠为你受了不少伤,如果不是警察赶到,还不知道有没有性命之忧。”     欣宁愣怔了一会,甩甩头:“那又怎样?江氏科技那件事,我费了好大的劲去帮云天争夺土地,我被坏人绑架还不是托了他的福。他难道不该救我吗?换了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男人,就算不认识我也会救的吧!”     靖宇听出了她语气里刻意装出来的不在乎,皱眉:“别人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你。”     欣宁挑挑眉:“如果是你碰到呢?你也不会吗?”     靖宇被问住,随口忍不住笑起来:“我当然会,就算是不认识的女人,我也会。”     “那不得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多么好,他的好我可全见识过了,再怎么说也挽回不了我的心。”欣宁说得轻巧,唯有她自己明白,乍听到此事时,内心仍无法克制地震动。在巴黎时他脸上的伤……他救她为什么没提过呢?     (第三更) 正文 第十九章:退后一步(二) 但那又如何?她一想到这段日子经历的痛苦,想到以后看不见的未来,就不可能再接受他。     “何欣宁,你真的变心了!”一开始不相信她的冷淡是真的,但她的表情越来越坚定,靖宇做出如此结论。     欣宁微微一笑,苦涩掩藏,不置可否,“快点,找了一小时才找完一栋楼。”*     “今天晚上找不完了。”靖宇客观地说。     “那也得找。”     “我们应该去小馨那里要张照片,再来问就方便多了。”     欣宁停住正要敲门的手,张了张嘴:“我……怎么没想到?”自以为很冷静,但沈家的混乱里,她的思绪还是受到了很深的影响,忘记了拿照片追查这最简单的办法。     靖宇挑挑眉:“你想到也没用,我估计小馨已经用过这个法子了。”     “所以……我们是找不到了?”     “一个人要存心躲起来,别人是很难找到的。小馨的爸爸刻意不见女儿,必有他的理由,我明天直接去找小馨。但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他说得有理,欣宁暂时放弃了寻找,两人进入一家茶座喝茶,稍做休息。她自然不可能把婆婆的那些错事说出来,靖宇再三套话,她也守口如瓶。话题最后落到了她跟王逸辰的关系上。     “你要对奕棠放手,真的是因为爱上了姓王的?”     “他不值得我动心吗?”欣宁没直接肯定。     “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你是个很执着的女人。”     “所以决定了放手就不会改变。”     “但选择在这个时候放开奕棠,你有没有觉得太残忍了?他正是需要你的时候。”靖宇了解自己的兄弟,说实话,如果欣宁不是奕棠的妻子,看她这种婚姻状况,他早就动手了。     欣宁一口气喝完整杯茶,不打算多谈,起身道:“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多看过我一眼。我都没觉得他太残忍,因为我知道,没有爱的时候怎能奢求人家温柔体贴?”     靖宇赶紧买单,起身追上她:“你已经不爱奕棠了?”     欣宁的回答很干脆:“爱情,我已经不需要了!”     **     当晚,沈奕棠从外面回来差不多零点了,当然也没有任何结果。     欣宁听说他也去了城中村,有些意外。听说尉馨辞职和搬走后,更是惊诧。不过是一天时间,她怎么可能消失得那么彻底?     两人都住在父母家,卧房很大,不得不共用一张床。     谁也睡不着,但之前欣宁说过退让与放手的话语,这让两人之间的那道鸿沟拉到了最大距离。他们静静地躺着,一床被子,一人占据一方,床中间的部分空着,谁也没有动。     真是太累了……*得连向对方靠近一寸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的。”她说。     “谢谢。”他疲惫道。     静默。     “如果是你,你会去哪里?”良久,他问。     “我……会去找爸爸。”但没必要辞去一份好工作,还要搬走,除非她以为可以永远不再这里的每个人。欣宁侧身注视着他,“我以前不知道她这么坚韧,坚韧的人是不会轻易舍弃生命的,你放心。”     一语说中了他最担心的事,轻哼一声,他也侧过身,幽幽黑眸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被盯得窘迫,不着痕迹地躺平,双手扶着被子,低声道:“好累,睡吧!”     “明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不可以陪我多聊一会么?”     “对不起,我累了。”她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直到她的四肢已经放松,呼吸已经均匀,他依旧那样不动不动地注视着。快到天亮时,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声从嘴角溢出。     他不想失去她,越是这种时刻,他越明白自己的心意。     或许,婚姻的一开始他有叛逆,有不甘,想折磨她,报复她。但新婚之夜占有她纯洁的身体时,他的心似乎有了种莫名的情愫。这个送上门来的女人,他要永远锁住她,用婚姻的囚牢锁住她!认识她这么多年,她带给他的都是甜美和轻松,无怨无悔地照顾他。如果不是他跟尉馨重新走在一起,他们那平静但安宁的生活会继续下去吧?     短短几个月,历经了波澜起伏,还能跟她同盖一张被子、同睡一张床上,他越发明白心头的渴望——希望永远有她这样相伴。     可是……一切还可能重新开始吗?     他有无法置之不理的尉馨,她有琵琶别抱的王逸辰……     想到此,他不禁挪动了身躯,很小心很缓慢地靠近她。双臂将她拥进怀里,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窝,如此,空寂了的心神奇地充实了一些。欣宁睡得沉,浑然不觉,习惯性往温暖的源泉蹭了蹭,小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腰杆上。     窗外的天空开始泛白,他这才经受不起浓重的困意,一分钟进入了梦乡。     生物钟敲醒了欣宁的知觉,她睁开眼睛,发现熟悉的俊容就在眼前,他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背,自己的手也十分配合地揽住他。真要命!这算什么?惯性吗?涌出心酸,懊恼也爬满了她的脸。     想撑起身子,无意中发现他双眸下浅浅的黑影。其实他的眼睛很漂亮,狭长、深邃,睫毛浓密,看人的时候温柔也好,冷酷也罢,都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最近他的眼睛很黯淡,一连多日他都没睡过好觉了……     欣宁想起他的指控——何欣宁,你其实很冷酷,你知道吗?     想起张靖宇的话——你是不是太残忍了?现在正是他需要你的时候。     (第四更ps:外界的压力越大,他对她的感情就越靠近。然而,她已经不愿回头。) 正文 第十九章:退后一步(三) 她不想辩驳,有时候冷酷和残忍何尝不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人和动物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她首先要保护自己,而沈奕棠这种人早该迎头痛击,她拒绝成为他习惯性的依赖,不希望事情过去又回到原点,更何况他们还可能回到原点吗?*     她——不会再陪伴他同行。     欣宁拉开他的手,坐身起床。     沈奕棠怀抱空了,浓密的眉蹙在一起,梦里将被子紧紧抓住,仿佛真能抓住什么似的。     她换好衣服,没有回头,轻轻地把房门关上。     阿兰起得早,已经在厨房里忙碌。沈父和文燕也没什么睡眠,竟然都在客厅里坐着了,看他们脸色比昨晚好了些,大约是经过深入的沟通,沈父的火气消了不少。毕竟是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真正遇到问题时还是会共同面对。     欣宁陪他们吃完早餐,沈奕棠还没醒,她决定先回家去探望爸爸。     文燕追到了电梯口,惭愧而艰涩地开口:“欣宁,可以告诉我,跟奕棠……有什么打算吗?”果然是女人,直觉是非常灵敏准确的,她预感到这个儿媳妇可能留不住了。     欣宁抱歉道:“不管我怎么做,妈都能理解吧?”     文燕的神色瞬间黯然,木然地点点头:“说到底,是我们欠你的。对不起……”     欣宁扬起浅浅的微笑,很苦涩,张开双臂拥抱这位一夜就变憔悴的母亲,“妈不用跟我道歉,说不定这是我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文燕被她纤细的手臂拥抱着,酸楚地热泪盈眶。     “妈,我没跟你说过吧?我真的很欣赏很佩服你这样的女人,事业和家庭都能经营得有声有色。爸和奕棠都很爱你,离不开你,你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欣宁在她颤抖的肩头拍了拍,“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重要的是做错后能积极面对。我相信尉馨的事,妈一定能够处理得很好。”     文燕哽咽住了,她更深刻地理解了丈夫的眼光,“欣宁啊,你真是一个少见的好女孩。”     欣宁放开她,笑容很美丽,很鼓励人心:“但很多地方,我还是要向妈学习。”她按下电梯键,面容保持着微笑。     一个人只有放开包袱做真正的自己,才可能活得舒坦。两年里,欣宁总觉得石头压在胸口,闷闷沉沉。别人的婚姻是城堡,她的婚姻却是囚牢,懂得放下,才懂得把握此后的新生。以前好多次吵架时,她都想如果沈奕棠能愿意道个歉,愿意用宽阔的怀抱温柔地抱抱她、哄哄她,或许,她也不会这么痛。痛的时候,才发现依然还爱着。痛的时候,才发现爱得再深再无求,也依然有不能承受的底线。     如今不吵不闹,也不那么痛了,所以她可以放手了。     电梯打开,欣宁大步跨进去,对含泪的婆婆挥挥手。     **     父亲出院后的身体情况良好,陈清悉心照顾,无怨无悔。她说,所谓夫妻不就是有困难时,互相扶持么?     欣宁推着轮椅车陪父亲到公园里散步,蹲下去陪他说说话。尽管父亲说话还有些困难,但她很有耐心地倾听,而后依偎在父亲的膝头。     “爸,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爸,你最大的心愿是不是看到我幸福地过一辈子呢?以前的我很幼稚很傻呢!不过现在我总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爸,无论我做什么事,只要我觉得开心,你都会支持的吧?”     “爸,这世上最爱我的男人是爸爸呢!除了爸爸,我谁都不要了,呵。”     陈清远远地瞧见父女俩这副画面,久违的温馨啊!她快步走过来,笑道:“干嘛?在你爸面前撒娇啊!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女孩了。”     欣宁站直了身从侧面抱住陈清的脖子,在她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我爱妈妈。”     “你这丫头,今天吃错药了?想把妈妈吓出心脏病啊?”     “才没有呢,我是觉得有这么爱我的爸爸妈妈好幸福,真的……好幸福。”比起尉馨,比起很多人,她都太幸福了。     陈清狐疑地拉开她的手,审视她的脸庞:“你不对劲。”     “反正我最近想通了很多事,自己感觉轻松多了。”欣宁说着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哎呀,我还约了小栩啊!快到点了,我先走了啊!爸,要乖乖听妈妈的照顾哦!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喂!你这丫头,是不是受姓沈的刺激了?”     “不,他已经不再是我的烦恼!”看她脚步不若平日沉重,陈清隐隐明白了什么。     ……     如栩正在房间收拾东西,她平时是个大忙人,也是大懒人,官司一个接一个无暇分身。     听完欣宁一字不漏的真相说明,她抓紧手里的扫把,站在欣宁面前:“原来那个尉馨这么凄惨?”     “恩。”     “那你的确该对沈奕棠死心了,再纠缠下去,你会窒息而亡。”     “差不多,你真了解我。”     “但是,如果沈奕棠不愿意对你放手呢?”能放的话,他早就放了,如栩作为旁观者,不难发现沈奕棠对欣宁已动了感情。     “我会想办法让他放。我不爱他了,他凭什么死拖着不放?”欣宁紧了紧手指,一字一字清晰道,“逸辰会帮我。”     如栩手中的扫把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面孔变冷:“逸辰对你的感情,我就不信你还看不出来。你明明已经知道了,怎么能做出利用他的事?”     欣宁缓缓抬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你喜欢逸辰?”     如栩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此一言,脸色更冷:“你胡说什么?”     “只要你说,你喜欢逸辰,我保证不会找他帮忙。”没错,她就是来确定的,如果小栩愿意承认或者透露一点点心意,她都不会再麻烦逸辰。可惜,她错了。     如栩本就不是情感外露的人,已经好些天没跟逸辰见面了,联系都没有,QQ都是隐身,互不搭理,怎可能透露出半丝异样的情愫?     欣宁等不到结果,叹了口气:“你放心吧!除非必要,我不会让逸辰出马,我会尽力自己解决。”     (五更毕,过渡章节完。) 正文 第十九章:退后一步(四) 沈奕棠一觉醒来,床上只有自己,被窝残留着熟悉的发香,他深深呼吸了一口。起床后惊异地发现已是傍晚,阿兰正在准备晚餐。楼上楼下都很安静,他转了一圈,没见到其他人。     “先生和夫人刚出去不久,说晚上不回来吃。”阿兰道。*     “欣宁呢?”沈奕棠察看到她的鞋子不在玄关处。     “她一大早就回娘家啦!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哦。”沈奕棠掏出手机拨打欣宁的号码,突然想起这女人平时老忘记带电话,锐利的目光不禁往沙发上扫了一番。     欣宁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张靖宇说可以让尉馨提供她父亲的照片,如今尉馨不知道在哪,帮她找父亲的事也难以开展。算了!她自己的麻烦事一堆,好事能做就做吧!路过商场时,情不自禁走进去,竟不记得上次开心购物是何时了……     心情太久没放松,蓦然回首,曾经的快乐太遥远太模糊。     “何欣宁,加油!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定可以找回原来的快乐!”她对自己说。     包里的手机不断震动终于引起她的注意,没想到是沈奕棠打来的。她嗯哼两声清了清嗓子:“喂?”     “在哪里?”他嗓音好低。     “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则表现出愉悦。     “什么时候回来?”     “回去做什么?哦——你有事需要跟我商量吗?找到尉馨了?”她不知道他睡觉才刚起不久,以为他到外面找了一整天。     “你一个人?”他又问。     “沈奕棠,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正跟朋友在一起,没时间跟你多说。”欣宁望着商场里化妆品柜台前巨大的明星海报,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奕棠呼吸一窒,沉声问:“什么朋友?”     “你查勤啊?你一定不知道我其实很讨厌男人查勤。”欣宁毫不犹豫把电话挂掉,费力吐出一口气。     爱情最怕什么?最怕拖泥带水,留着一口气要断不断,憋着难受,自我折磨。如栩说得对,手段越狠,以后的麻烦就越少,他继续徘徊在两个女人中间,也会痛苦疲惫,让他的心死个彻底,目前就是最好的时机。否则再随他犹豫下去,她真怕自己就要废了。     沈奕棠被她这么坚决地切断电话,一边抓起外套往外冲,一边继续拨打。阿兰在后面喊:“还没吃饭呢,你要去哪里?”     欣宁就知道他还会打来,将长发轻甩到左肩上,侧着头:“拜托你啦,没急事的话不要一直呼我。晚点我会回去……”     “何欣宁,你敢再挂试试看!”他的好脾气在她面前非常有限。     “你威胁我啊?”她皱眉。     “在哪里?我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他真是不可理喻,不会真来吧?     沈奕棠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陪我去找馨馨。”     “我才不陪你去!没时间,要找你自己找。”     “是你鼓励我去找她的,别想不负责。”     “沈奕棠,你那么听我的话,我让你离婚,你怎么老拖着不离?”欣宁被他的话活活呛到,她都大方成全他跟尉馨了,凭什么还要求她去找人?她发善心想找就想,不想时谁也别想指挥她。     然而,她稍微提高的嗓音立刻引起了柜台服务员的注意,目光纷纷朝她看过来。那头的沈奕棠更是眉头打结,对她的态度和话语十分十分不痛快!他禁不住怀疑此刻在她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欣宁没让他的猜测失望,很坦白地告诉他:“好啦!我们以前要闹也闹够了,我不查你的勤,你也别没事老找我。你老记挂着尉馨,我支持你去找她没什么不对吧?现在我跟逸辰在喝茶聊天,你别扫我们的兴,好么?”商场里正好播放着轻音乐,要联想到咖啡厅之类的很方便。     她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心安理得,好像在做天底下最正确的事,沈奕棠不禁抓紧手机,屏住呼吸问:“你又跟他在一起?”     欣宁对着巨幅的明星广告笑了笑:“恩,那就这样了,拜拜,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哦!”     沈奕棠火大地拉开车门,将手机摔在副驾座上,迅速发动车子。他不是错觉,这一次是真的抓不住她了,在这多事之时,换成以前的她定会关心到寸步不离,赶都赶不走,恨不得时刻呆在他身边。如今,他亲口说明了希望她陪伴,她却冷漠拒绝,还跟王逸辰在一起……     **     对于女人来说,逛街真是一件极棒的活动,虽难免会挥霍一些金钱,但可以调节情绪,让心情变得舒畅。     欣宁独自从一楼逛到五楼,再从五楼回逛到一楼,刚好十一点商场准备关门。她收获不小,手里拎了好几袋最新款的夏装,连凉鞋都买了两对,可谓大丰收。以前购物袋里至少有一半是沈奕棠的行头,但今晚的战利品全部属于她个人。     打的到婆婆家楼下时,欣宁没有直接上去,而是主动呼叫了沈奕棠。     “你在家吗?在的话下来帮我,东西多得我快提不动了。”     “不叫你的护花使者帮忙送上去吗?”电话里的声音冷冷的。     “啊哟,现在住的又不是自己家,你爸妈在呢!”意思是如果不住在这里,她就会带王逸辰上楼去。     不到一分钟,沈某男黑着脸出现在她面前,看到她所谓的“提不动”是什么东西时,眼角狠狠地抽-动了几下。不过,他已然发现跟她吵架是很不智的做法,于是忍住满腔怒火接过她手里的几个袋子。     “不是去喝茶聊天吗?”电梯里,他终是先开口。     “先喝茶聊天,再去商场购物。”欣宁神色愉悦,还献宝似的指着每个纸袋一一介绍起来,完全无视他越来越冰寒的脸色。(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章:好心分手(一) 末了,欣宁发表总结宣言:“沈奕棠,你从来没陪我逛过商场吧?不过现在这样真好,你找你的尉馨,我找我的逸辰,有没有感觉松了口气?等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民政局吧!”     沈奕棠将购物袋拎在纸中,带子被捏得变了形。他真想问,姓王的也陪你去超市买过菜,也曾在半夜为你寻找“ABC”而连跑几家店吗?他一点也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随时有一口闷气卡在嗓子眼,恨不得吼出来。*     “尉馨……我让吴秘书安排人去找了。她没出境,应该还在凌江,相信很快会有消息。”他挤出这么几句话。其实尉馨的下落,他自会尽力寻找,父亲也安排了人手,所以担忧的心没那么着急了。     “那你可以放心啦,她不会有事。不过你竟然没亲自去找?今天出去了吧?”她假装问得漫不经心。     “恩。”电梯铛地一声打开,他面色阴沉地走在前面。     掏钥匙开门时,欣宁歪着脑袋看着他:“爸妈似乎和解了,不需要我们再从中劝说,什么时候搬回去住?”     沈奕棠立刻联想起她刚才说的,如果搬回去的话,她购物东西太多就会请王逸辰送进家门。那种情景他绝不愿乐见,于是立马否定:“他们还呕着气呢!急什么,难得回来陪老人家住几天,亏爸爸对你那么好,不到两个晚上就想走。”还有一个原因,住这里他们俩晚上就必须同房同床睡,那是他感觉最能接近她的时候。     欣宁没再坚持,沈奕棠抿着下垂的嘴角终于悄悄松动了。     夜晚,她依然比他入睡得快,他故技重施装作睡梦里习惯成自然,把她抱入怀里,枕在自己肩窝。     次日,依旧是欣宁醒得早,懊恼地发现怎么又窝进了他的臂弯里?更过分的是他不知怎地,睡衣解开了纽扣,她的脸颊直接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听到了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如此亲密,芳心不由地纷乱,她要做好个深呼吸才不被这境况所影响。     早就不允许自己有所贪恋,她用力扳开他手臂的同时,管他有没有听到,冷静而坚决地说:“实在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你的怀抱实在教人厌烦,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回去,你自己爱呆多久呆多久。”     说着无情的话语,面色冷凝,欣宁三两下套好衣服走出卧室。     静躺在床上的沈奕棠翻身望着天花板,无声地质问:怀抱让她厌烦,是不是表示这个人也让她讨厌了?她从全心全意爱恋着他,终于走到这一步,彻头彻尾地讨厌他了吗?     **     有一种爱,明明是深爱,却说不出来,明明要放弃,却有无法释怀。要克制住一份最深最沉的情感,真是件残酷的难事。欣宁苦苦克制,不让思绪围着沈奕棠打转,她忽然间成为了一个孤独的人。     天气极好,云淡风轻,她想去爬山。可是,找逸辰和靖宇都难免迟疑却步,找如栩人家另外有约,回娘家陪父母又不想呆一整天,让精明的妈妈看出端倪,遭遇训斥与逼供……唉!父母的关心无形中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啊!最后,她一个人走在登山的道路上,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贴近大自然烦恼百消,心想早该来这里走走的。     这座山叫仙湖山,山顶有座寺庙,香火倒不错,礼拜天从市区过来不少人到这里烧香拜佛。     欣宁喜欢佛理,觉得深奥富有哲理,但对菩萨谈不上什么虔诚和崇敬。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磕几个头拜一拜吧!     “求菩萨保佑我爸妈身体健康,保佑我早点摆脱婚姻沉重的包袱,让我能重新做回自己。我不要再爱谁,爱一个人太辛苦……如果菩萨有听到,就请让我从此远离感情和婚姻的困扰;如果菩萨有听到,请保佑他找到真正爱的女人,幸福快乐一生。”     他是指沈奕棠,她很善良吧?对一个深爱过的人不能太苛刻,没有她,希望他更幸福。     认真地磕了三个头,欣宁忽然抬起脸,明亮清澈的眼眸定定望着佛祖的眼睛,望着望着,展露一个近乎夸张的大大的笑脸。     “菩萨,我知道你很忙,每天要听这么多香客诉苦和祈愿。不过你每天看那么多黑乎乎的脑袋,一定分不清谁是谁,所以我要对你笑,灿烂而开心地笑……菩萨啊菩萨,这样子你能够记住我的笑脸了吧!请你帮我实现愿望。”     她又对菩萨笑了笑,才起身。     **     在众香客中,欣宁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心狂跳了两下,激动起来。     尉馨这两天都住在寺庙里吗?与世隔绝,怪不得大家都找不到。欣宁想冲过去拉住她,告诉她大家都在找她,也在努力帮她找爸爸。     可是,刚跑过去几步,欣宁停住了,她不想刺激到尉馨,那么敏感的女孩定然不希望自己悲惨的遭遇让其他人知道。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拨打给沈奕棠。     “喂?你马上过来,我在仙湖山,尉馨在这里,快点!”     她语气急促,态度积极,沈奕棠一方面为找到尉馨而松了口气,一方面又因欣宁怪异的热情而郁闷。     “何欣宁,你也太心急了吧!”     “心急什么?大家不是都很担心她吗?你废话少说,快点过来,我帮你盯着她。”     好吧!他忍,他想说的是还没离婚呢!有必要这么着急像推荐货物似的,把他推给尉馨吗?被人舍弃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明白了尉馨当年是忍痛放手,尉馨的痛被他还多还重,这事实迅速弥补了当年撕心裂肺的伤痕。但欣宁明显是主观意识上的舍弃,她手里捏着一柄不见形的刀,正残酷地对准他……     沈奕棠分不清是想快点见到欣宁,还是想马上看到尉馨,车子一路开向仙湖山,速度快得惊人,越临逼近越是沉重。     (第二更,最近配合情节,可以听一听《好心分手》这首歌,呵呵。) 正文 第二十章:好心分手(二) 欣宁远远地跟着尉馨,隔着人来人往的香客人流,她看到尉馨虔诚地在各个菩萨面前跪拜。每个殿堂转了一圈后,尉馨站在最高的台阶上,默默望着对面的山峦出神。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开始转动头四处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会被她发现了吧?欣宁赶紧小心地隐藏自己,在漆红的大柱子后面,悄悄注视着她。那孤直而单薄的背影,阳光下莫名地透射出一股悲凉。欣宁拧了自己手臂一把,痛得皱皱眉,自言自语道:“她真的很可怜……就算我没有沈奕棠,还是比她拥有的要多很多。我还有什么好跟她比的呢?但愿……你跟奕棠能给予彼此幸福。”*     尉馨左右看了看,低头看手表。     欣宁忍不住又拨打沈奕棠的电话催促,“喂,你怎么跟蜗牛一样的速度啊?已经到哪了?你再不来,她就要走了!要是再消失不见,可别怪我啊!”     沈奕棠正在停车,拧眉:“你不会过去跟她打招呼,想办法拖住她吗?你那么能说会道,留个人不是难事吧?”     “你以为她躲起来不想见人的时候,会希望看到我?她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     “你这个女人……”沈奕棠嘭地一声关上车门,开始步行上台阶,“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做红娘给人牵线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自己……”     “拜托啦!沈奕棠,你还有心情跟我闹这个。刚才跟你一说话,我眨个眼她就不见了啦!”欣宁急道。     沈奕棠立刻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迈上台阶,一路寻找尉馨的声音。手里的电话还在耳边:“你说,她穿什么衣服?你们大概在什么位置?”     “浅白色上衣,牛仔裤,肩挎一个……沈奕棠,我看到她了!”欣宁还没描述完,就急匆匆地迈开步子。     “在哪?”     “在……”欣宁被眼前所见的画面愣住了,是她眼花了吗?她看到尉馨不知何时跟另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忧郁的面庞露出淡淡的笑容,而另一个是绝不该以那种姿态出现的身影。     “喂?何欣宁,你说话啊!欣宁?”好好地怎么没出声了?沈奕棠的心立刻被提到了嗓音眼。     欣宁将话筒贴近嘴边,嗓音因震惊而降低了下来:“奕棠……我看到你了。”她收线快步跑到沈奕棠身后,手指戳戳他的背。     沈奕棠收起电话,她的脸蛋被太阳晒得红红的,鼻尖有层细密的薄汗。他顺手替她抹去,道:“刚才怎么没出声了?尉馨在哪?”     欣宁将他的身体拉转,换了个方向。     沈奕棠立刻看到了尉馨,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狐疑道:“她旁边的那个女人——好像是王局长夫人?”虽然没穿昂贵的套装,头发也没盘得一丝不苟,但王母的面容是不会错认的。     欣宁点点头:“是的,我很奇怪她们俩怎么会在一起?据我所知,阿姨以前并不怎么喜欢尉馨,可是你看,好像她们很谈得来似的。”     沈奕棠握着她的手臂,将人拉到阴凉处,“局长夫人以前不喜欢馨馨?云天竞标土地的案子,我以为她们应该很熟了,否则局长夫人不会因为馨馨的请求而帮忙。”     欣宁瞪他一眼,没人告诉他,说服局长夫人帮忙的人其实是她吗?算了算了,反正不再在他这里妄想什么,就算尉馨夺走了这个功劳,她也大人大量,不予计较了。     “人已经帮你找到,用不着太感谢我,我还有约,先下山了。”     “慢着。”他拖住她的手腕。     “你快点过去尉馨那里啊!我今晚是约了逸辰有事,谈正事,不是喝茶逛街,OK?”欣宁扯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准走!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沈奕棠霸道地命令,将她往旁边的石板凳上一按,强调道,“我也有正事要跟你谈,不准擅自离开,听到没?”     那边,尉馨跟王母交谈了几句,两人正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周末香客太多,一不小心就会寻找不到,沈奕棠匆忙追上去。尉馨的事他的确时刻挂在心头,但内心的感觉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怨恨她的离开,不再怨恨她曾给与的痛苦,如今只希望能帮她平安无事,能找回生命里的希望与阳光。     欣宁目送着他朝尉馨飞奔过去的背影,站起身来,吸吸发酸的鼻子:“你让我在这里等,我就要等吗?沈奕棠,在我还愿意等的时候,不用你说,我也哪都不去。但是现在我不会再站在原地,再也不会了!”     背起包朝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开,她下完台阶,搭上回程的车,越来越远离他。有时候,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是一步之遥,他若懂得珍惜,只需轻轻上前一步而已。如今,他想再靠近她,就必须要努力地、积极地追过去,因为决定后退的心比守在原地的心要坚定更多倍!     **     欣宁跟逸辰的这次见面,的确是谈正事。     逸辰父亲的竞职大选很成功,他从国土局局长一跃成为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这种升职应该是上头早有安排,任命书一下来,王家人都兴高采烈。而张靖宇在选会上刻意问起希望小学捐资款问题,王开成在任职副部长后,公开向媒体宣布——其实主力资金来自儿子王逸辰。这种解释立刻合理化了,众所周知青年音乐家王逸辰一场演出收入就价值不菲,且他向来热心公益善事。     “宁宁,我想亲自去平乡村看看。你原来不是去调查采访过吗?再陪我去一次吧!”     欣宁若有所思地考虑了片刻,点头:“好,我明天就去跟社长申请。虽然我现在负责快报,但平乡村的事我也希望能追踪到底,那些淳朴的孩子们,我还真有些想念了。”     逸辰深深凝视着她,为她的应允而高兴。在那个远离城市喧嚣的世外之地,只有他和她在一起,他私心地承认真是非常期待。(第三更——哈,你们猜沈同学会不会跟去呢?该跟的跟,该醋的醋,有好戏看了。) 正文 第二十章:好心分手(三) 欣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捐资学校的事,最初是王局长为竞选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其实一开始逸辰并没有参与捐资,这是杜绝悠悠众口的办法。     但对逸辰而言,父亲用怎样的政治手腕是他的事,能有机会捐资赞助一所希望小学他非常乐意。*     周一上班,欣宁去平乡村考察的申请成功了,定在一周后出发,时间大约五天,由社里派车负责接送。考虑到快报部不能没人留守,张靖宇又主动请缨过要做记者,社长就特意安排他留下来。为此,张靖宇很是郁闷,听到小彤说这次就欣宁自己单独前去,不带任何助手,他急了,再跟社长要求陪同。可惜,社长还是没答应。     “谁说我一个人去?希望小学的捐资者是逸辰,我跟他一起。”欣宁将行李带到了办公室,笑盈盈地说。     就她跟王逸辰?那更糟糕!张靖宇马上呼叫沈奕棠。     “你老婆准备跟姓王的孤男寡女去度假,你还想抓住她的话,就什么都别管,要么阻止要么追过去吧!”瞧他说的什么话,度假?要让欣宁听到一定会狠狠地反驳他,她是去工作好不好?五天后回来要拿实实在在的材料上交的!但这边张靖宇烦躁而矛盾,明明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人,偏是好兄弟的老婆,连追求的资格都没有,有比这更悲催的么?     沈奕棠听到消息,几乎是立刻激动地起身,当日在山里他返身而回去寻找她时,她竟不听他的话擅自走了。这个帐还没来得及算呢!要离婚是吧?非要做得这么过分吗?她的行为是越来越嚣张大胆,越来越不顾及他的感受,连父母的感受都不顾及了。     他不会让她继续任意妄为下去!就凭他们还没去民政局按下手印,他就有权力管她!     “他们哪天走?”沈奕棠查看腕上的手表,双眉打结。为什么事情就赶在今天,今天他要……     “哪天?就是今天啊!欣宁说姓王的等下会来接她,还不需要社里的车接送呢!”张靖宇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该死!今天是不是小馨去美国的日子?几点的飞机?你真要陪她一起去美国?我被欣宁这事一急,竟然糊涂了!我马上请假去送一程。”     **     原来那天在寺庙见到尉馨,沈奕棠说服她一起回去见自己父母,大家坐下来谈了一个多小时。气氛很沉重,但多年来的恩怨误会一定要敞开说,没必要遮遮掩掩,该道歉的道歉,该关心的关心,补偿的补偿。沈奕棠亲自联系上美国比较权威的医生,亲自为她订下去美国的机票。     出于愧疚,文燕准备陪尉馨一同前去,然而尉馨拒绝了。大家都以为尉馨希望陪在身边的是沈奕棠,所以默认了另一张机票的主人。欣宁从头到尾都知道此事,除了沈奕棠,她大方的胸襟让所有人感慨而佩服。     “去吧!小馨需要你,你不能丢下她。我们都希望她的身体真正好起来,再也没有后遗症,爸妈都放心,你也就放心了,不是吗?”欣宁微笑着对沈奕棠如此说。     沈奕棠望着她的笑,听在耳里,恼在心上,她是无时无刻都伸出那只坚决的手。旁人看来她懂得包容和牺牲,他却知道她正在借机将自己推离。这种感觉真不好受,相当地相当地不好受!她像是他掌心的细沙,在他不经意时缓缓地从指缝里流泻,待他有心要握牢时,发现沙子已经流尽。掌心空荡荡的,他有悔意,发现应该珍视她,盼望她再次回到掌心……     如果可以重来,那么他会小心地将细沙捧在掌心,精心呵护。他,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距离机票上的时间还有两小时,沈奕棠迅速把公司的事交代给吴秘书,风风火火离开大厦。     车子开到十字路口,前边是通往云天酒店的,尉馨就在那里等待他;左边是《凌都》杂志社的方向,欣宁和逸辰可能已经出发。绿灯亮起,他双手紧握方向盘一时难以抉择,后面有人不客气地按喇叭催促。他脚底油门一踩,别无选择地朝前方驶去。     **     欣宁将行李搬进逸辰的车,看到车里还有专业的摄像镜头,不禁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上车后,她的眼里写满了心事,逸辰察觉到了:“在想什么?不是已经找到尉馨了吗?她怎么样?”     欣宁目视前方,“还好,上次医生开的药效果不错,听说没有再晕倒什么的。今天她要去美国接受专业的检查和治疗,那边的医生说由于她是捐赠者,不存在排斥反应,要治好后遗症没那么困难。”     逸辰不禁担心地皱眉:“她一个人去?”     欣宁侧头微笑:“不,奕棠陪她去。”     “这次你的决心真的很大,如果他从美国一回来就跟你离婚……你还是会不舍的吧?”     “我求之不得。听过《好心分手》那首歌没?最能表达我的心情。”欣宁做出平静的笑,然后顺口轻哼出来,“回头望,伴你走,从来未曾幸福过,恨太多没结果往事重提是折磨,下半生陪住你,怀疑快乐也不多……若注定有一点苦楚,不如自己亲手割破……”     逸辰不觉喉头哽咽,说不出话,亲手割破一段感情,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他发誓,对这个女人他再也不会奢求回报,她不要爱情,他就不给她任何压力,以后都尽全力给她快乐!     不巧,出市区的道路发生了交通意外,马路上堵车,他们无奈地被卡在中间。欣宁靠着椅背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CD里的音乐,逸辰很体贴地没有打扰她。     然而不知道什么人很不识趣,拼命地敲她右侧的玻璃窗。     欣宁睁眼一看,足足吓了大跳,那个喘着气满脸怨气的男人是谁?他不是陪尉馨去美国了吗?这时间应该在机场才对!可……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四更,亲们,鼓励在哪里呀?) 正文 第二十章:放下骄傲(一) “开门。”沈奕棠从敲的改为拍打,眼神犀利。     “这个人一定是疯了……”欣宁喃喃道,看了一眼后面排队的长龙,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逸辰怔愣之后迅速冷静下来,绅士风度地降下车窗,礼貌问:“沈总,有什么事吗?”*     沈奕棠弯着腰,瞥了逸辰一眼,目光落在欣宁冷淡的面容上,话语很坚决:“开车门,我要上去。”     欣宁立刻皱眉:“你这是什么语气?以为是云天集团吗?对不起,我们不是你的下属,没必要听你的命令。”她手指直接按在旁边的开关上,将车窗缓缓闭合。     哪知道沈奕棠飞快伸出手挡住,窗户越升越高,他的手却没有丝毫要缩回去的意思。     “你……”欣宁眼睁睁看着玻璃窗缝隙越来越小,那只手逐渐被夹在中间,她在最后一刻用力地按住开关,火气也瞬间提了起来。“你真是个疯子!不是陪她去美国了吗?”     沈奕棠抽回被夹得隐隐作痛的手,甩了甩,意外地没有生气,反而意有所指地盯向逸辰:“临走前,她说不需要我陪。正好有人要去美国,跟她有伴了。”     欣宁意外地望着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陪伴尉馨。     沈奕棠换了种语气,“可以开车门让我进来吗?”     逸辰点点头,欣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沈奕棠动作利落地拉开车门,长腿跨进来,轻松地坐在后面。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他手里拎了个行李箱,一并带上了车,紧接着他拨了个电话:“小陈,我的车卡在阳国道,这里塞车,你马上过来帮我把车开回去。”     呃……欣宁听完后简直无语,被他的行为搞得莫名其妙。     “沈先生,你的车是没油了吗?我们要出市区去工作,暂时不会打道回府,你最好还是搭别的车。”欣宁环起手臂冷声道。     “我的车有油,否则小陈怎么把它开回去?”上了车,沈奕棠说话慢条斯理了许多,阴鸷的双眸不动声色地徘徊在前面两人身上。     “那你就直接说吧!特意赖上车,有什么事?”欣宁问。     沈奕棠拉拉衣摆,勾起笑容:“老婆,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同行不好意思啊?这是王先生的车,相信他不会介意我搭个顺风车的!”     欣宁被他那声“老婆”雷倒了,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把车内的空调关小。她冷漠转过头:“沈奕棠,逸辰不是外人,你没必要假惺惺地故作姿态,他知道我们要离婚的。”     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语,任何男人听了都会感觉有失颜面,沈奕棠面部肌肉狠狠抽-动了两下,拳头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他的笑容有些僵硬,暗暗忍住,清清嗓子:“好,那我就实话实说。我正好也要去平乡村考察,大家同行有个伴。王先生,你说是不是?”     逸辰虽意外,但同是男人,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不动声色:“欢迎同行。”     欣宁直接脸色沉下来,她不欢迎他,也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你去平乡村做什么?平乡村那样的穷乡僻壤,没什么值得你大总裁投资的地方。”     沈奕棠耸耸肩:“王先生一个学弹琴的,都可以去穷乡僻壤做投资,我怎么就不能去做开发呢?”     “逸辰不是去做投资,人家是做慈善!帮那里的孩子实现梦想,你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劝你别浪费时间,马上下车得好。”     “怎么办?我这边已经调开了一星期的工作,美国去不成,这几天当然不能浪费时间了。”沈奕棠倾身上前凑近她,他很不爽这两人并排坐在前面,但深知她的固执,吃软不吃硬强迫不来,“王先生做慈善可以帮孩子们,我也可以做慈善帮助那里的村民啊!比如修个什么路,搭座什么桥的。”     欣宁嘲讽地冷笑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修桥铺路可是需要大资本的。你要说到做到,到时候别小气地心疼。”     沈奕棠摸摸鼻子,敛起眼底的郁色,自信满满道:“真是善事,这点钱还是花得起的。”     逸辰笑道:“这个社会就需要多些有爱心的人士,对于需要帮助的人,我们都该多关心。很高兴这方面能跟沈总成为同盟,相信平乡村的人得知这消息,会特别开心。”     欣宁道:“乡民们很淳朴,只求不要让他们失望就好。”     沈奕棠眸子定定地锁住她冷漠的侧颜,很想把她抓到后座,抓到自己的怀里来。追去平乡村的举动是有些无赖,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情真是他这么骄傲的人可能做的么?一开始还陷入矛盾挣扎,一口气赶去见尉馨。但当尉馨笑着拒绝他同行时,他的念头不可控制地立刻转到欣宁这边。内心强烈的渴望容不得他再否认,送完尉馨马上驱车朝平乡村方向追,没想到天都帮他,遇上大塞车……     怪异的气氛蔓延,逸辰从后视镜里看到沈奕棠冷峻的脸庞,透着隐忍的怒气。这一刻,他更深刻地理解到欣宁有多累了,累得连正视沈奕棠的力气都没有,而沈奕棠能抛下尉馨,赶来这里,他对欣宁的感情应该不只一点点吧?     前方的车队开始缓慢通行,逸辰启动车子。     欣宁重新闭上眼睛窝在座位上,拒绝再说话,然而背后两道灼烈的视线太直接,如芒在背,叫人想忽视都难。     同样的,沈奕棠注视逸辰的目光也不简单,充满深思和探究。逸辰是个强劲的对手,各方面条件都不亚于他,连认识欣宁也在他之前。他不会轻敌,且时刻防备着:“你们知道今天馨馨出国,发生一件多么巧合的事么?”     欣宁撇撇唇,没作声。逸辰礼貌地应答:“什么事?”     沈奕棠道:“王先生,你曾经追求过馨馨吧?我看令堂对她也是喜欢得很。今天机场,正好也碰到你母亲也去美国度假,她说可以陪同和照顾馨馨,所以我被振出局了。”     (五更毕,明天又要上班了,愁啊!) 正文 第二十章:放下骄傲(二) 欣宁眼前浮现出寺庙前看到的情景,当时逸辰妈妈跟尉馨在一起,忍不住接口道:“尉馨多些人喜欢她不好吗?”     沈奕棠道:“是很好,我就看她们俩特别有缘。”     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大抵解释为缘分。欣宁皱眉,心底隐隐起了丝怪异。她疑惑地望向逸辰,逸辰倒没多想:“哦,我妈早就说要去美国玩玩,前天临时订票说要跟朋友一起去。没想到会碰到小馨,的确挺有缘分。沈总尽管放心,我妈说了要照顾她就一定会做到的。”*     沈奕棠眼角微挑:“王先生喜欢一个人的时间就那么短暂吗?你对馨馨的感情真是来去如风啊!”     逸辰对自己之前追求尉馨的目的不予解释,只淡淡道:“小馨是个让人心怜的女孩子,我现在依然挺喜欢她。但是她跟沈总关系匪浅,其他男人卯足了劲也追不上啊!”     沈奕棠道:“有令堂的帮忙,可就不一定了。”     欣宁当即反问道:“沈奕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以为逸辰妈妈看上了尉馨做儿媳妇?那你可要失望了!只能说你太不了解逸辰妈妈,尉馨跟你的新闻还不够多么?逸辰妈绝不会认为尉馨配得上自己完美的儿子。”     逸辰不置可否,母亲确实是如此一个人,一般的名门千金想进他们王家,都并非易事,更别说尉馨有着近乎卑微的身世和经历。然而,他个人挑选结婚对象断然不会考虑其他,他要的只是爱情,只是爱情而已。     沈奕棠为她的说辞而皱眉:“那你觉得王夫人为何要对馨馨这样特别呢?”     欣宁没好气道:“尉馨不是人见人爱,我见犹怜吗?逸辰妈妈喜欢她,想照顾她,不用这么奇怪吧?”     沈奕棠忽然压低嗓音,带着几分得意的讥诮:“何欣宁,我们还没离婚呢!你最好不要想多了,依我看,如果王夫人觉得馨馨不够资格做儿媳妇,那就更不会中意你这种已经结过婚的女人!”     欣宁听懂了,她咬咬唇,轻轻地将手扶在逸辰的胳膊上,笑望着逸辰:“只要儿子坚持,做妈的总归要尊重儿子的意愿。逸辰,你说是不是?”     沈奕棠眯起眼眸,迸出危险的火花:“王先生怎么看都是有风度有涵养的人,插足别人的婚姻做三者的事,肯定不会做,对吧?”最后两个字带着警告的意味。     不过,沈奕棠又要失望了,逸辰平时性子温和,但关于欣宁的问题上,他有自己的执着。“我倒觉得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剩下的只有痛苦时,第三者插足进去,帮助困在城堡里的人解脱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欣宁马上给与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逸辰,你可是说得太有道理了!你简直就是黑暗中的骑士,是我崇拜的英雄!”若有鲜花在手,她会毫不迟疑地献上。     逸辰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发丝。     沈奕棠见状,深深地吸了好大一口气,竭力控制好情绪,刚才真有股冲动,要把前面那只摸她发丝的手给折断!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做第三者的人都这么嚣张吗?还有这个爬墙的女人,非要做得这么明显,想把他气成心脏病吗?他心浮气躁地解开衬衣领口的纽扣,将车窗按下眺望远处的景色。     欣宁笑完也没转头,仿佛后面的男人不存在一般。之后的路程一直到平乡村,这对夫妻都没再说过话。因为欣宁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下车的时候才醒来。而中途沈奕棠忽然提出替换开车,表面听起来是体谅逸辰一人驾驶太辛苦,但逸辰不温不火地拒绝了。     沈奕棠环着手臂阴沉地盯着王逸辰的后背,总算见识到这位仁兄有多么棘手,除去温和表象,他根本就是个硬邦邦的铁柿子,不好对付!     **     傍晚,三人提着行李进入村子,村长跟一群村民早就等候在村口相迎。     “欣宁姐姐,靖宇哥哥怎么没来?”     “欣宁姐姐,我们好想你啊!也想靖宇哥哥。”     “欣宁姐姐,小彤姐姐也没来呢!他们是谁啊?”淳朴的孩子们飞跑着围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拉起欣宁的手,抢不到拉手位的就在后面拉住她的襟摆。原来,一听说他们要来,孩子们从早上开始足足在村口守了一整天。     欣宁被孩子们毫无保留的热情感染了,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真心笑容。夕阳照在她的脸上,乌黑的眼睛充满了快乐。她赶紧拿出包里的糖果分给他们,开始耐心地一一解答他们的问题。     “靖宇哥哥也很想念你们,恨不得长一对翅膀飞过来。呵呵,但是他实在是工作太忙了,又不能像孙悟空那样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所以靖宇哥哥就让这位哥哥做代表,来看望你们。”欣宁说着,没忘记把逸辰拉到身边。     沈奕棠许久许久没见过她这种笑容,带着几分天真,眸光璀璨,让整个面庞都变得明媚动人。如果不是她的手拉着逸辰,他一定会随着她的笑而笑。可惜,大家似乎忽略了他的存在,包括孩子们的目光也只围绕着欣宁和逸辰。     “这位哥哥叫什么名字啊?”孩子们仰起小脸,眼睛都亮晶晶地注视着逸辰,满是好奇。     “这位是逸辰哥哥,快向逸辰哥哥问好。”欣宁介绍道。     “逸辰哥哥好!”孩子们用带着乡音的语调异口同声地喊道。     “呵呵,逸辰哥哥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哦!”欣宁说话时,逸辰已蹲下去拉开一个大型的布袋,里面竟然装满了各种玩具,有男孩子喜欢玩的小汽车、变形金刚,还有女孩子玩的洋娃娃。孩子们新奇地睁大了眼,然后一齐爆发出兴奋的呼声。     (嘿,沈公子下放,到农村改造磨练来了!第一更。今天三更会赶在12:00前结束。亲们睡得早的,可以等到明天一起看。) 正文 第二十章:放下骄傲(三) 沈奕棠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情景,暗暗郁闷,后悔天意弄人,他除了几套衣服,什么都没准备,且那些衣服都是做工讲究、价格昂贵。再看此刻在场的人们,一个个都是老实巴交的村民,连村长都穿着朴素,那套深蓝色的布衣套装感觉是哪家工厂里的工作服……*     他低头看自己,今天一件雪白的丝质衬衣,几乎没有褶皱,每颗纽扣都闪动着银质金属光泽,散发着属于贵族的奢华气息。站在这个贫瘠而落后的村庄里,俨然是外星人一般格格不入。而王逸辰则不一样,下车后才发现他和欣宁都打扮轻松,完全是有备而来。     比如逸辰袋子里的礼物都是跟欣宁一起买的,平乡村的孩子人数并不多,保证个个有份。当礼物发送完毕,孩子们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欣宁眨眨眼睛大声问:“呵呵,孩子们,你们说逸辰哥哥是不是很帅啊?”     “哈,超帅!跟靖宇哥哥一样帅。”小小年轻,不得不说拍马P的本领也是需要天赋的。     “不,比靖宇哥哥还帅,靖宇哥哥都没送我们礼物。”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马P也需要比一比才更响。     “可是靖宇哥哥会给我们讲故事,还会编笑话呢!”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特别强调。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沈奕棠的存在,该男孩子指着被冷落在一旁的某人问,“欣宁姐姐,他是谁呀?”     欣宁皱皱眉,仿佛这才意识到还有个同行者的存在,她摸摸孩子的头,语气不禁冷淡下来:“你们叫他沈叔叔就好。”     孩子们纷纷抬头望过去,将这位装扮特别的叔叔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一个个抿着嘴巴竟然没人开口喊。     沈奕棠自问活了快三十年,无论是大学演讲还是公司主持大局,都未曾慌过。此时此刻,被七八个小P孩上上下下扫视,竟觉得浑身不自在。而欣宁的介绍让他很不满意,凭什么王逸辰就是哥哥,她是姐姐,自己却是叔叔?     气氛有刹那的僵冷,良久,终于有个五岁左右小男孩怯生生地打破了沉默:“我觉得……沈叔叔的衣服很白……也长得很高!”     孩子啊!就是你了!你这是在夸赞我吧!沈奕棠激动得没差点冲过去抱起他,他用眼角瞥了欣宁一眼,对小男孩展露自认为最温和最帅气的笑:“谢谢你,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叫我亮伢仔。”小男孩一看就知道属于性格内向型,能鼓起勇气跟陌生叔叔说话,简直就是奇迹。     沈奕棠的身高对他而言,犹如一座大山,好在大山发现了这个问题,蹲下-身去点点孩子清瘦的面颊,从胸前口袋里摸出随身带的钢笔。“亮伢仔……咳!”这种称呼实在不习惯,沈某人清清嗓子,将递到他的小手心里,“你是叔叔在平乡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这是叔叔送给你的见面礼,可要收好了!以后上学的时候用得着。”     欣宁定定地站在旁边,注视着这一幕。他脸上的真诚并非虚假,对小孩子笑的时候也特别温和,但她绝不排除他正在想法子收买人心。哼!送那么价值不菲的钢笔,出手可真大方,问题是这么多孩子,他以为他准备了几支?     她冷冷地别过头,发现有孩子包括几个大人的表情都流露出了一股羡慕。沈某人衣着非凡,慷慨赠笔,村长只知道王逸辰的来历,忍不住问欣宁:“何小姐,这位沈先生是……?”     欣宁尚未开口,沈奕棠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村长,“我是凌江市云天集团总裁沈奕棠,幸会。”     村长习惯性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客客气气地接过,迟疑道:“云天集团……是有很多家连锁酒店的那个云天集团么?”     沈奕棠笑着点头:“是的,村长以后到凌江市做客,我定会热情款待。”     村长受宠若惊地将名片捧在手里,对其他好奇的村民道:“你们没听过吗?电视里也有经常做广告的,云天连锁酒店我们县城里有一家,听说只有政府领导才能入住的呀!”众人立刻想起了什么,一阵惊呼,村长不好意思道:“沈总裁是个大忙人,没想到还有时间亲临我们这落后的穷地方。”     没想到身份和名片这么快就赢得众人的注意,沈奕棠英俊的面庞重新展现骄傲和自信。确切地说,他虽不是什么皇太子,但在母亲刻意的培养下,自小养尊处优,经济与生活方面从未遭遇过困难,所到之处基本是国内大城市或国外发达国家,像平乡村这种偏僻落后的地方,他只在书和媒体上看过。从汽车驶入凹凸不平的黄土山路后,他一颗心就随着车子的颠簸而颠簸,有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触。     “逸辰,我们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上次来住的地方,那房子有些老,但愿你晚上能住得习惯哦!”欣宁懒得理会沈奕棠做什么,她转身跟逸辰一起背起袋子,拉着孩子们的手朝村里走去。     逸辰的心情很好,他十分配合欣宁对某人的无视策略,笑着回答:“你放心,我的适应能力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呵呵。”     欣宁道:“希望如此,反正大少爷你要有心理准备就好了。”     见他们走动,其他人也跟着移动脚步。沈奕棠盯着她唯独对自己漠然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跟村长边走边谈,笑道:“其实上次我太太从这里回去后,跟我聊了很多平乡村的事,我一直希望有机会亲自来看看。”     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语气谦虚坦然,不过村长听得迷糊:“沈先生的太太是?”     沈奕棠快步上前握住欣宁的胳膊,在她有所拒绝之前,他一脸笑容地介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何小姐正是我的妻子。大家以后不妨称她为‘沈太太’吧!”(哈,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章:放下骄傲(四) 众人怔愣,大感意外,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     欣宁的肩膀被他揽在怀中,她脸上停留着僵硬的笑容,手肘不着痕迹地顶了他一把。这个可恶的男人,以为这样就可以限制她了么?他一定不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会有多么坚决。想凭借两人已然倒塌了的婚姻关系来伪装关系,那他彻底想错了。她在发誓放手的那刻,就不可能回头,也不可能跟他浪费时间。*     沈奕棠察觉出她想挣脱的意图,霸道地将手臂揽得更紧,旁人看来,欣宁脸上的那股隐隐怒气如同羞涩。他道:“欣宁是不是没跟大家说,她早已经结婚了?呵呵,她就是这么低调,生怕别人知道她是云天集团的总裁夫人。”     欣宁不好意思用力推开他,只好不动声色地将鞋跟踩在他的皮鞋上,皮笑肉不笑道:“沈奕棠先生,有必要跟大家说这些吗?我们是来考察和做报道的。”     沈奕棠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不要单纯当成是工作吧?我记得你说过这里的村民很淳朴,孩子们很可爱,王局长他们家捐资兴建希望小学,我们也应该为大家做点好事。”欣宁为之气结,那时候她愿意跟他交流平乡村的事,是因为两人关系尚好,如今他这般无赖,她只会越来越厌烦他。     是的!这个男人为何偏偏在她面前没风度没耐性、冷漠残酷,不解风情,不懂体贴?什么时候开始,还开始变得让人厌烦了?要怪就怪他自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能让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到最后变成厌烦他,那可不是一般的本事。但愿他懂得适时收手,否则她也不会对他客气。     “欣宁,你说是不是?”沈奕棠凑在她耳边说,且挑衅似的瞥向王逸辰。王逸辰静静站着,目光深沉地落在欣宁身上。     “是,沈先生是应该多做做善事。”欣宁握住他的一只手,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就发觉手心传来就尖锐的刺痛。原来她阴暗地将指甲不留情地戳进他的掌心,警告他最好马上放开。     不过,这么一点小痛,他怎会松手呢?表明两人的关系是他此刻最明智的做法。     欣宁站直了身子,暗暗握拳:“大家不要误会,有件事我得澄清一下。其实呢,我以前是跟这位沈先生结过婚,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最近我们刚办完离婚手续,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是沈太太,而是何小姐。”     沈奕棠浓眉飞快地拧起,狠狠纠结,紧紧擢住她的手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们什么时候离婚了?”     村民们见这仗势,震惊地在旁边一时不敢开口,小孩子一看沈奕棠冷峻的面容,目光凌厉更是吓得往大人后面躲。     欣宁勇敢地抬高下巴,眯起眼睛看他:“再说一遍也一样,我们不是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吗?那可是你亲手签的字,出尔反尔想不承认有损你沈大总裁的威名吧!”     “那张协议是……”沈奕棠哑然,但见周围紧张的目光,他强迫自己放松情绪,“总之没去民政局办理最后的手续,就不算!”     “夫妻双方亲笔签名同样具有法律效力。”     “是么?你可以找你那位律师朋友问问看!”     “沈奕棠,拜托你不要再跟我纠结这种关系,我最后一次郑重地、严肃地告诉你——我现在、以后都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欣宁提着一口气说完。     看到这里,逸辰不得不出面了,用力拔开沈奕棠的手,将欣宁拉到自己身侧,那守护者的姿态看得某人火冒三丈。沈奕棠拳头紧了紧,沉沉盯着逸辰:“王先生是否多管闲事了呢?这是我们夫妻的事!”     欣宁索性上前两步站到所有好奇的目光面前:“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     逸辰与她并排,不慌不忙地替她解释:“关于这点,身为欣宁十余年的老朋友,我可以作证,她跟沈先生已经协议离婚,是真的!”     沈奕棠只觉得一股气血只往脑海冲,可恶!好想好想凑那小子一顿。不过,他咬得牙根都要断了,最后实在很佩服自己还能笑得出来:“其实最近我们夫妻闹了点小矛盾,欣宁正在跟我闹别扭!女人嘛,赌赌气也正常,我这人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好不容易结了婚,总不能闹几句嘴就真离了是不是?接下来我们将在村里打扰四五天,到时候大家帮我劝劝她。”     这是什么情况,从村口还没走到安排入住的屋子,三位贵宾就在纠结“婚姻”问题了!一干众人听得不知道如何插嘴。村民中有好几个家庭主妇,大家虽然文化不高,但做人做事的道理清楚明白得很,从三人的对话和关系中大概猜到了端倪。有妇女点头道:“就是,能结成夫妻可是修了千年的姻缘,我跟我家那口子还不是天天闹,有时候还动上手呢!还不是头天闹了,第二天照样好好过。”     村长道:“我们村子的人不多,但上百年来,还从没有哪对夫妻结婚又散了的。沈先生跟何小姐应该珍惜缘分。”     欣宁猛然意识到,私人问题再说下去对自己可能不利,传统保守的村里人都是劝和不劝分的。她清清嗓子,大声地转移话题:“感谢大家这么关心我!我跟这位沈总裁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婚姻就像是鞋子,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一双鞋子穿过后感觉不舒服,肯定是要扔掉的。”     沈奕棠的心啊,呕血中!他……他这么出类拔萃的一个男人,竟然被形容成一双不舒服的——鞋?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她真的不会后悔吗?不知道他有多么抢手,只要公布他恢复单身的消息,云天集团楼下都可以排成长龙,她不知道吗?     (三更毕,有逸辰护航,欣宁跟沈同学会斗争到什么地步呢?哈哈,后面精彩不断哟!) 正文 第二十章:反思迎合(一) 欣宁心意坚决,说话的语气也坚决:“各位,沈先生为人怎样,我不予评价,相处几天大家自会有了解。不过请放心,沈先生跟我有再多的矛盾,也并不影响他为平乡村服务献爱心。他亲口说过,如果需要修桥铺路,那点资金他会全部承担。村长可以找个时间,跟他好好地商量商量。”*     好消息马上让众人变得开心,一扫前两分钟的怪异紧张气氛,村长朝沈奕棠伸出一只手,而后又在衣服上擦了擦。     待沈奕棠将目光从欣宁身上收回来时,村长已经双手紧紧握住他的,那双饱经风霜的手布满粗厚的老茧。沈奕棠竟有些动容,情不自禁回握了一下。     村长道:“太感谢你了,沈先生,真的万分感谢哪!我们村通向县城的路早就该修了,可是上面的领导就是不理会。还有到东村去的那座桥,去年被水冲垮了以后,两村人来往很不方便,经常靠老王家那条船接送。我还愁着等学校建好后,这桥还是没修好,可怎么办?”     “放心吧,村长。明天我就跟你去看看那座桥,回头我找人来修建,不是问题。”既然把话题转移到做善事方面了,沈奕棠也不好再提起“婚姻”的事。他已经顺着本能渴望追到这里,就不可能轻易放手,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会努力表现给欣宁看。别人能做的,他也能做,而且会比别人做得更好!别的男人对她好,他也可以更好,只要他愿意!他会证明给她看的!就凭憋着的这口气,他都不会罢手。     “真的吗?太好了!太感谢了!”村长说感谢,后面的村民也说感谢,孩子们听懂了他的意思,也纷纷说感谢,一个个笑得开心,眼中满是期待。     沈奕棠到这一刻才明白欣宁以前说的——平乡村的人们真的太淳朴善良,单纯正直,且全然相信他人。若非这里贫穷,外人无所贪图,否则万一来了图谋不轨的人,全村人不是都要被骗了?身为商人的本能就是时刻在尔虞我诈中防备,而站在这群人中间,无形中全身都松懈了下来。     他再看向欣宁,欣宁正面对着孩子们在笑,笑容那么纯净,那么美丽。为什么她对其他任何人都能毫无芥蒂地敞开心扉呢?难道他曾经不懂得珍惜,就像触犯了天条一样,再也无法弥补了吗?     **     夜晚,天空有皎洁的月光,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这是在城市的夜空里难得见到的美景。村里房子的后面都有天然的草丛,随处听到蛐蛐的叫声。如此情景,让人感觉幽远宁静。     也不知道沈奕棠在晚餐后跟村长去说了什么,住宿时,村长有意将他和欣宁安排在同一栋平房里。而逸辰则被安排去了另一户人家,据说那家的男人曾在城里做过包工头,可以跟他商量希望小学修建的事。逸辰被村长和好客的包工头拉住,别无选择地住下。     欣宁明知如此结果是沈奕棠从中动了鬼主意,却不好直接推却村长的安排,闷闷不乐。所住平房是村里新建的,墙内墙外都保留着红砖头的原始状态,没有粉刷更不存在装修,十分简陋。主人是对三四十岁的夫妇,很热情。他们其实有意要撮合这对闹离婚的夫妻,但终究不敢做得太明显,所以主人隔壁的房间铺了两张床,两床新被子,欣宁跟沈奕棠同-房不同床。     换了陌生的环境,欣宁总难以入睡。她翻来覆去,不过翻几下之后的定格姿势就是背对着他。     沈奕棠则面对着她的床位,直直注视着她的背。他毫无睡意,一方面在思索如何跟她建立起有效的沟通平台,一方面反思两人相处过程中矛盾的结症,而最后一方面是他前所未有的体会——怎么老有蚊子在耳边嗡嗡飞来飞去。待他坐起身挥动巴掌,那些个蚊子又神奇地逃脱了。     欣宁想睡都睡不了,因为不断听到巴掌声,令人更加心烦意乱。     “欣宁……”他放弃与蚊子做斗争,轻声喊她。     欣宁装睡,没回答。     “我知道你还没睡。”这种灯光昏暗、蚊子横行的地方,她没出声肯定是假装入睡的。     欣宁叹了口气,她没有吵架的心情,很无奈的口吻道:“沈奕棠,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已经厌烦了?去巴黎会碰到你,好吧,我当那种十万分之一的机率是老天爷的捉弄。可是,到平乡村来你真的很有问题,让我工作都不安心,睡也睡不好,完全是你的捉弄!”     “不,你睡不着是因为每次换了新地方,就会产生一种紧张和恐惧,不是我的原因。”他很冷静客观地指出问题结症。     “好吧!我承认这点。你明知道我本来就睡不着,还故意打扰我,算不算你的错呢?”她还是背对着他。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带风油精之类的,你没感觉到蚊子很多吗?”又一只从眼前飞过,还轻快地哼着小曲,沈奕棠大掌一拍,这次竟然准确无误,可怜的小昆虫横卧掌心。他忽然笑了一声,“总算消灭一只了,否则真难解心头之恨!”     欣宁蹙紧眉心,一只手在床头的包里摸了摸,掏出一瓶新买的风油精,转过身啪地一下扔给他。     沈奕棠接过,俊容浮出微笑。看来换一种方式沟通,她还是愿意给予回应的。     “奇怪,蚊子怎么就不咬你呢?照理说,蚊子应该喜欢细皮嫩肉的女孩子,像我这种粗皮要咬进去可真难为它们了。”他一边抹风油精一边疑惑道。     她又叹息一声:“不管你跟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都要提醒你,答应过村长的事情必须要做,花再多的钱都不能欺骗他们。”     沈奕棠沉声道:“我没想过要欺骗任何人,答应他们的我就会做到!”     (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章:反思迎合(二) 欣宁想反正睡不着,索性撑起身子看着他:“那次洪水很厉害,被冲垮的桥至少十几米长,资金方面对你而言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河涧太深,施工会很危险,不容易。”     想不到她会忽然谈起捐资修桥的事,沈奕棠道:“不容易也得修,你没听村长说两村的人都要靠摆渡来通行呢!这是我亲口允诺的事,会负责到底。”*     欣宁眸光闪了闪,问:“那通往县城的路呢?几十公里长,你也要负责到底么?”     “几十公里长?”他沉吟,要捐资修建这么长的路可不在计划内,且凭一人之力有些费力,他念头一转很快有了主意,“当然,我也会负责到底的。”     欣宁惊讶地多看了他两眼,十分冷静客观地评价:“很好,你这个人总算还有点可取之处,可惜一谈其他太伤人。”说完又背过身去,话题就此结束。     前半句话听得沈奕棠喜上眉梢,但后半句如重锤直敲心窝,他皱皱眉,趁归还风油精的时候跳下床铺,两步凑到她的床前。“欣宁。”他低声喊她,伸手轻拍她的胳膊,“不可以……试着换个角度看我吗?”     欣宁被突然紧贴在背后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冷声道:“我已经那样做过,曾经换过很多角度去看你。”     “结果呢?”沈奕棠凝视着她的面庞。     以前爱着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可以理解,哪怕他带给她难以忍受的冷漠和残酷。当疲惫难过的时候,她就提醒自己尝试换个角度去看他,才能平稳度过两年岁月。如今要问她结果——闷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不躲不避望进他眸底深处,以表明自己的决心和态度。如果他还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么她不介意就在今天晚上说得更明白。“结果是只有彻底远离,才能保全自己。”     闻言,沈奕棠震动地抿抿唇,一颗忐忑的心骤然坠落,难以呼吸。     “沈奕棠,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也没有跟你赌气,我就是不想在你身边了,再也不想了,你明白吗?”她的语气意外地平静,越是平静越让他听得心惊,“我们结婚两年,你对我怎样,你自己很清楚。我对你所有的付出,我也没奢望过回报。喜欢一个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但你不能把我的心甘情愿当作理所当然。”     不是指责,却比指责更尖锐,他心脏发紧,喉咙里堵着一股情绪难以呼吸。他沙哑道:“我没有把你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爱我,对吧!不爱一个人自然不会在乎她的悲喜、她的哭笑,她的付出与努力都会视而不见,她的一切都毫无干系。因为不爱,所以就算强逼都在乎不起来。”欣宁微微地勾起一抹笑,很轻很冷,每个字都吐得异常清晰,“沈奕棠,我现在也不爱了,你知道吗?”     她说得很认真,真的很认真,沈奕棠的心里有个黑洞,随着她认真的话语蔓延着空泛、冰冷。他已经失去了么?否则为什么她说话会像对待陌生人,如此疏离?他们的生活曾经密不可分,他们的身体曾交融在一起,此刻的距离却犹如天与地,无法交集。     不,他追到这里来,不是要听这种话的!     沈奕棠紧紧抓住她的手,因急切而语气变得严厉:“你说这些想证明什么?证明王逸辰比我好,你要选择他?”     欣宁奋力地抽出手,推开他:“逸辰确实是个好男人,好对象,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个这样的丈夫,这一点很高兴你想通了,你跟他的确没得比!”并非有意气他,而是她真心感叹过,逸辰这样的男人在生活中真是千万女性择婿的上上之选。     “何欣宁!”他粗声喊道。     “我很累了,请不要再自以为是地拿婚姻关系来要挟我,我很讨厌被人要挟!真的!”若非他在村长面前毫无预警地摆出关系,不顾她的感受,她也不必那样狠狠地还击。他够聪明的话,就该明白一个道理,她是越压迫越不服输的女人,他再步步进逼,以后可能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     沈奕棠懊悔地咬咬牙,明明是想靠近她,为何每次交谈到最后都像是两只刺猬,竖起身上的硬刺互相伤害呢?他是真的有心挽回点什么,极度痛恨目前的状况,可……习惯性的骄傲和霸道让他不知不觉又忘记了低头。返回到自己的床铺,他睁大眼睛到天亮,总结出一个务必务必要遵守的三个字——忍忍忍!     **     村里人起得早,公鸡打鸣喔喔喔地叫。     欣宁起床时,沈奕棠似乎才刚睡。她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跟逸辰赶去希望小学的地址查看情况。     那块土地刚打好地基,就等施工了,速度快的话预计一个多月就可以完成。村长亲自带头,附近几个村都有村民主动到工地帮忙。欣宁拍了好多张照片,还随机采访了满脸欣喜和期待的村民。     中午太阳很强烈,晒得大家只能眯起眼睛看人,背上都是汗水。不过欣宁感觉很有收获,中午吃饭时都一直跟逸辰说说笑笑,畅想这里的未来。聊着聊着,话题自然转移到沈奕棠身上。     逸辰注视着她:“昨晚……你们还好吧?”说到底,毕竟是自己深爱着的女人,看到她跟沈奕棠在一起,心头总不是个滋味。     欣宁耸耸肩:“还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了!”     “说什么了?”     “还不就是那些老话,希望他不要把彼此都弄得太累。我很怕跟他继续纠缠下去,很怕到最后自己深爱的人变成要恨的人。”     “可是他这次追来,还能容忍你昨天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冷清而决然的话语,说不定是想挽回你。”逸辰忍着酸楚,替她点明。(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章:山林意外(一) 欣宁愣了一下,语音咬得很重:“他以为他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吗?比如这只碗,摔破了你能给它恢复成原样吗?逸辰,我已经不是十八岁少女了,不是说几句好话,买根棒棒糖就可以哄哄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要的东西他给不起!”*     逸辰认真地研究着她的表情:“不管怎样决定,自己能过得坦然就好。”     欣宁十分认同:“对,做人坦然,自己舒服,身边的人也不会被连累。”     两人吃完饭,天气慢慢阴凉了下来,太阳被一片乌云遮住,天边偶尔出来一阵凉爽的风。欣宁不想回去面对沈奕棠的脸,建议到村子后面走走。他们沿着山边的小路散步,边走边聊,累了就在大树下找了块地方休息。     欣宁随意拔了株小草在手中捏着把玩,思绪不知不觉转到仙湖山所见的情景,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探听:“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很少说你妈妈的事。”     逸辰挑挑眉:“怎么突然对我妈感兴趣了?”     欣宁笑笑:“呵呵,没有啦!只是随口问问,找点话题嘛!”     哪知道逸辰目光闪了一下,忽然沉默了几秒钟,“其实我妈嫁给我爸,是二婚。”     欣宁惊讶出声:“呀?从没听你提过呢!他们两个很恩爱啊,一点都没有隔阂。”     逸辰很快恢复笑容,深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是啊!所以说二婚的女人,不一定不幸福,只要还有追求幸福的勇气,幸福就一定会来敲门。”     欣宁将手中的小草扔了出去,白他一眼:“你这又开始教育我了呢!不过你妈的事还真让我意外。”     “我妈是个很精明也很懂得生活情-趣的女人,她生活圈子比较广,交际应酬不比我爸少。我爸能有今天,真的离不开她的功劳。”     “看得出来,每次见到她都觉得是位很有能力的女性。你妈跟我婆婆这方面很相似,都是贤内助,也是个大忙人。我上次去仙湖山的寺庙前看到她了呢!”     “这么巧?话说我妈其实挺迷信,经常会去烧香拜佛的,她说我爸一路官运亨通都靠她的功劳。”     “呵,怪不得你爸那么听你妈妈的话,看来不仅是因为爱她,还因为原来你妈旺夫,是尊活菩萨呢!”笑完了,欣宁正色道,“你妈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尉馨的?”     “这个我也没太明白。上次在报上看到尉馨跟沈奕棠的关系后,她还一度禁止我接近尉馨。也许……上次我跟她说起尉馨的身世,她很同情,就开始转变态度了吧!她说这女孩子遭遇挺可怜的,挺坚强自立,应该有人好好照顾她。”     “原来如此,尉馨的遭遇是很让人同情,但她似乎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就像这次去美国……她宁可跟你妈妈一起同行,都拒绝沈奕棠陪她。”     欣宁不禁想,尉馨一定还深爱着沈奕棠吧!她很佩服尉馨极度脆弱下所表现出来的坚强,如果自己也经历那种残酷的现实,真不确定会变成什么样?不过,尉馨的事就一心让沈奕棠去烦吧!这是他们沈家欠的债,欠债迟早都要还的。     欣宁揉揉额头,努力让自己的烦恼减少一点。     就在这时候,逸辰突然一手按在她的肩上:“宁宁,别动!”     “怎么了?”听他的语气,她涌上不好的预感。     “别动就好。”他低下手,顺手从旁边的小树上扯下一截树枝,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领口。     “到底……怎么了?不会是有毛毛虫吧?”据说夏天的树上经常有各种小虫子,她怎么忘记了呢!听他没回答,她不由地紧张,背上窜过一阵寒意,“难道……真的是毛毛虫?”     “恩。”逸辰轻应一声,目光紧盯着那只趴在她领侧的大青虫。     “啊……你小心点,我……很怕毛毛虫的,被蛰一下手臂会肿一大块,还很刺痛。”她僵硬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呵呵,你要真怕,应该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才对。”他轻松地调侃道。     “我是真的怕啊……你快点,我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放心啦,很小很小的一只——小虫子。”他明目张胆地说谎言安慰她,慢慢凑近,小树枝对准了虫子用力一挑,大功告成。     “好了!”     “天啊,吓死我了。”欣宁转头看到地上那只小指粗的虫子时,惊跳地连退两步,直拍胸脯。“逸辰,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山太原始太自然,不大安全。”     “是不大安全,但是你跑慢点啊!”逸辰在后面飞快地追上去,然而他的话刚落音,欣宁正好踩在山路的一块小石头上,她来不及平衡身子就往坡下滑落了几米,跌坐在草丛里。     “欣宁!”     “啊哟……”欣宁的五官皱在一起,额头冒出了汗珠,“我好像……”     “扭到脚了?”他心急地扶住她。     欣宁却没有站起身,摇摇头:“不是扭到脚,好像手臂是被荆棘刮伤了……刚才那一下好痛!”果然,就在她滑落的半路中,有一根长长的荆棘,上面长着又粗又尖锐的刺。她穿着短袖衣,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伤口不浅,半尺多长,正不断地冒出血花。     逸辰的双眉几乎要纠结起来,习惯性摸向口袋,可是轻便装里并没有带手帕。心疼地盯着那处伤,突然抬起她的手臂,将自己的唇凑上去。     “逸辰……”欣宁震动地望着他,喊出一个名字就无法言语。他的唇柔软而火热,舌尖毫不犹豫地吮吸着伤口,力道有股奇异的温柔。她慌乱地想推开他,“我没事,不用……”     逸辰皱眉盯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又对着伤口凑上了唇……(第三更,话说沈同学要看到了,估计又要醋死了!) 正文 第二十章:山林意外(二) 且说沈奕棠也起得比较早,他走出屋子,就见那个叫亮伢子的小朋友站在门边,手里抓着他昨天送的钢笔,眼睛亮晶晶的。     “沈叔叔……爸爸说请你到我们家吃饭,再去看桥。”看需要建桥的地方吧!孩子意思表达得不完整,但沈奕棠听明白了,亲柔地摸摸孩子的头,“有没有见到欣宁姐姐?”*     “看到了。”     “在哪里?”     “刚才她跟那个哥哥一起走了。”沈奕棠脸上的笑容凝固住,果然是这样。他被亮伢子牵着往前走,之后又跟村民去了解情况,被洪水冲垮的山涧很深,要重新建桥确实没那么容易,得请专业施工队过来,他跟大家商量了不少修桥的计划,中午才赶回去。     一听说欣宁和逸辰去后山散步,沈奕棠的嗓子眼就像被哽了刺一般难受。他强忍着不去山上找人,村里一位主管修桥的大叔却鼓励道:“沈先生还是去看看吧!你太太好像跟那位王先生走得挺近。夫妻俩闹闹矛盾没关系,但要抓紧机会早点和好啊!否则机会错过了就不可能重来。”     沈奕棠没再迟疑,抬头看见天色阴暗下来,好像随时会有暴雨,他抓起一把大黑伞就往山里跑。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那样一幕,心口霎时像被人剐了一刀似的疼痛。     **     欣宁坐在草丛里,逸辰半跪在她身边,他的身躯恰好将她的半边容颜遮掩住,他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抬高她的手臂吮吸血迹。欣宁的手臂横在下巴处,带着感动与慌乱注视着逸辰。可是,从沈奕棠所站的角度看过去,那一男一女根本就是在——在忘我地亲吻……*     怒发冲冠大约就是这种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冲向脑门,这种不知羞耻的画面要让村子里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不知道会如何作响。沈奕棠将手中的伞一把挥在旁边的树干上,低吼出声:“你们在做什么?”     欣宁迅速抬头,看到一张铁青的面庞。逸辰刚放开她的手臂,没想到身后会传来这么一声,他惊异地回过头,正对上沈奕棠喷火的眼睛。     沈奕棠大步上前,真想对王逸辰狠狠揍上一拳。但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极力克制住冲动,那拳头垂在两侧只是愤怒地颤抖。走到距离他们一步之遥时,再也无法忍耐,用力推开王逸辰。逸辰本是蹲着的,被他如此大力一推,霎时往旁边倾斜,手掌撑在地上,有些狼狈。     欣宁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惊叫起来:“你这个野蛮人!你……你疯了!”     逸辰摆摆手,“我没事。”     沈奕棠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咬牙切齿道:“何欣宁,你不要做得太过分!”     “不可理喻!”欣宁抓着逸辰站起身来,冷冷地瞪他一眼,转头就走。     沈奕棠漆黑的瞳孔都闪动着灼烈的光芒,难以接受她的冷漠,一把拖起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扯,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着:“不可理喻?你跟他在后山上最这种可耻的事情,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沈奕棠,你真可耻!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少用肮脏卑鄙的思想来诬陷我们!”欣宁被他的刻薄批判气得涨红了脸。     逸辰站起身来,坚定地维护着欣宁,轻柔托起她的手臂:“沈先生,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宁宁?她受伤流血了,你都没发现吗?”     “你们……”沈奕棠的话完全卡在喉咙里,目光直直落向她的胳膊。雪白的肌肤上不断冒出血丝,才被吸干净的伤口又渗透出了斑斑点点的殷红。他立刻放松了手指,不可置信道,“怎么回事?这伤……该死!怎么不早说?”     逸辰心疼欣宁的伤,双眉纠结起来:“沈先生方才误会了,也没有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如果你一路追到平乡村来是为了欣宁,那么就请随时保持你的细心与关爱,否则大家很难沟通。”     欣宁好不容易才扯开沈奕棠的手,神色极冷,“沈先生!我只是不小心受了伤,逸辰好心给我处理而已!有那么不堪入目、有伤风化吗?”他经常这样冲动,动不动就伤害她的朋友,让她痛恨得只咬牙。她有预感,再这么下去,说不定真有一天会变成恨他的!     逸辰立刻温柔地说:“你的伤马上赶回去处理吧,还不知道那荆刺有没有毒。”     沈奕棠头脑清醒起来,眸中聚现悔意。意识到刚才犯了个可怕的错误,她受了伤,自己没发现也罢,竟然还冲动地发脾气,两人的关系再一次闹僵……     逸辰望着他,眼底带着深思:“沈总裁刚才的行为该如何解释?是在捍卫自己的所有权,还是嫉妒吃醋?”     “吃醋?”沈奕棠怔住。     欣宁从沈奕棠身边逃离两步,喊道:“逸辰,我们走,没必要跟这种青红皂白的人浪费唇舌。”     “欣宁,让我看看……”沈奕棠再度伸手拉住她,她面无表情地甩开,一点都不迟疑,乌黑的眼睛悄然隐藏着他们未曾察觉的泪光。这个男人真的要气死她了!去繁华的巴黎,逃不过他,打断她跟逸辰轻松的旅行;来这偏僻的地方,还是逃不过他,再一次打破她的计划。他就快要成为她的梦靥,让她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随时像根紧绷的弦,却除了冷漠以对,她不知道怎样才是面对他更好的办法。     “我……可以道歉!”因误会挥错了拳头,沈奕棠大声道,这点承认错误的勇气还是有的。     只不过欣宁讥诮地回道:“做错事本来就需要道歉!但是,你以为每次伤害别人都可以用一句道歉来解决吗?已经被伤害过了,要一个道歉来做什么?收回你的话,我们不需要。”(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一章:爱到深处(一) “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吗……”沈奕棠紧步追上,看她拒人千里的冷漠背影,却不敢再动手碰她,惟恐错上加错。然而,白皙手臂上的伤让他担忧,于是不顾她冷得会冻死人的眼神,在后面大声道,“我那里有急救包,你的伤口需要好好消毒。”*     欣宁的脚步未停,她的伤口是需要消毒,但她不需要他的好意。     沈奕棠瞪视着她和王逸辰并行的身影,忽然间,像是有一盆冷水对他兜头淋下,心底有个小声音在虚弱地喊:你要失去她了,彻底地失去她了……你怕吗?你在害怕失去她吗?     回到村子,逸辰立刻搬出带来的小药箱,拉她在板凳上坐下。“这里只有双氧水,擦上去可能有点刺激,你要忍着点。”他小心地拿起棉签在她眼前晃了晃。     欣宁眼睫低垂,神思有些恍惚,抱歉道:“对不起,逸辰,连累你受委屈了。”     “呵,你这丫头,又胡思乱想了。”逸辰笑着将棉签对着伤口涂抹过去,她的眉心急促地挑动了一下。     他皱眉:“真的很痛么?”     “还好。”她是为他的话而惭愧,记起高一刚同班不久,他就为她遭受过小横祸。不过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反而紧密起来,他加入了她和如栩的队伍,成为了“三剑客”。     “对你,我可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就算有,也是我自找的。”谁叫他爱她,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每个人的生命中,能让自己无怨无悔付出的人真不多,除了亲人,其他的屈指可数也就一两个。何况欣宁的心思,他看得太明白。在她感情的最低谷,能让他如此陪伴着已是他最大的幸福。他悄悄地有过很多次非分之想,甚至希望过她早点离婚,自己好有机会,但每次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就忍不住暗骂自己卑鄙,绝不可以趁人之危……*     “沈奕棠刚才真的很过分,我以前不知道他是个这么冲动、不可理喻的男人。”如果早发现,可能不会那么死心塌地爱上他了。     “可能只是碰到你才这样吧!”他是男人,多少明了男人的心思。     “我这辈子都不会幻想他对我像对尉馨那样好,只求早点断个干净。如今这样……唉!逸辰,我不该把你拉进我混乱的人生,好抱歉……”     逸辰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俊美容颜上悄悄覆盖着一层阴郁。默不作声地为消毒完毕,轻轻洒上一层药粉,再在伤口处贴上长条的创口贴,他才缓缓抬头面对她。深邃的眸子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紧紧地停驻在她脸上。这种专注的注视使她不安,她觉得他在透视她,甚至,他在审判她。     这对好看的眸子有着少见的深沉和敏锐,欣宁心口发紧:“你……你生气了吗?”     他抿紧唇:“是有些生气。以我们十年以上的交情,你却对我说出这种话,我实在很难不生气。”     她的嘴角颤了颤,一个近乎凄楚的笑容浮上了脸庞,眼底逐渐流动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半晌,才吐出了声音:“正因为珍视你这个朋友,才越来越觉得不安,我自己该面对和承受的痛苦,怎么能够让你……”     “不准说了,何欣宁。”他制止道。     “十年了,总是你在包容我,我却习惯性把这种包容看成理所当然。我在指责沈奕棠的时候,突然惊觉自己何尝不是在对你自私……”欣宁停不下来,她的思绪埋在内心挣扎了好几天,没有机会表露而已,“真的好对不起,逸辰。”     “你再说我就真生气了。”逸辰按住她的肩膀,很用力,声音很沉很沙哑,“听好,我其实很高兴你能在痛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如果这种时期,你找的是别人,你倾诉的对象是别人,那么我会很质疑我们这十年感情的价值!沈奕棠怎样做,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快乐不快乐!”     闻言,欣宁的睫毛向上扬起,眼珠亮晶晶的闪耀着光芒,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她害怕,害怕他眼底流泻越来越多的感情,害怕再这样下去,他会陷得越来越深,而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是个会给人幸福的丈夫。可是,她明明清楚这些,却没办法上前一步,因为她是爱情至上的女人,而他……     这么美好的他,应该值得一份全心全意只为他而生的爱情,她相信,这个世界总有那样一个女人存在。     逸辰出神地看着她,那眉梢,那眼角,那鼻梁,那下巴,那嘴唇……天!哪一样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费力地约束自己的神志,目光只盯着她的眼睛:“所以宁宁,再说对不起,你就是故意让我难过!再说会连累我的话,就是对我的残酷!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伟大,我也有我的私心,看到对爱情心灰意冷的你,我也想好好惩罚他,让他失去,让他只能眼睁睁后悔没有珍惜你!”     终其一生,他都不可能再这样深刻地爱其他女人,她就是唯一,刻骨铭心。     泪水在瞬间滚落,平静了这些天来,欣宁的内心再次受到严重的震荡,止不住热泪奔流。除了父母,他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怎忍心让他难过?就算婚姻不破裂,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依然独一无二,这样的朋友她怎敢对他残酷?     逸辰抹去她的眼泪,神情逐渐轻松:“被我感动了是不是?我还有一句重要的话告诉你——”     她睁圆了眼睛,呼吸暂时停歇。     “何欣宁,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能成为守护在你身边的那个人,真的很幸福。”     “幸福?”     “是的,幸福!我第一次记住你,是因为你同桌被男生欺负,而你明明娇小瘦弱,却敢于帮她讨回公道,你大声说谁也别想欺负你的朋友。那时候我就想,能做你的朋友多么幸福。后来无论是学校里,还是工作上,你都会替人出头。呵,我绝对相信,如果有一天我有需要,你一定也会为我两肋插刀。”     “是的,一定!”她希望他幸福,真正的幸福。     (第二更PS:有时候我也很迷茫,欣宁到底要配给谁?欣宁的爱刻骨,逸辰的爱也刻骨,最后奕棠的爱也是刻骨,每次想到他们仨,我都好纠结好纠结……有时候写完了章节却迟迟不敢传,再三斟酌他们的感情,唉!我顺着感觉写吧!) 正文 第二十一章:爱到深处(二) 天色很阴沉,头顶是黑压压的乌云,山雨欲来之势更加强烈。树枝都在摇摆,大风吹打着简陋的窗户,扑扑作响。     砖房门外,矗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风中他优雅挺直的背此刻有些颓然,是沈奕棠。他手里抓着一个白色小袋子,里面装着清理伤口的药,可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却发现很难跨步迈进这道门槛。*     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他们有着十年以上知心相照的感情,欣宁无比信任和依赖着那个男人,而自己跟她的婚姻不过两年……且是关系冷漠,最后留下千疮百孔痛苦的婚姻。他还能守住她吗?有希望吗?心脏陡的沉入一个冰冷的、深暗的、黝黑的深海里去了。他在那个暗沉沉的深海里浮游,思绪越来越清晰。     为何一听尉馨说不用他陪去美国,心底立刻松了口气,一路飞车赶向平乡村?为何明知道会面对欣宁的冷言冷脸,偏要一次次拉下自尊继续跟在她后面?为何听到王逸辰无怨无悔表达一个男人至深的情感时,会惊得慌了神,顿时失去了冲进去的勇气?因为从前做得太差劲,所以如此害怕另一个男人也对她好……     蓦然间,孩子柔嫩的嗓音打破了寂静,霎时像轰雷似的把他震醒。     “沈叔叔,你怎么站在门口?”是亮伢子,这孩子从收到他赠送的钢笔后,总是忍不住来找他。     他的心因幡然醒悟而猛跳起来,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听到心脏震动的声音,不平稳地狂跳,无声地呐喊着:你不想失去她!你一点都不想,你害怕失去她,你原来这么害怕失去她!你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你就真的失去她了……     “叔叔……”见他怪异冷沉的脸色,孩子有些怯弱。     “小亮,快下大雨了,你先回家去,叔叔还有事。”沈奕棠摸摸孩子的脸蛋,知道自己恐怕吓着他了。     大风将他们的对话传到屋内两人的耳朵里,欣宁不安地望着逸辰,紧紧皱眉。     不一会儿,沈奕棠跨进门槛,一眼就看见坐在凳子上的他们。“我带了药来,看看你的伤。”     欣宁站起身,冷淡而客气:“谢谢,已经处理好了。”     沈奕棠从迈进步子的那瞬,就告诉自己要忍住脾气,不要再被她的冷漠刺到。他凝视她那深幽如梦的眼睛:“上了什么药?”     欣宁双眉深蹙,下意识抚了抚受伤的手臂,蓦然昂头:“你出来,我想跟你谈谈。”     她举步往外面走,逸辰从后面轻柔地拉住她,笑了笑:“外面要下大雨了,你们还在屋子里谈吧!我去隔壁的大叔家坐坐。”他也想,她跟沈奕棠的确需要做一次彻底的沟通,否则问题一直横在那里不能解决,却让所有的人都在原地打转。     **     逸辰刚踏出门,暴雨算准了时间似的哗哗倾盆而下,像有人在天上泼水,不一会儿,门前的小土洼里就积满了水。     村里的每座房子并不相连,从这边跑到另一边至少需要十几秒。十几秒,足够让人全身淋个湿透。欣宁没想到山村里的天气跟城市不一样,疾风骤雨如此惊人,吓了一跳。她快步追过去几步:“逸辰,你先回来。”她跟沈奕棠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得了,随时可以另找机会谈话。     可是,逸辰在屋檐下转头笑看着她,并没有返回,而是朝她鼓励地笑了笑,毅然冲进了雨中。     “逸辰……”欣宁着急地喊,他没必要非跑到另一栋房子去啊!这么大的雨,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雨帘里。     “想不到他还这么有性格。”沈奕棠站在她的身后,嘴里说着别人,视线只专注地盯着她苍白的侧颜。她的确是瘦多了,以前笑或不笑,脸颊都透着两抹淡淡的嫣红,饱满有活力,如今整个面庞变成只有巴掌大小了,缺少些血色。他的心狠狠地抽-动,不禁后悔,如果不是尉馨没有突然回来,如果他们两年里尝试多沟通,他和她就不会走到今天。     如今,还来得及么?     欣宁沉默地返回屋里,坐在板凳上定定看着他。脸上没有温暖,却带着忧郁,几乎是痛苦的。她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叹:“我怀疑,就算跟你谈十遍,结果是不是都一样?”     沈奕棠将药箱放在桌上,眼角扫过旁边的另一个药箱,暗下眸子。拉过一条长凳,选择坐在她的对面,表情十分认真:“不,我们可以试试看。如果真的十次谈不成,我们就谈第十一次。”     欣宁当怪物一样盯着他,眯起水眸:“你确定你有那份耐性?”     他认真地点头:“对你,我以前没有,现在和以后都会有。”     欣宁再一次感到惊异,眸子亮了亮,但那微弱的光芒转瞬即逝,如流星坠落。     “欣宁,我只问一个问题。”他看上去前所未有的诚挚。     她的心莫名紧缩起来,不记得多久没这么面对面跟他坐着说话了。     “我们的婚姻……真的不可以继续下去吗?”眸光深不见底,带着一种穿透似的热力,逗留在她的脸上。等待她点头的欲-望化成一股热流,在他的身体里、血管里、胸口里奔窜,燃烧着他的呼吸。见她默不作声,他干哑着嗓子又道:“人家说结婚需要冲动,离婚需要谨慎。我们不可以再谨慎一点吗?”     欣宁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严肃和庄重,她的心狠狠被一只手拧紧,满是心酸。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离婚吧!可是理由呢?他又不爱她,为何要死守着一段婚姻?哦!是父母不同意吧?不允许儿子离婚,所以施压了吗?这些问题,她都问不出口,不知不觉咬紧了唇瓣,然后某种刺心的痛楚使她愤怒了,使她苦恼了,使她悲切而难以忍耐了!(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一章:爱到深处(三) 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地喘息了几口,从喉咙深处迸出几句话:“你以为结婚是过家家酒,以为我离婚是说着玩的吗?”     沈奕棠微微震动,在她那深深含怨的眼光下惊悸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歉意:“我没说是过家家酒。”*     欣宁握紧手指,飞快道:“没错,不是过家家,所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受过的伤都不可能重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耐心很足够的人,只要是自己想做的,都会拼尽最后一口气去做到,哪怕过程再辛苦,都不会畏惧。但这段婚姻,我承认真的很失败!我的最后一丝耐心已经消失殆尽,对你别无所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说出这三个字,实在太费劲,他咬咬牙,忽然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虽然,她的眼底有朦胧的泪光,但她沉坐在对面,语气太坚决太认真,带着恐慌的不安向他笼罩过来,凉意爬上了背脊。     欣宁闪动着睫毛,眸底有种让人难以逼视的光芒,说出一番让他震惊到难以复加的独白。     “沈奕棠,我从来没对你说过吧?我很爱你,一直很爱很爱,爱了很多年。从大一时第一次跟你坐火车回家,就对你动了心。那时候我十八岁,你是我第一个放在心底的男人。可惜,在我揣着这份忽喜忽悲的爱慕时,你却带着满脸宠溺与幸福,告诉我你已经有了个亲密的女朋友。你一定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失落……就像好不容易做一个美丽的梦,还没来得及回味,就瞬间幻灭了。我很羡慕那个被你捧在手心的女孩,也第一次尝到嫉妒的味道。是的,那时候真是又羡慕又嫉妒,我渴望自己也拥有那样的爱情,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即使对你心动,但抢人家男朋友的事,我万万做不出来。”     听到这段话,沈奕棠无法平静,胸口被无数澎湃的浪潮冲击着,热得像一团火。他深幽的眸子、英俊的面庞都在发光,生怕错听了一个字眼。呼吸也是屏住的,生怕打断她。     欣宁陷入了恍惚的回忆,声音变得又轻柔又文雅,充满了深深切切的柔情:“于是我努力克制着自己,要亲手掐断这萌发的感情。然而,你为什么那样优秀呢?我们明明不是同一所学校,但同宿舍室友的男朋友恰好跟你一个学院,经常在我耳边说你又得了什么什么奖,多么多么出色,对女朋友多么多么深情专一……回到家里,爸妈也在我耳边鼓吹,说沈家的儿子多么孝顺,多么有才华。呵,命运吧?我不想听到你,不想见到你,但关于你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入我的耳朵,让我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终于,我决定诚实面对,人总不能连自己的心都欺骗,对不对?”     她的嘴角有抹苦涩而沉静的笑,坐直了身子,脸上有种不顾一切的勇敢,脆弱和迷茫都从身上消失,她看来又坚强、又勇敢、又果断、又悲壮。     “我是个理智的人,知道暗恋通常不会有结果,但我又很矛盾地下意识收集关于你的资料。你一定不知道,听说你拿了全额奖学金时,我多么为你骄傲;听说你篮球赛不小心摔伤时,我多么担心;临到你马上要毕业离开那所学校了,我多么惊慌失落……我关注着你的每件事,就算一年我们见不了几次面,但我清楚知道你喜欢看什么书,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吃什么味道的菜,跟尉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瞧,我都知道!可惜,你的眼里只有她,呵呵。”     沈奕棠的眼角发热,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激动。这不是他听过最美妙的语言,但从没哪一刻让他如此感动过。他忽然伸出手去,一阵渴望控制了他,他难以自抑地握住了她那只握拳搁在膝头的小手。柔软的手异常冰冷,在他碰触到她的时候陡然瑟缩了回去,他立刻握紧了她。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他哽咽着说,因为从不知道,所以父亲说她喜欢他的时候,他难以相信。     “我没想过要让你知道,所以根本不怪你。”欣宁勉强地笑着,残余的痛楚仍然留在她的眉梢眼底,“能跟你结婚,是我做梦都没想过的事,但是父母之命,我们真的结婚了。你不接受我,想发泄失去尉馨的痛苦,我都能理解,也丝毫不怪你,甚至为你的痛而痛。我以为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终于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会明白我的爱。为此,我什么都能接受,包括隐婚,包括在公公面前演戏,可惜……”     欣宁说到这里,眨动眼睫,把即将滚落的泪收了回去。她的手也没有任何迟疑地抽出来,笑看着他:“可惜我高估了自己,我的忍耐力有极限,我的包容力也有极限,我的意志我的热情都有极限。如今,已经是极限了!”     昨日所有发生的事情,感觉遥远得几乎不能追忆,只有那内心的刺痛,却与时俱增,越来越压紧她的心脏,越来越刺激着她的神经。过分的刺痛反而使她麻木,她觉得自己像个没有五脏六腑的人物。     沈奕棠一句话也不说,死死地看着她,重重地吸着气。她那越来越白的脸色使他的心脏紧缩而痛楚起来。而她的眼神似乎在顷刻之间冷却的,冻得他胸口冰凉,他终于抽了口气,哑哑地道:“如果是极限了,就请站在原地,让我……”     “不!我早已回不到原地!你还不明白么?今天能跟你坦然说出这份感情,就是因为我已经不爱了,放手了,彻彻底底地放手了!如果你还有一点善心,就请成全。我还要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的爱不再继续,我们的婚姻不再进去,跟逸辰无关。他是我最珍视的朋友,你要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不要伤害他!”     (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一章:爱到深处(四) 沈奕棠被她流露的坦然与坚定震住了,那样无所畏惧的面庞有股奇异的威慑力,他就算依然嫉恨王逸辰,也在她那样的目光下化解了一半。     空气中有种紧张的气氛,他的呼吸沉重鼓动着胸腔。一时间,两人只听到屋外哗啦啦的雨声。雨,没有停歇的迹象,正如她的心没有回头的迹象。*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起,仿佛就落在头顶,连房子都要震动起来。     欣宁的脸色霎时露出惊恐,害怕地缩了缩身子。沈奕棠记得,她害怕打雷,于是在又一记迅雷在房顶炸开时,他猛站起身,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入怀里,大掌顺势捂住她的耳朵。     她颤抖着,听到他以异常沙哑的嗓音低声安慰:“不怕,不怕,不过是打雷而已。”     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以及并不想贪恋的安全感,她闭上眼睛,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绞痛,一颗强逼着自己冷静的心——碎了。     雷声在头顶滚了许久,不时炸开,十分惊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是一秒钟,又感觉是一个世纪,雷声才逐渐远去,大雨的声音重新充满了整个世界。     欣宁僵硬的身躯微微坐正,意识到她又要推开自己,他马上振作起来,咳了一声:“欣宁,你刚才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你还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欣宁的脑袋被他温柔却坚决地压在胸口处,她没有出声表示默许。     “你……说已经不爱了,放手了,彻彻底底地放手了,是怎么做到的?你说爱了我那么多年,现在……真的不剩一丝了吗?”     “答案没有意义。”她拒绝回答。     “请告诉我!”     “好,除非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欣宁从他的掌中挣脱,抬起脸蛋望着他,“请问我所需要的爱情,你给得起吗?”     沈奕棠俯下头,对上她那纯然渴望的眼睛,没错!纵然心意已决,她还是情难自禁,本能地希望听到他最后表达一点什么。     他的眼睛稍微亮了一点,“如果你想要……我会给你。”     “全部的吗?”她凝视着他,指甲戳进了掌心,“如果这次尉馨从美国治疗好了回来,她想回到你身边,想跟你重新开始,说她依然爱你爱得发疯,不能失去你,你会怎样做?”     “我……”这个问题他没想过,或者说他无暇去想,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五秒钟,你迟疑了五秒钟都不能回答,所以答案说不说都一样。我——何欣宁即使还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爱着你,也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不可能继续这段婚姻。因为,我要的那份完整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爱,你给不起!”     “欣宁……”他太阳穴的青筋急促地跳动,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如果,我说什么都不放手呢?”     “你是堂堂男子汉,你受过高等教育,你是集团的大总裁,你不再是耍赖的小孩子!”她深呼吸,清晰道,“我要怎样才能跟你说得清楚?君子不强人所难,是吗?你是个骄傲自负的人,难道你要我轻视你吗?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吸引我?就是你的坚强自信,你的一腔热血,如果你对我耍赖,你曾经在我心中所有的美好形象和地位,就荡然无存了。你怎么如此幼稚?不要让我轻视你!不要让我轻视你!”     是的,耍赖是孩子的行为,他竟把自己弄到如此可悲的局面,如此无奈的局面,连自尊都被踩到了脚下。是的,他所做过的事情让她轻视他!他也轻视他自己!     “如果你再这么纠缠不清,我只能……像尉馨那样消失,且永不相见!”很多次,她怀疑这辈子所有的泪水都在为他而流,从亲手打印那份离婚协议书开始,她就擦干眼泪,不许再自己再哭再痛!可是,她悲哀地发现只要还在他身边,眼窝就会热泪冲天,远离似乎成了唯一的法子。     沈奕棠忽然被击倒了,被她犀利的言辞和说一不二的决定重重击倒了。他瞪视着她,顿感万箭钻心。终于,双臂缓缓松开,咬着牙根极力克制着什么,而后一语不发的掉转头,走出屋子。外面狂风暴雨,天色稍微明亮了几分,将他孤寂落寞的背影照得格外清楚。     欣宁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僵硬地端坐在板凳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心很空,仰着头,望向窗外模糊的远方……胳膊的伤蓦然又痛起来,她的手肘碰到他带来的那个小药箱,那个她曾经在家里亲手打点的小药箱,平时放在他箱子里用来后备的。她慢慢地伸手把药箱拉到面前,机械化的、下意识地打开它,眼泪无声地滚落。     **     如果你认为沈奕棠就此成全与放手,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何尝不是死脾气固执到底的人?知道自己在乎着,舍不得失去她,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出。曾经惧怕爱情的伤痛,不想再体会一次,但老天早就做出安排,他在不知不觉中仍然陷入了第二次爱情,为第二个女人伤和痛。     他不希望还有第三次,他还没有为她努力过,怎能放弃?     他冲进大雨中,接受老天爷的惩罚,任冰凉的雨水无情地冲刷。身体越是冰冷,内心越是火热。     “欣宁!欣宁!何欣宁!”他低低地喊着,对着天空闭上眼睛,“你没信心再站在原地,没关系!我会向你靠近,因为是我逼你退的,就让我让你靠近!你只要……只要别消失就好。”     此时的沈奕棠顺着情感的本能去承认,去找寻,去追求。然而,真正要追上另一个人的步伐,并不那么容易。起步晚了,可能也会错估。他纵然有这份觉悟,却不知道前路上痞满了荆棘,处处都是难以跨越的障碍,绚烂的爱情果实尚在山路的那一头。(第二更,汗!一股冲动,抓住即时的感觉熬夜写完了2更。) 正文 第二十一章:恋恋不语(一) 这场大雨下得天昏地暗,直到下午五六点钟才稍微停歇,但屋外的雨水几乎要汇集成河,构成一片磅礴而奇异的景象。     暴风雨也带来了严重的危害,通讯中断,电杆遭遇到侵袭,夜里全村停电,欣宁上次已经历过这种情形,心里有所准备。屋子里点着蜡烛,门窗紧闭,她早早地上床睡觉,而对面的另一张床空荡荡的,沈奕棠不知道身在何方。*     睡前,她不由地想起晚餐时,逸辰投来关心的眼神,碍着其他多人在场,他没有直接问出来。她回给他一个释然的微笑,默默告诉他自己的心情。一个是天底下对她最包容的男人,一个是伤她最深最重的男人,无论想到哪一个,胸口都有种挥之不去饱胀的热气。     沈奕棠大半夜才回到这间屋子,他下午冲进雨里狠狠释放着情绪,之后一直在小亮家度过晚餐。和小亮的父亲聊天,对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有了进一步了解。不过,他的心却分分秒秒牵挂着欣宁,不敢早一步回来,怕她没睡,怕再引起她的冷漠或轻视……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在她的床前蹲下,生怕惊扰到她。她睡容沉静,偶尔会蠕动一下嘴唇,那动作真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偶尔,她也会眉心蹙拢,似乎在睡梦里遇到了难过的事,惹得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最后目光落在她手臂受伤的地方,忆起她拒绝接受自己帮助时候的决然,脸庞就彻底黯淡下来。     第二天,天气竟然格外晴朗,早晨的风清新扑鼻,朝阳灿烂,如果不是地面还残留着坑坑洼洼的小水坑,丝毫感觉不到昨天下过那样的倾盆大雨。欣宁发现他床上的被子换了个方向,否则真要怀疑他昨夜根本没回来过。她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叹息这份仍然不能马上断掉情丝的心情。     逸辰一早就来给她换药,他穿着白色的T恤,看上去神清气爽,注视她的眸光比昨天多了种灼亮。欣宁乖巧地坐在桌前,他打开药箱,细心地消毒,涂药粉……     他问:“都说开了吗?”     她笑着点头:“是的,说得很开。”     他专注地看着她:“他答应放手了?”     她抿抿唇:“我说,不放,我就永远消失。”     他愣怔了半晌,低头,为她贴创口贴的动作更温柔了。     欣宁的眼瞳漆黑地如同水晶杯里浸泡的葡萄,一动不动地向着他俊美的面庞,若仔细看,那么漂亮的眸子却正在失神……     **     从欣宁跟沈奕棠深谈过后,他的态度有所改变,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他第二个晚上搬到小亮家去睡了,请小亮的母亲过来陪伴欣宁。     见面时,他会主动对她微笑,哪怕她回应的是极其冷淡的一瞥,或者视而不见,他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追上去纠缠。     不过,吃饭时,在村民们的安排下,他通常坐在她的身边。他会突然为她夹一道菜,有时候还特意对她说:“味道很好呢!纯正的农家菜,多吃点。”她看到碗里增多的那道菜,忍不住皱眉。他却无所谓,依然推荐道:“你尝尝看,味道真的很好。”     她跟逸辰去希望小学拍摄,去邻村找人采访,他则会兴致盎然地跟着一起去。尽管,她一路上都没意愿跟他说话,但他会主动找话题,语气平和,最难得的是那曾经冷酷的俊挺面容始终保持着笑意。     以往,看到逸辰跟她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定会暗生怒火,会按捺不住上前把她拖到自己怀里,但记住山林里那次教训后,他不再冲动。黑眸无比深沉地关注着他们,压抑着不断翻滚的酸楚情绪,努力侧耳倾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基本上,逸辰很有绅士风度,他会回过头来跟他说话,在某些问题上也会跟他讨论。     沈奕棠头一次意识到,就算是势不两立的敌人,其实也可以互相欣赏,也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相处。而让他开心的是每当与王逸辰探讨事情时,欣宁不时会插-进几句话,表达她的观点。     转眼间到了行程的最后一天,沈奕棠竟然有些不舍,这几日他得到了与过去三十年截然不同的体验。没有繁华与摩天楼,没有竞争与压力,没有电脑网络甚至电话都断了……但他每天跟朴实善良的村民们一起生活,从这些文化程度有限的善良人们身上,学到好多曾经不曾接触过的知识和道理。他的心一天天平静了下来,每天睡在简陋的木床上,他都在反思着生命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生出新的感悟……     一早,欣宁摆弄着相机里的照片,整理采访记录,然后跟逸辰一起收拾行李。她胳膊上的那道伤还没好,如果碰水的话可能会留疤,所以逸辰每天都会提醒她注意一点。她的心情比来时轻松了不少,最大的原因自然归结于沈奕棠。只要这种状况继续保持下去,她觉得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希望回去后能尽快办理好手续,从此过自己的生活。     逸辰小心地撕开最后一道创口贴,正准备给她贴上,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欣宁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几个小孩子气喘吁吁地奔进门口,脚上裤腿上满是泥土,他们冲向欣宁。     不知为何,欣宁的心剧烈一跳,不详的预感涌上来,她尽量稳住声音:“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沈叔叔出事了……”     “欣宁姐姐快去看看!”     “村长正在找人救他。”孩子们七嘴八舌,个个一脸焦急。     欣宁整个人骤然像沉进了冰窖,双眸直直地盯着其中一个孩子的脸。她脸色发青,呼吸短促:“说清楚!”     那孩子哭丧着脸道:“沈叔叔摔到头,村长说他醒不来了……”     (第三更PS:本章承上启下,为第二部后半部分情感冲突以及剧情发展铺垫完毕。) 正文 第二十一章:恋恋不语(二) “什么叫做醒不来?!他现在在哪里?”欣宁呼吸紧致,双手本能地握紧。醒不来了是什么意思?村长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宁宁,别担心,应该不会出事的。”逸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手里还拿着创口贴,边说话边朝她的伤口处贴去。*     欣宁却推开他的手,很缓慢很僵硬地转过脸,低声道:“逸辰……我得去看看。”说完,牵起孩子的手就往门外走。     “你……唉!”逸辰的脸色随着她转身的动作,逐渐变得苍白,他叹息一声,拔腿追了上去。     沈奕棠的确受伤了,且伤得不轻,需要马上送去医院抢救。     他是一早独自出去散步,沿着青草铺成的小道,不知不觉走到了断桥旁边。没想到小亮看到他出来,就悄悄地跟在后面。他忽然闻得孩子呼喊的声音,才发现小亮小小的身子正从斜斜的小土坡滑落。下去是深深的坑谷,没有桥时连两村的大人们都难以通行。     情况十分危险,沈奕棠来不及思索,快步冲过去抓起孩子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把孩子带上来。谁知道孩子刚好站稳,他脚下被雨水冲垮的泥土却陡然松动,伴随着沾满黄土的石块崩塌下去。危机不过就是刹那,容不得他抗拒,甚至连攀住旁边树枝的机会都没有……     小亮吓呆了,良久才哇哇大哭,哭得惊天动地,终于引来了近处的村民。     待沈奕棠被抬上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他浑身都是泥土,衣服斑斑点点,手臂、额头跟脸颊都有明显的伤口,有的正在渗血,有的跟泥水混合在一起,现出触目惊心的颜色。这些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他一直昏迷着,村里人担忧焦灼地讨论施救办法,四周声音嘈杂,他完全察觉不到。     如果不是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的鼻息间还有微弱的呼吸,大家都会以为他死了……     欣宁刚离开屋子时,双腿僵硬,后来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越跳越快,脚步也越来越匆忙。前面一堆围拢的人群,孩子受惊吓后难以遏制的哭声,让她浑身颤抖,奋力拔开人群,目光一落在沈奕棠的身上,那一瞬间,跳到无力的心脏几乎就要停止了。     他死了……     这三个字在她脑中闪过,血液就顿时凝结成了冰块。     有好一刻,她觉得自己连思想的能力都消失了,整个人都被一种近乎悲哀的恐惧所攫住,在这恐惧的底层,还有那么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冀,不!这意外是假的……这意外太不可能!不可能!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人不是他,不是他!     他那么优雅,那么英俊,那么傲然,那么健康,怎可能如此狼狈而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呢?     她握紧了衣服的下摆,布料在掌心揉成了一团。手指颤抖,脑袋发昏,眼前除了他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其他全是金星在迸现。但是,她咬着唇,没有哭泣,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跪下-身去,将他脸上的泥土轻轻抹去。     “沈奕棠,我相信你……你不会死的!”她死咬着唇瓣,恐惧升高到极点,很慢很慢地将耳朵贴近他的胸口。     “砰——砰——”好微弱好微弱的心跳声,微弱到快要让人难以察觉。可是,就是那么微弱的声音,听在她的耳里像是炸雷。她的眼睛一下子注入了光明,苍白的面容骤然生出了希望。她抬起头,一一扫过周围不知何时静下来的人群,沙哑地激动地说:“他没有死……对不对?”     一个村民回答道:“沈先生……本来就没有死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     “但是他好像伤得不轻,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醒过来……”又有人说。     欣宁强忍的眼泪到这时候才奔溃出来,心脏终于回到原本的位置,呼吸一下子畅快了。她吸吸鼻子,毅然擦去泪水,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没死就好,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她说,随后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摸到,她红着眼眶回过头哑声道:“手机!你们没人打电话请救护车么?叫救护车在村子外面着啊!拜托哪!”     这时,一只温柔的手扶住她,逸辰蹲在她的身边,将她的泪、她的笑全部收入心底。他的喉咙也是哽咽的,被太多复杂的情绪冲击着。尽管早能料到如此,但真正看到她这么激烈的反应,还是若有所失,难以言喻。他低醇的嗓音向来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对她道:“生命最脆弱,却有最顽强。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在这个世上还有没做完的事,放不下的人,他不会轻易离开的。”     欣宁望着他,苦涩地点点头,真的好感谢每次最慌乱害怕的时候,有他在。     “通讯信号一直很弱,好不容易联系上120,医生说最好不要移动伤者,等他们过来。”村长打完电话重新回到人群中。     “谢谢……”     欣宁的手指抓起自己的袖口,再度落在沈奕棠的脸上,很轻柔很轻柔地为他拭去污迹。流血的伤口让人不忍心多看,逸辰明白她的感受,对着她肩膀鼓励地拍了拍;“我马上去拿药箱来,先做些简单的外伤处理。”     欣宁没有回应,她的注意力都在沈奕棠身上。其他的人和物都不存在一般,无暇顾及,更无心顾及。     “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怎么可以坏成这样呢?想骗取我的同情,让我心软么?你以为摔破头,摔到一副要死的样子,我就会回心转意吗?我就会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吗?不会的……我告诉你,我不会!我真的不会!我真的不会……”她一边擦拭,一边喃喃地说着只有他才能听到的话语,大颗大颗的眼泪低落在他的身上。     (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一章:恋恋不语(三) “不要装晕迷,那是懦夫的招数,你快点醒来吧!你知道么?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模样,又脏又丑,一点形象都没有。我记得你有洁癖的呢,可是你现在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你说……如果我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再发送到网上,会不会引起轰动呢?你那个什么的钻石贵族男人形象,就会荡然无存吧!所以,你最好快点好起来,跟我证明你还是跟从前一样骄傲自负,气宇轩昂,潇洒自信……否则等我们离婚,可不保证你的行情比股票跌得还惨……”*     “好吧!你还是这么固执,死脾气一点都不改,这样的你怎么讨人喜欢呢?我说过我很爱你,如今这份爱还没有消失……不过,你非得这样死气沉沉地躺着,那么很对不起,最后的那点爱我也要收回来。”     欣宁哽咽着将他的脸庞擦拭干净,替他整理衣服,神色逐渐恢复冷静,跪在旁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可是,感觉历经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沈奕棠连眼皮都没动过。     逸辰匆匆赶回来,做简单的医护救急处理,欣宁抓住他的手,无法再等待,她跳起来,做出大胆的决定:“逸辰,我等不下去了!他没有外伤,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你开车,早点把他送到医院去!”     就那样,车子小心地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沈奕棠最先被送到县城医院,医生初步诊断为颅脑外伤,而昏迷不仅仅因为硬膜外血肿,还因为他已经发烧了几天,身体本身就极度虚弱。检查下来,他暂无生命危险,但何时能醒过来却不得而知,医生建议马上送往大医院诊治。     **     凌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已经三天了,沈奕棠还是没有醒来,文燕看到儿子这模样,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人生在世,福祸难料,沈父那么沉稳的一个人,见到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儿子,好几次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如果不是沈家想尽办法刻意封锁了消息,媒体会蜂拥而至,只怕整家医院都不得安宁。文燕已经计划好了,如果情况再如此下去,将尽快安排去国外寻医治疗。     欣宁从出事那天早上到此刻,基本没怎么休息。她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当日他刚从谷底被救上来的样子。那时候的恐惧与心悸依然还在,如影随形地提醒她眼前的事实。她坐在床前凝视着他,两个人的脸色几乎同样苍白。     不过,欣宁满心的忧伤都被埋藏了,无数强烈的情绪冲击过后,她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沈奕棠……你可别跟我开玩笑,那些植物人、失忆之类的事情,都是小说和电视剧里喷狗血时才有的情节,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你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果这么一摔就摔得再也醒不过来,那会笑掉人大牙的。至少……我会笑话你,会瞧不起你,听清楚了么?”她的嗓子快要说不出来话来,眼睛干涩没有眼泪。     陈清看到女儿的憔悴十分心疼,连何爸爸也被推在轮椅上,前来探望过了。除了何爸,其他三个长辈心中都很清楚,欣宁还会坚持离婚吗?她对奕棠的在乎瞎子都能看出来,她怎么可能还放得下?     如栩到医院,与其说来探望沈奕棠,还不如说是来看欣宁的。她握住欣宁的手,沉重有力地说出四个字:“你认命吧!”你跟沈奕棠的纠缠,你就认命吧,何欣宁!     这晚,欣宁终于支撑不住,趴在病床前,意识陷入昏沉中……     她不知道,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她不知道,这一整天足够发生很多事……     **     黑暗中,他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梦,梦境充斥着孤单和冰冷,他有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害怕。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黑漆漆的夜里,很渴望谁能给他一点光明和温暖。脑袋嗡嗡地响,稍微一动似要将全身神经扯裂那般,痛得厉害。     他的意识很朦胧,知觉很模糊,但他努力想撑开眼皮,想看到那么黑暗的世界里,是谁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他好像有听到熟悉的温柔的嗓音,有感觉到一只柔软而微凉的小手担心地握着自己。     就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担心,让他拼尽一口气,猛然睁开了眼。     “奕棠……棠,你醒了,你可算醒了!”病床旁的女子激动地扑到他身上,眼泪簌簌奔流。     “……”沈奕棠蠕动着唇瓣,喉咙干哑地吐不出字。良久,记忆复苏,他的眸光终于清明了几分,异常费力地喊出女子的名字——     “馨馨……”     “是我,是我!我回来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真是吓死我了!在美国听说你昏迷不醒的消息,我怕得快要疯掉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害怕……还好,还好……你没有太折磨我,我一回来你就醒了。你曾经说过你是我的幸运之神,你如果不快快地好起来,怎么能再带给我幸运呢?”尉馨抹去脸颊上的眼泪,轻声道。在美国时王母从始至终都陪着她,逸辰跟母亲通电话时,无意中提到沈奕棠的状况。她一听说后惊呆了,什么都顾不了了,满心都是难以剔除的担心害怕,立刻放弃自己正在进行的治疗,火速订下当日的机票,飞了回来。     沈奕棠怔怔地注视着她,胸口涌上一团热气,额头抽痛得厉害。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就尉馨守在他的身边。另一个女人呢?其他人呢?难道冰冷的黑暗中,带给他温暖和希望的人是尉馨?想到这里,漆黑的眼睛不由自主黯淡下来,下意识地继续在寻找另一个纤柔的身影……     尉馨见他皱眉,小心地将他的手拉到胸前,很焦灼很担心地问:“奕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脑袋痛?伤口痛?”     他抿着唇轻轻地摇头,不,他发现最痛的是心口,心口很痛很痛……可是为什么心口痛?心脏也受伤了么?(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一章:交错纷杂(一) “你……怎么回来了……好了么……”沈奕棠每说一个字都有些吃力。     “我……”尉馨的脸上绽开淡淡的笑,为他的担心而高兴,“我没事了。你跟我联系美国的医生真的好厉害,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连续做了一周的精密治疗,还开了很多灵丹妙药。瞧,我现在很健康,需要努力好起来的人是你。你把大家都吓坏了……”*     她心有余悸地颤抖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站起身来。     “你才刚醒来,不要乱动,也不要再说话,我马上去叫医生过来。对了……”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好复杂,好复杂,“伯母在隔壁的房间休息……我去叫她。”     尉馨将房门拉开,背影僵直地走了出去。她其实才刚回来不到半个小时,这里只有文燕在守着沈奕棠。看到她突然出现,文燕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用楚楚可怜充满恳求的目光望着文燕,她说想一个人陪陪沈奕棠,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文燕难以拒绝,怀着沉重的心情默默地退到隔壁。     “伯母……奕棠醒来了!他醒过来了,我去请医生过来。”     听到尉馨惊喜的传报,文燕陡的冲进儿子的病房。     沈奕棠躺在那里,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但是他的眼睛深沉而忧郁,眉端有股不知名的轻愁薄怨,那表情看上去很伤怀。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短短数日不见,尉馨有些变化了,到底有什么变化,他又说不上来。     文燕见儿子的姿态,一颗心蓦抽得紧紧的,快步走到窗前:“老天……你可算醒了,你简直不知道大家都要被你吓死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事,爸爸和妈妈可怎么办?”倾尽心力培养的优秀儿子,她无法想象失去儿子的痛苦。     沈奕棠薄唇动了动:“妈……”     “医生马上就来,帮你好好地检查检查……”久违的一声呼喊,文燕泪湿眼眶,哽咽道,“好儿子,其他的事你都不用担心,只要快点好起来……妈妈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沈奕棠轻轻地点头,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加疼痛。他忽然抬起手抓住母亲的袖口,目光从母亲憔悴的面容上转移到门口,再从门口转回来。他想问什么呢?欣宁为什么不在?她去哪里了?不知道自己受了伤,不知道自己正躺在医院?     哦……对了,她一定是不知道。     坠落坍塌的山坡时,只有小亮那孩子在,欣宁怎么会知道呢?如果她知道的话,就算再绝情再冷漠也会来看自己的!     混乱的影像晃过脑海,他的头骤然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幽黑的瞳孔闪烁着,眯起眼睛努力集中焦距,低喊道:“妈……”     “你别说话,妈知道你在想什么,听妈说……”知儿莫若母,文燕见他神色痛苦,冷静中难免多了抹心慌,“从你发生意外到今天,已经整整四天。这四天里,我们努力封锁了消息,没让外面那些厌烦的媒体过来。四天里,也有很人悄悄地来看过你,就连欣宁的好朋友都来了。”     欣宁……是的,欣宁。     沈奕棠捕捉到这个名字,不由地振作了一下,瞳孔倏然紧缩,抓紧文燕的衣角。她人呢?她在哪里?     “你是想问欣宁么?她这几天一直陪着你,日日夜夜都没合眼,昨晚还趴在你床前睡着了。所以,我跟你爸劝她回去休息了。”否则她那本来就不见得结实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了?总不能这边还没醒,她那边又垮掉吧?     文燕的话还没完,就看到儿子的面庞散发出一种欣喜的光芒。这孩子……唉!他对欣宁的在乎那么明显,他都没意识到么?可是,尉馨这时候回来了,这三人的关系牵牵绊绊多年,剪不断理还乱,她这个做母亲的该如何做?     “好了,儿子,你别担心欣宁。她很担心你,很在乎你,如果知道你已经醒来了,会比妈妈还开心。”     沈奕棠绞成一团的心脏因母亲的话奇异地松开,呼吸顺畅了。欣宁很担心他,很在乎他,这应该是真的,母亲不会骗他的。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尉馨和两名医生匆忙走进病房,尉馨的视线跟文燕对了一记,飞快低头冲到沈奕棠旁边。     “医生,请你仔细点检查,拜托了……拜托了!”尉馨恳求道。     沈奕棠听到这么真心的恳求声,目光很慢很慢地落在尉馨脸上。这个他曾经一心一意要守护的女孩啊,他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愧疚,她那悲剧式的颠簸的命运……沈家要负很大的责任,他不敢面对这双纯然关心的水眸,不敢面对她真情流露的面容。     他看了母亲一眼,轻轻蹙眉。     **     欣宁醒来了,窗外一片朦胧,外面的灯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整个世界有种模糊而不真实的感觉。她从床上惊跳起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心脏忽然急剧狂跳。匆忙套上衣服,打车奔向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房门虚掩着,她刚要推开,却听到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觉停住脚步。再仔细一听,那熟悉的女人嗓音低低柔柔,似在独白又似在倾诉,她全身都僵硬得不能动弹。     尉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告诉她?     手指紧了紧,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病房里的景象映入眼帘。那个瞬间,欣宁的眼角骤然酸涩了。     沈奕棠躺在那里,黑眸半睁,但他是清醒的!绝对地、明显地清醒。天……他醒了,他竟然醒过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公公和婆婆知道么?他不会再无所知觉地昏迷下去,很快又可以像从前一样英俊与健康。     开心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欣宁捂住唇瓣,却没有勇气跨进去。因为此时此刻,沈奕棠的眼睛只注视着尉馨,而尉馨正以那深情无悔的语气安慰着他,关心着他……     (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一章:交错纷杂(二) “你要不要跟我谈谈。”后面有人很轻很低地说话,听起来像问句,其实语气很肯定。     欣宁手指一紧,飞快将门拉上。她抹干眼泪,转过身望着逸辰:“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所以来了。”他表情很认真,眼神很专注。*     欣宁的眼底顿时重新凝聚起雾气,她扬起唇瓣:“谢谢。”     两人没有走多远,只是站在该楼层尽头的窗户旁。窗外的天空上飘着几朵云彩,今夜月光分外明亮,将云雾浅浅拨开。清风吹进,撩起了她的秀发,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依稀不清。欣宁深深地呼吸着,在他之前开口:“你早知道她回来了?”     “恩……”他应答得有丝心虚。     “可是你没告诉我!”她抬起下巴,隐隐透出责问的意味。     “宁宁,你太累了,好不容易回家休息,我怎么忍心打扰你?”看她不眠不休地守在沈奕棠身边,他酸楚苦涩,甚至偷偷幻想过如果躺在那里的是自己,她会不会同样担心焦灼?结果是他自己都不敢深想,若那样,就算她会守在他身旁,也决然不是那种爱情。这个事实,他早就明白,蓝颜知己跟亲密爱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欣宁望进他的眸底深处:“你应该打扰我的,这样我才不会被刚才的景象惊吓到。”     “宁宁,我……”     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迁怒谁,她迅速收拾好情绪,抱歉地笑了笑:“呵,其实我该感谢你,因为你总是这样设身处地为我考虑。其实今天一天我睡得好沉,都不想醒来,感觉一睁开眼睛就得面对很多事,很怕面对这些……”她稍微停顿了几秒钟,“你妈那里一定有关于尉馨的第一手消息,怎么样?她的肾病没问题了吗?美国的医生怎么说?她怎么会突然飞回来?她现在是不是还对奕棠怀着特别的心思?”     逸辰抿着唇,像对待一个小孩子般轻轻揉动她的发,温和道:“这么多问题,如果我一个都答不上来,你会不会很失望?”     “是的,我当然会失望,所以拜托你,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全都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吧!”     “我妈说,尉馨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美国专家让她注意日常饮食,生活作息,调养一段时间身体的抵抗力会增强。而最重要的是让她放松心理压力,每天保持心情愉快。”     “就这样?她以前好几次激动时都晕倒住院啊!”     “是,那是身体虚弱加心理紧张造成。”逸辰说完这些,定定凝视着她,“把尉馨的情况打听得这么清楚,你打算怎么做?”     欣宁认真地沉思了一会,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打算怎么做。”     逸辰的眼神诚挚而严肃:“可是,你动摇了,原本一颗冷冻在南极北极的心因为这场意外而动摇了,原本坚定不移的决心毅力和执着在想到他可能死亡时,彻彻底底动摇了。”     她的眼角飞快又湿润起来,吸吸鼻子:“你这个人真是的,非得说得这么直白,其实……我哪有那么多动摇?好了,我先进病房去看看,该面对的得勇敢面对,该解决的终须解决。谢谢你,逸辰。”     他不喜欢她这么客气,皱眉道:“宁宁,你说过,人最不能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就顺着心的本能去做吧!不管你怎么做,我都全心全意支持你。”     她微笑,笑得很快乐:“经历了这么多,这一次,我想我会的。”     **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尉馨坐在床边,默默地守候。     欣宁推门进去,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尉馨,她只是眸光一闪,转而露出微笑。     反倒是尉馨先是明显震动了一下,双手不自在地放开沈奕棠的手,站起身来:“你来了……”     似乎有感应一般,沈奕棠的双眸忽然张开了,眸底灼灼地燃烧出一小簇异样的光亮。那种光亮里包含着太多的情绪,仿佛期待了许久许久,看到她的这一刻,整颗心都放了下来。     欣宁大方地回视着他,眼睛是热烈的,水汪汪的。他们互相注视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轻轻说:“你终于醒了。”     沈奕棠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沙哑道:“是的,我终于醒了……听说这些天,你都陪在我身边?”     欣宁看了尉馨一眼,暗道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当着尉馨的面问起这个呢?尉馨眼中赤裸裸的关心以及刚才守候他时的言语,他就不担心刺激到人家吗?可是,他的目光带着迫切地希冀,渴望得到肯定的回应,她只好微微点头,然后他布着淡淡伤痕的面庞霎时间变得英俊了许多,因为他露出孩子一般开心而满意的笑。     尉馨眼底的光芒却消失了,带着些许狼狈。她挺直腰杆,清清嗓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离开,沈奕棠轻轻吐了口气,欣宁坐在他旁边,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表情。     “她在你身边,你好像很紧张?”欣宁直接问,顺手打开旁边的一盒纯牛奶,插上吸管。     “没有……”     “可是,她走了,你却松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     “你是病人,说你想休息了就成。”欣宁将牛奶罐送到他的嘴边,“医生说可以喝点奶,补充营养。”     他皱眉,用吸管喝东西简直是孩子的行为,他记忆里似乎从没这样做过。于是,抿着嘴巴拒绝这种好意,她执着地继续端着;“只喝一点,喝多了怕你上洗手间不方便。”     她还真体贴!!沈奕棠无奈地凑过去咬住吸管,慢慢地吸了几口。吸完后,双眉拧得更紧了,“你完全可以倒在杯子里给我喝。”     欣宁耸耸肩,简单地回答两个字:“麻烦。”(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一章:交错纷杂(三) 沈奕棠幽幽双眸一刻也不离开她的脸庞,忽然发觉很喜欢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很可爱。但是,她对尉馨的出现怎么没有反应呢?自己受伤,她不眠不休地守候,妈妈说得对,她在乎自己,那么她还要坚持离婚吗?     欣宁将牛奶罐收起,忽略他充满探究的目光,淡声道:“你全身受伤最严重的是脑部,医生说等你醒来要做严密的检查,确保没有后遗症……”*     “已经做过了。”他打断她。     “哦……”看样子她这一觉睡得错过了不少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看你现在神志清醒,说话流利,不像是会有后遗症的样子。”     “欣宁,其实你很关心我,对不对?”     “咳!关心你有什么不对吗?就算是普通的朋友跟我一起去平乡村,发生那种意外,我都会很关心。”     “可是,你不会陪他四天四夜吧?”     “谁告诉你,我陪了你四天四夜……”欣宁对上他明亮闪烁的眼睛,掩饰性地别过头,“我那样做,不想让爸妈他们太劳累而已。”     至于真相如何,他和她都心知肚明,不强迫她马上承认,但这个意外所带来的收获让他无比欢喜。在平乡村那个宁静而纯净的世界,他真真实实认清楚了自己的心,他喜欢她,在乎她,恐怕早在不知不觉里爱上了她。否则就不会死赖着不离婚,不会嫉妒,不会害怕失去,不会在睁开眼没看到她时惊慌和失落……*     能够想清楚这个问题,真好!有了目标就有了新的追求,有了目标就有了坚定发展的方向,有了全新的动力。     欣宁躲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强烈意识到醒来之后的他不一样了。她收拾完旁边小柜子上的东西,重新坐下,看见他的嘴角有滴乳白色的奶-汁,很奇怪用吸管喝牛奶,也会沾到嘴角上?他真是个奇才。     沈奕棠扬扬嘴角:“你这是在盯着我的哪里看?我会怀疑你正在想入非非……”     “喂!”就他这副伤员模样,还敢对她调侃?欣宁抽出一张纸巾扔在他的被子上,“想入非非?我还怀疑你小时候没喝过奶,吸两口牛奶嘴巴上就沾得到处都是,自己擦擦吧!”     沈奕棠看了飘落在自己胸口的纸巾一眼,“你帮我擦……”     “想得美,自己动手。”     “可是……我的手好像动不起来。”     “胡说。”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手根本没有受伤,说实话刚才她把奶罐递到他面前有点多此一举。     “没有胡说,是真的提不起来……”他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一只手臂抬了抬,又颓然地垂落。“看吧!我没骗你,躺了几天又没吃饭,早就没力气了,而且这么久没动做,又酸又麻……”     “好了好了,别说了。”欣宁白他一眼,拿起纸巾往他的嘴角抹去。她眼神凶凶的,动作倒是很温柔。沈奕棠不禁想起以前也用过这招,对她屡试屡胜,这女人啊!酷的时候酷到人的骨子里,心软的时候却比豆腐还软。     擦完,她把纸巾往手里一捏,刚要抬起身,蓦然一只有力地手臂箍上腰肢,用力把她拉进了怀里。     “你……你这个骗子!”欣宁气呼呼地指责。     他用胳膊牢牢地锁住她,漆黑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紧紧的、死死地盯着她,嗓音沙哑而低沉:“对……我是个骗子,但不管你现在对我有情还是无情,是冷漠还是温柔,我都不预备放过你了。”     俯过头去,他紧紧地吻住了她。     他的嘴唇带着烧灼的热力,压着她的。她的唇却柔软而清凉,像早晨带着雨露的花瓣。他抬起头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用一种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笨女人!”他骂,“是不是太久没接吻了?你不会把眼睛闭起来吗?你这样瞪着我看,要让我连接吻都不会了!”     她的眼睛瞬间睁得更大了,这是什么情况?他的手完全没事,跟以前一样强健有力,他的语气有着温柔的霸道,一边抱怨一边隐含笑意。他无奈地叹息一声,不再强迫她闭上眼睛,嘴唇再度覆上她。     不知为何,欣宁的心脏狂跳了几下,蓦然产生一种紧张感,仿佛这一吻会让她崩溃和遗失,会把某种死死紧守着的决心和骄傲,都要一并收过去了一般。她把眼睛闭了起来,闭得紧紧的,睫毛还在那儿紧张地抖动。     他的舌尖挑-逗着她,可是她的唇随着眼睛的闭起而抿紧了。     “唉!我说——”他只好再度放开她,哀怨道,“你怎么忍心拒绝一个病人的要求?还是真的忘记怎么接吻了?”     欣宁咬咬唇瓣,窘得脸颊发热,她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然而,他的手臂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只好半趴在他的胸口,汪汪水眸注视着近在眼前的面庞。     “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多丑……”她轻声道,手指不由自主地划上他的眉眼,“可惜这里没有镜子,否则你应该仔细照照自己——看,眼睛这里肿得像熊猫,鼻梁原本挺直帅气,但现在惨不忍睹,估计是被石头压塌了。还有这嘴巴,淤青着,难看死了!啧啧,你说面对这种难看的脸,让人怎么愿意被吻……”     “何欣宁!”他恼火地低吼一声,挺拔的眉毛快要打结,她这叫不叫作落井下石?     “呵,应该是这样——”欣宁就在此时突然扑了过去,用柔嫩的唇瓣迅速地堵住了他的嘴。她柔软的胳膊热烈地缠着他的脖子,辗转地吸吮着他男性的唇瓣,直到他惊异过后想起要回应,她飞快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奇怪,这么又病又丑的男人,我应该趁机抛弃才是,偏偏……唔……”     他的心急速狂跳,气喘吁吁,浑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了。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她,把她整个小巧的身子都紧拥在胸前。不顾脑袋晕晕的,不顾额头传来剧烈的疼痛,不顾后背冷汗涔涔,整个人随着一颗惊喜的心都轻飘飘地飞起来,飞起来……(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二章:我心已许(一) 一吻完毕,欣宁两颊嫣红,她慢慢放开他,潇洒地甩甩头:“我还真是同情心泛滥,看在你又病又丑人人嫌弃的份上,英勇牺牲一下。”然而,她刚说完就被他的模样吓住了,立刻又俯下身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天!你额头上全是汗,哪里痛了吗?”*     小手探上他的额头,那里冰冰凉凉的,才热烈吻过她的双唇略显苍白。     沈奕棠将那只关心的小手按在额头上,对她轻轻摇头:“没哪里不舒服,全身上下都舒服……尤其是心里……最舒服。”     欣宁久久凝望着他。如栩说认命吧!她对自己说,如果不认命,她的心会过得很辛苦很辛苦。所以,她为他的话欣喜、感动!因为他说他的心最舒服。     “你真的没事?脑袋会疼吗?我还是找医生过来看看比较好。”     沈奕棠拉着她的手不让去,好不容易迎来这一刻的温馨,他讨厌被医生打断。他咬咬牙,撑出一抹笑:“不疼……如果疼,你就是我的止疼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     “沈奕棠,你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涵义吗?你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她对他的感情真不敢确定,不敢奢望。     “我是摔到了脑袋……但没有摔坏,我保证!”     “我是你的止疼药,那尉馨是什么?”明知道这时候提尉馨是件多么破坏气氛的事,但她尚未多想时,话语已溜出嘴角。她无法当尉馨的出现是偶然,无法假装看不懂尉馨对他的执着。她承受不起他再一次的摇摆不定,因为她很累很累,今天还能站在这里,是为了成全自己最后的爱。     沈奕棠怔了怔,用力抓住她的手指。     “她……”他费力地说,拧眉,“我只能说……她不曾给我止过疼。”     欣宁沉默着,他在她的沉默中窒息等待。而后,她不再追问,温柔的手指轻梳着他的头发,又轻轻抚摸他那有道细细伤痕但挺拔好看的鼻梁,再用手指抚弄他那略嫌瘦削的下巴。他整个脸庞的轮廓,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对她而言,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致命的!     “唉!”她将脸蛋贴在他的心口,静静地聆听心跳的声音。     兜兜转转,浮浮沉沉,又回到原点了么?她不甘心哪!好在他有所转变,在平乡村的那几天里,他就有所转变了,这样的他要重新接受起来没那么困难。欣宁无法细思心底的忧郁,她最明白的一件事莫过于——经历过这么多痛苦和挣扎,她仍然爱着他!好爱,好爱……     沈奕棠双手合抱着她,在脑袋一阵强过一阵的抽痛中,悄然晕厥过去。     **     之后,又是令人心慌的等待,病房里医生护士来来回回走动,几次将他推进检查室。每分钟对于欣宁而言,都那么漫长,如同酷刑。     好在第二天,沈奕棠又醒了过来,面容很平静,对上欣宁的眼睛有着抱歉:“我没事。”他安慰她。     医生说:“沈先生还好,颅腔内除了血块暂时不易消除以外,身体其他部分都没问题。就目前情况来看,血块并未引起并发症,只要进一步跟进,相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医生的话才算是真正的安慰。     沈奕棠不喜欢医院,醒来不过一天半,就让母亲去办理出院手续。文燕太关心儿子,自然只遵从医生的叮嘱,说再留院观察一周看看。家里虽然住得舒适,但医疗设备肯定比不上医院全面,谨慎起见,欣宁也赞同婆婆的做法。     沈奕棠无奈地收回发言权,他住的是特护病房,在住院部的最高层,环境还算不错。让母亲转告过知情的亲朋好友,不必问候、不必探望,他只想简简单单地清静休养。其实,他是不希望有人打扰自己跟欣宁难得的“二人世界”。     欣宁早上会给他送来早餐,荷包蛋是她亲手煎的,久违的美好味道让他一口气吃下了三个。     “沈太太,有个问题我怀疑过很多次,你是不是在煎蛋里加了罂粟之类的东西,明明是个普通得不得了的鸡蛋,为什么让人念念不忘呢?”他十分严肃地提出质疑。     “沈先生,这可能是物以稀为贵。您老平日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一只荷包蛋也觉得珍贵,总有一天你也会吃到想吐。”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他坚定地摇头,“那一天遥遥无期吧!”     “拜托你别乱摇脑袋,否则又该晕过去了。”她善意提醒他那不中用的表现。     “咳!”     吃完早餐,欣宁为他读报。他完全可以自己阅读的,但他说眼睛还没好呢!不能用眼过度。另一个理由他喜欢听她清冷而低柔的嗓音,喜欢她带着自己的思想,不时插入几句对某条新闻的见解。     他专注地凝视她,她是美丽的!他用一种惊叹的心情去想着,她实在是美丽的!随着岁月的流逝,天真活泼的少女越来越绽放出她的光华,越来越有种成熟的韵味和娴静的气质。这个女人是他的老婆!     他想起在平乡村时,她那番热烈而悲怆的独白,她叙述过的默默暗恋的经历……天!他真的感动到无以复加,然后后悔自己太不解风情。尉馨在的时候,只在意尉馨,尉馨不在的时候,从那座囚牢里走不出来。结婚两年里,他用那样冷酷而嘲讽的心对待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天知道他现在多么后悔。好在,她没有消失,没有抛弃他。     “幸好我摔下去了。”他忽然说。     “什么?”欣宁读报被打断,皱眉盯着他,待听明白后,她恼火地将报纸丢在他身上,咬牙切齿道,“沈先生,你真是需要好好地详细地再检查脑袋,真是摔得不行了!你以为的命够硬么?你以为摔下山谷跟滑滑梯一样好玩么?你以为昏迷几天再醒来很无所谓么?你……”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是我说错了。”她蓦然哽咽的嗓音如同控诉,他心慌地朝她伸出手去。     (今天三更完毕。PS:更新预告:明天周日三更。下周一、周二四更,经过这次灾难,沈同学和欣宁的心越发明确,不再兜圈子,不再针锋相对,但尉馨也回来了,她会怎么做?他们交错纠结的爱情将如何走下去呢?请关注哦!) 正文 第二十二章:我心已许(二) “当然是你说错了!不但错,而且错得离谱!”欣宁火气正大,偏不去接他的手,而是环起手臂冷冷道,“你不知道爸妈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模样,多么伤心害怕么?你不知道从不迟到早退、十年如一日的爸爸,因为你头一次放下手里的工作,心急如焚地赶过来么?你不知道我爸听到你出事,差点也要住院么……沈奕棠,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如此没心没肺,还能说出幸好摔下去的话!”*     她瞪着他,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两颊鼓鼓的,因生气而起了两抹嫣红。     沈奕棠被堵得开不了口,嘴里涩涩的,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我说我错了,知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他不死心地一直朝她伸出手,瞳眸中闪现着沉重的悔意以及期盼,“老婆……”     欣宁被他那声“老婆”叫得酸楚又甜蜜,咬着唇瓣注视他。     “老婆。”他又喊,手臂往下垂了垂,“我的手伸得发麻了,你就原谅我吧!”     “骗人!”她背过身去,这家伙昨天才骗过她,她绝不上当。     “老婆……”     “不许那样叫,恶心。”她走过柜台前倒开水,他饭后半小时应该吃药。     “那要哪样叫?我们结婚这么久,以前是我太固执,叫不出口,后来却好怕再也没机会叫一声‘老婆’了。老婆,你就应一声,OK?”     “不OK!”欣宁没有看他,镇定地倒了杯水才转过身,可是她眼神冷冷的,看得他心里发慌。沈奕棠不敢表露出来,其实他拿她很没辙,真的很没辙,因为论固执——他跟她比可谓小巫见大巫,他只能认输。     “还伸着手做什么?收回去!”欣宁将药丸放进他伸了大半天的掌心里,板着脸道。     “喔……可是……”他欲言又止,十分苦恼地望着她。     “又怎么了?”     “手臂酸了,没力气抬起来。”见她不信,他认认真真地补充一句,“是真的。”     “那换一只手拿。”欣宁指指他的另一只胳膊,哼!得罪她这么轻易就得到原谅,想得美!     沈奕棠无计可施,沮丧地撇撇唇,将药丸往嘴里放。然而,就在这时候,他浓眉倏然拧了起来,俊挺的五官皱成一团,神情痛楚地按着额头。欣宁一开始还能保持镇静,但几秒钟后,他的状态似乎还不见好转,思绪顿时被拉进絮乱的担心中。     “喂……你怎么了?头又痛了?好好地,怎么头又痛了?”她急得跨到床前。     “可能是……”他别过眼睛不去看她,原本靠坐在床头的身子慢慢弯下,语音含糊,“被你气的……”     “我气的?”欣宁睁大眼睛,睫毛闪动,她一咬牙,“医生!马上叫医生过来!”说着马上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开关。     “不要!”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就将她按到了胸口。     “你又故技重施想骗我!”她忿忿地指责。     “哪有……冤枉啊!”     “死孩子!敢欺骗姐姐,还敢喊冤枉!”欣宁从他的胸口爬起来,刚才是真的着急,又急又慌,以为他头痛发作了。医生交代过,这几天如果他伴有头痛的话一定要及时呼叫,家属需密切关注。     沈奕棠圈住她的腰,无比认真地解释:“真的冤枉啊!上次我说的是手臂酸麻,这次说的是脑袋疼,这哪叫什么故技重施?”     欣宁气呼呼地瞪住他:“简直强词夺理。”     他握住她的双手,深邃的瞳眸锁住她的眼睛,严肃道:“纠正一个错误!不是死孩子,更不是姐姐,而是老婆……”     阳光从窗外透过来,投射在她像用白玉精工雕塑而成的脸蛋上,白皙,光滑,玲珑剔透,绽放着一种夺人的光华。她的眼珠黑亮深幽,是两颗掉落在深潭里的黑宝石。柔嫩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像花瓣一样诱-惑着他。     “你以前也都这么哄尉馨开心的吗?”     他的神色骤然变了,猛然抓起她的下巴,迅猛地吻她,用力地吻她,吻得一点也不斯文,既野蛮又粗鲁。     胳膊箍紧了她那小小的身子,似乎想挤碎她,带着疯狂的、悲愤的、恼怒地吻她。然后,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回答:“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欣宁气喘吁吁地抬起脸,嘴巴被他吻得嫣红,想捶他一拳又硬生生克制自己。念在他有伤在身,暂且就不除以兴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捏起他的脸颊揉捏拉扯,很不客气地回答:“你说没有,我就信哪!哼!”     沈奕棠低低地笑了,不在乎自己被扯得变形的面颊,口齿不清道:“如果是她……她就会说……只要我说的话,她都信。”     欣宁停住动作,瞪大眼睛道:“所以我不是尉馨!她这是太单纯,太盲目!轻信他人,一般口说无凭又没有人证物证,干嘛说信就信?”     “是的……她信我,不是因为她太单纯,而是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不曾让她受过伤害,更不曾欺骗过她。而你……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全心信任,是因为我以前做得不够好。但总有一天,你会的!我会让你相信,我是个值得倚靠的男人。”     欣宁眼窝逐渐发热,悄悄地吸吸鼻子:“等你做到了再说,反正等着我去依靠的男人多的是。”     沈奕棠的笑容悄然黯淡了几分,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实话有时候总是这样伤人。尉馨信他,是因为她全心全意爱他,欣宁不敢信他,是因为她说过爱已经彻彻底底收回,自己曾经过得过分,没懂得珍惜她,还一次次伤害了她。他现在是个懦夫,根本不敢问她是否还爱自己跟从前一样?曾经做得那么过分,没有资格问……(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二章:我心已许(三) 就如欣宁跟王逸辰之间,他差点嫉妒地要发狂,但亲眼见证他们俩在平乡村的所作所言,那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眼红,让他反省,让他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王逸辰说话做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先考虑到欣宁,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爱欣宁,恐怕爱到骨子里去了。*     那份毫无保留却又不求回报的爱……让他产生巨大的惊恐,他甚至不敢回想自己曾经是怎么对待欣宁的,若是真要跟王逸辰竞争,几乎没有胜算的把握。好在摔落山谷的意外让他因祸得福,换来了欣宁的相守相。他的心彻底暖了,一个女人如果不爱了,怎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她还是爱自己的,不曾变过,她跟王逸辰的关系不必再问,他信她!     欣宁此刻何尝不是心思千折百绕?不是不想信,而是信过,失望过,不敢信了。     “老婆……”沈奕棠重新点亮了眸子,沉重而沙哑地保证,“请给我机会,好吗?”     “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欣宁作势要掐他的脖子,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肩,“我是该忘掉你的!你这个残忍的、没良心的家伙!你让我的人生遭遇最可怕的挫折,你让我对爱情的梦想被击的粉碎,你让我几乎要失去爱的勇气!而明明已经放弃你了,你还卑鄙地让我牵肠挂肚、食不下咽,让我一闭上眼睛就噩梦连连……生怕你永远昏睡着不醒来……”     说到最后,她激动哽咽,不停地吸气。     “你说……”她的话还没完,忽又抬起头,“我是不是该勒死你,以除后患?”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撞在岩石上,以死谢罪!”     “你……”她抱着他的脖子,情不自禁改为了搂抱,然后又骤然把脸埋进他的颈侧,感觉那里血液急促的脉动。“你……就会这样吓我!”     “不是吓人,我刚才花了百分之一秒的时间想了想,撞在岩石上脑袋会疼,我的头伤还没好呢!所以……我找块豆腐撞,行不行?再不然……我以身相许好不好?以后人生的几十年,无论哪一天全都许给你,好不好?”     欣宁屏息不语,浑身颤抖。这个男人不说情话则已,一说也是致命力的。他在跟她许诺一生么?     “你说话啊,回答一声。”等了好一会,沈奕棠等不到她的回音,心里不安。     “不好……”闷的声音从他的颈窝传出,“谁知道你撞豆腐会不会撞出脑震荡?谁知道你会不会有后遗症?万一你撞了个又瘫又残,我还得照顾你一辈子么……我可告诉你,我行情好得很,多的是人抢着来照顾我,未来的每一天舍不得让我吃一点苦,受半点委屈……”     “好了好了……”沈奕棠无奈地投降,暗自呻-吟,固执的女人果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挽回来的。不过,他喜欢这样的她,坚定、顽强、不轻易屈服,他喜欢这样的个性,生活有着更多的乐趣和挑战。他张开双臂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低语:“你这个女人可真现实!”     她挑挑眉毛,毫不掩饰地承认:“对!我就是这么现实,你最好快点好起来!保证自己有一副健康身体参加男人的竞争!”     他的手臂箍紧了几分:“放心,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其他人有机可乘!”     “呀!”欣宁忽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     “你还没吃药!你这个家伙,尽跟我扯些乱七八糟有用没用的,药到现在还没吃!”     “谁叫你刚才不喂我?”     “你当你是小孩子吗?”     “没听说过男人有时候就是个小孩子吗?比如我现在这样。”     欣宁不再跟他斗嘴,坚定地推开他,站起身来。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药丸放到了旁边的小柜子上,微恼地横了他一眼,重新倒了杯温水过来。沈奕棠在那严肃的目光下,乖乖地吞下,叹了一声:“唉!你严厉的时候真可怕,像个要抓犯错小学生的老师。”     欣宁飞快回应:“有本事就别犯错啊!犯错就别喊心虚。”     **     两人正说着,有人敲了敲门,靖宇挺拔的身影屹立在门边,脸上带着关心和嘲弄。     “哟,看样子某人因祸得福,要躲在被窝里偷笑了。”他瞥了病床上的沈奕棠一眼,目光定定落在欣宁的身上。走到她身边,他皱眉,“怎么瘦成这样?我看你再这样下去,都能被一阵风吹倒了。”     欣宁手里还端着水杯,听到这熟悉的调侃,不禁会心一笑:“要知道多少女人羡慕我这苗条身材,人家想减肥还减不来。”     说到这点,正是沈奕棠心中的痛,她日渐消瘦的身子和脸颊都让他惭愧,让他担忧。     靖宇却意有所指地瞄了她几眼,啧啧摇头:“女人羡慕,可男人还是比较喜欢有手感的,奕棠兄,你说是不是?”     欣宁立刻咳嗽着清清嗓子:“胡说八道,没一句正经的。没开水了,我去换壶开水来,你们慢慢聊。”     她刚离开,沈奕棠立刻瞪住靖宇:“不准调侃我老婆!”     “看来关系恢复得不错!之前离婚闹得天崩地裂,她对你仇人一般,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却对你温柔体贴嘘寒问暖,真教人嫉妒!”靖宇的心境随着他们夫妻的关系,早经历过千变万化,此刻总算沉淀下来,对欣宁不再抱有幻想,但他依然真挚而热情地关心着她。“男人的苦肉计真是很有用,嘴巴再硬心肠再冷的女人,都会投降。”     沈奕棠轻拢眉宇,表情十分认真:“她嘴巴有点硬,但心肠并不冷,甚至很软很热……”     靖宇在他的对面坐下,严肃地审视着他:“看起来,你真的爱上她了。”     (第二更,大声喊一下月票,虽然月票排名不可能进入前十名,但还是希望大家支持一下,谢谢。) 正文 第二十二章:我心已许(四) 沈奕棠眸子闪亮,没有否认,嘴角情不自禁流露出幸福的笑意:“我以为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另一个女人……靖宇,她真的是个很美好的女人。”     “你这是在我面前晒幸福么?”靖宇的两只手搁在膝头,十指交叠在一起,微微倾身向前,神色变得凝重,“有句话……我想现在说起来可能时机不怎么合适,但我还是得说。你不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会伤害到某些人吗?在你陶醉于这段新的幸福时,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一段感情没有处理好?”*     语意有所指责,沈奕棠眸底的光亮霎时消失了,像被人踩到尾巴那样,整个身子霎时都变得疼痛。尉馨、尉馨……他最近不敢提起、不敢去想、不敢面对的一个人,她的深情、她的执着、她的无悔、她的命运,她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一道道密实的网,他竟然会害怕到难以面对。夜晚,欣宁睡着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会想到尉馨,会想到尉馨那哀凄、愁苦又努力坚强的眼睛,会煎熬着反省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改变……     靖宇叹息道:“我之所以提起这个……是因为来医院探望你之前,我先去看了她。”后面的话虽然没具体说,但他那神色代表着情况不乐观。     他不是故意来翻查兄弟的旧账,也不是故意打断兄弟的幸福,而是多少年来,他都了解沈奕棠处理感情问题的方式,若没有人推波助澜、若没有人直面提醒,沈奕棠可能会拖到最后逼不得已才去面对。不得不说,沈奕棠对待欣宁的积极主动,已经让他刮目相看,然而尉馨呢?曾经爱得那么深刻,总要有一个让人心安理得的结果。     沈奕棠抿抿唇:“你去看过她……她还好吧?”从他醒来第一天,尉馨跟欣宁碰见后,她就不曾来过。     靖宇却没有多说,顺手拿里旁边的小刀为他削苹果,“你还打算在医院住几天?”     “一天都呆不下去了,盼望马上出院回家。”     “恩,回去后可以去看看她,有些事不能逃避。”     “我知道,你不用说得这么语重心长。”沈奕棠刻意打掉沉重的气氛,好不容易把欣宁追回到身边,他对感情有了不同的认知。在不伤害两个女人的前提下,他会坦然面对,尽快处理。     “对了,你住院的事似乎有走漏风声,我今天看到网络上要谣言,说你变成了植物人。呵,看在我这么关心你的份上,介不介意赏脸让我做一个特别专访?”     “你什么时候改当记者了?不是摄影师么?”     “你也太不关心我了,从跟欣宁分配到快报组,我就身兼两职,跟欣宁是最佳搭档。”说起来这次没能一起去平乡村,他耿耿于怀。听说沈奕棠抛开尉馨也跟去了平乡,他难以置信,那时候终于相信在沈奕棠的身上,有一份爱情已经消失,而另一份爱情已经愈演愈烈了。     沈奕棠接受了张靖宇的采访,他似乎跟《凌都》特别有缘,无论是个人还是云天集团的报道,第一手消息都是出自《凌都》,让其他媒体又羡又妒。     **     欣宁换了开水回来,这两个男人正在有模有样地访谈。她坐在旁边没有打扰,视线静静地徘徊在二人身上。二十分钟后,靖宇把录音笔收起来,转向欣宁:“看到没?再不回来工作,我就要抢掉你的饭碗了。”     欣宁努努嘴:“有本事你就抢呗!恩哼,试试看,明天我就推翻你的这篇采访,信不信?”     靖宇眼角扫过她:“拿总裁夫人的头衔来压我?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社长最近有意栽培我,到时候真把你的位置顶了。你可别哭。”     沈奕棠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含糊地赞同道:“绝对不哭,我还巴不得你快点顶掉她,这样她就可以安心做个全职主妇,在家给我洗衣做饭。”     欣宁以眼角冷冷地瞥过他们:“男人也这么爱做梦呢!你们俩就慢慢等吧!”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旁边的包包里翻出一张U盘,递给靖宇,“这是在平乡村记录到的资料,我已经整理过了,麻烦你带回去给社长,报道的稿子我检查了几遍,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排版了。”     沈奕棠停住咀嚼的动作:“你哪时候整理的?我怎么不知道。”     欣宁骄傲地扬扬唇:“在你睡觉的时候。你们该知道了吧,要让我失去这份工作,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热爱她的工作,就算再忙再累再没有时间,也不会耽误工作。     两个男人无奈地互看了一眼,同时涌上担心。     靖宇离开的时候,欣宁亲自送他下楼,在他步入电梯前,她忽然问:“尉馨到底怎么样了?你知道……我也很关心她,我想知道事实。”     “她……你这么聪明,应该不难想象到。”他皱眉,拍拍她的肩膀,“目前最该关心的还是奕棠,不知他脑袋里的血块会不会有后遗症,这才是关键。至于尉馨,唉!现在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听说王逸辰的母亲在美国认了她做干女儿,十分关心她;坏消息是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包括我和王夫人。”     逸辰的妈妈……她对尉馨的关心是不是有些过头了?欣宁心中闪过怪异的情绪,她清楚若要跟沈奕棠有幸福美好的将来,尉馨的生活如何将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她现在住在哪里?”     “住在王夫人安排的房子里。”     电梯上来了,欣宁的话还没问完,急促道:“靖宇,拜托你常去看看她,好吗?我想……现在的她一定很需要别人的关心,哪怕是她现在在拒绝别人。”     靖宇按住电梯,皱眉道:“我会的,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总之先好好照顾奕棠。”     电梯门开了又闭合,欣宁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唇瓣抿得很紧。她天天在医院,不代表她不打听外面的事,婆婆听美国那边的医生说,尉馨根本还没有治疗完就跑回来的,就是因为担心奕棠……(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二章:甜蜜恋情(一) 三天后,星期五,是个好天气。     沈奕棠换上白色的衬衣,西裤笔挺,带上茶色太阳镜,帅气挺拔。他终于要出院了,走出病房门口就觉得神清气爽。     电梯里,欣宁和文燕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医生的叮嘱,提醒他这里那里,他推了推眼镜,将欣宁揽近身边笑道:“我总算知道‘婆婆妈妈’这个词怎么来的了!”*     欣宁轻捶他的胸口一把,嗔道:“我们都是关心你,你还这么取笑我们,真是没良心。”     沈奕棠立刻握住她的拳头,按在胸前:“好好好!老妈跟老婆都是世界最大,行了吧?”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一口一个老婆,且越叫越顺口,叫得不亦乐乎。     两人结婚以来,在长辈们面前不知道演过多少戏,扮过多少亲密,唯独这次真情真意自然流露,让文燕看得红了眼眶。做母亲的能有什么心愿?儿子能够找到属于他的快乐,一辈子幸福。瞧这小两口,眉梢眼底都是甜蜜,如同热恋一般。她也必须欣喜地长叹一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儿子能娶到欣宁这样的妻子,夫复何求?     欣宁的确有了热恋的感觉,最近几天是她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沈奕棠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或许天枰座的男人本身就极富浪漫细胞,空荡荡的病房里都成想出一些逗人开心的招儿,比如说把别人送来的鲜花挑选了出最漂亮的编成花环送给她,引得她一颗芳心甜蜜蜜的。不过,欣宁虽骨子里有着像阳光一样的热情,但碍于他前科累累,不想太便宜他,所以每次都将快要溜出嘴的称赞收回去,改为小夸一下——沈同学,最近的表现小有进步,再接再厉!沈某男,期待你下次有更好的表现喔……*     “奕棠,现在你知道欣宁有多好了吧!以后还敢欺负人家,妈都不放过你。”文燕道。     “妈……你不知道她凶起来有多凶,还经常拿吃鱼来威胁我,我哪敢欺负她呀!”沈奕棠大喊冤枉,不忘斜斜地睨着欣宁。     欣宁努努小嘴:“妈说的是公道话,你再怎么否认都无效。”     医院里的电梯每层楼都有人进进出出,宽敞的电梯被挤得越来越狭小。     沈奕棠将欣宁和母亲左右各搂一个,感慨地拥着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尤其是欣宁,让他饱尝失而复得的喜悦。这慧黠、灵巧、充满活力而又妩媚娇美的女人,他相信她要是刻意施展美丽,那些更优秀出众的男人为之倾倒毫不夸张。而他呢?这么多年来,他又有那一点值得她垂青?比起王逸辰和靖宇,他反而对她总是爱理不搭的,他唯一比别人多的就是“幸运”!     “诶,别那样看着我……”欣宁被火辣辣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侧过身去轻轻在他耳边警告。     “看一看又怎么了?我还想做呢……啊哟!”他俯下头去跟她咬耳朵。     欣宁往他怀里缩去,对着他的腰顶了一把,没看到电梯里人这么多吗?婆婆还在呢!他怎么能以一副想要吃掉她的目光盯着?沈奕棠见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禁扬唇笑了,想不到她也有这种害羞的时候,真难得!这女人了解越多,带给他的惊奇就越多,让人舍不得离开半步。     最后,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终于到达了负一楼停车场,欣宁吐出长长一口气,跨步走出去。     然而,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三人才刚走出没两步,四面八方冲出七八个记者,仿佛早有埋伏似的朝这边跑过来。他们还生怕错过了时机,雪白的相机闪光灯此起彼伏,照在三人的脸上。     沈奕棠赶紧压低声音道:“真吓我一跳……妈,你的车停在哪?先去开过来吧!”     欣宁更是一脸无奈,她不想被人围攻,飞快道:“我就奇怪,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还是个已婚男人,怎么就这么受记者们追捧呢?沈奕棠,我们还是去妈那边,赶紧跑吧!”     “为什么要跑?我正好有话要说。”一看记者们的仗势,他自知是逃不过去,而这一次他不想逃避。说罢,大手拉着欣宁反而主动朝记者们迎面走过去。     “我不要啦……”     “我要!”     “不要啊……”     “乖乖的,听我的。”     两人的对话着实有些诡异,转眼间,记者们也已近到跟前。     **     “沈先生,听说你前段日子亲临平乡村做慈善考察,计划为当地村民修桥铺路,不知是否属实?”一记者问。     “是的。”沈奕棠点头。     “沈总裁,你这次受伤住院,昏迷了将近一个星期,据说是为搭救平乡村一名失足滚落山坡的小男孩?不知道沈总现在感觉如何?是否会留下后遗症?”又一记者问。     “多谢关心,孩子没事,本人现在也感觉良好,医生对本人病情诊断很乐观。”沈奕棠简要回答,他习惯了面对媒体,态度从容不迫,面不改色。不过细心的记者们今天不难发现,被采访无数次,只有今日的心情格外非同一般,嘴角和眼眸随时含着笑意。     后面的问题几乎多是七嘴八舌,不知道该先回答谁好。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右手始终拥着欣宁的腰肢,欣宁跟他相反,极不适应被人拍来拍去,问来问去……采访和被采访者,果然感觉很不一样。     “沈总,云天集团作出捐助计划,所需的资金不少,请问是您个人临时决定的么?您为何会突然有此计划?”     ……     记者们当然也有将绝对好奇的目光落在欣宁身上,何欣宁,谁都认识,《凌都》最近一年在媒体界声名鹊起,让人羡妒,对于他们的婚姻关系,谁都有强烈的探索欲-望——     (今天会有四更哦!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二章:甜蜜恋情(二) “前段日子在云天高尔夫项目启动的庆功宴会里,沈先生和何小姐好像关系不大融洽,且邀请了一位尉小姐做女伴,被传得沸沸扬扬,还被牵出了隐婚两年的消息,之后有传闻两人已签订离婚协议。不知道现在沈先生的婚姻状况如何?”*     最后一个问题让沈奕棠眼眸一眯,俊挺的眉毛微微拢起。事实胜于雄辩,他拉近欣宁在她发丝上亲了一口,盯着那记者回答:“如果连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都没有,阁下想成为一名出色的记者,还得好好磨练。”     在那名记者目瞪口呆的时候,沈奕棠严肃郑重地又补充道:“请阁下称她为沈太太,是我沈奕棠的妻子,OK?”     “那么,请问之前传闻沈先生和沈太太已协议离婚,是真的吗?不知两位为何又如好如初?”记者总有死缠烂打、追根究底的职业精神。     “沈先生曾经隐婚过两年,有知情者称,沈先生沈太太当初并非因为爱情而结婚,却习惯在长辈面前扮演恩爱。不知道这次两人是否属于作秀,还是别有目的?”     “据悉,很多企业家为促涨公司利润,提高个人和企业形象,都会将慈善或和谐家庭作为契机,沈先生……”     “咳!”欣宁总算明白记者某些时候是个招人厌烦的职业,就算原本心情多么愉快,她用力清清嗓子,对准跟前的记者大声道,“这位《凌城晚报》的记者,阁下叫张国胜是吧?你是《文商周刊》的黄自平记者吧?十分抱歉,这是我们夫妻俩的私事,不准备向各位说明,也没必要接受采访!”     她抓紧奕棠的手,准备冲破重围。     沈奕棠被她拉着走了两步,停了前进的步伐。他绷紧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注视着欣宁:“老婆,既然他们这么感兴趣,我们就当做点好事,成全一下他们吧!毕竟是你的同行,你最能了解他们的心情。”     “可是他们不了解我的心情,婚姻和爱情都是我个人的私事,我不喜欢私事被一堆人追问,还要被添油加醋地胡邹乱写。”欣宁依然紧拖着他的手臂,远远看到婆婆正将车子快过来。她一开始还做好接受采访的准备,没想到后面的问题尖酸刻薄,分明是为了赚取读者阅读量有备而来,她拒绝回答。     沈奕棠微微一笑,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捧起她的脸蛋,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她。     欣宁涌起不详的预感,他不会是想……拜托,虽然早有艳照门,可她连“热吻门”都不想出现在观众眼球里啊!     然而这时,沈奕棠再也忍不住把她一把拖进怀中,用嘴唇温柔而火热地覆盖在她的唇上。他很温柔很温柔地吻她,万分细腻,充满怜惜。她那湿润的嘴唇,柔软娇嫩如带露的花朵。他缓缓放开她,注视着这位心为之动的女子。没想到也有这么一天,让他竟不知此身何在?     “你真是……”欣宁才吐出三个字,他意犹未尽地把嘴唇又一遍地压在她唇上。     欣宁终于被挑起了热情,情不自禁回应着他,脸颊顿时更热了,热得烫手,他们几乎忘记了周围还有这么多电灯泡,交缠的呼吸几乎搅热了空气。     “大庭广众……”     “没错,大庭广众。”理智把他们俩都拉了回来,沈奕棠抚摸着她那细软的头发,觉得自己眼眶发热,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与深情,“我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沈奕棠的老婆!今生今世都是。”     “唉!”她热烈地叹息一声,面颊紧贴着他的胸膛,“那也没必要做给这些家伙看!我可真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     “呵呵。”沈奕棠抱紧她,笑着抬头,面对一群尚未回神的记者们,“各位,刚才你们的所见所闻尽管报道。我跟欣宁的确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我们也曾经多次冷战,多次争吵,也闹过离婚,但在两年的生活里,我们也早已将彼此融入了对方的生命里。今天,欣宁或许还不能全然信任我,各位也不一定完全信任我,但我愿意用一个男人的尊严向所有人证明——我在这说的话句句真心,能娶到何欣宁为妻,是我沈奕棠的福气!我会好好珍惜!”     欣宁屏息片刻,眼光在他脸上逡巡,忍不住重重地喘气,感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个男人,绝口没说他爱她,但是他最近的表现、他此番郑重的言语都真真切切地表达出他在乎。她因他的话语,整个的脸庞都发着光,眼睛里绽放出绚丽的光采。在一道道闪光灯下,那像白玉似的脸更加晶莹剔透了。     “奕棠……”欣宁惊喜地喊他的名字,快乐的眸光停驻在他脸上。她告诉自己,就算他一辈子不说他爱她,她也不会介意!为了这一刻,就为了这一刻,她悄悄盼望了多年,终于等到了他公开承认她!     她主动张开双臂,恢复成落落大方的模样,幸福地拥抱住他。     下巴搁在他宽阔的肩头,明亮的黑眸含笑注视着停车场的远方。她笑得开心而幸福……     一个纤细的身影幽幽站在一排车子后的墙边,她长发垂肩,衣袂翩然,穿着一身全黑的连衣裙,站在那儿,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默默的、静静的、幽幽地瞅着这边。然后,她举起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幅画,只用了黑色两色勾勒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图画,一个骇人的骷髅头!     欣宁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响,立即感到天旋地转。心脏怦然狂跳,脑子里如万马奔腾,她张着嘴,竟吐不出声音。好半天,她才大大地喘出一口气来,手指下意识勾紧了沈奕棠的颈子,再对那纤细瘦弱的身影看去……     (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二章:命运安排(一) 沈奕棠抱着怀里的女人,心情自是激动万分,要承认自己的内心并不容易,何况此举是等于向全天下作出爱的宣言。他知道多少人看到报道会吃惊,知道这样宣扬也可能带来某些麻烦,但他实在压抑不住了!     是的!他爱她!那三个最古老的字,他不知怎么地说不出口,但满腔热血早已把胸口充盈得激-情荡漾。他相信,聪明如她,一定感觉到了他的爱,所以才会放开原先的顾忌主动拥抱他。*     欣宁在他的臂弯里,柔软的身子正逐渐僵硬,尉馨……她知道奕棠今天出院,所以才故意前来,但是她手里的那个骷髅头是什么意思呢?     “欣宁,你怎么了?”沈奕棠隐隐察觉到异样,低头问道。     “没……什么。”不愿在这种情况下让其他人看见尉馨,否则不知道会引出什么难以招架的麻烦事。欣宁抿紧唇瓣,暗暗猜测尉馨的意图。尉馨站在停车场拐角的墙壁旁,不留意往那边看,根本发现不了她。或许,她也不想让沈奕棠和记者们看到?     “真的没事?你刚才好像……。”沈奕棠还留意到她忽然颤抖了几下。     “呵,是我太感动了嘛!好啦,我们走吧!妈已经把车开过来了。”欣宁飞快拉转他的身子,一同面对记者们。她若无其事地笑道,“感谢各位如此关心我们,希望报道能如实面向读者,希望天下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没再浪费时间,抓起沈奕棠往车子方向走。文燕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欣宁不确定婆婆有看到尉馨没?如果看到,婆婆会怎么想?如果尉馨正面站出来向记者们透露当年买肾的事,那事情可谓风浪四起,难以收场……     欣宁匆匆绕开记者,她上车前心慌地再往墙壁旁看去,尉馨的身影消失不见。一排车子的尽头空荡荡的,仿佛刚才只是她恍惚中想出来的幻想,并没真实存在过。     文燕将车交给儿子开,欣宁暗中观察着她,她平静的神色里并未显露异样,欣宁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些。     **     尉馨蹲在墙角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小小的身子不断发抖,停着的车子遮掩住她的身影,待记者们全部离开,诺大的停车场恢复空寂之后,角落里才传来她轻轻的啜泣声。     她把手里的画纸紧拧在一起,用力抓住扭曲再扭曲,忽又忿忿地扯开它,不顾一切地撕成碎片。碎片散落在地上,犹如她的心。     知道沈奕棠今天出院,知道他要避人耳目会直接到地下停车场,所以才早早地守在这里。如果不是他跟何欣宁以亲密恩爱的姿态出现,如果不是他跟记者们表达爱情的宣言,她想自己的心一定不会毁灭般地破碎。骷髅头是抽出包里的纸和炭笔随手画成,她的心正被恶魔驱使,她要让何欣宁看到自己有多恨!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个男人狠狠地夺为己有,恨不得撕破沈家人虚伪的面具!     她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她还有什么顾忌?     沈家一个自私自利的母亲,一个虚情假意的儿子,让她的命运一次次跌落谷底……     她恨!她真的恨死了!     “小馨。”     有人在叫她,听到这粗哑的声音,尉馨脸色骤变,整个脊背都绷紧了,犹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她缓缓转头,果然看到一张让人咬牙切齿的沧桑面孔。那中年男人一身陈旧的深蓝色工作服,戴着一顶鸭舌帽,满脸杂乱的胡须,看上去很落魄。可是,他的眼睛注视着尉馨,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悲哀和灼烈。     “小馨,我是爸爸!”男人朝她靠近了几步。     尉馨霍然起身,连连往后退,直到背抵住墙,无法再移动。她吸着气,脸色煞白煞白:“我认识你!可是,你不是我的爸爸,我绝对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小馨……我知道你怪我,怨我,四年前我突然离开你,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否则哪个父亲愿意抛下自己的孩子?”尉父摘下帽子,喉咙低嘎地解释。     “不……”尉馨摇摇头,小手放在自己肾脏手术后留下的那道疤痕处。冰冷的眼泪在她脸上疯狂奔流,她露出极其嘲讽的笑,“不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我以为在你收下钱把我的肾卖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抛弃我了!”她必须努力握紧拳头,才能有力气让自己把这句话说完,多么悲哀的人生,上天真的很不公平!     尉父愣住,喃喃道:“这件事……你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亲口说出来?”     尉馨笑得更凄惨:“是的!沈奕棠的妈妈亲口说出来的,你很意外吧?你以为我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吧!她虽然自私,但她至少是为了救一个孩子,她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儿子一样重视,而你呢……你把自己的女儿当成路边捡来的一样!你出卖我去换钱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你是我的爸爸?我告诉你,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如果可以,我宁可从来都不是你的女儿!”     “小馨,那件事……我无话可说,因为当时爸爸真的非常非常需要那笔钱,别无选择……但是,如果我真的要抛弃你,早在你妈妈丢下我们时,就可以把你扔了,一个人过日子去!”过多的曲折一时解释不了,但尉父的神色显然激动起来,他冲过去想拉住女儿的手。     “真是可笑!生命在你们这种人眼里,怎会这么卑微……”尉馨抹去眼泪,从两辆车子的缝隙间挤过,头也不回地往出口跑。     “小馨……别跑,不要跑!我还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不……不……”尉馨的眼泪在脸上疯狂地奔流,她不要见到他,讨厌见到他,痛恨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她羡慕奕棠,羡慕何欣宁,羡慕认识的所有人,为什么人家就没有这样的父母!     “是关于你妈妈的事!”尉父几个大步追赶上她,大手用力将她拉到偏僻的墙边。(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二章:命运安排(二) 尉馨张大着泪眼,浑身都震住。良久,她冷冷地别开脸去:“什么妈妈……我没有妈妈!我妈妈已经死了!”     “不,她没死!”尉父急促地说,生怕她不听解释,“她只是嫌弃我……所以一并嫌弃你,就抛下了我们!”*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妈妈,我压根不要想要!也不想听关于她的任何事!”尉馨挣扎着双手,嘶声低喊着。她悲苦哀凄的嗓音在空寂的停车场回荡,直到听见电梯处传来旁人的脚步声,她才压抑着咬紧唇瓣,不让悲哀的声音溢出来。     “你错了!你什么都可以逃避,唯独这件事不可以……因为你妈妈已经重新出现,且跟你再次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我必须要告诉你真相!”     “什……什么?”     “跟我走,我慢慢跟你说。”尉父抓起尉馨的手,一路离开停车场,他们挤进人来人往的地铁,又从大街走进巷子,最后来到一座城中村的房子里。     尉馨摇眼打量四周,果然是自己跟沈奕棠母亲曾经找过的地方,如果当时多找几次,可能就找到了。     尉父住的房子极其简陋,东西乱七八糟地摆放。只有父女俩在的空间里,尉馨止不住酸楚,悲愤地问:“真相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我长这么大,你从没跟我说过一件关于妈妈的事,当年你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离开我们?四年前,你又为什么突然失踪不见?你说……你全都给我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啊!”     尉父靠着窗户点燃了一支烟,黝黑的脸庞显得深沉:“我跟你妈从小一个村长大,她长得漂亮,能言善辩,家里虽然很穷,但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她喜欢我在外面上过学,有见识,有前途,于是选择跟我私奔。我们去了另外的一个小镇,没多久就有了你……那时候生活很拮据,我小时候跟你爷爷学过画画,靠在家教几个学生为生。你妈觉得日子太清苦,她有一副好嗓子,在你一岁大的时候,就跟着院子里的大姐去唱戏走台挣点钱。”     他陷入回忆,沧桑的眼眸暗到了极处。尉馨瞧着父亲,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故事的下文,但已隐约从父亲的神色里,察觉到随后的悲剧。     “后来演变成她在外面唱戏挣钱,我在家里带你。家里的条件渐渐好起来,但是后来听到一些难听的闲言闲语……我都没当真,直到有一天,亲眼看到她跟一个打扮阔绰的男人亲热地搂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当年她背叛了你?”尉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尉父点头,眼中透出狠厉:“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被气得失去了理智,顺手捡起街边的一块砖头,冲动地对准那个男人砸了过去……”     “那个男人……”尉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瞪大眼睛望着父亲。     “没错,那男人被我砸得昏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也因此被狠狠地告了,在监狱了呆了近两年……你就由邻居家的婆婆带着。”那样的日子不堪回首。     尉馨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了,原来爸爸还有过这种遭遇。她极力稳住自己的嗓音,听上去异常冷静:“然后那个女人就跑了么?丢下失手伤人的你,丢下嗷嗷待哺的我……就一个人跑了么?”     尉父将烟蒂扔在地上,用力地踩熄,走过去抓住尉馨的肩膀:“是的!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跑了!她本来就是个虚荣的女人,跟着另一个有钱有地位的男人跑了。留下你、留下一张离婚书就彻底消失了!直到我带着你到凌江市,直到我看到你跟她一起出现在我眼前……我真想笑,冥冥中的一切还真的自有安排!”     尉馨听完,嘴唇哆嗦了好一会,无力地快要站不稳脚。“那么……那个女儿到底是谁?”     “她的名字叫——黄美英!”     “黄美英……”尉馨喃喃地念了一遍,抬起眸子,“我不认识这个人。”     “就是原来国土局的局长夫人!你总认识了吧!”     尉馨只觉得最后一丝力气随着他的话,顿时被抽干,一阵眼冒金星几乎晕厥过去。是她新认的干妈?是她的黑暗世界里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那抹曙光,是她冰冷心灵里极度珍惜的那点温暖,竟然就是造成她这命运起伏的祸首之一?她不敢相信地摇头,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顾不得再问父亲四年前离开的原因,她捧着脑袋惨痛地惊呼了一声,疯狂地冲出门外。     **     尉馨在停车场突然出现的插曲令人心惊,但在沈奕棠的细致柔情中,欣宁将内心的惶恐不安暂时压下。     晚上,为庆祝沈奕棠出院,沈家和何家一起在云天酒店的大包房里家庭聚餐,席间笑语不断,其乐融融。两对亲家看到这对小夫妻真情流露的模样,个个喜上眉梢,尤其是文燕将停车场里的亲密画面转述给陈清听时,陈清端起一杯酒立刻站起来。     “来,好女婿!这才是真男人的行为,鼓掌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允了诺,以后可不能再让我们家宝贝受半点委屈啊!如果发现宁宁皱半下眉头,我这个做丈母娘的就要找你算账!”说完,陈清自己豪气万千地将酒一饮而尽。     沈奕棠迅速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回敬,也把酒咕噜咕噜喝完。     欣宁望着父母亲慈爱的面容,全身心都洋溢着快乐和幸福。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夫复何求?再看看身边这个几乎用尽心力去爱的男人,她无奈地叹息,十分清楚以后要再离开他身边,真的是太难太难了……因为,她真的好爱好爱他!好爱好爱这里的每一个人,她的爸爸妈妈、公公婆婆!     这个夜晚,是在温暖的家庭气氛里度过的,沈奕棠回家时,英俊的面颊有两抹潮红,带着微醺,嘴角的笑意却不曾停止过。(第四更哦!)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两心相映(一) 一进家门,沈奕棠来不及换下拖鞋,在玄关处就迫不及待地将欣宁拽进怀里,压在门板上,灼烫热吻迎面烙下,当场吻得她喘不过气,双手急切地扯开她身上薄薄的衣物。     “你……”也太心急了吧!欣宁才说一个字而已,她也只有说一个字的机会,因为他的吻那么火热,那么渴切。*     “可是……”欣宁好不容易偷得换气的机会,双手紧紧捉住他胸前的衣襟,怀疑自己差点就要窒息而亡。“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猴急……你的表现实在是像个十八岁的小毛孩……”     说他猴急?说他像小毛孩?何欣宁,你到底会不会夸男人?沈奕棠眸子一暗,双手毫不犹豫地剥落她上身的外衣,扔在地上,然后一把将她扛到肩头。     “天啊……”欣宁惊呼,知道错了,惊心地抱着他的肩膀,“你放我下来啊!能不能斯文点……天,你的伤还没好呢!”     “我是想让你见识见识,何谓一个男人十八岁与三十岁的完美结合!”之前那点皮外伤早已无关痛痒,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也想不了其他事情,大言不惭地走进屋两步,将鞋子踢掉,大步迈向卧室。     “晕死我了……你这样子好粗鲁啊!”     “谢谢,男人适当的时候粗鲁一下,女人会很喜欢的!”     “刚才真是一口杯都不能让你碰的!你才出院……”     “我只陪丈母娘喝了一小杯而已。”     “那也不行啊……噢!你先放我下来,这样子……这样子很不舒服诶!”     “所有不舒服,我都会替你消除。”他说着温柔地亲亲她的额头,她被放到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这张床,感觉许久许久没有一起睡过了,她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幽黑的充满熊熊火焰的眼睛,将他的欲-望写得一清二楚。     欣宁的眼角扫过这房间的一景一物,莫名地心慌起来。在他的身躯要压下来的时候,她飞快地坐起身:“不……好热!太热了,我要凉一会……”     “恩,我的体内也有一把火,需要跟你一起凉下来。”他认真地注视着她。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紫色蕾丝的胸衣,跟雪白的皮肤互相映衬,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死小子,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天气好热,都快七月了,还不快去开空调?”她推了他一把。     “哦……其实我真有其他办法替你降火的。”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着,顺手拿起空调遥控,按了开启,双眸却一秒钟都舍不得离开她的身子。     “咳咳!”     虽然两人的感情由冷酷决裂转变为甜蜜已有一个多星期,但欣宁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晚上凝视他的睡颜,她不由自主地神思恍惚,那些过去的伤痛、疤痕可以说忘就忘,说消失就消失吗?她努力在学习忘记,努力学习去相信他,她也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弥补过去的错误,想得到她的信任。     下午,她真的为他在记者面前的表现而感动了,然而,一想起尉馨,一回到这共同生活两年的房子,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曾经伤感的回忆……她的心就在潜意识里伸出一张隔膜,很谨慎、很矛盾地把自己包围起来。纵然理智告诉她自己,不妨再打开一次心扉吧!可是,那颗心偏不听她的命令,自有意识似的微微紧缩。那种渴望与害怕同时侵扰着她,她的笑容有丝忧郁。     敏锐地察觉她神色有异,沈奕棠索性打横抱起来,走进浴室。     “我帮你降温,保你香喷喷的。”他低沉沙哑地说,灼人的视线不知道在她饱满的胸前巡回了多少遍。     “……”欣宁勾住他的脖子,将脸蛋轻轻靠在他的肩窝。     两人的体温都很高,不仅是天气原因,还有一股热度,彼此心知肚明,连悄然加紧的呼吸都频率一样……那是为了什么?当浴室里的蓬头洒落透明的水花,两人的衣物都会淋个湿透,而后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两人的唇瓣就密密地胶合在一起了。     一记浓烈缠吻,失控了。压抑许久的情潮,谁都没去收拾,他吻着,探索娇躯;她迎合,扯落他湿透的衬衫,以娇躯焚烧他火热的体肤。     “老婆……”模糊的呢喃由唇齿纠缠中飘出,他抬高她的下巴,深入纠缠。     她全心全意地回应着他,心碎缠绵,抚触的小手由他宽阔的背脊往下移。这体息、这熟悉的激-情,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还以为今生再也没有机会拥抱他了……她酸楚得眸光泛泪,跟莲蓬里的水珠交织在一起。     “老婆……我们要个孩子吧!”他俯身贴缠,指掌滑过每一寸水嫩肌肤,像是在记忆什么,又像是酸楚的想念。他忽而皱眉,喘息道,“可是你现在太瘦……”     “孩子……”欣宁被扰乱了呼吸,“你也是……”双手抚过他清俊的脸容、肩膀、背脊,再到劲瘦的腰身,她心疼地紧紧缠抱住。     他没有迟疑,迎身埋入娇躯。空虚的灵魂,在那一瞬间得到补偿,情缠律动中,她的眼角划过淡淡的光芒,泪水激动地迸出。     ……     不知道经过几次纠缠,欣宁只觉得精疲力竭。每次都是这样,她怀疑他怎能有那样充沛的体力?还是她真的冷落他太久了?最后忘记是如何回到柔软大床的,等意识回归时,两只结实的胳膊正将她拥住,她的脸蛋习惯性靠在熟悉的肩窝,聆听那脉搏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沈奕棠将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半垂着眼睫默默出神。看上去是她依赖在他的怀抱里,其实,他最清楚这副柔软的身子,是他最温暖可靠的港湾,她伴在身边的时候,他才会有这般沉稳的心跳,才会觉得好轻松、好温暖、好放心,像是回家的感觉一样。(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两心相映(二) 欣宁悄悄找到他的手,十指相扣,紧握住,他的眼神温柔,深切而专注地融入她灵魂最深处,与她的生命重叠,有如一生一世密不可分的纠缠。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找回了他,找回了家,想睡了……*     他好像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浓重的睡意已经将她征服。     清晨,欣宁意识清醒的前一秒,直觉地伸手抚向枕畔,没触到本该存在的阳刚身躯,她睁开眼,坐起身来。还没走出卧室,就闻到厨房传来阵阵香味,她有些讶异地寻上前去,静静看着那道准备早餐的俊挺身影。     “就醒了?不多睡一会?”似有感应一般,沈奕棠回过头。     “你这么勤快?”欣宁站在厨房。     “今天星期六,按照合约,貌似是我的家庭工作日。”他老实地回答。     “关于合同的事——我想过了,一会有时间,咱们重新商定修改一下。”欣宁说完,打量他的装扮,倚靠着门口调侃道,“不过,话说这件HelloKitty的粉色围裙很适合你啊!”     沈奕棠皱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什么Kitty你什么时候买的?太扮嫩了吧?以前那件呢?”     欣宁笑眯眯地回答:“这是很久以前买的,一直没用。前几天忽然把它翻了出来,就把原来旧的扔了。不过——真的很适合你哟!”     沈奕棠腾出一只手来戳戳她的额头:“取笑我?回头叫你好看!还不快点去洗脸刷牙?顺便照照镜子,再呆在这里不走,会影响食欲的。”     “好啊!你吃了豹子胆,敢威胁我?敢变相说我丑?哼!你在医院的时候有多丑知道么?那才叫影响食欲!我顺便用手机拍了几张,你要不要瞧瞧看?”     “呃……老婆大人,你误会了。”沈奕棠连忙解释,“我说的是我自己,你再不走的话……我现在这副装扮可就要影响您老的食欲了。您快去照照镜子,体会一下身为美女的优越感吧!”     “恩哼!这还差不多。”欣宁抬高下巴,骄傲地走了。     沈同学低头注视锅子里已被煎糊了的鸡蛋,叹息一声:“唉!女人啊女人,果然得罪不起。荷包蛋,可怜的你被无辜牺牲了……”他把那只黑乎乎的蛋倒进了垃圾桶。     **     甜甜蜜蜜的早餐吃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完全是以热恋的模式在进行。如果这是冬日寒冷的天气,盘子里的食物和豆浆估计早就冻成冰块了。     沈奕棠还特意烤了两只心型面包,引得欣宁舍不得吃,看了大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咬掉一小口。     他见她那可爱的模样,大方地将自己的那只送过去:“给你,我的心全给你。”     欣宁开开心心地尝了一口,最后吃完两只面包的方式是——桌子对面坐,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两人的眼睛里闪动着可以掐出水来的柔情蜜意,散发的电力可以重新再烤熟一只面包。     “你什么时候学会烤面包的?技术不赖啊!”她问,今天的美餐是个惊喜。     “在美国留学的时候,需要自力更生。”他道,思忖着如果这点小玩意也叫本领的话,将来还有更多的惊喜送给她。     “喔……说说你在美国的事。”她喝完豆浆,一脸好奇。     “美国的时候,每天就是钻研学习,想尽快考完学位,早点回来……”大约想起了当初那么心急想回国的原因,他后面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欣宁心思慧黠,立刻明了。她若无其事地笑笑:“果然很枯燥,没什么好说的呢!那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是不是一个很调皮很叛逆的男生?有没有欺负小女孩?”     沈奕棠微绷的面容霎时变得轻松,扯开唇角:“哪敢啊!你别以为爸妈很疼我,他们的疼爱都是有条件、有限度的。如果考试成绩没拿到年级前三名,妈就会冷着脸,只差没罚我跪玻璃片了。”     “哇……哪有那么夸张?妈很疼你好不好?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妈简直就是溺爱你呢!”     “那只是你的想象而已!妈是个很有原则很好强的人,如果没达到她的要求,小心屁股开花吧!呵呵……”沈奕棠不觉笑了起来,原本就英俊过人的面庞显得更生动了,“我小时候真挨过不少揍,不过动手的都是爸爸。奇怪吧?妈那人啊,她自己下不了手,就找理由借手打人,你想我多惨!爸的严厉你总见识过吧?他打得最惨的那次是有个小女生跑我家投诉,说我借了她的橡皮没还……”那次害他挨了两板子,平时都是一板子而已。     欣宁差点要捂着肚子笑出声,眉眼弯弯的,“原来你真有欺负过女生啊?活该挨揍。”     “冤枉哪!那块橡皮第二天在她自己的书包里找到了,是她忘记了装进铅笔盒。所以说吧!这女人从小就不好惹,还是温温柔柔的好。”     怪不得他对尉馨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一见钟情……欣宁压在胸口的醋意,提醒自己别翻旧账,要想跟眼前的男人一直幸福那些,那些所谓过去的创伤拼尽力气去忘记吧!至少,先让眼前这一刻的美好持续下去,其他的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     沈奕棠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适合的话,赶紧不着痕迹的补充:“像你这样,温柔的时候魅力指数直线上升,不知不觉就被你这张网套住了。”     欣宁会心地微笑,绝不想破坏气氛,深深凝视着他,忽然很认真很认真地喊道:“沈奕棠。”     沈奕棠的心脏剧烈狂跳了一下:“恩?”     她支起双手,托住下巴,可爱地眨眨眼:“你好像从来没对我说过那三个字。”     他也眨眨眼,故意装得满脸迷茫:“哪三个字?”     (第二更喔!)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两心相映(三) 他也眨眨眼,故意装得迷茫:“哪三个字?”     “你说呢?”     “我真不知道。”     “非要我提醒吗?你少装了!”     “咳……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就提醒一下吧!”     “就是——”欣宁刚想说出口,惊觉这是个圈套,不满地眯起眼睛,“真的不说?那你可别后悔。”*     通常女人这样威胁人的时候,表示再不服从,后果将会很严重!沈奕棠的眼中露出微慌之色,可是,他抿抿唇瓣,那三个字就是死死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我的心意,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为难道。     “不明显啊!何况我很迟钝的。”她无辜地蹙拢双眉,声音放软,满脸期盼。     “咳!”他用力清清嗓子,嘴唇动了动,然后又清清嗓子,嘴唇又动了动……最后,脸上多了抹窘迫,“能不能不用说的,用做的?”     “想得美!女人是听觉动物,快点嘛!”大小姐她等着呢!     “好吧……”他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头,指尖轻触她白里透红的娇颜,“虽然这样的话说出来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如果你非听不可,我又怎么能不配合呢?老婆——”     欣宁屏住呼吸,晶亮的眼瞳里映着他的面容,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他要说了吗?真的要说情人之间最经典的那三个字了吗?她悄悄盼了多年,连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三个字,他现在终于终于要说了么?*     “你好美……”他饱含感情地说。     “恩?”她轻应一声,睫毛闪动,一时没明白他为何突然赞美她。     “我说——你好美。”他捏捏她的脸颊,忽然咧开笑意。     欣宁小嘴微张,连连眨着眼睛,总算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原来这就是他要说的三个字?浓烈的失望涌上心头,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呢?难道他也从来没对尉馨说过吗?不可能!她清清楚楚记得,他曾经亲口承认他爱尉馨……她想着想着觉得酸楚,抿起双唇,眸底泛起了朦胧雾气。     沈奕棠仍是笑着,指尖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怎么了?不是想听这三个字么?我赞你好美,还不高兴啊?”温柔的抚摸,含笑的眼眸,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无比温柔地问道。     明明是被他捉弄了,欣宁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忽然没有了跟他开玩笑的心情。她拉开他的手,低下眼睫不去看他。     他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将叹息咽下,女人哪!即使性格有再大的不同,对于爱情里的追求也都一样。他不是不爱她,真的不是!而是……深刻明白“爱”这个字眼,有多少的分量,他爱她,心里早已呐喊过很多遍!     欣宁缓缓起身,精致的面容掩饰不住酸楚。他在她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猛地抱起她的腰,顺势将她压在大理石的餐桌上。     “你不知道,好好地突然要说那三个字……有些难为情。”沈奕棠别扭地解释,大手温柔而坚定地按住她的身子,“我觉得,‘爱’这种事还是直接用做的比较好。”     “才不好!”她赌气地别开脸。     “唉!”他一边叹息,一边将脸埋进她胸前的上衣里,含糊道,“说也好,做也好,连我都不知道何时中了你的毒,中毒已深……”     他终究是没有说出那让人砰然动心的三个字,但他正努力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有多爱她!在控制不住蔓延的火焰里,她在他怀抱里燃烧,晕头转向时,好像有听他说着“我爱你”,然而,那时却分不清是幻觉还是想象……     **     两人在屋子里形影不离呆了两天,直到周日的下午,沈奕棠接到吴秘书电话,匆忙赶去公司召开会议,欣宁才恢复单独的空间。想起来仍是甜蜜,他走时还依依不舍地抱住她狠狠吻了一记。     “乖乖在家等我。”他说。     “恩。”她点头笑着将他推出门,他一离开,她马上进房间换衣服。她从来不是乖宝宝,充盈在胸口里的甜蜜包含太多的酸涩、不安,她迫切需要一个人来谈谈。     欣宁直奔如栩的公寓,正巧,如栩刚从家里回这个单身住处,手里大包小包,全是她母亲准备的吃的。一进门就将塑料袋散落一地,她气喘吁吁地靠在沙发上,睨视着欣宁:“别在我面前卖弄你的幸福,我现在可没心情。”     欣宁为她将袋子一一收到餐桌上,委屈道:“我哪有卖弄?别冤枉我!”     “还说没有?我瞄一眼就知道了,瞧你那嘴巴,从看到我时就没合拢过。”如栩不客气地指出。     “我……是很久没看到你,很开心好不好?你这个做律师的,可真会曲解人的本意。”欣宁自在地坐到她面前。     “事实面前,只用证据说话,强辩是没用的。你一定不知道此时此刻,你的眼睛里写着什么?”     “写着什么?”     “春-心荡漾四个大字!”     “要死啊你,王如栩,竟然敢这样嘲笑我,看我怎么修理你!”欣宁红着脸扑过去,将她按倒在沙发的软垫上,双手直挠她的腰。     如栩咯咯地笑着,平日的冰山容颜全然不见。欣宁也咯咯地笑着,两个人像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青春无敌,最多只有学习的烦恼,偶尔无病呻-吟两句,但每天都是笑笑闹闹的。     两人闹得冒汗,笑过之后,却不由地沉静了下来。如栩拉过电风扇对着自己吹,轻蔑道:“明明想到沈某男,你就一副花痴状,竟然还不承认!”     欣宁拨开额头前的发丝,面色严肃:“花痴也好,春-心荡漾也罢,我都没办法控制这种心绪,我承认我是真的恋爱了!但理智又告诉我,眼前的幸福太不真实,还有很多问题终需去面对,我现在跟他都不过是刻意逃避而已。”     如栩的眸子闪过暗光,想到了逸辰,但是她飞快甩甩头:“想那么多干嘛?爱情来了要好好抓住,及时行乐!”(第三更,抱歉,今天晚上有事第三更晚了点。啊哈。) 正文 第二十三章:心不设防(一) (第四更。)     欣宁疑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也改变了观念,呼吁及时行乐了?”     如栩盘腿而坐,拉直了腰,顺手将长发盘起来,道:“人的观念随着每天接触的人和经历的事,随时会发生改变。我最近想通了,要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什么不好?”*     她向来工作至上,每天像个螺旋发动机,忙前忙后一个官司接一个官司,没有停歇过,曾说过人生趁着年轻时候该拼的就拼,那些个爱情都是虚假,到头来过眼云烟,还不如努力工作为将来创造更有利的条件。说白了,她就是个务实的女人,风花雪月的事,她似乎从没想过,否则就不会到了二十六岁高龄还没交过男朋友。     欣宁认真地打量她,眼睛忽然落在那白皙小巧的耳垂上,犹如发现了新大陆:“王如栩!你什么时候打了耳洞?你竟然打了耳洞!”     如栩的动作有瞬间僵硬,飞快将刚盘好的长发放下来,似乎要遮掩什么:“何欣宁,你矜持一点行不?热恋中的女人智商都会成零吗?我打耳洞有什么奇怪,值得你大惊小呼的。听说打耳洞可以挡灾消难,我顺便去挨了两枪,痛死我了!”说着,不自在地把长发往肩窝里拉了拉。     欣宁发现她刚才似乎有抹紧张,不禁更为怪异,心如止水、冷漠如冰的如栩好好地会在自己面前紧张?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欣宁不怀好意地凑近她:“喂,你很不对劲哦!”     如栩拍开她的手,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是你不对劲吧?有话快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离婚协议、财产分割之类的都应该无效了!”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有事才能来了?”欣宁紧紧靠着她,眼眸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扫描,最后注意力被她脖子上的一个红点吸引住了。那不会是——某个男人制造的痕迹吧?“王大律师,你是不是也该谈场恋爱了?趁着还年轻,应该抓住眼前,那个检察官如何?”     “咳!何大小姐,热死了!你能不能不要贴这么近?”如栩又朝旁边挪动几分。     “我就喜欢跟你亲亲热热。除非你老实交代,跟检察官相亲后,有没有进一步发展?”     “诶,你很八卦啊!”     “八卦是记者的天职,更是女人的天职。”     “好吧!那拜托你不要跟我提男人,最近一提男人我就要头晕,可恶透顶!”如栩控制不住加重了音量,有些咬牙切齿。     欣宁暗暗惊诧,是谁能让冰山美人充满怒焰?谁有那个本事?逸辰么?想到逸辰,欣宁的心就急速下坠。沈奕棠进医院后,她就很少见到逸辰,最近又蜜恋,两人几乎没了联系……她也不确定如栩对逸辰究竟有没有特别情愫?但那次咖啡厅里,她亲眼见证如栩被逸辰气得甩头就走。     “男人虽然可恶,但有时候也蛮可爱的。”欣宁道。     “拒绝跟你这个正处于花痴加零智商的女人说话!”如栩微怒,最近碰到一个十年前欺负过她的老同学,没想到十年后再见,又一次被他欺负了!她简直恨得牙痒!     “那好吧!逸辰呢?最近有没有见到他?”欣宁被迫转移话题。     “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他了。”如栩讽刺道,眸子里增添了更加烦乱的颜色。     欣宁惭愧地低下头。     如栩顿了顿,皱眉道:“你们从平乡村回来,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跟他同去医院探望沈奕棠。一次就是昨天,你猜我看到他跟谁在一起?”     “谁?”欣宁的心莫名被提了起来。     “尉馨!”     “他们……”欣宁霎时产生一串联想,不由地抓住如栩的衣服,“他们在一起做什么?那个尉馨十分诡异,我觉得……她对我跟奕棠在一起,很不甘心。”     “或许吧!”如栩的眸光很暗很暗,几乎没有一点光泽,“但是,我看她跟逸辰在一起,一副小鸟依人,很乖巧很甜美的样子。”     欣宁的眼前却发现出当日停车场里的画面,那副黑白分明骇人的骷髅头,明白地宣泄着她的怨愤。“会演戏的女人真可怕,我得提醒逸辰小心点,尉馨接近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算了吧你!”如栩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下去,“你已经是有夫之妇,其他男人的事还是少插手,免得破坏自己的幸福甜蜜。至于尉馨……我看逸辰的妈妈挺中意她,说不定相中了她做王家的儿媳妇。”言辞之中,淡然自若,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多么酸楚。她看待别人的情感问题总能清醒理智,头头是道,唯独自己这份埋藏多年的爱恋,等待得越久就越失落,越没有勇气开口……     **     逸辰跟尉馨热络起来,不过是这两天的事。     这一次,他深刻地、彻底地明白了,今生今世自己跟欣宁都绝无希望,他连站在她身边,看她哭看她笑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他极其失落,在那栋爱的白屋里发了疯似的弹琴,弹了一天一夜,弹到手指麻木,弹到思绪空白,弹到精疲力竭地躺在地板上,而后,那双布满血丝的黑眸里缓缓滚落了温热的液体……     外面有人敲了好久的门,他才听到,拖着沉重的脚步把门打开,出现在面前的容颜让他惊怔得所有意识顿时全回来了。     “小馨……你知道会来这里?”这栋房子没几个人知道,可以说是他心灵栖息的地方。     “干妈告诉我的。”尉馨注视着逸辰憔悴的面庞,见他闪过茫然,不慌不忙地解释,“她看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担心你,特意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     “进来吧!”他让开身,请她进屋。     尉馨换上拖鞋,观察着这座设计简单独特但充满浪漫的屋子,眼中散发出羡慕的光芒。 正文 第二十三章:心不设防(二) 同一个母亲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一个自小被嫌弃,一个过着王子一般的生活,这世界还有公平么!这世界似乎对所有人都公平,唯独对她……唯独对她既冷酷又残忍!她就算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让这些抛弃她的人们看清楚——她——姚馨语,绝不会向命运屈服,更不会向他们低头!*     是的,她父亲姓姚,她叫姚馨语。三岁时,姚父从监狱里出来,母亲黄美英已经离开。姚父有案底,工作极其难找,处处碰壁受打击,对黄美英怨愤更深。每次小馨哭喊妈妈时,他都一次次咬牙发誓,即使将来有机会,也绝不让那个女人有认回女儿的机会。后来,他费尽力气恳请那位好心抚养小馨的邻居,将孩子的户口挂到他们家,改名为“尉馨”,而他自己弄了张假证,从此隐姓埋名过日子……     (本章起,尉馨的名字将改为姚馨语。)     馨语在这套屋子里参观了一圈,手指抚过钢琴雪白的键盘,脸上扯出一抹飘忽之色:“怪不得你喜欢呆在这里,四周环境清静,屋子里面也很适合一个人静静呆着。逸辰,以后我们就是姐弟关系了,我很喜欢这里,你介意我想一个人安静时,到这里坐坐吗?”     逸辰愣了愣,望进她难掩忧伤的眼底,恍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温和地点头,干哑道:“欢迎。”     馨语眨眼间泛出甜笑:“谢谢你,逸辰。”     每次看到她这样的笑容,逸辰就觉得自己心底全是苦涩:“小馨,你不用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你的心……跟我一样,我都明白。”     馨语微微侧着头,注视他:“我没有强颜欢笑,我是真心想笑。没错,你爱欣宁,我爱沈奕棠,可是我们两个最爱的人正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他们的眼里、心里都已经没有我们的存在了吧?如果我们俩为此悲伤,是不是会让自己变得更落魄更可怜?所以我想笑,你明白吗?”     逸辰喉头哽咽,一宿未睡的他嗓子沙哑得不像话:“我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并不认为自己落魄或可怜,只是……感到迷茫,珍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爱,放手之后要怎么办?”     一颗心空荡荡的,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没有光明,甚至没有前进的方向……     “我的心何尝不是跟你一样?但那又怎么样呢!不是说,爱情是伟大的么?只要深爱的人过得幸福,自己也就感觉到幸福了!”她走到他面前,仰起脸蛋认真地注视他,“逸辰,今天起,我们一起努力,学会放下吧!”     逸辰震动着,情绪奇异地平复了几分。他苦笑:“你说得对……只要欣宁幸福快乐就好,这是我从喜欢她第一天开始,就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不管带给她幸福的人是谁,我都该祝福,你说得对极了!”     然而,心真的好空好空,空到食不下咽,难以入睡,连滴水都不想喝。他无法否认,自己真的没那么伟大!以前所有的无私奉献都是一种虚伪,一种自我安慰,一种不敢争取的怯懦。他其实深深地嫉妒和羡慕着沈奕棠,如果上天能让他许个愿望,那么无论用什么条件来交换,他都愿意,只要能让他光明正大跟所爱的欣宁在一起,让他毫无保留地爱她一天,只要一天而已!     馨语用她那柔软的小手握住他,他的手指冰冰冷冷,指尖还有着让人皱眉的小血泡。她惊骇地抬头:“值得吗?她真的值得你这样摧残自己吗?这是一双钢琴家的手,一双完美无瑕的手,你怎么可以……唉!你再去镜子面前好好看一下,万千粉丝心目中的偶像变成什么样了?”     如果不是拼命地奋力地发泄,怎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何欣宁,你将一个如此出色的男人变成如此,你看到了吗?你在乎吗!     馨语摇摇头:“你做错了!逸辰,如果你真爱她,可以做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大大方方地成全,要么不择手段地把她抢过来!但,绝不是这样伤害自己,这是最不可取的一种做法!”     逸辰收回自己的手,憔悴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他自嘲地摸摸下巴新生的胡渣:“我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成全她的幸福!谢谢你,小馨,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忽然感觉闷在胸口的痛减少了。”     看他匆匆走进浴室梳洗,馨语站在屋子中央,环顾厅里的一景一物,缓缓勾起了冷唇。她绝对选择第二条,把失去的一切不择手段地抢回来!即使会惯上坏女人的名头,即使结果可能会失败,但她都毅然不会选择第一条!凭什么他们可以幸福,而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浴室传来水声,她死死盯着逸辰的背影,握紧手指,眯起眼眸。同一个母亲,可以在全世界人面前以这个儿子为骄傲,却永远不可能承认她这个女儿的存在。最多,她只是一个认来的干女儿,仅仅是干女儿而已!     **     欣宁的眼皮跳个不停,她不断地念道:“左跳财,右跳灾,左跳财,右跳灾……”老天爷捉弄她啊!一会跳左,过不久又感觉右边在跳,搅得她心神不宁。     跟沈奕棠在一起的甜蜜,总算多了些真实感。     晚上,他果然早早地从公司回来,据说推掉了公司里的饭局,特地回来陪她一起吃饭。他们俩先去超市买菜,把空了许久的冰箱塞得满满,而后两人一同洗碗,做流水线活,一个抹洗洁精刷第一遍,另一个负责用清水冲洗干净。以前谁也不愿意干的活,现在都成为他们相处的乐趣。     家里放着轻音乐,悠扬的曲调回荡在四周,他们一边做家务,一边玩“你问我答”的游戏,很是惬意。(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三章:心不设防(三) 他们都刻意忽略掉心底那份隐隐不安的情愫,在彼此的拥抱中寻找安心,在火热的纠缠中给予信心。     清晨,欣宁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上,两人的肌肤紧密相贴,宛若一体,她舍不得睁开眼睛。这两夜,他们都太疯狂了,总是恩爱劳累到筋疲力尽,但床头闹钟丁零作响,提醒快点起床准备上班的残酷事实,无奈,她勉强撑开眼皮,轻轻挪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可是,才微微一动,腰肢立刻被沈奕棠再度勾回,紧收怀抱。他将脸埋进她的胸前,半睡半醒地含糊道:“老婆……再睡会。”     “不行了!马上起床,星期一,我必须要去见社长。还有你,脑袋的伤不是没大碍了么?这段日子都是妈一个人在公司顶着,你今天得自己去处理工作!”欣宁吸了口气,终于打败瞌睡虫与他胸膛的致命吸引力,毅然拔开那只胳膊,坐起来身。     “五分钟……再睡五分钟……”他眼皮动了动,闭着眸子将她拉下来。     欣宁跌倒在床上,被他压着怎么都爬不起来。五分钟,就五分钟,她盯着闹钟默默地自我催眠。依恋他的怀抱,喜欢注视他孩子气的睡颜,如果今天不用上班,那该多好。     “好了!五分钟到了,快点起!”她像个严厉的老师铁面无情地提醒,使出最大的自制力将他推开。     “唉……”沈奕棠浓眉紧蹙,翻身转向另一边继续睡。     “诶!昨天晚上说好的,以后每天一起睡,一同起,谁都不许赖床,努力工作,开心生活,你可不能第一天就犯规!”欣宁俯下腰靠近他的耳朵大声道。     “你应该体谅一下……”他充满委屈的嘀咕,但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我身体力行……你怎会得到那么多快乐?”     欣宁的面颊不禁有些发热,没错,他昨夜的表现的确很卖力!但两人的约定就是约定,怎么能随便找个理由耍赖呢?她索性拎起他的耳朵:“好!别怪我没体谅你哦,再给你五分钟,我先去洗脸刷牙,五分钟后你可得自动出来啊!”她出房门前,特意将闹钟多调了五分钟,悄悄放到他的枕头旁边。     五分钟后,迷糊不清的男人被震耳欲聋的闹铃猛然惊醒,无可奈何地起床。     这天,他们做到了一同去上班。沈奕棠先将欣宁送到杂志社楼下,才驱车前往公司。事实上,这段时间为了感情和婚姻,他怠慢了工作,很多事情都是远程处理,吴秘书最辛苦,他寻思着该找机会给这位得力助手加薪了。     忙碌而紧张的工作时间总是过得最快,都市人的生活大约都是被这种快节奏促使着往前推进。欣宁一回社里,从社长到下面的小记者,个个都关心地问候,她想起沈奕棠,脸上自然地扬起微笑。之后的繁忙让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不知不觉时间就已接近下班。     一杯温热的牛奶送到眼前,张靖宇倚在她的办公桌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我想我现在需要一杯咖啡。”欣宁活动了一下脖子,脸上有丝疲惫。     “牛奶对你的健康比较好些。不过,看你脸色这么差,建议以后晚上还是早点睡觉,不要操劳过度。”他意有所指地轻叩她的桌面,曾经一见她就眸光闪烁,神采奕奕,此刻却暗藏几许落寞。     欣宁刚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立刻因他的话呛倒:“咳……咳咳!你别乱说……我晚上睡得很早的!”她努力强调,白了他一眼。     靖宇耸耸肩:“好吧!那我换个建议,建议你以后早上多睡一会,否则眼角的细纹和黑眼圈都会明显增多。”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欣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眼角,没有回答,但一边暗骂沈奕棠一边咕噜咕噜将牛奶喝完。女人很少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她等会就要拿镜子照照,回头约如栩去美容院做个眼部护理吧!     **     欣宁真的约如栩去做护理了,沈奕棠处理完一些紧要的文件,接到张靖宇约见的电话。两个男人就在美容院附近的餐厅见面,随便点了些吃的便慢慢聊开。     靖宇道:“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她的?”     沈奕棠陷入沉思,不由地叙述起他与欣宁几百个日夜相处的时光,说起她曾对他的任劳任怨,说起她要离婚时的坚定冷然,说起她见他昏迷后的执着照顾……他又叹了口气:“她对我真是没话说!和她相比,她为我付出太多,我却为她付出太少了。”     “是吗?”靖宇的黑眸在灯光下闪着审视的光芒,“为什么你一谈到她就叹气?”     “叹气?”沈奕棠有些愕然,“我不知道……可能总觉得自己太亏欠她。”     “为什么?”     “我对她而言,不是个体贴细心的男人,我对她做多不少冷酷暴躁的事,在她面前也冲动易怒……你知道,其实我的性子是冷静而温和的,可是以前跟她在一起,我常会莫名其妙发脾气,有时,甚至是霸道、自私,蛮不讲理。这些毛病都面对她展现出来了,我自己明明知道这点,却屡次控制不住自己,而她——一直忍受我这所有的缺点,直到今天都没有真正放弃。”     靖宇定定地注视他,眼里有着惊异和震动:“你只能总结一句——沈奕棠,你真是爱惨了她!”     “恩……”沈奕棠没有否认,嘴角反而微微向上扬起。     “我从没有听到你如此严苛地批评过自己。你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和事向来都表现得骄傲自负,高不可攀的模样,很多女人就欣赏你这股与身俱来的傲。以前你跟小馨在一起,虽然也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在我始终觉得你没放下内心的那股傲然,而在欣宁面前,你却不由自主地将菱角悄然磨平了。”(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一身骄傲(一) 沈奕棠不觉又叹了口气:“只是经历这么多悲欢离合以后,我知道……她的心门无法完全敞开,我需要用更多的耐心去守候她。她性子又倔又烈,我也会担心偶尔控制不住自己,再让她受到委屈和伤害。”     张靖宇深思地注视他:“你看,这又是一个不同的地方,跟小馨在一起,你的心不会迷茫和担心,因为你是小馨所需要的支撑,是供给她依靠的力量。但在欣宁那里,她的坚强自信、美丽果断,让你连原本的自信心都丧失了大半,患得患失。我很怀疑,你真的是我熟识的那位沈大少爷么?”*     沈奕棠扯扯唇,认同他的剖析很正确。然而,尉馨的名字总在不经意间变成一朵阴郁的云,飘过心头。     张靖宇道:“以前不知道你跟欣宁的关系时,我每次看到她极力隐藏的忧伤,就恨不得把那个让她难过的家伙给揪出来!她那么乐观那么坚定的一个女人,生命本该充满阳光,怎能每天强颜欢笑呢?后来知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就是你,知道你跟小馨旧情难断,还口口声声说依然爱小馨时,我举双手赞成欣宁快点离开你。欣宁哪……我从未如此欣赏过哪个女人,她甩你时,真甩得漂亮,甩得潇洒,甩得干脆利落!”     沈奕棠笑不出来了,被欣宁彻底隔绝在心灵之外的日子,充满懊悔与痛苦,不堪回首。     “沈奕棠,八成是我前辈子欠你的!我活到现在就只对两个女人动了心,偏偏这两个女人都只对你一往情深,真是太不公平了!”提起这个,靖宇可就激动了,“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及早发现欣宁是你的妻子,我压根不会放手,你明白么?可惜,欣宁以前不但迁就你,还连你的傲气一块爱了进去……其他男人根本无机可趁。”     “你说得没错,但即使那时候她迁就我,毫无条件地爱我,我仍是喜欢现在的她,活得有自我、有自尊、也有傲气。而我,不希望她的傲气被磨掉,也会一并爱了进去。”沈奕棠沉声道。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至于小馨……谁也不能否认你们曾经那样深爱过,但爱情也有保鲜期。你们已经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天意也罢,命运捉弄也罢,既然不可能回头,你就好好地守在欣宁身边。小馨那边,我会替你开导。”     “馨馨……拜托你了。”沈奕棠面色凝重,眉宇间的褶皱老半天都难以解开。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接那两个臭美的女人。”     **     接上次美术馆等文艺圈的人募捐慈善拍卖活动,一场颇为隆重的上流社会慈善晚宴选择在云天酒店宴会厅举办。沈奕棠作为酒店的老板,自然不能缺席。他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可以带着自己心爱的妻子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类盛大活动,欣宁通常以记者身份参加,就连上次云天集团举办的也一样。只要想到云天宴会的那次惨痛经历,她很不舒服。     沈奕棠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我发誓,上次我因为气愤,没有让你做我的女伴,但也绝对没有邀请过尉馨。我还不至于利用她来打击你。”     她说:“好吧!暂且相信你。”     “多谢老婆大人有大量。其实这几年里,所有的大宴小宴,我都只带了吴秘书一起参加,几乎被商业圈里的人背后猜测为‘GEY’。你可是我第一次邀请的女伴……”     “我该觉得很荣幸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几年的守身如玉,全都是为了尉馨。”她轻易地用事实堵住他的嘴。     闻言,沈奕棠只能清清嗓子,凑近她的耳朵,说出一条最有力的反驳证据:“我是宁缺毋滥,如果真要为谁守身,又怎会在结婚当晚就要了你?”     她不禁又羞又恼,他又趁机补充:“男人并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的,非常需要感觉。老婆——我对你很有感觉,你知道不知道?”     “要死啊你……”她脸颊绯红,不得不说这男人肉麻起来很要命!     那晚,他亲自为她穿上专门量身订做的长礼服,是件宝蓝色曳地的晚装。软缎的料子,闪闪地发着光,低低的领口,露出她修长美好的颈项。发型师精心打理过后的头发,让她流露出自然妩媚的风情,一支镶水钻的发针,嵌在她的鬓边,风情中增添了一抹俏皮。她细扫长眉,轻点红唇,淡匀胭脂……     站在他的面前,她笑问:“怎样?好看吗?”     沈奕棠瞪着她,几乎不认识她了。从没想到一件衣服,一些化妆品,可以把一个女人变成另一种模样。她站在那儿,身材纤细修长,苗条优美,浑身上下都带着种夺人的高贵与逼人的华丽!她那细细的眉毛,闪亮的眼睛,粉红色的双颊和那像花瓣似的嘴唇……让他感觉灯光都骤然失去了颜色。     欣宁瞧他怔愣不语,在他面前轻轻旋转一下身子,裙角轻扬,她再问:“怎样?到底好不好看?不好看我就马上脱了啊!”     沈奕棠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我希望……”他把下面的话咽住了。     “希望什么?”她追问。     “没什么。”他摇摇头。     “不行,你说!不说我可要反悔啦!”她不依地威胁,哪有人喜欢被吊胃口的?     “我希望……”他咬着牙,含含糊糊地说:“今晚最好王逸辰别在,其他男人也不要向你看过来!”     “为什么?逸辰说他也受到了邀请函,一定会参加。”她挑挑眉毛。     “我会吃醋。”他咕噜着,眸底有股异样的灼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你会什么?”她听不清楚,从他挣扎着的不自在的神色中猜测着,这句话一定很重要,很难以启齿。(第三更完毕。)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一身骄傲(二) “你会什么?”她听不清楚。     “会吃醋!”他终于提高声音说了出来,“我不要王逸辰看着你,我不要那么多的眼睛来欣赏你,你应该只是我一个人的,只给我一个人看!”     欣宁呆呆地望着他,然后笑了,笑得又温柔又甜蜜。*     “你真是个又自私又霸道的人!”她搂住他的脖子,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收起笑意,“但是……即使有一千双眼睛看着我,我仍然只是你一个人的。我——爱你。”     见他突然傻住了,她的声音轻柔如梦,重复一遍:“很爱你!”     那瞬间,他的心竟怦然而动了,为这三个字狠狠地震动了。他们之间,心里也许早已徘徊过很多次“我爱你”,但从未这样坦然地说出口。这三个字唤起他崭新的激情,他眼角微微湿润,用力将她揉进怀里。不知怎的,幸福中还参杂着心酸、心痛甚至是害怕的感觉……全部拥有之后,再失去的话,那种天昏地暗的打击让人害怕。     “我也是。”他低声哽咽,他爱她,很爱!以后,他的眼里也只有她。     “你也是什么?”欣宁及时抓住契机。     “跟你一样。”沈奕棠亲亲她的发丝,再她耳边很低很低地说了句,“爱你。”     欣宁全身轻颤,眼角含笑:“恩,时间不早,我们赶快出发吧!还要先去接你爸妈呢!”     **     宴会很隆重,权贵名流对于这种公开的慈善事业还是非常乐意参与,贵宾们陆续到场。     沈家这次以一家四口的温馨家庭出现,尤其是奕棠携着欣宁一出现在门口,郎才女貌的恩爱夫妻立刻受到大家的注目,媒体记者争先上前拍照,迫不及待采访关于捐助平乡村的一些问题。沈奕棠都从容不迫地一一回答,俊容含笑,看得出来是心情极好。     平乡村那处断桥,他已让吴秘书联系施工队前去考察,会依据天气情况尽早施工。至于村子通往县城的公路,他亲自联系该县的相关部门,代表村民们提出了一些建议和方案,申请让政府能尽快解决问题。另外,那个叫小亮的孩子,跟他十分投缘。在他头部受伤昏迷时,小亮请求村长要一起来凌江市探望他。他醒来后,跟欣宁商量了这件事,决定捐助小亮一路到大学……     这些事,沈奕棠没有刻意说给媒体听,但在欣宁心里,对他的印象又有了新的改观。     几乎每个稍微有名气的商政人士入场,记者们都会赶过去拍摄几张照片。     门口处再次掀起高潮是沈家以外的另一个家庭——王逸辰一家。哗地一下十几个记者纷纷冲到门边,迫不及待地举起镜头。     黄美英打扮得高贵奢华,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王逸辰臂弯里的那名年轻女子——似曾相识,有记性好的记者马上认出,她叫“尉馨”。     “尉小姐曾被传闻正在跟云天集团沈总裁拍拖,可惜沈总已经结婚,想必那些只是谣言。不过,今天尉小姐作为辰少爷的女伴,还跟王部长和部长夫人一同出现,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特别关系?”记者发问。     姚馨语不是名人,但她两次出现在这种盛大场合,都瞬间引发了无数人的好奇。这一次,她打扮得比上次更高雅,更美丽,雪白的礼服上点缀上银色的小珠片,领口处是手工缝制的珍珠及水晶扣,在灯光下璀璨生辉。她笑容恬静,眸子漆黑,深不见底,对记者的问题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回答。     “请问辰少爷是跟尉小姐在拍拖吗?”记者将焦点转移到王逸辰身上。     “辰少爷是千万女性心目中的王子,如果已经结交女朋友的话,恐怕很多粉丝会失望的!”又有人叹道。     馨语嘴角的笑容加深了,眸光远远地与欣宁的碰上。她们俩都无所畏惧地直视对方,旁人看来,她们都是优雅含笑,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此刻的心思包含多少复杂与敌对。     逸辰一进门就下意识寻找着欣宁的身影,很快,他看到了她,不禁为她今夜的美丽而屏息。可惜,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是自己,而他必须诚实地承认她跟沈奕棠在一起,看上去真的很相配。他最爱的女人,他祝福她。     “辰少爷,为什么不介绍一下呢?您跟云天的沈总裁一样,从不公开带女伴参加宴会,我们是否可以大胆地猜测,尉小姐跟辰少爷的关系非同一般?或许……也会带来隐婚之类的惊喜?”记者不满逸辰的沉默,索性冲到他面前。     逸辰被迫拉回神思,拉起馨语的手拍了拍:“我跟这位尉小姐的确关系非同一般,但不是各位想象的那样。她是我母亲最近刚认进门的干女儿,说起来我得称呼她一声姐姐,以后请大家不要再误会!”     黄美英走过来,一手挽住儿子,一手拉着馨语,雍容的脸庞上露出幸福的笑。“各位媒体朋友的确不要误会,逸辰是我的儿子,以后尉馨小姐就是我的女儿,呵呵。”     记者们不禁悄然惊叹,人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他们恨不得立刻查明这位尉馨小姐的来历,她跟凌江市有名的沈家与官场上有名的王家都有密切的关系……     铺着鲜红台布的椭圆形餐桌旁,欣宁跟沈奕棠正品味着红酒,听到尉馨突然成为了逸辰的干姐姐,不禁疑惑而惊诧地互相对视。这消息太让人意外了,同时为她开心,至少尉馨以后算是有了“亲人”,不再孤苦无依了吧!     馨语悄然环顾四周,也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以全新的形象也进入了会场,正跟美术馆的前辈站在一起。父亲剃去杂乱的胡须,头发整齐,穿着正式的西装,清癯而憔悴,但与她相对的眼睛迸发出精光。     馨语紧了紧牙根,轻轻放开逸辰,不慌不忙走到记者们跟前,对着白光闪烁的相机微笑着,然后清清嗓子开口了。(第一更。PS:今天是本月最后一天,希望能得到亲们的月票和鲜花支持!剧情风平浪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潜伏着的不安因子即将浮出水面,又要紧张啦……)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一身骄傲(三) “各位,请不要对我那么好奇,我没有任何值得探究的身份背景,在这个世界上,我甚至没有一位真正的亲人。”她眸底幽冷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连镜头都没能捕捉。但那句“没有一位真正的亲人”,却立刻让好几个人的脸色悄然变化。*     正握住馨语手的黄美英不觉指尖发凉,神色复杂地望向她。     宴厅的另一边,沈奕棠和欣宁、文燕和沈父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眉。尤其是沈奕棠,听到这句话后,情不自禁拥紧了欣宁,低头附在她的耳边:“有时候看到馨馨,会惭愧自己的这份幸福怎么能够心安理得……”     欣宁的身子朝他依偎过去:“有时候,上天的确给某些人某些事造成了不公平,但真正的幸福却是每个人自己走出来的。我也很同情她失去亲人、失去爱情……但是,我依然不会把你让给她。”     沈奕棠感慨地亲亲她的发丝:“爱情不是可以因为同情而谦让的,我真高兴你能说出这句话。”     欣宁雪白的手臂绕到他的身后,揽住他的腰,笑里有抹酸楚:“因为我能够走到今天,能够感觉到这种幸福,同样是经历了千辛万苦。如果我把你让给他,谁再来还我一个相爱的老公?”     “是的,我们相爱着!”沈奕棠低下头,眼中只有她美丽的影子。     “奕棠,我有问题想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女人总是有千百个问题。     “你说。”     “你觉得尉馨已经放弃你了吗?”她忘记不了那日停车场里见到的尉馨,那张黑白夸张的骷髅头像是残酷的宣战。     “说实话——”他沉吟了一下,“我不知道,唉!但是她那么聪明敏感,不可能看不出来,我的心里已经没有她了,应该说……已经没有以前那种爱的感觉了。”     “如果她没放弃你呢?依然想寻回你们之间的爱情呢?”     “不可能的,爱情都有保质期,过去了就很难找回,我跟她分开四年……有些感情在长久的分离中,不知不觉淡掉了。”据说,会因为时间而淡掉的爱情不是真爱,但沈奕棠确信自己跟尉馨曾真真切切地相爱过。可惜,那种纯然的爱不知何时参入了杂质,她与他再怎么亲密,之间总有一条无形的难以跨越的防守线,或许跟她的悲惨经历有关,或许跟她的性格有关,又或许他的心已疲惫了……     沈奕棠说完,忽然在她的腰间捏了一把,板起脸道:“沈太太,你是不是在吃醋?”     欣宁苦笑不得:“哪有?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爱吃醋!”     “那是在担心?怕我被她抢走?”     “才不是,你要现在朝她走过去,我也不会担心。”     “真的?”他探索着她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     “那我真的过去啦!她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像坠落人间的天使一样,我可以去邀请她跳支舞,一定会……”     “喂,沈奕棠!”欣宁气呼呼地盯着他,他还真会得寸进尺!     他立刻旁若无人地环抱着她的腰,低低地笑出声来:“呵,明明就是个醋坛子,还不承认?她是很美,但现在她的美与丑已经跟我无关,被我拥在怀里的女人是你,我只想请你跳舞。而我跟她……剥除了恋人关系,最多只算个相识已久的老朋友吧!”     他这番话是很动人,但男人脑袋的构造也这么简单吗?欣宁皱眉:“我真的没有吃醋!我是担心……一个女人若真的爱上了,就不可能像你们男人这样洒脱,说放下就放下。你对我,是生活点滴中的日久生情,那她呢?她刚回来时,你还对她那么温柔体贴,忽然移情别恋,她会认为你背叛了你们的爱情、你抛弃了她,你难道不担心她会因此怨恨而报复吗?”     “欣宁!”沈奕棠脸上的笑意消失,严肃地凝视着她,“你吃醋没关系,但是不可以胡思乱想。馨馨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的心善良柔软,被母亲抛弃过,被亲生父亲出卖过,都没有产生一丝怨恨,怎么可能因为我跟她缘分已尽而报复什么?”欣宁咬咬唇瓣,呼吸有刹那的紧致。他的意思是她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却不知道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失去最在乎的东西,必然会压抑会痛苦会消极的。而看尉馨此刻的模样,打扮得光彩夺目,脸上笑容甜美如昔,简直无懈可击,怎么想都让人难以置信啊!如果尉馨的笑容是真的,那她只能说这种惊人的乐观情绪,值得她膜拜!     “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所说的可能性……”     “好了,先别说话。”沈奕棠的目光落在站在记者包围着的尉馨身上,她刚才说了一句话,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话——     **     “以后请认识我的朋友不要再称呼我‘尉馨’,我其实姓姚,真正的名字叫姚馨语。谢谢。”     黄美英恍如一尊冰雕站在那里,被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骨子里渗出蚀骨的寒意。她的笑容也随之冻结,像副面具挂在脸上,半晌才重新有了动作,用力抓紧馨语的手,混乱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一句话:我其实姓姚,真正的名字叫姚馨语……她二十八前年抛弃的女儿姚馨语!那么,馨语其实已经知道跟自己的关系了么?     感受到两道非比寻常的目光射过来,黄美英顺着方向看过去去,眼前一阵眩晕。是他!馨语的父亲,他怎么可能也出现在这里?     这边,欣宁被沈奕棠拉着走了过去,所她的视线却落在黄美英身上,不禁蓦然产生巨大的疑惑。尉馨说她原本的名字有那么骇人吗?为何黄美英会有那么怪异的表情?(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三章:笑容背后(一) 馨语仿佛浑然未觉黄美英的异样,将头微微偏向黄美英,甜笑:“其实我人生的道理并不平坦,甚至还有点曲折悲惨,但是不幸中之大幸,我认识了干妈。她以前是局长夫人,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像个长辈一样亲切随和,还曾经帮了我很的的忙。”说这句话时,她的目光情不自禁朝沈奕棠的方向看了一眼,唇瓣抿了抿,飞快又展露笑颜。*     “干妈,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感觉到一份难得的母爱,让我感觉到自己还可以有这种幸运。”馨语张开双臂,拥抱住黄美英因激动和惭愧而轻颤的身子。     记者们又是一阵猛拍,这不是灰姑娘的故事,却是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同样可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黄美英眼角湿润,几乎要落下泪来。她从未在公共场所如此失态过,又生怕旁人看出端倪,尤其在姚父那如针刺般的目光中,只能拿出最强的意志力强装镇定,笑眯眯地回抱着馨语。     “小馨,你放心,以后你就跟逸辰一样,把我当成是亲妈妈……我会像疼亲生女儿一样疼你……”     “谢谢你,干妈!”馨语笑着咬重字音,垂下眼睫,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宾客中,姚父清癯的面庞上露出了跟她一样的笑,眼睛里一片冰寒。     随后,姚馨语展露最美丽最完美的笑容,朝记者们微微鞠躬,踩着优雅的步子跟逸辰相携进入宴厅中央。     黄美英则悄悄做着深呼吸,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按捺着忐忑回到丈夫身边。在这里,她是受人尊敬羡慕的部长夫人,谁也不知道她的过去,谁也不能破坏她的高贵与幸福!     **     欣宁想不到尉馨这么大方,这么勇敢,竟跟逸辰笔直地走到自己面前。     “奕棠,你的伤都康复了吧?”馨语含笑的眼眸里掩饰不住关心。     “恩,已经没事了。”沈奕棠很乐见这种相见方式,他以为再次跟她见面可能会尴尬无语,“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今天带给我们的意外实在太大了!”     “认干妈的事吗?呵,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而已。”馨语将视线转向欣宁,“欣宁,这段日子照顾奕棠,瞧你也瘦多了。”     欣宁弯着眼角细细地打量着尉馨,分不清她到底是什么心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若无其事?怎么可能……一周前还不顾一切地守在病房里,现在却毫不在意?     “多谢你的关心,我是奕棠的妻子,照顾他是应该的。”欣宁故意如此说,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     馨语的眸子果然黯淡了几分,表现得却不明显,“对,你是奕棠的妻子……虽然我对奕棠的感情还在,但是从奕棠在病床上醒来后,看到我表现出的失望,我就知道我跟他的感情已经过去了。爱情不再,还可以是好朋友,对不对?”她说得很坦然,还对欣宁扬起了笑。     欣宁也笑,却没有接话。     沈奕棠愣了一下,胸口蓦然有一股热气冲了出来。只能说她的话让他太感动了,不得不对这位曾深爱过的女人重新定位。她是坚强的,乐观的,依旧是甜美迷人的,他黑眸里迸出赞赏的灼亮:“馨馨,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馨语朝他眨眨眼睛。     “谢谢你……这么善解人意,谢谢你给了我和欣宁最好的祝福。”沈奕棠动容道。     馨语对他浅笑过后,目光定定地与欣宁对视。她当然善解人意,但是她有祝福他们吗?不,不会祝福他们的!     “欣宁,奕棠在我眼里是个完美的男人,可惜我跟他缘分不够,他是你的真命天子。说实在的,我对你又羡慕又嫉妒,不过奕棠的心已经偏向了你,我也只好忍痛放手。请你以后帮我好好照顾他,将我对他的这份爱……一并给他。”馨语说着,主动拉起欣宁的手,不在乎这番话让旁边的两个男人听见。     “我会的。”欣宁发现伸过来的那双手寒冷如冰,不禁皱眉。     “恩……拜托了。”馨语的双手忽然用力起来,抓得欣宁感觉到几分疼痛,然后飞快地放开了。“对了,刚才你们应该听到了吧?我本名叫姚馨语,不再是从前的尉馨!”     她携着逸辰离开,逸辰转身前深深地看了欣宁一眼,将心头的不舍和疼痛狠狠压下。     **     欣宁轻抚着手背被抓疼的地方,心里没有半丝高兴,沉重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她就知道尉馨不会那么简单,那个女人太善于演戏了!不只是奕棠,连逸辰都被骗过去了吧!女人最大的武器除了美貌就是柔弱,尤其对于这种天生富有同情心和责任心的男人而言,简直可以致命。     “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沈奕棠的笑容在看到欣宁的神色后,倏然敛起。他拥着她走到餐桌旁坐下,关心地摸摸她的头。     “我没事,只是……”欣宁咬咬唇,不知如何表达。     “只是什么?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不是……”细致的双眉无法舒展开,远远望见尉馨跟其他宾客巧笑怜兮的目光,心底的不安隐隐扩大。她说,她不再是从前的尉馨,话里有话,沈奕棠这个笨男人听得出来吗?     “说真的,我刚才很不满意姓王的老盯着你看。”他冷哼道,“他难道还不明白,你是我沈奕棠的老婆,无论如何都抢不走的!”     “你想太多了,逸辰跟我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没有你所想的其他意思。”欣宁为他的醋意感觉好笑,心情稍微缓和了些。     “但我看他还是很不顺眼,反而是馨馨……”沈奕棠顿了顿,“她现在看上去状态很不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第三更。一个月过去啦!这个月真是累得惨不堪言,5555……终于过完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笑容背后(二) 欣宁沉默,她看得出来他是真高兴。可惜,他在感情上太傻太天真,似乎弄不明白女人的心思。尉馨……不,姚馨语的演技很好,她要如何才能揭穿她呢?     此时,所有参加宴会的贵宾逐渐到齐,慈善相关的重头戏即将拉开序幕,厅中传来阵阵掌声,由凌江市慈善会会长代表发言。欣宁将哽在嗓子眼的话硬生生地吞咽回去,挽起沈奕棠的胳膊:“我们也过去吧!”*     沈奕棠看她脸色恢复正常才稍微放心,拉起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关于馨馨……你应该能感觉到,无论是对她付出的感情,还是妈妈带给她的伤害……我都觉得好亏欠她,惭愧不安。但是今晚,她的样子让我松了口气,我真的很谢谢她,让我的心不再那么沉重。”     欣宁为他背负的压力而心疼,姚馨语的心计尚未暴露,她无法拿出证据说什么,只好送给他微笑:“恩,你觉得开心就好。”     “欣宁,我有个心愿。”     “什么?”     “因为觉得辜负了馨馨,总想亲眼看到她得到真正的幸福才安心。”沈奕棠叹了口气,停住脚步,“刚才她站在王夫人身边,跟大家说她终于体会到了一份难得的母爱,我忽然也很感谢王夫人。馨馨需要的爱情我给不了她,但是友情和亲情般的照顾,我们沈家还是可以给的。”     欣宁不由地抓紧他的手,警惕地皱眉:“你想怎么做?”     沈奕棠带着她朝母亲的方向走过去,“这也是爸妈的心结,尤其是爸,你知道他的为人……虽然他很爱妈,但难以接受妈做过这种自私的事。上次他们冷战了好久,之后关系是和好了,可我感觉在爸面前,妈缺少了以前那份从容和自信。如果能有个合适的机会,让爸妈真正为馨馨作出补偿,他们应该会心安很多。”     欣宁抿抿唇,不禁站在原地,紧紧注视着他:“你觉得怎样才算是真正的补偿?爸妈为了她的病,亲自帮她找好美国的医生……”     沈奕棠及时打断了她,皱眉:“因为我发生意外,她中途放弃治疗赶回来了。”     欣宁挑高眉毛:“所以最不安心的人应该是你吧!你不看到她时还好,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去关心,想照顾她,哪怕是你发现她完全有能力重新乐观坚强起来,你还是情不自禁想去为她做些什么。”     “欣宁,别胡思乱想,我对她只剩下单纯的愧疚和担心。”     “好啊!我可以相信你是这么单纯,那她呢?你明知道她对你旧情难忘,还非要念着给她关心和照顾,你就不怕她那颗心再也收不回去,不怕她因此产生误会吗?”     “她……”沈奕棠苦笑着摇头,在她的鬓发亲了亲,“你呀!当记者的是不是想象力比一般人要丰富很多?馨馨是个把自尊心看得很重的人,刚才她说的话你一字不漏都听到了吧?她放手成全我们,表现得那么坦然大方,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吧!沈先生,关于她的事跟你讨论起来很费劲,不说了。你想怎么补偿她、关心她随便你,不要问我。”欣宁放开他,径自往婆婆那边走去。     沈奕棠快步追上她,俊容微绷:“你生气了?”     “没有。”欣宁一口否认。     “你不喜欢她,我能理解,不过现在我跟她都坦坦荡荡地说开了,等于彻底结束那段过去的恋情。你再这样计较的话,是不是太小气了?”     他说她小气?欣宁推开他伸过来的胳膊,面容严肃凝重:“你去问任何一个女人,是否乐意看到自己的丈夫跟他初恋女友继续来往?”     “这不是来往……”     “OK!我不想在这种场合跟你讨论她的事。”欣宁做了个手势,制止住他。     沈奕棠看她真生气了,有些后悔,赶紧将她拥进臂弯,低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我应该理解你的感受才对,但是……唉!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欣宁瞪住他:“你还说!”     “好了好了,老婆大人,我不说了……您别生气。”     **     宴会进行到一半,宾客们三三两两或交谈或跳舞,姚馨语找了个机会,端着酒杯不着痕迹地来到父亲身边。     “感觉还好吧?爸爸。”她含着笑压低声音道。     “这是一个我们从来不敢想象的世界。”姚父的眼角扫视着场内的人,神色很复杂。     “以前也许不敢想象,但我们真的走进来了,不是吗?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这里的每个人,看上去衣着光鲜,声名显赫,不过都是披着虚伪的面具,假情假意!就像黄美英,那个抛弃我们的女人,你最清楚她有多么冷酷虚伪,呵呵。”她嘴角噙着冷笑,轻轻地啜着红酒,旁人看来他们只是随意地闲聊。     “没错,那个女人刚才的反应我都看到了!她心虚,她害怕,怕我拆穿她!”姚父声音极冷。     “她那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你已经告诉我一切了。”馨语端起红酒轻轻晃了晃,姿态动人。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宴会一散场,她马上就会找你问这些。”姚父道。     “好啊!我就等着她来找我呢!没有她的帮忙,我怎么能得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呢?凡是伤害过我的人,我一个个都不会放过!”她垂着眼眸,淡淡地叙述最狠厉的语言。     姚父拧着浓眉打量着女儿,觉得这样的她看上去好陌生,“那爸爸呢?爸爸也曾伤害过你……”     馨语表情微僵,飞快笑看着他:“当然不会,因为你是我爸爸嘛!但那些人中间,也包括黄美英本人!”     正说着,姚父看见了文燕,忽然握紧了拳头,双眸中迸出怒火:“小馨,四年前爸爸突然失踪的原因,那个女人可以给你最确切的解释!”(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四章:充满算计(一) 馨语疑惑地转过头,发现爸爸说的是沈奕棠的母亲文燕,她正跟欣宁站在窗边,婆媳俩打扮得高雅动人,欢快地谈笑着。馨语不禁抿紧红唇:“奕棠的妈妈?据我所知,你失踪前一直敲诈她……她怎会知道你什么离开?”     “她说我一直敲诈她?没错!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姚父咬牙道。*     “难道没有吗?”馨语直觉父亲有事情隐瞒。     “有,我的确敲诈她!你先跟我过去。”     ……     欣宁没想到一回头,又看到姚馨语走向自己,不禁皱眉。如果说以前她曾万分羡慕姚馨语,那么此刻她的感觉是一种愤怒。悲惨的遭遇是会让人同情,但不能成为伤害和报复别人的理由。欣宁发誓,如果姚馨语敢伤害自己在乎的亲人和朋友,那么,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妈,你认识那个男人吗?”欣宁碰碰文燕的胳膊,因为姚馨语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目光阴沉地盯着这边。     文燕原本侧身站着,闻言转动了方向,目光在跟姚父碰上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手里的杯子差点落地。     “妈,你没事吧?”欣宁察觉到异样,关心道。     “没事……”文燕悄然抓住欣宁的手,飞快道,“他姓姚……是尉馨的父亲。”     “那个人——”欣宁睁大眼仔细打量着姚父,不敢置信。她每次见到他都是一抹匆匆掠过的身影,但鸭舌帽、陈旧蓝色工作服印象深刻,与眼前西装革履、清癯斯文的中年男人难以联系起来。     “他怎么敢出现在这里……他怎么敢?”文燕喃喃了两声,神色极力恢复镇定。     转眼,姚家父女来到她们面前。馨语扫过欣宁一眼,充满探究地望着文燕:“伯母,这位是我爸爸,相信你应该还有点印象吧?”     文燕的手指悄然紧了紧,她当然认识!毕竟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的姿态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高雅,微微颔首:“姚先生?好久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姚父的面容却没有半丝笑意:“沈夫人贵人多忘事,四年了。托夫人的福,我跟小馨也足足四年没见了。”     文燕神态自若地撇开话题,“小馨这四年过得不错啊!在意大利著名的美术学院修完专业,现在回国还能认得高贵能干的王部长夫人做干妈,你这个女儿很不错呢!”     姚馨语露出感激之色:“这都要感谢伯母,否则哪有这些机会呢?”     文燕主动拉起她的手,惭愧道:“只要你别怪伯母就行,有时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馨,过去的事情伯母是有的地方做得不对,亏欠了你们父女,但是现在我、奕棠……我们全家都希望你以后都幸幸福福地生活。”     姚馨语眸光闪动,眼里有层雾气,声音却清晰而坚定:“我会,会让自己努力过得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能去意大利实现自己的理想,说什么也得感谢伯母的资助。以后伯母也不要说抱歉和客气的话,大家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就彼此原谅吧!”     文燕大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禁有些激动:“小馨,你是真心的吗?真心原谅我以前对你造成的伤害……”     “伯母如果有错,也只是错在太爱自己的孩子。这种错都在情理之中,我全都懂,而且很佩服伯母有这种爱子之心。要是我也有自己的孩子,想必也会想尽办法让孩子健康和快乐。”馨语的笑容有些苦涩,但楚楚动人,“伯母,我特意跟我爸过来,就是想亲口跟您说——过去的对对错错,我们都不要再想了,好吗?”     姚父也没想到女儿会忽然这么说,拉拉她的手:“小馨。”     “爸爸!”馨语转头,以眼神制止父亲继续说话,“爸爸,这里是非同一般的宴会场所,我们就不多打扰伯母和欣宁了,走吧!你不是还有话跟我说吗?”     姚父离开前死死地盯了文燕一眼,不甘心地离开。僻静处,他问馨语:“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你难道不想知道四年前,她对爸爸做了什么?”     馨语摇摇头:“知道又怎样?最多就是你跟我一样,受到威胁和委屈被迫离开。但是,我们的目光要向前看,让她相信我已经原谅了她,她才会放心让我踏进沈家的门。”     文燕怔怔地在窗边站了许久,欣宁从头到尾旁观着,充满疑惑:“妈,你信她说的话吗?为什么我感觉……她其实一点也没有忘记过去的伤害呢?”     文燕无力地垂下眼眸,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揉揉额头:“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到会客室坐坐,你找奕棠去吧!”     **     这晚,欣宁失眠了,开着台灯,她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思绪片刻不停,回想着姚馨语在宴会上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谁说那个女人单纯的?她那张甜美的面孔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算计,可惜眼前没有证据……     沈奕棠忙完工作,洗完澡过来,发现她就是这副发呆的模样。     “诶,收魂啦!”他轻松地爬上床,趴在她的身侧。     “恩……”她幽幽低应。     “还不困吗?在想什么?”他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拨弄她如花瓣般的柔嫩嘴唇。     “想……姚馨语。”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清香,欣宁翻身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面对着他。     “想她?”沈奕棠皱眉,也侧躺下去,挑挑眉,“你还在吃醋?”     欣宁冲着他的指尖咬了一口:“才不是呢!在想她说的话。”     “哪句话?”     “她说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尉馨,现在起,她是姚馨语。”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她有些心惊胆战。(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四章:充满算计(二) 沈奕棠眉宇一挑,双手环抱她的腰身,倾身将她压入床榻,吻吻那柔美的唇瓣,俊容上有抹淡淡的笑意:“这句话很好啊!叫回她原本的名字,展开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我们都应该为她高兴。你没发现妈今天晚上也格外开心吗?回家的时候还特意跟我说,馨馨已经原谅她了。”*     欣宁下意识躲开他继续点火似的吻,秀眉微蹙。     “你不觉得她这话里还包含着其它意思吗?”     “没觉得啊!”     “说来说去,你反正相信她,不相信我。”欣宁撅嘴不满,有些失望。     “这跟信任谁没关系,你们俩我都认识了这么多年,同样地信任。对你是啊,对她是亏欠。她找到了失踪的爸爸,还认了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干妈,这样的她怎么傻得不珍惜现在,而非要对过去耿耿于怀呢?”     “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欣宁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别再多想了。     “我只知道女人就是爱多想,我还知道妈也相信她,因为她的改变而开心。”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呢?觉得愧疚而沉重的心也因此轻松了不少。你该相信,馨馨虽然受到很多挫折,但她正勇敢地在逆境中蜕变。或许有一点你说得对,她有足够的能力和乐观的精神去面对将来,我不应该老想着怎样补偿她,而应该多想想怎样让你开心。”     说罢,雨点般的吻朝她的面颊、颈子和胸前袭去。     欣宁无奈地叹息一声,不得不承认姚馨语太能装了!游走在身上的大手逐渐变得火热,他的体息刺激着她的本能,她情不自禁吟哦一声,双手环抱住他的背。     “不准叹气,不准皱眉……你的脑子里,以后只准想我一个人!”他霸道地进入她的身体,在两人一起飘上云端之时,又以世界上最温柔的口吻对她说,“老婆,你说我们的宝贝今天晚上会不会到来?”     欣宁终于无法抵挡他如此柔情的渴盼,哦!什么时候他这么想要孩子了?她也一样,如果两人的生活中多个孩子,相信彼此的爱会维系得更紧密,幸福的婚姻也会更长久、更稳定。     不知不觉间,她热情地回应起他,跟他一同幻想。或许就在今晚,有个天使一样的宝宝来到他们的生命中……     **     下班后,欣宁找如栩倾诉心底的烦恼。     “何欣宁,你就是没事找事,幸福来得太快,才没有安全感。姚馨语就算想报复,又能怎么样?你要受到半点委屈,你妈会第一个冲出来保护你,在沈家呢你公公婆婆也一心维护你,沈少爷在他们心中的地位都未必有你高。最最关键的是现在沈少爷不是爱上你了吗?姚馨语那个女人再有办法,恐怕也难以让一个男人回心转意吧?毕竟爱情这东西,也是讲究机遇的。”     欣宁郁闷地喝着咖啡,例举出几个可怕的疑点:一是停车场的骷髅头,二是宴会厅里极有暗示性的用力握手,三是明明姚父用怨恨的目光盯住婆婆,姚馨语却可以若无其事地说遗忘过去……     如栩听完,皱眉抿唇:“照你这么说,她是在欺骗所有人,利用所有人,但你放心,我觉得她无论做多少,都抢不走你的爱情。”     欣宁坚定地摇头:“不!我担心的不是爱情,而是她精心的报复会伤害到很多无辜的人,就像逸辰……”     如栩雪白的脸色果然骤变,她极力装作毫不在乎:“逸辰如果真被那种女人伤害到,就是他识人不清,咎由自取。”     欣宁推推她的手臂,“小栩,其实你很担心逸辰对不对?既然担心,就大大方方地去关心他,好不好?奕棠觉得亏欠姚馨语,我又何尝不是觉得亏欠了逸辰?可是,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安慰他,我希望他能放下我,希望我们能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开开心心做‘三剑客’。现在姚馨语在他身边,虽说是姐弟,但我更不放心,小栩,是你该出马的时候了!”     如栩的脸上闪过犹豫,挣扎,“欣宁,你觉得我说的话,对他有任何影响力吗?”     欣宁怔怔地注视她好一会,用力抓起她的手:“拜托哦,汪大律师,难道你在逸辰面前这么没自信?你的话当然对他有影响力啊!”     “什么时候有过?”她瞪眼。     “这还用举实例么?随便一抓就大把,就像上次他都因为你说的话而生气了。你想想,他是谁啊?世界上最有绅士风度、温文尔雅的钢琴王子啊!如果你的话没有影响力,他干嘛要生气?”     “听你这么说,惹得男人生气的时候,反而应该高兴。”如栩冷冷地勾起唇,笨蛋欣宁难道还不知道,那次王逸辰生气是因为她插手了他的感情吗?说到底,他还是担心影响到欣宁才生气的。不过,想到心思叵测的姚馨语,如栩还是咬牙答应,“好吧!看在他为我生过气的份上,我就好心劝劝他,对姚馨语那个女人悠着点,别傻得被骗了。”     欣宁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稍微放松了些。     **     云天集团总裁办公室。     沈奕棠恢复工作后,公司大会小会不断,每天至少有四个小时在会议室度过,不停地听报告,审报告,有时跟客户商议合作条约,有时晚上要应酬。不过,只要想到最近跟欣宁甜蜜恩爱的生活,他就情不自禁喜上眉梢。     结婚两年,是该有个孩子了!最近上网浏览商讯资料时,悄然多了个习惯,会打开百度搜索一些可爱BB的照片,尤其是那些明星宝宝,眼睛大大的,皮肤嫩嫩的,或趴或坐地咧嘴傻笑。这时候,他也会忍不住露出孩子气的笑,听说让准孕妇经常看一些可爱BB的照片,以后生出来的宝宝就格外聪明漂亮。他该为她挑选一张最好的照片,让她天天看。     (第三更,这对恩爱夫妻准备努力造人,吼吼!) 正文 第二十四章:接受挑战(一) 想到她夜晚热情入火的回应,他嘴角的笑容便扬得更高。她也在等待孩子的来临,他知道。很早很早之前,在他还没有对她动心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渴盼。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倒是希望有个女儿,像她一样坚强聪明,美丽动人。还听说女儿会跟爸爸比较亲,到时候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可爱的女人都陪伴身边,此生何求?*     “总裁。”吴秘书敲门进入,为眼前的情景一愣。他的总裁大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每天都对着电脑兀自发笑,还是那种超纯洁、超梦幻的“傻”笑。他真好奇总裁到底在看什么?不过没胆量绕过桌子去一探究竟。     “咳!”沈奕棠立刻回神,面色恢复冷静,仿佛前一秒的表情只是假象,不曾存在过。他接过文件迅速浏览,没问题后签下名字。     其实老板心情一好,员工都有受惠。整栋大厦似乎都沐浴了总裁大人的这股春风,从吴秘书到普通员工,都不同层次地加了薪,大家工作起来干劲十足。高尔夫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十分顺利。法国之行的结果也出来了,巴黎高尔夫俱乐部决定投资合作,国内也有不少商家抢着在他的高尔夫场地旁边建设度假村。     吴秘书收回文件却不离开,按捺不住好奇心:“总裁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沈奕棠搁下笔,摸摸自己的下巴:“怎么这样问?”     “我看您每天心情都很不错,好像……”吴秘书努力想着形容词,忽然眼睛一亮,“好像热恋中一样。”     “咳咳——”沈奕棠俊颜微窘,黑眸却更加幽亮了,“我跟欣宁都结婚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热恋的。”     如此一说,吴秘书反而更加确定了,且总裁大人热恋的对象正是他结婚两年的妻子。真是不可思议啊!跟了总裁这么多年,只知道他是事业第一的工作狂,对女人不解风情,尤其是对他有企图的女人,他看她们时目光还会变得格外冰冷而犀利。真正发生转变好像是这几个月的时间……想不到冰山似的男人也有被融化的一天,女人真是这世上无坚不摧的动物啊!     “吴秘书,一会有时间,帮我去冲印两张照片。”沈奕棠忽然道。     “啊?哦,好。”吴秘书也快速拉回注意力。     “你过来帮我看看,哪张比较可爱点?”沈奕棠黑色的办公皮椅一转,将电脑显示器扳了个方向。     可——爱?吴秘书看到屏幕上漂亮小女孩的图片,吓了一跳,满腹好奇总算有了答案,“总裁,你该不会是要做爸爸了吧?”     “爸爸……”这个词眼用在自己身上,心情这般美妙,沈奕棠的眼角立刻笑得弯了起来,“还没那么快,不过已经有这个计划。”     “呵呵,那就好啊!董事长盼这一天盼好久了。总裁喜欢女儿?唔……不过从网络上挑选这些小朋友的照片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你下班前把照片交给我就好。”     “没问题。我是要建议总裁,想要有个活泼聪明的宝宝,父母的健康特别重要。我家那小子出生前,我跟太太可做了不少准备。听说,生男生女还有窍门的。”     “是么?谢谢,我回去跟欣宁好好商量一下。”沈奕棠觉得吴秘书的话很有道理,父母的健康特别重要。欣宁清瘦,身子恐怕得好好调养一下,而自己前段日子在医院躺了那么久,他眯起眼眸,靠在椅背上,细细地计划着。     **     下班前,欣宁意外接到姚馨语的电话,约她一起去游泳。欣宁想了想,决定先将此事告诉沈奕棠,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沈奕棠正在开会,匆匆答复了一两句,建议她去陪陪馨语也好,不要多想,晚点他会去接她们俩一起吃饭。     欣宁想想也是,难不成还怕了姚馨语?她们很快在一家游泳俱乐部前见面了,馨语穿着一件无袖雪纺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蓝色的袋子,里面装着泳衣。她看上去美丽娇柔,微笑着朝欣宁招手:“嗨,还担心你不愿意来呢!谢谢你这么赏脸啊。”     欣宁也不动声色地笑笑:“你的面子我怎么都得给啊!其实我挺喜欢游泳,下班后有个伴一起过来,怎么会推却呢?不过,你怎么会有这家俱乐部的会员卡?价格昂贵,且不是一般人可以加入的。”     馨语得意地扬扬眉毛:“干妈帮我办理的,说我不能参加剧烈运动,但适当游泳非常有益。”     欣宁脑海里掠过黄美英的面孔,“你干妈对你真好,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馨语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冷笑不语。     在俱乐部里,欣宁买了套新的泳衣,在更衣室里换上。两人纤细而优美的身材不相上下,尤其是馨语,平时看上去腰肢很细,但她的胸部却意外地显得丰-满。欣宁不禁皱眉,这副好身材倒是以前没留意过,怪不得她要选择来游泳,或许多少有些骄傲。     馨语对着镜子戴泳帽,有意无意地瞟着欣宁,赞道:“你的身材很不错啊,呵呵,奕棠一定爱不释手吧!他虽然不是很关注女人的样貌身材,但男人终究是讲究手感的。”     “咳咳!”欣宁打断她,纵然只有两人在场,她也十分不愿跟人讨论自己丈夫的喜好。她压下不快,扬起幸福的笑容答道:“是,奕棠不是只看外表的肤浅男人,对于他来说,心里爱的是谁,谁就是最完美的。”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地保持你的完美喔!”馨语将浴巾披在身上,走出更衣室。     这本是游泳的季节,不过俱乐部的人比较少,两个女人站在游泳池旁边,偌大的池子里碧波荡漾,在灯光下折射点点银光。她们深吸了一口气,馨语道:“开始吧!我们比赛!”     欣宁唇瓣一抿,接受挑战,噗通一声跃进水里。(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四章:接受挑战(二) 两人来来回回游了几场,欣宁很久没运动,有些气喘吁吁。浮出水面,抹去满脸的水珠,看到姚馨语正坐到岸上休息。此时差不多已到晚餐时间,泳池里人不多,她们可以自由地畅游。     “你技术不错啊!”欣宁吃力地爬上去。*     “还好,游泳是我最喜欢的运动,不过每次游一两圈,就得休息一会。”馨语轻拍着手臂,大口地吐气。     欣宁坐在池沿上,认真地盯着她的侧颜,“身体好了吗?”     馨语似乎很意外这句问候,笑道:“你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我可以告诉你,我会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每天都有谨遵医嘱服药和治疗,相信我,我会变得跟你一样健康。”     “那就好。”欣宁收回目光,用脚尖踢着水花,“我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一些委屈和伤害,但是请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阴暗。我和奕棠都很关心你,是真的。请你珍惜自己,不要……”     “何欣宁,我刚才说过我会珍惜,你还在这里啰嗦什么?别以为奕棠对你好,你就有炫耀的资本。你别忘记,当初他娶你就不是真心的!他可以把对我的爱转移到你身上,将来就会有可能转到其他女人身上,你没有什么可高兴的!”     欣宁皱眉,再次望向她。那娇俏动人的下巴呈现美好的弧度,眼睫细长覆盖在汪汪水眸上,她真的是个很美丽的小女人。只是,她的心正被巨大的伤痛扭曲着。欣宁幽幽一叹,不再忍让:“在你心里,奕棠是那种轻易改变的人吗?馨语,如果你妄想着奕棠再回心转意爱你的话,很对不起,我觉得没有那种可能!因为我会把他牢牢地抓在手中,我们正计划生一个孩子,组成一个幸福的家。”     馨语蓦然绷直了脊背,黑亮的瞳孔缩紧:“是吗?那我等着看吧!我预先祝你们永远幸福下去。”     “谢谢。”欣宁握紧拳头。     “不用谢,因为我没打算让你们幸福。”说罢,她起身跳进水里。     欣宁只觉得耳朵嗡嗡响了两声,一股怒火窜了上来。她立刻追了过去,边游边道:“姚馨语,你这样子很可怜,很可悲……你知不知道!我也不会允许你有机可乘,劝你最好及时回头!”     “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来指点!凭什么你可以轻易抢走我的幸福……”馨语咬牙向另一个方向游去。     **     沈奕棠过来时,两个女人正如两条美人鱼一般,在碧蓝的水池里你追我赶。     馨语冒出一个头,看到立在岸上挺拔的身影,心口狂跳。她突然放慢了动作,身子摇晃了几下,张口喊道:“啊……我的脚……”接着双手慌乱地在水面挣扎,浮浮沉沉,十分危险。     “馨馨!”沈奕棠脸色骤变,再看欣宁还在另一头刚转过方向,离这边还有十几米。     “救命……”     “该死!”沈奕棠顾不得自己穿着西裤衬衣,飞快地踢掉鞋子,毫不迟疑地跳进水里朝她游过去。     “奕棠……咳咳!奕棠……”姚馨语紧紧环抱着他的脖子,不停地叫他的名字,痛苦地吐出一大口水,“我的脚抽筋了……幸好你来了,好险……否则我就要淹死在这泳池里了。”     “没事,没事了。上岸好好休息一下。”沈奕棠安慰道,担忧地盯着她惨无血色的面孔,托着她的身体游回岸边。     “真的……幸好你来了,我的脚好痛,抽筋了……你帮我拉一下。”她坐在岸边,五官痛苦地扭在一起。     沈奕棠全身湿漉漉地滴着水珠,他点点头,单膝跪下,拉直她的腿,双手轻柔地按在她的脚心。“是这里吗?”     “恩……可能是刚才游太久了……奕棠,谢谢你。”她抓着他的手臂,感激道。     “你们一直在游?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会游泳。”沈奕棠拧起眉心。     “后来专门去学过,不过技术还不怎么好……咳咳……所以才让欣宁陪我一起来,跟我壮胆。”     提起欣宁,沈奕棠情不自禁搜索着欣宁的身影。那个女人,明明看到他来了,怎么还不游过来?不会是看到自己救了馨语而生气吧?     馨语察觉到他的目光,颤抖着缩起脚,轻呼道:“啊……好痛,你这样救我,也许欣宁要吃醋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帮我揉了,我自己休息休息。”     正在这时,欣宁也在水里咬牙喊道:“奕棠……你快过来啦!我的脚……好像也抽筋了!”     沈奕棠回头,看到她吃力地抱着泳池里的水球,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那姿势痛苦而怪异。他的心脏立刻抽紧,呼吸瞬间要窒息,不假思索地放开姚馨语,咕哝一声:“你们还真是游得太久了!”     池子里溅起高高的水花,他以最快的速度朝欣宁游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看来我对你们太放心,连游泳都能够游成这样!”他狠狠地抽着气,脸色因惊吓而发白,“你说……你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可不要把我急死?”     虽带着点责备,但欣宁心里莫名甜蜜。她勾起沈奕棠的脖子,猛然拉下他,濡湿的唇瓣不期然吻上他的薄唇,表达着自己的感动和高兴。沈奕棠因突如其来的吻愣怔住,好几秒后才给予惩罚似的回应。她的唇冰凉而柔软,被他攻击地快要透不过气来。     “你根本没抽筋,是不是?”吻完了,沈奕棠箍紧她的腰肢,盯着她灿亮的眸子。     “没有啦……是真的,啊哟!我的脚心好像伸不直了,你快带我回岸上啦!”欣宁撒娇道,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介意引来旁人的目光,尤其想要让姚馨语看清楚!这个男人是她何欣宁的丈夫,会演戏的不只是她一个人!想骗得奕棠的关心,谁不会?     (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四章:接受挑战(三) 沈奕棠又气又好笑地捏捏她的脸蛋:“你啊!是不是吃醋了?馨馨不怎么会游泳,抽筋了很危险的。你这样子,要让人家知道的话,可闹笑话了。”     “你生气了?”她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是有点!”他慢慢沉下脸来,虽然一定程度上,欣宁为自己争风吃醋表示在乎,但过头了就显得小气。他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是小气的女人。*     “我没有装嘛,刚才是真的感觉到抽筋了。只不过……看你那么着急来救我,就一下子都好了。”欣宁将脸蛋轻轻地贴在他的颈窝,打死不承认。     沈奕棠只好叹了口气,将她抱到岸上。     馨语关心地问:“欣宁,你没事吧?可能我们真的游太久了。”     欣宁还没回答,沈奕棠轻轻地把她放下,道:“她还好。你呢?能不能站起来走路?”     “应该可以了。”馨语强撑站起身,她抿着唇,没两步就痛苦地弯下身子,右脚弯曲着缩起来,“好像……没办法走到那边去,不行……奕棠,能不能麻烦你抱我过去?欣宁……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欣宁从牙齿里迸出冷气回答,她眯起眸子盯着沈奕棠,等待他的答案。     沈奕棠坦然地搂搂她的肩膀,低声道:“馨馨现在需要帮忙。”这算是他对她的解释,说罢一把将馨语横抱在臂弯,大步朝休息室走去。     欣宁站在泳池旁,望着他笔挺的背影,眸光跟一颗怀着希望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沉下。     “对不起,麻烦你了……”馨语抓住沈奕棠的手臂,柔弱道。     “没关系,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俱乐部里有急救医护室。     “不要……才不要去丢那个脸。奕棠……”     “什么?”     “你这样关心我,不怕欣宁生气吗?”     沈奕棠笑了笑:“不会,她也跟我一样关心你。”     “那我就放心了。”馨语悄悄从沈奕棠的臂弯里探了个头来,朝欣宁露了个得逞的笑脸,气得欣宁直咬牙。     馨语的脚心的确有些抽筋了,她在休息室坐了好久,沈奕棠继续为她按揉后才稍微舒缓了些。欣宁沉默地坐在旁边,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心里总隐隐有种不悦的火气。半小时后,大家分头进去更衣室。     沈奕棠的湿衣被服务员烘干烫好后送过来,他换好行头出来,两个女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们看到他,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谈话。     欣宁迎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笑道:“馨语说她晚上还有点事,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馨语很懂得适可而止,点点头:“是啊!本来还想跟你们一起,临时有事,得先走一步。你们俩可以慢慢地享用浪漫晚餐啦!”     **     这顿晚餐吃得比较安静,两人吃完就直接回家。     书房里,沈奕棠拉开抽屉的最下层,将两份封存着的文件取出。一份是当日怒极之下签订的离婚协议书,一份是两人商议的《约法六章》。     “在看什么?”欣宁端进冰冻西瓜,关于姚馨语的事,她很想好地跟他谈一谈。     “这东西,我们是不是有必要修改一下?”他却将《约法六章》递给她。     欣宁拿起看了看,“修改哪个地方?一不轻易提“离婚”,这一条我们要始终坚持;二要和平相处,第三条——你已经对婚姻关系明白表态了;至于第四五六条……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修改啦!来吧,先吃水果。”     “这个第六条,以后我见馨馨,你见王逸辰,还有必要报备么?”沈奕棠沉吟着,彼此信任应该不需要了吧!     “那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其实改多少条都没用,重要的是我们有心为对方去做到。比如说你要去见姚馨语,事先告诉我一声,会比较好。”     “好吧!约法六章我们不改,这个呢?”沈奕棠拿出另一张写着两道签名的纸,皱眉,“老婆,这个……离婚协议书,以后再也用不着了,我们一起把它们销毁了吧!”     欣宁看清纸页上的内容时,笑容悄然僵硬:“好啊!你说怎么个销法?”     沈奕棠走到她身后,从后面环抱住她,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点燃打火机,将“离婚协议书”一寸一寸燃烧,她的心口微微紧缩,眼角酸涩。黑色的灰烬渐渐飘落在烟灰缸里,仿佛将过去那段心酸痛苦的历史一同化为墟尽。     这样子就可以了吗?痛苦和失意都可以忘记了?     欣宁呆呆地站了许久,垂眸,注视玻璃缸里黑色碎沫。她很想让他知道,她的心不安,一点也不安。     “对不起,曾经很傻地没看到你的真心。对不起,曾经让你受伤……对不起,没能及早看清我自己的心……对不起,让你爱我爱得这么辛苦,等了这么久……”沈奕棠俯在她耳边,低低地道歉。     两颗眼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滚落,她吸吸鼻子,没有回答,只是将背靠在他的胸膛上,默默闭上眼睛。     “老婆,我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都难以修补你心口的那道伤疤,但我真的好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他不禁箍紧了手臂,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相信我,我以后会尽量对你好,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家会更完整,更幸福。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医生吧!”     “为什么?”     “听说很多夫妻要孩子前,都会提前检查身体,然后根据医生的建议适当调理,这样生出来的宝宝会聪明健康些。”     “恩,好。”     “还有这个——”他从文件夹里小心地抽出一张照片,笑道,“可爱吧?以后放在皮夹里,天天看着她,以后我们的宝宝也会像她一样美丽可爱。”(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四章:有口难辩(一) “呃……”这个男人到底从哪道听途说的法子,天天看人家宝宝的照片,就能让自家孩子长得可爱?欣宁忍不住皱眉,返身搂住他的颈子,真难以相信他真这么单纯,怪不得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孩子长得怎样,应该取决于遗传基因吧?”*     沈奕棠将照片贴在自己的脸上,笑道:“宁可信其有哪!这张照片还是我特意从百度搜了几天,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     “你还真有闲心,不是说最近公司很忙么?”     “是特别忙,所以上网看宝宝照片,正好可以让我放松身心。怎样?我的眼光不错吧!今天吴秘书还跟我说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吴秘书还会讲故事,真让人好奇。”欣宁将照片从他的脸颊上取下来。     “呵,他说一个朋友的老婆怀孕了,家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外国小朋友的照片,那位准妈妈天天看,后来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一头金色的头发。”(话说这个故事,是某菲同事们昨天在办公室讨论的,好像是真的,汗!)     “啊?”欣宁惊奇地睁大眼,“所以……你信了?”     沈奕棠笑着吻吻她的唇瓣:“信。”所以正后悔着,应该让吴秘书把宝宝照片放大挂在卧室里的。     “呃……”     “吴秘书讲得一本正经,他也不会对我说谎。”     欣宁无话可说,暗暗嘀咕道:“原来某些时候,你的智商真的等于零。”     沈奕棠抱起她坐到宽大的皮椅上,两人一同浏览电脑里的照片,他问:“你看这些明星宝宝,我想,以后我们的女儿应该比她们更可爱。”     “你想要个女儿?”     “恩。你不喜欢吗?”     “人家说我们中国人老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我看你恰好相反,重女轻男哪!”她坐在他的腿上,注视着他英俊不凡的五官,心想能有个儿子跟他一样帅气,那才好。     “咳!我是觉得女孩子像你比较漂亮,我们可以让她学画画、跳芭蕾,像公主一样,让别人家的小伙子都倾倒在小公主的石榴裙下,到时候你做丈母娘,我做老丈人,谁想娶咱家的公主,需要过五关、斩六将……”     “停停停!”欣宁哭笑不得,手指挑高他的眼角,使劲往上拉,大声道,“沈先生,您老想得太多了吧!万一生个小子,难道还不要啊?上次一起去平乡村可看到了?红砖墙上用石灰粉写着大字——生男生女都一样!您老的思想可要改一改啊!”     沈奕棠拉下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傻瓜,我虽然期待这世上有个流着我们共同的血液,长得又像你的女儿,但只要是你生的,我都会喜欢,只是担心男孩子太调皮,会让你多操心。”     欣宁感动得心里暖烘烘的,姚馨语带来的阴影悄然散去。她玩弄着他耳边的发鬓,笑问:“你小时候,让妈很操心?”     沈奕棠苦恼地皱皱眉:“高压政策,不敢轻举妄动。”     欣宁伏在他的肩头,轻声道:“别想象得太美好,我上小学时,可是跟男同学打过好几架。”感觉到他的诧异,她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然后严肃地补充了一句,“是真的!经常被老师投诉到我家,不过,爸妈还是很疼我。”     **     第二天,沈奕棠拉着欣宁真的到妇幼保健院做全面体检。     四位老人一听说他们准备要孩子了,兴奋得赶紧悄悄约见。尤其是文燕和陈清,身为母亲和婆婆,她们决定每天轮流煲汤做菜,好好帮这对小夫妻调理身子。     杂志社的工作依然忙碌,游泳池的事件虽然过去了好几天,但“姚馨语”这个名字不时响在耳边。白天在办公室,靖宇会不经意提起姚馨语;回家后跟沈奕棠随意聊天,不知怎地,姚馨语的名字也会三番两次出现。欣宁有苦说不出,感觉进入了一个难以摆脱的网,心情没来由地抑郁。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并不好受!     最抑郁的事情接踵而来。     这早,欣宁到社里不久,就接到姚馨语打来的电话,本想不接,但转而一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姚馨语说话带着冷冷的得意:“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欣宁平静道:“我没兴趣。”     姚馨语笑出声:“在云天集团。”     欣宁屏住呼吸。     “知道我为什么会一早就到云天吗?”     “废话快说!”     “因为我今天开始,将在这里上班。”     欣宁霎时抓紧了手机,挤出声音:“你再说一遍。”     姚馨语仿佛能猜到她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好,那我好心再说一遍,今天起我就是云天集团的秘书,将在总裁行政楼层工作,会跟奕棠天天见面。这回听清楚了么?”     “不可能!你一个学美术的,怎么可能进云天工作?”欣宁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被她所误导。     “这世界有什么不可能的?一觉醒来,你身边最亲的人已经出卖了你,你最爱的人爱上了别人,你以为眼前已经是人生谷底,哪知道谷底下面还有万丈深渊!我在意大利不分昼夜地学习,自修了商科文凭,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离奕棠更近一点。如今在云天当个小秘书,有什么不可能?”     “你是故意的!故意进入云天,故意接近奕棠……已经失去的你不甘心,但是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欣宁为她的话生出寒意。同是女人,欣宁明白,一个女人被逼急了,可能做出让人无法想象的事来。可是,姚馨语太聪明,聪明到一步步不动声色地让所有人相信她!这样的对手很狡猾,很强劲,欣宁暗悔自己之前轻敌了。     姚馨语坦然承认;“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有本事你去告诉奕棠啊,看他信你不?”     欣宁的手指握得紧紧的,指关节泛白,“是他答应你进云天的?”     “呵呵,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拒绝我?何欣宁,你别傻了,他根本不可能拒绝我的任何要求。不信,你就等着看。”姚馨语啪地将电话切断。(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四章:有口难辩(二) 欣宁对着手机愣了好一会,猛然回神。她匆忙抓起包,疾步朝门外奔去,一头撞到了张靖宇身上。     靖宇将她从胸前扶稳,盯着她苍白的脸蛋,皱眉:“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欣宁抓住他的手臂,眼珠子一动不动,咬着牙一字一字问:“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     见她郑重严肃,警觉事关重大,靖宇不敢乱答。     “你说——”她吸着气,慢慢道,“奕棠是不是无法拒绝姚馨语的任何要求?”     “小馨……跟奕棠提什么要求了吗?”靖宇感觉情况不妙。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这个……欣宁啊,问题不能这样子回答的,奕棠是很难拒绝小馨,那也得看是什么要求啊!如果是不合理的……”     “你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欣宁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往外面奔去。     靖宇拍拍脑袋,来不及思考,也迅速跟了上去,在她要跨上一辆的士前,飞快拉住她的胳膊。“欣宁,把话说清楚,小馨对奕棠提什么要求了吗?如果有的话,我想也是万不得已的,小馨不喜欢求人的……”     欣宁愤怒地垂下嘴角,虚伪的姚馨语已经收买了所有人么?她扯开靖宇的胳膊:“等我去核对事实,回来再跟你说!”     靖宇望着车子绝尘而去,心里满是质疑,她要去核对什么事实?小馨要求过奕棠什么了?掏出电话,给奕棠拨打过去:“喂,你老婆好像生气,你答应过小馨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了么?”     **     沈奕棠挂完电话后,起身站在窗前,陷入沉思。他知道欣宁要质问什么了,馨语要来云天上班的事,昨天才决定下来,他怕欣宁误会,踌躇着该找个合适的时机才告诉她,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咚咚咚”,敲门声。     吴秘书带着一身浅蓝色套装的姚馨语站在门口。沈奕棠转身,馨语正眉眼含笑,精心盘起的发丝,耳垂上一副乳白色珍珠耳环,看上去精神饱满。她走到办公室中间优雅地转了个身:“怎样?我穿这套是不是比较像OfficeLady?”     沈奕棠打量后点点头:“恩,这样打扮有份干练的气质,还真有点不习惯。怎么这么早?”     姚馨语朝他伸出手,道:“第一天报到当然要早点了。你要不要欢迎我一下?”     沈奕棠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沉稳道:“欢迎你,馨语,希望你在云天工作愉快。”     两人单手交握,馨语莫名留恋他掌心的温度,曾经这只手怎样温柔地抚摸她,怎样坚定地保护她,如今……只是这样礼貌而冷淡地握住,他的眼睛太平静,她讨厌这种平静。     她强迫自己收回手,忽然变了种神色,咬咬唇:“奕棠,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沈奕棠抬眸,“恩?”     “我……”她迟疑着,“你还没告诉欣宁,我来云天上班的事吧?我怕她误会,所以出发前特地给她打了个电话。如果她要因此不高兴或者误会你的话……你让她来找我,我可以跟她解释的。”     沈奕棠眉梢略微一皱,嘴角恢复笑容:“不会的,她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我跟她彼此信任,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误会什么,你放心吧!”     馨语的眉毛却拧得更紧了,他们彼此信任是吗?他真的有那份自信吗?     沈奕棠见她还是愁眉紧锁,一副担心的模样,不禁拍拍她的肩膀:“好啦,别多想了,你安心去工作,一会我让吴秘书带你去新的办公室。欣宁那边就算有什么,我会自己解释。”     就在这时,欣宁急匆匆地推门而入,甚至连吴秘书都没来得及帮她先敲门。她怔怔地站在门口,额头上冒着薄汗,原本白皙的面颊因激动而显得发红。吃惊的目光落在沈奕棠搭在姚馨语的那只手上,那两人之前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他们靠得很近,形成一副很亲密的画面。一时间,欣宁的脑袋里涌上一股热血,尽管来的路上,她冷静地想了十数个念头,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中了姚馨语的诡计,但此时此刻,她无法控制地愤怒!     吴秘书也愣住了,这两个女人都跟总裁大人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但他知道,总裁最在乎的还是正牌妻子。但是,他不明白,总裁为何还答应让姚馨语进入云天?他一个秘书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把门悄悄关上,任由办公室内的三人自行处理。     “欣宁?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沈奕棠迅速放开手,明明没做错什么,在欣宁那样灼烈指责的目光中,他竟有丝担心。他快步走向她,拥过她的肩膀,皱眉:“怎么过来也不先说一声?吓我一跳。”     欣宁不着痕迹地挽住他的胳膊,极力挤出笑:“突然想你,就过来看看呗!怎么,你还不高兴啊?”     “不会,你这么想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沈奕棠细心地注视她的眼睛,心知她不想在馨语面前表现真实的情绪,于是自觉地配合着她的话语。     “奇怪,馨语怎么一大早也在这里啊?”欣宁这才将视线落在姚馨语身上。     姚馨语早预算到她会过来,但没想到她这么能忍,还能在自己面前跟沈奕棠扮恩爱。她下意识抬起下巴,眸中闪烁笑意:“呵,我还以为欣宁你是接到我的电话后,才赶过来的呢!还好,我真怕你误会奕棠什么,其实我来云天只想实习三个月,只不过,这段时间恐怕要给奕棠添麻烦了!”     欣宁眼眸冰冷,回以笑容:“馨语好兴致呢!我从不知道学美术的人,也会对商业有兴趣。”(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四章:有口难辩(三) 馨语忽然复杂幽怨地看向沈奕棠,轻叹道:“说实话,以前因为奕棠……一直对商业有点兴趣,最近是突然厌倦了画画,觉得那样的世界很孤独,很沉闷。既然决定改变生活,就索性改到底,想来想去,就想到跟奕棠托个人情了。欣宁你可不要多想啊!我对奕棠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了。”*     欣宁直视着她:“我不会多想的,因为奕棠对你也早没有其他想法了。再说,一个女人要做拆散人家婚姻的小三,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相信馨语不会让自己成为那种人吧!”     “呵,当然不会。”馨语对沈奕棠微微欠身,“那我去找吴秘书了,谢谢你,总裁。你们慢聊。”     办公室门重新关拢,沈奕棠脸上的柔和逐渐消失,淡淡地盯着欣宁:“你还是多想了,这么急匆匆过来,恐怕还是不相信我吧!”     欣宁走到他身前,抬头仰视着他的面孔,“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她!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让她进入云天?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你不觉得很其他吗?”     “欣宁!”他不禁提高了声音,“以前只觉得你有点多疑,现在才发现,你是非常多疑。她来公司的理由或许恰当,或许不恰当,但人家毕竟提出来了。”     “她提出来,你就答应了?这一点我难以接受!”欣宁在乎的是这个,难道他真的无法拒绝姚馨语吗?*     “不是。我也不想这样,别以为她进入云天当秘书,我就很自在。”     “那为什么会这样?”她瞪住他。     沈奕棠看她生气了,无奈叹息,轻轻将她拥在怀中,解释道:“是她先去找了妈,妈答应后,才跟我说的。唉!这段时间,妈很忧郁,很有多心事。唉!”尤其是上次宴会后,文燕整个人都变得容易受惊,昨天她终于跟他说出了一件秘密。他想起母亲,心情很沉重。原来,很多人看似轻松地活着,内心却背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像妈妈……     “妈为什么要答应她?”欣宁僵硬着身躯,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婆婆那么精明,难道不知道答应馨语进公司,可能引起什么后果?“她要提任何要求,你和妈都要无条件答应吗?奕棠,这就像个无底洞,像敲诈勒索一样,我们应该想办法杜绝!只有治疗好她的病,是不是一切的亏欠就会结束?”     沈奕棠捧起她的脸蛋,严肃道:“欣宁,妈这么做当然有她的苦衷。但我真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这种小气而严苛的话。三个人中,现在幸福的是我们两个,馨语很失意。她不肯再去美国治疗,我和妈只好努力联系那位权威医生,希望能请过来中国。唉!对待现在的她,我们实在做不到太冷情……”     欣宁推开他的胸膛,很冷静很用力地提醒道:“总之,如果我是她,我会离开这个地方远远的,那才叫真正的放手。可是,她却找各种借口留在你身边,还博取你们的信任和同情,这样做太虚伪!”     “欣宁,你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沈奕棠板起脸来,馨语跟妈提出来云天,是有些怪异,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老婆能保持一些理智和风度。     “那就应该睁大眼睛看清楚她的诡计!”欣宁压抑着的火气立刻被挑高,很不甘心,“我是你老婆,所以才会如此直接地跟你说,姚馨语绝不简单!她根本从没放弃过你,也根本是有目的地接近所有人,包括妈妈!”     “证据呢?”他沉声问。     “没有证据,但我就是很清楚!”     “好吧!欣宁,我认识馨语不是一天两天,她的个性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但目前看上去你的说法都是瞎猜。第一次我可以当你是吃醋,可是吃过头了,我并不会觉得高兴,只觉得你在无理取闹,知道吗?”沈奕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毕竟不喜欢跟闹矛盾。     但他每句话听在欣宁耳里,都觉得异常刺痛。欣宁握紧拳头,朝他的肩膀捶了一拳,低骂道:“证据总会有的!我就不相信狐狸尾巴永远不会露出来!”     “欣宁……”沈奕棠顺势握住她的拳头,“你有暴力倾向喔!”     “谁叫你那么蠢!”她用力抽回小手,“我走了!”     沈奕棠看她如一阵旋风般卷出办公室,无奈地摇头。女人的醋劲一起,可真不得了,抚摸着肩膀被她捶痛的地方,快步追到了上去。欣宁走到电梯门口,看他追来,气呼呼地没理他。     他揉揉她的发,皱眉道:“刚才打得我真痛,罚你晚上早点回家,给我做红烧排骨。”     “活该!”欣宁白他一眼,正好看到姚馨语跟吴秘书从走廊那头转过来,她飞快地扬起唇角,搂住沈奕棠的脖子凑近他耳边道:“想吃红烧排骨,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馨语远远看到他们俩亲昵的模样,不着痕迹地调开目光,轻笑着对吴秘书道:“总裁跟他太太真是恩爱啊!”     吴秘书愣了愣,连连点头,神秘道:“是啊!总裁最近还计划要生个活泼健康的宝宝呢!”     “是吗?宝宝无论像他们哪个,应该都很可爱,到时候我还可以做阿姨。”馨语掩饰住眸中的冷光。     吴秘书望着她美丽的侧颜,暗道怪不得总裁愿意她进入云天,原来这位姚小姐跟总裁并没有什么暧昧,否则怎会毫无芥蒂地说出这句话呢?     沈奕棠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不舍地放开欣宁,却发现欣宁的目光似乎也一直盯着后面。他回头一看,正好看到馨语和吴秘书走过来。那一瞬,浓烈的不悦涌遍全身,欣宁刚才的亲昵是故意做给馨语看的么?这个女人啊!唉!(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四章:有口难辨(四) 下午,文燕来到公司。董事长办公室,母子俩坐在沙发上,面色都很凝重。     “妈,欣宁早上来过,知道馨语的事,很不高兴。”他心神不宁,回想欣宁的话,她怎会一直针对馨语,难道馨语已经对她做了什么?     “我知道,那丫头中午给我打电话了。”文燕无意识地抚摸着中指上的祖母绿宝石戒指,“没有哪个女人真有那样的度量,愿意看到丈夫和他的旧情人每天见面。我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定不移地相信你。儿子,这次是妈让你为难了。*     “你是我妈,我怎么能眼睁睁看到妈受累呢?”沈奕棠体贴地握住母亲的手。     “来着不善,姚馨语敢进到云天来,你不要掉以轻心,她现在背后还有黄美英撑腰。我怕欣宁受到牵连。”文燕道。     “我会留意她,会尽力保护好欣宁。”沈奕棠眉宇纠结,上次馨语游泳池意外抽筋事件是真,今天她在公司的表现依旧大方得体,他再三观察,找不到破绽。反而是欣宁隐藏不住心事,说话直来直去,让他担心。     文燕眉宇间的忧色挥散不去,“妈活了大半辈子,总算相信世上之事,有因便有果,做错的事情迟早要报的。”     “妈不要再责怪自己,四年前你逼迫馨语的爸爸离开,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恶意勒索。说到底,是他太无耻,妈才不得不用手段保护自己。”沈奕棠将母亲拥在怀中,轻轻拍动。明知道母亲做错过什么,此时能做的也只有开解和安慰。     “是啊!一念之差,就一错再错了……当时怕你爸爸知道我做过让人家女儿卖肾的事,所以姚栋才第一次来要钱时,我很快就给了他。没想到伺候,他一直以小馨需要治疗为借口,一次又一次敲诈,我只能忍气吞声。可是,姚栋才越来越过分,那天晚上他守在我们家楼下,狮子大开口索要两百万,如果不给,就马上公布真相。当时你跟小馨正在热恋,你爸才刚跟我度过结婚周年纪念,我怎么能让美好的幸福被破坏……”     于是,她愤怒下匿名托人雇了几名黑手,设计陷害姚父,使其背上抢劫伤人的罪名,连夜逃离凌江。之后,又赶紧找到姚馨语,说服她远赴意大利学习深造……直到奕棠和欣宁结婚以后,她悄悄想办法去警察局撤销了对姚父的控诉,以为一切无人知晓。     没想到,四年后的现在,姚父先是出现在城中村,然后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名流盛宴中,宴会当晚发了一条让她心惊胆战的信息——“文燕女士,还记得四年前你做过什么吗?”为此,她夜夜失眠到现在,昨天,姚馨语提出要到云天集团工作时,她难以拒绝,但终于承受不了煎熬和折磨,把真相告诉儿子。     “妈,你保重身体,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找个时间,我们得一起跟爸爸请罪,希望爸爸会原谅……”     “不,儿子!现在不能告诉你爸,我们只有先安抚了姚家父女,你爸知道真相后才可能原谅我。否则,我怕姚栋才添油加醋死咬不放。”夫妻多年,文燕太了解丈夫的个性,她深爱丈夫,绝对不能容忍丁点失去的可能。     **     晚上回家,沈奕棠买了一大束鲜花以及欣宁爱吃的杨梅,进门就搂住她,以无比诚恳的语气道:“老婆,请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就算你现在就在我怀里,我脑袋里依然疯狂地想你,只想跟你在一起。”     而后,他陪她一同做菜,陪她一起看电视剧。     欣宁没有主动提起姚馨语的事,他也没有多解释,两人之间看上去都平静无波。睡觉时间到,她早先上床,搂住他的脖子,郑重地说:“希望你值得我信任!”     沈奕棠身子一震,密密地抱着她,保证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如果让我失望了……你该知道后果。”     “恩……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老婆……我爱你。”他吻住她。     卧房的灯光熄灭,沈奕棠仰躺着,轻轻抚摸着爱妻的头发,心疼不已。这一次,他必须亲自帮母亲处理姚家的事,只是对欣宁……不知道如何解释,希望她相信他,不要插手进来。     **     欣宁怎可能不插手?她连吃饭都想着如何揭开姚馨语的真面目。     她问张靖宇:“馨语到云天工作了,你知道?”     “你不会是担心奕棠还会跟馨语旧情复燃吧?”张靖宇笑起来,“不会啦!馨语最近跟那位钢琴王子拍拖了,你不知道吗?”     “逸辰?”欣宁被这个消息震住,摇摇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小馨亲口告诉我的,王逸辰跟你关系那么好,你随便一问都知道结果。女人哪,别这么敏感行不行?瞧你紧张的!我告诉你,男人最受不了疑心病重的女人,你可别让奕棠知道你在暗中怀疑他。”     “我没有怀疑他。”欣宁理直气壮道,她自始至终不相信的是姚馨语。     她决定采用记者最常用的招,密切跟踪姚馨语,且包里随时放着相机,录音笔,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立刻抛下手里的工作,赶到云天集团等待目标出现。三天下来,欣宁发现姚馨语第一晚陪她干妈黄美玲逛街;第二晚约了婆婆文燕喝茶,看上去很愉快;第三晚竟是逸辰接她吃晚餐,然后一同相携离开。这三晚,不见其他异常,也不足以成为姚馨语耍诡计的证据。但三晚都有一个共同的结果,姚馨语跟逸辰住在一起,就住在那个有钢琴、很美丽很温馨的私人住宅里!     怪不得如栩跟逸辰见过之后,生气地说再也不管他的事了,然后一个字都不肯多提,让她好奇就自己去问。难道逸辰真的跟姚馨语……?(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五章:扑簌真相(一) 欣宁难以再想下去,这个结果像巨浪一样冲击着她的思绪,不断地喃喃自问:“可能吗?怎么可能……逸辰不是傻子,怎可能被她利用?那么,他们的感情是真的?”逸辰对自己多年的感情若能放下,不失为一件大好事。但他挑选的姚馨语?欣宁心里不由地担心、难受。*     夜幕刚降临,欣宁独自站在栅栏旁,望着灯光温暖的白屋,白屋顶上的爱心灯依然闪烁,她吸了口气,毅然伸手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逸辰,他看到欣宁,惊讶地愣了好一会。“宁宁?你怎么来了?”     欣宁提高手里的塑料袋,注视着眼前俊逸依旧却明显消瘦了的男人,蓦然有些心酸:“很久没见你,想找你谈谈心。不欢迎么?”     逸辰连忙让开身,露出微笑:“当然欢迎,只是好意外,你都没提前打个招呼。”     “怎么,还怕金屋藏娇被我发现啊?”欣宁换了拖鞋,飞快扫过屋子里的摆设,发现白色钢琴的对面多了一副画具,楼梯下的墙角摆着几幅巨大的水彩画。她挑挑眉,直接问:“姚馨语的么?”     逸辰神色透出一抹复杂,对欣宁没有欺骗:“恩,她最近住在这里。”     “真的?”欣宁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他承认,仍是诧异,“我记得你这房子不轻易招待客人的,跟一个年轻的女人住在一起,你们俩……不会是在交往吧?”     面对她的试探,逸辰深幽的瞳孔显得黯然,抿抿唇角,想起自己跟馨语的约定,故作轻松道:“是啊!馨语是个很不错的女孩,相处越久就越喜欢。”     欣宁认真地睨视他:“你没骗我?”     “呵,傻丫头,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馨语跟我都热爱艺术,交谈起来有默契,在感情上……也都能彼此理解,我跟她自然地走在一起,没那么奇怪吧?”逸辰点点她的额头,神色不若刚才那样黯淡,他希望这样的回答,让欣宁不再觉得辜负了自己。     “可是,她是你名义上的干姐姐。”     “没有血缘关系,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这么问我,不会是想确定馨语对沈奕棠是否还有感觉吧?”逸辰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欣宁咬着唇瓣,探究地等待他的答案。     逸辰回头道:“你别多想。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沈奕棠夫妻恩爱,情比金坚,馨语不会傻得再抱幻想。她进入云天,也有她父亲的意思。她只打算在云天学习三个月,以后再去别的地方找工作。”     欣宁总觉得哪里怪异,但逸辰不会骗她,“一个热爱美术的人,忽然放弃过去的爱好,转到什么都不懂的商场,你怎么看?”     逸辰皱眉,变得极其严肃:“只能说她对过去感觉累了,想彻底换一种生活,想彻底改变。我想——我理解她,也支持她。”     “所以你们惺惺相惜,互生爱慕了?”     面对她如此直接的问题,逸辰动了动唇瓣,千言万语都吞咽下去,黑眸中如海似的深情也悄然隐藏。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个动作,用力点头。欣宁的心随着他的点头,而担忧地纠结起来,姚馨语不可能是真心的,为什么男人都这么容易被迷惑?奕棠是,逸辰也是!     **     欣宁在逸辰那里坐到了差不多十点,姚馨语果然自己掏钥匙开门进来,看到欣宁在,她闪了一下神,很快神态自若地像个女主人似的招呼她。     欣宁起身告辞,逸辰说要送她,她拒绝了,心里却隐隐不安,姚馨语会不会一方面利用逸辰,一方面又不放弃奕棠呢……     回到家,欣宁还是没有头绪,站在门口心不在焉地发呆,慢吞吞地掏出钥匙。客厅里已经亮着灯,沈奕棠这几日也在外面忙得晚,今晚却很难得比她先回来。     “这几天你做什么去了?”他的声音有点冷,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恩?”她不明白他的质问。     “宋伯说,你每晚都要到十一二点才回,也就是说我回来时,你不过是刚进家门而已。”他每天什么时候回家,都会事先打个电话给她,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等得着急。没想到她却瞒着他,算好了时间故意晚归。     欣宁低头,将钥匙放进包里,冷静地解释:“社里有工作要忙。”     沈奕棠定定盯着她:“我跟靖宇通过电话,他说最近你们没什么重要采访,不需要忙到大半夜。”     欣宁转身走进房间,将包放下,换了套衣服出来。见他神色还是那么冷峻,心情不禁更沉重。沈奕棠没打算轻易放过她,继续追问:“去做什么了?”     “有事……”欣宁为自己倒了杯水。     “什么事?告诉我,这几天你究竟在忙什么事?”他嗓音更沉,锁住她的眼。     她别开视线,喝下水,“当然是很重要的事,过几天再告诉你。”等她查到证据了再说。     沈奕棠因担心而瞬间提起了火气,霍然起身,大步走过去扳正她的肩膀,语气严肃坚决:“我要立刻知道!你这几晚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我都要知道。”该死!他知道她的固执,能不能别让他这么担心?     欣宁冷冷地抬眸,推开他的大手,“我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吧!何况,你也并非每件事都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她指姚馨语去云天工作的事。     沈奕棠深深拧眉,不允许她逃避回答,用力扶住她的肩,微微俯下身去对准她的眼眸:“欣宁,我是关心你。”     “我知道。谢谢。”她关心他的时候,他怎么就不领情?     (第二更,前一章上传时,系统显示上传失败,应该成功了吧!大家别漏章了哟!) 正文 第二十五章:扑簌真相(二) “你去找馨语了?”他的下颌随之紧绷起来,猜测着这个可能。她并不知道,如果馨语真有目的,那绝对不是单纯的感情问题,恐怕要牵扯进来好多不简单的人物和事件!     “你怕我找她?”欣宁皱眉,没有妥协的意思,她倔强地抿紧唇瓣,“我以为我老公是世界上最帅的,最有魅力的男人,所以老提防着别的女人偷窥;我也以为我老公是世界上最容易心软和摇摆的男人,所以老害怕他会对前女友动摇。我老公还一次次澄清,他和前女友之间清清白白,不可能再旧情复燃。没错!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但我教我如何相信她?”*     “欣宁!”沈奕棠无奈而恼怒地喊她,深呼吸之后道,“我没有你所想的那么有魅力,你难道没有听说——她跟王逸辰走在一起了吗?”     欣宁的动作僵硬了一瞬,反问:“你信?”     沈奕棠道:“为什么不信?连靖宇都知道这件事,你也可以向他们两个求证。”     欣宁看了他许久,轻轻摇头:“我很想相信,但实在难以相信!”     “你太多疑了!说句公正话,王逸辰那小子真的很出色,很具威胁性,你一定不知道,我曾经多么害怕你会选择他……那绝对是个强劲的对手!馨语将情感转移到他身上,没什么意外。”     “逸辰的确不比你差,但他们不可能发展那么快!尤其是姚馨语!她刻意欺骗你们所有人,唯独在我面前没有隐瞒心计,她亲口对我说要破坏我们的幸福,要得到你!我真后悔没有及时把她阴险的真面目拍下来,让你们看看!”     馨语对欣宁这么说了吗?沈奕棠听得心脏狂跳,情不自禁加重了抓她的力道。那就是说,馨语的的确确是要报复,进入云天集团是她的计划之一。     欣宁纤细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疼,却不知道他心思的千折百转,咬牙道:“没错!我现在是没有证据,证明她有目的接近你。但是同样的,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她真的那么单纯无辜。所以我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谁也不要干涉谁,各自坚持自己的,怎样?”     “不好!”他断然拒绝,真是该死的一点也不好!他一定要让她远远地避开这件事,以策安全。     欣宁不齿地轻笑一声:“你说不好就不好啊?并不是每件事都由你说了算!我不想傻傻地等在这里,任人宰割,我也不想到最后失去的时候,才恍然明白一切!你不信我也罢,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请你不要阻止我,你也阻止不了我!”她毅然甩头,转身朝浴室走去。     沈奕棠听得心惊胆战,眸子狠狠地眯起,脸色越发阴沉。他忽地大步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踢开浴室的门。     “沈奕棠,你做什么?”她惊呼,捶打他的肩膀。     “造人!”他简要地回答。     “不要!”她现在可没心情,心情不好,造出来的小人儿说不定也脾气不好。     “由不得你!”他专制地一脚又将浴室门踢上。看样子她是太闲了,早点造出个小人儿绑住她,她就没这么多闲工夫理会其他事了。     “沈奕棠,你不能强人所难……你放开我……”她的外衣被扯下。     “不可能!”大手再度扯下她的内衣,“没听医生建议么?我应该精心耕耘,才有收获……”     上次两人去体检,发现宝宝还没有到来。欣宁最近在饮食上用心调理,还特意将妈妈煲的靓汤带去办公室,但姚馨语的事搞得她心思全无。她想抗议,但在沈奕棠强烈的攻势下,很快弃甲投降,陷入欲罢不能的纠缠中。     **     周末,沈奕棠看了看时间,独自驾车出门。黑色的轿车在马路上奔驰,他架着深色太阳镜,冷峻的脸色让人看不出情绪。他带上蓝牙,拨打母亲的电话。     “妈,是我。侦探社刚才传来消息,发现姚栋才跟黄美英以前是夫妻关系,也就是说姚馨语是黄美英的亲生女儿。”     “这就对了!怪不得黄美英那种女人,会无缘无故对姚馨语那么好,又假装碰巧去美国照顾她,又认她做干女儿,原来是亲母女……”文燕掩饰不住兴奋,犹如抓到了一张王牌。     她真正顾忌的从来都不是姚父,而是王开成跟黄美英。王开成顶着那么多负面舆论,还能在竞职大选中由局长升为部长,可见背后有人。而黄美英二婚都能将王开成调教成“妻管严”,这绝非一般的女人可以做到。如今,姚馨语有没有可能成为王家人的死-穴呢?只要失去王家的帮助,一个姚栋才根本不足为惧。     沈奕棠薄唇轻抿,将调查到的线索一一说给母亲听,嘴角透着严厉:“不过尚未取证到DNA亲子鉴定,目前只是根据线索推断而已。妈,那个王开成和黄美英都是厉害角色,这段时间,你让爸也小心点。”     “我会的。”文燕在电话那头沉吟,“儿子,你想想,照理说当年黄美英抛夫弃女,姚家父女不该一下子原谅她。上次宴会上,我就看出了端倪,他们一定威胁黄美英了。黄美英毕竟要顾虑丈夫和她那出类拔萃的儿子,不得不帮助姚家父女报复我们。”     “妈放心,我会让人继续调查,希望这些恩怨,大家都能以大化小,私了作罢!”     “儿子,你现在要去见馨语?”     “恩。她约我出去,有话说。”     “欣宁知道不?”     沈奕棠沉默了一会,“我没告诉她,她还在家睡觉。”     “好,阿兰做好了汤,我一会就直接去看她。”     可惜,文燕并没有看到儿媳妇在家,因为欣宁趁沈奕棠离开后,迅速起床乔装打扮,准备出门。她不找到姚馨语背后耍诡计的证据,绝不罢休。(第三更,今天比较早完成更新了,唉!可惜,最近看文的人好少……) 正文 第二十五章:扑簌真相(三) 只有主动设下圈套,引诱姚馨语露出真面目,才能得到想要的证据。可是,晚上被沈奕棠折腾到筋疲力尽,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刚才,她在被窝里假寐,沈奕棠收到一条信息后,神色立变,马上起身着装。她趁他去洗漱时偷看了信息,惊骇地发现姚馨语竟然私下约他见面,还申明只允许他一人过去。*     她怎么可能还睡得安?待沈奕棠一离开,便快速跟踪而去。     松山公园,周末人流不少,沈奕棠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看到馨语早已在绿树成荫的山坡上等着。他快步奔过去,两人并肩散步在铺满碎石的小路上。     “馨馨,你来云天工作了一星期,还适应吧!”沈奕棠开口时,心中已有主意。     “多谢关心,我自认为适应能力还不错,到哪都能很快调适自己。呵呵。”     “身体呢?吃得消吗?”他又问。     “你和伯母花那么大力气,特意帮我从美国请来专家,不得不说,我的身体比前几年任何时候都要健康。”     “应该的,我们都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两人一言一语礼貌而客套地谈了几句,却找不到往日的亲昵和真诚。原因为何,他们都心知肚明。不过,姚馨语忽然挽起他的手臂:“谢谢你来赴约,我们好多年没有一起逛公园了呢!”     沈奕棠拉不开她的胳膊,停下脚步注视她:“其实我是有重要问题想知道答案。希望你告诉我,为何要进云天实习?我知道学商绝非你感兴趣的事,依照你的性格,我们已经分手,你不该表现出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出现在我和欣宁之间。”     姚馨语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截了当地提这个,心窝霎时被利器刺中一般,她却咯咯笑道:“是么?我该表现出现在这副模样,怨你,恨你才对吧?说实话,我怎能不恨不怨呢?可是怨恨有什么用,你又不可能再回心转意到我身边,所以我想清楚啦!以后我只为我自己而活。”     沈奕棠拧眉,极其严肃:“四年前……我母亲对你们父女所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们亏欠了你们,需要怎样的弥补,请你尽管说出来。”     姚馨语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缓缓握紧手指,声音变冷:“是么?原来你都知道了。”     “恩。请你告诉我,除了治好你的身体,其他还有什么可以补偿?”     直接的话题,听上去像冰冷的交易,让姚馨语无从逃避,她的目光幽寒地射向他:“以前在你面前,我很自卑,觉得配不上你,现在我却可以抬高头大声跟你说——沈奕棠,你欠我的实在太多!我进入云天,确实是我爸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你那个自私而虚伪的母亲到底把我们父女逼迫到什么地步!补偿?你觉得有什么可以补偿呢?”     沈奕棠盯着她绝美的笑容,脊背窜过一阵寒意。这真是他认识那么多年的女孩么?是他曾经一心一意爱着,恨不得捧在手心呵护疼惜的女孩么?她的笑容依旧甜美,眼神却如利剑一样冰寒无情。她怎么做到的?怎能做到如此极端,如此善于伪装?他简直已经不认识她了!     姚馨语继续冷笑:“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不认识吗?我今天这样子,都拜你和你的母亲所赐啊!你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你信吗?”     沈奕棠的太阳穴连连抽搐,挤出声音道:“请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要什么条件,我都会考虑。”这是他今天见她的主要目的。     “好啊!那我要你现在吻我,你能答应吗?”她眼眸一转,挑高眉毛,手脚却犹如浸在冰水里那般冰寒。     沈奕棠立刻沉下脸,盯着她嫣红的唇瓣,良久,别过目光,“对不起,这点我不能答应。”     姚馨语的眼中闪过失望和嫉妒,仰起脸蛋:“如果我非这么要求呢?觉得这样才可以弥补我受创的心灵呢?”     沈奕棠咬紧牙根,重新转过脸,直视她:“那我只会觉得我在侮辱了你,你也在侮辱了你自己。”     “你——”她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霎时惨白如纸,身子抖动起来,“很好,你也在变,变得比以前坚定多了。”     **     公园里人来人往,游客们川流不息。     欣宁站在一棵大树旁边,远远找到了他们的身影。她的角度能将他们的动作看得清楚,姚馨语一直拉着沈奕棠的手臂,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开始表情还算轻松,后来都显得严肃。随后他们微微转了个方向,她便观察不到了。     欣宁小心地拉拉帽子,坚定地向他们走过去。     “两位好巧啊!”她的两只手分别拍在两个人的身上,笑眯眯道。     沈奕棠瞪着身后忽然冒出来的面容,一颗心顿时紧缩。莫非是有人故意把欣宁也约来?他若有所思的利眸瞥向姚馨语。姚馨语耸耸肩,不客气道:“我觉得不会巧成这样,欣宁你是跟着踪奕棠出来的吧?”     欣宁想了想,索性承认,亲昵地挽住沈奕棠,“是啊!我本来约好奕棠周末一起逛公园,没想到他一个人提前出来了,能碰上你才是好巧呢!”     沈奕棠的脸色很难看,欣宁竟然跟踪自己?“你先回去,我跟馨语还有话说。”     欣宁撒娇地摇摇他的手臂:“你们俩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听的啊?你难道就不怕我误会么?”     沈奕棠拉正她的帽子,盯着她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颊,生气又心疼:“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要不信任我,我解释一百遍都没用。”     欣宁撇唇道;“那就让我加入你们,我不希望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有秘密,还故意瞒着我。”     姚馨语缓缓抬高眼角,“奕棠,我是不介意说给她听,看你的意思。”(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五章:精心设计(一) 沈奕棠知道无法劝走欣宁,只好拥住她,对馨语道:“我先带欣宁回去了。”他的脸色很沉,抓着欣宁的手指暗中很用力,最后上车,几乎是将她扔进前座,那笼罩寒色的俊容彰显着怒气,叫人不敢逼视。     车内空调十足,她的胸口也燃烧着一把火,迅速坐正身子,忿忿道:“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你明知道我介意姚馨语,却还瞒着我跟她私下见面,却连个理由都不肯交代,看到我来就故意避开不谈,现在还跟我摆脸色!”*     沈奕棠一言不发地开动车子,小心地避开人群,不一会,车子驶进宽阔的马路。良久,他才带着指责道:“跟踪我,不信任我,难道我该高兴?”     欣宁不想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倔傲地睨视他:“你何尝信任我了?我说她不安好心接近你,你偏不信!我让说一说你们见面的理由,你也不说,你这样是让我信任的表现吗?”     沈奕棠脚底油门一睬,加快了车速,“欣宁,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也不想!”她负气地将脸转向窗外,环起手臂,胸口起伏表示她仍在盛怒中。     “对不起。”快到家门口时,他替她解开安全带时,突然冒出一句道歉。可是欣宁并不领情,一手推开他,自己利落地解开带子,快步下车。早就知道姚馨语是横在他们之间的最大问题,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严重到几乎要摧垮她对他的信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电梯口,欣宁想来想去,气不过,猛然转身仰视着他:“沈奕棠,我说你是故意气我吗?姚馨语那么有心计,你真的看不出来?你只要用脑子稍微想一下,我是你老婆,可能骗你么?”     沈奕棠抿紧了唇,无奈地道:“我都知道。”     欣宁刚要出嘴的话顿时卡住,听明白了他的话,猛地提高声音:“你知道?你说你都知道?可恶!知道还瞒着我?知道还给我脸色看?知道还敢对我生气?知道还害得我千方百计想去找证据!你简直可恶透顶!”越说越气,她将拳头落在他的胸膛上。     沈奕棠吃痛地拧眉,发出闷哼声。任她发了气,他才握住她的手,还是那么一句沉沉的话:“我是为你好。”     “让我担心到吃不香,睡不着,还是为我好啊?我要的是真相!你跟她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连我都不能说?”     他神色黯然,但主意坚定,纵然她生气责怪也好,他都绝口不能提及关于母亲的秘密。     欣宁一跺脚,用力摁住电梯,硬邦邦地威胁:“如果你不说,我不会再理你!”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欣宁见他还是那副表情,打死不开口的模样,气得心脏绞痛。她阴郁地迈入电梯,在他跟着要跨进来时,恼火地推开他:“别跟着我,我现在看到你就生气。”     金属门合上,空荡荡的电梯里就她一个人,她忽然感觉一阵眩晕,浑身无力地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缓缓吐气。都怪他!他都要把她气晕了……     **     姚馨语独自在松山公园漫步,神色冷冽阴沉,而后接听了一个电话,便快速奔下山坡跳上了一辆车。     城中村的楼房里,姚家父女神秘地见面了。     “云天的计划,我决定放弃!”姚馨语捧着一杯茶,茶水因她双手的颤动而不断摇晃,“沈奕棠母子表面满足我任何要求,实际处处防备!一星期下来,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云天的重要文件,更别说暗中动手脚。爸,云天集团没那么容易弄垮,我不想白白浪费时间!”     “可是爸爸答应要跟江氏科技的人合作,怎么办?”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自己去处理!”姚馨语不留一丝余地回绝。     “小馨……”     “别说了!我有新的计划,沈家人会天翻地覆!还可以趁机对黄美英一同讨回公道,一石二鸟!”     “真的?这么完美的计划?”     姚馨语猛然起身,手里的杯子摔落地上,跌得粉碎。茶水溅湿了她的裙子,她丝毫未觉,讥诮地扬起冷冷的唇瓣,“你知道黄美英除了金钱地位,最在乎的是什么?”     “王逸辰?你终于决定把他列入计划中了!”姚父面露喜色。     “被他们所有人逼的,要讨回公道,我没有退路!”姚馨语眼中迸发出寒光,她也快受不了这种折磨和煎熬,只求速战速决!     “太好了!如果真能一举把沈家和王家都对付在内,我们父女就算再受点委屈也值得!”     姚馨语握紧了拳头,她报复之心虽如烈火一般狂猛强烈,但始终不愿伤害到逸辰。逸辰对她很真诚,且同样被沈奕棠和何欣宁所伤害,因为这些,她一直于心不忍……可是,每次一想到黄美英将这个儿子宠若至宝,他过幸福如王子般生活时,她正在苦难中受罪,满心的愤恨就一次比一次窜得更高,终于压抑不住了!     姚馨语盯着父亲,深切体会到他对母亲的憎恨。黄美英,是的!她的亲生母亲,她也恨!如果不是黄美英贪慕虚荣抛弃了他们父女,她就算出生再贫穷,再卑微,至少也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从小到大,那么羡慕人家有妈妈,那么羡慕人家有一个温暖的家……她的要求过分吗?她不过是渴望一个最基本的家而已!     如果她有妈妈,就不会被爸爸出卖!如果不被爸爸出卖,至少也拥有健康的身体,不会经常充满自卑、恐惧、不安……可以像别人一样坦然快乐地活着,可以大方地拥有自己的爱情,然而,然而这一切被她最亲的人一次次摧毁了!黄英美认她做干女儿,她压根不稀罕!父亲虽被陷害而离开,但他终究害得她失去一颗肾,造成一辈子的伤害,她也不能原谅!这世上除了自己,她谁也不依靠!(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五章:精心设计(二) 一连几天,欣宁和沈奕棠都在低气压中度过,美其名曰为:夫妻冷战。这是两人坦诚爱意以来,头一次陷入冷冻,滋味极其难受。欣宁固执,他若不说出与姚馨语之间究竟有何秘密,她就意志坚定地不理他。     沈奕棠有苦说不出,夹在母亲与爱妻之间左右为难。他只能选择相信欣宁既然爱自己,最多只是赌赌气,等姚馨语的事情一解决,他会立刻向欣宁解释,请求她的谅解。所以,他晚上尽早回家,每天都会献上一份礼物逗她开心,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小饰品,她却看都不看一眼,真是个倔强到底的女人。*     这早,姚馨语到云天集团直接敲响总裁的门,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奕棠,我思考再三,还是决定离开这里。我明白你心里有所芥蒂,其实我也一样,看到你们……我心里也难受。但请相信我,我并不想破坏你和欣宁的感情。我祝你们幸福。”她抱歉地笑了笑,保持着潇洒与骄傲翩然离开。     沈奕棠深沉地注视她离开的背影,双手交叉抵住下巴,浓眉一点点蹙拢起来。姚馨语——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愿她刚才所说,都是真心话,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他希望她值得信任。     欣宁坐在办公室里,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了,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头晕晕的。她揉着额心,轻轻闭上眼睛,将平日存放在储物柜里的披肩拿出来。     张靖宇很关心,伸手欲探她的额头,半空中又收回手,紧张地问:“怎么了?脸色看上去很糟糕,生病了?”     欣宁摇摇头:“没那么容易生病,只是……心里不舒服。”     “跟奕棠闹别扭了?”从他们夫妻相亲相爱以后,张靖宇就强迫自己收起那颗萌动的心,尽量少过问他们的事。一是不想受刺激,二是不想影响兄弟的心情。可是,欣宁这几日怏怏无神,让他想起初认识她时的情形,恐怕又跟奕棠难逃关系。     正在这时,欣宁的手机响了。一看屏幕上显示是姚馨语的名字,她飞快地看了靖宇一眼,迅速起身,慌忙走向门外去接听。回来时,神色力持镇定,若无其事地跟靖宇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一会社长要的稿子在这里,麻烦你转交。”她忍住头晕,匆匆背起了包。     靖宇担心地握住她的手臂:“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欣宁望着他:“见一个朋友,很快会回来。”     他放开她的手,却放不下心:“先去看看医生再回来,你好像真的生病了。”     “恩。”欣宁没有迟疑,快步离去。     **     将近一个小时后,傍山的一座红墙大院前,欣宁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现在流行在郊区依山傍水的地方建别墅,都是有钱人家休闲度假才住的。姚馨语给她发了地址,“想知道奕棠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事瞒着你吗?想知道我跟他之间有什么秘密吗?那就来这里见面。”     据说这是王家的房子,黄美英疼爱干女儿,愿意借给姚馨语静心画画。四周环境的确幽静,旁边也有类似的别墅,大约相隔了百来米,掩映在绿林中。     七月的上午,天气酷热,欣宁的太阳伞和墨镜根本不能避暑,她望着古朴的黑漆铁门,深吸一口气,心情更加燥热,心跳加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就是这种个性。掏出手机对着房子拍了张全景,她想了想,将照片发送给靖宇,附上“我在朋友家,可能会晚点回来。”     “喂,姚馨语,我已经来了,你在哪里?”欣宁拨打电话,抬头寻找目标。     姚馨语站在二楼的窗户后,窗帘遮住她的身影,“门是打开的,你自己进来吧!我在二楼等你。”     欣宁一推那扇铁门,果然是虚掩的。院子里的花木被精心修剪得整齐漂亮,可惜她无心欣赏,谨慎地打量四周,进入一道道门,冷气迎面扑来。宽敞豪华的客厅里有巨大的餐桌,餐台上摆放着鲜花和蛋糕,橱窗里一瓶瓶高档洋酒,场面布置得像要举行宴会一样。然而,除了这些,屋子里不见人影。她听到自己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咯哒,清脆而响亮。     不知怎么地,她蓦然有种诡异的心惊,胸口随之窜升出一股闷热,差点想吐出来。没事没事!她安慰自己,姚馨语应该不至于作出让人害怕的事来。     抓着扶手迈上一级级楼梯,欣宁抹去额头上的细汗,停下来喘口气。难道真是病了?闻到蛋糕和花粉的气味,感觉很不舒服……她再次举步,眼角扫到楼梯顶端那抹单薄纤细的身影。     姚馨语环起手臂,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她:“你终于来了。”     欣宁立刻挺直脊背,忍着不适大步走上去,“是的,我来了。你这么有诚意邀我来,希望不要卖关子,听完该听的,我就走。”     “急什么?看你脸色这么苍白,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不如先上来坐坐。”她领着欣宁进入一个装点温馨的房间,转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欣宁发现房间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凉风吹进来,空气不至于太闷。走到窗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将别墅从门口到园子里的动静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必刚才姚馨语就是站在这里观察她,她不经意摸到包里的录音笔,立刻悄然打开,希望能派上用场。然而,就在这时,黑色大门外有了动静,两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悄然驶过来。     姚馨语匆匆的空手返回,她紧张地把窗帘拉上,将欣宁推到房间的床上,急促道:“没想到今天我干爹也带了重要朋友来这里,你先在这里等着,不要出来!不要让他们看到!”说罢,她又匆匆地离开,将门咔嚓一声,顺势反锁上。(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五章:精心设计(三) “姚馨语,你开门。”欣宁心觉有异,迅速弹起,奔过去拧动门把,纹丝不动。     姚馨语面对门扉冷笑,“我必须防止你乱跑,刚才跟我干爹一起来的人绝非善类,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也不想因为你而被连累。”     欣宁拍拍门,外面一点回应都没有。她无奈,只得再奔到窗前,发现从一辆神秘的轿车开进了后院,车里先后走下三个男人,王开成跟一个光头男人并肩走在前面,光头男人一身阔绰行头,脖子上一根手指粗的金链子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手里还提着一只黑色小皮箱。后面一人则是电视里的保镖模样,身材高大魁梧,果然非善类。*     出于记者本能,欣宁慌忙从包里取出相机,将镜头从窗帘背后伸出去,咔嚓咯嚓连拍下几张。过了一会,隐约听到隔壁传出沉稳的脚步声,随着声音临近,欣宁逐渐屏住呼吸,身子小心地贴在门后的墙壁上,一颗心紧张得提到嗓子眼。他们不会是要进入这间房吧?万一被发现,自己将如何解释?脑子飞快转动,密切留意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进入了隔壁,待他们一开口,欣宁的心脏霎时狂跳——声音竟能听得很清楚!惊异地环顾四周,原来所在房间的阳台和隔壁相通,也就是说只要她稍微发出声响,那几人也能听到。尽管如此,当意识到他们在交谈什么时,她仍然按捺不住悄悄靠近阳台,将录音笔摆放在最能听清楚的地方。     ……     “王部长,上次的事全仰仗您帮忙,否则秦某的那笔货也不会顺利逃过检查。呵呵,来!这里是一百万现金,感谢王部长费心费力!”     “诶!大家都是兄弟嘛,互相帮助,举手之劳而已!一百万这么多,在下怎么承受得起?”     “王部长客气,区区百万连套小房子都买不了,秦某惭愧,还请王部长笑纳。等下次公司的新货到了,还要请王部长再跟李关长说说,继续通融一下。回头我定会更郑重地感谢李关长。”     “李关长忙,不便露面。”     “呵呵,了解,了解!现在政策紧,海关查得严,那些记者吃饱了没事干,也到处盯着。要是内部没有人,真不好办事哪!不过,跟王部长合作,秦某很放心。谢谢,谢谢!”     “秦总太客气,以前在下做的只是局长,能力不够,现在总算升到市委了。秦总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能帮的在下义不容辞啊。”     ……     欣宁听得暗暗咬牙,官商勾结,他们的对话可是实实在在的犯罪证据。将录音笔用力一摁,关闭!双眸灼灼发亮,不知是为得到确凿线索而兴奋,还是为王开成贪污受贿、包庇走私的行为而气愤。呼吸急促,她捂住心口轻轻喘气,情绪澎湃,难以平静。这可真是意外的大收获,想不到费尽功夫想查王开成的罪证,都遍寻不获,今日阴差阳错反而迎来证据确凿。     然而,高兴之余忽然转念想到逸辰。如果逸辰知道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如何接受?最亲的父母发生如此大的问题,为人子女的必不好受……     **     欣宁这边百般纠结时,姚馨语正跟姚父在地下室低声商谈。     姚父也是亲眼看到王开成一行三人进门,他将信将疑道:“小馨,那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秘密见面?”     姚馨语确定门窗关好后,才回答:“在黄美英家,无意中听到了王部长的电话内容,才逐渐想到这个计划。这座房子我熟悉,何欣宁的性格我也了解,她是记者,发现这种重大线索一定不会放过。哼!”她扬起冷笑,眸光冷极,“你放心等着看戏好了!我只要稍微安排一下,他们所有的人都会跳进陷阱。”     姚父从没见过女儿这种冰冷而怨恨的模样,心惊不已,紧紧抓住她的手:“计划听上去是很完美,但是很危险,万一……万一我们被发现了,王开成和外面的人同样不会放过我们。”     姚馨语冷冷地拉开父亲的手,“你怕什么?这不过是‘破釜沉舟’而已!我一百四的智商是假的么?就算计划没有完全成功,也足够给他们每个人沉重一击!”     “破釜沉舟”四个字她说得轻松淡然,姚父却听得冷汗涔涔。“小馨……我们其实还没必要到那地步吧?我只要让黄美英失去一切,让文燕那个女人受受教训……”曾进过监狱的他实在不想做出赔上自己的事情,只要出了埋在心底多年的怨气,他就要带女儿马上离开凌江市,重新开始。然而,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姚馨语不屑道:“你怕死,就躲在这里按计划行事,最后需要你的时候才出来!”     **     欣宁蹲在阳台上,小心翼翼地转身,想把录音笔进包里,那笔捏在手心显得格外沉重,如火般灼烧着手心。如果不是顾虑到逸辰,她恨不得马上回去把证据交给警方调查。不过,姚馨语哪去了?她不会看到王开成道理,一个人悄悄溜走了吧?     刚挪动一两步,忽然包里的手机叮当作响,清脆的铃声霎时在空气中飘荡开来。一瞬间,欣宁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住,双手握得死紧,冰冷的感觉窜遍全身,恐惧不安抓紧她的心。怎会如此要命!什么电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响起?她慌乱地捂住包,无奈那铃声怎么都掩盖不住,焦急中抬眉,眼角不经意瞥见姚馨语站在阳台下露出得意的笑,还高扬着手里的粉色电话。待她站起身来,姚馨语像只灵巧的兔子闪入了屋子。     欣宁猛然领悟——姚馨语是存心想害死她!(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五章:被害受辱(一) 这时,背后传来阵阵寒意,王开成听到铃声,快步奔出阳台发现了她的存在。而那个身形高大的保镖几个大步跨过去,凶神恶煞,如高墙般的巨大身躯形成一道森寒的阴影,一步一步笼罩住欣宁娇小的身子。     “是你?”王开成看到欣宁,深沉的眸子骤然眯紧。她怎会出现在自家的别墅?当视线落在欣宁手里紧抓住的东西时,残酷的杀气从他的眼中迸出。*     “这是那个《凌都》的记者!”秦某也认出了欣宁,牙齿喀吧重咬了一下,“王部长,我们的话恐怕全让她听到了!”     欣宁下意识遮挡住手里的笔,脚跟慢慢后挪。他们发现了!怎么办?三双杀人似的目光紧紧盯迫着她,窒息般的寂静在阳台散开。她不敢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紧张到无法呼吸,额心一阵阵剧烈抽痛,然后忍不住大口地呼吸起来。     “伯父……”欣宁听到自己努力挤出来的声音又细又小,身体的不适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脆弱。这种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没用,看样子,他们不会放过她,尤其是面前步步逼近的高大保镖,一脸的横肉让人心惊胆战。他们不会作出杀人灭口之类的事吧?不不……她提醒自己别乱想,自己吓自己,光天化日,他是逸辰的爸爸,虽是贪官,但不至于成为冷血的杀手吧!     “你别过来!”欣宁被保镖逼迫到墙角,脊背抵住阳台的玻璃窗。天气酷热,湿透衣服的却是冷汗,她极力保持镇定,“伯父请听我说……”     “王部长,你认识她?”秦某截断她的话,疑惑地盯住王开成。     王开成面色阴沉:“犬子的朋友,但绝不该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欣宁立刻道:“是姚馨语约我来的!我并不知道伯父也要来……”     听到姚馨语的名字,王开成目光闪动,很难相信她的说辞。因为这里除了他和妻子黄美英,根本没人会来,就连儿子逸辰都不知道。黄美英只将这里当成度假住宅,鲜少过来,所以他才敢跟一些秘密朋友约在这里见面。然而,忙于发展事业的他忽略了一件大事——妻子跟新认的干女儿关系匪浅,这栋别墅姚馨语早就光明正大地来过好几次了!     欣宁的唇瓣变得灰白,手指握得发白,极力解释:“伯父刚才跟这位先生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呵呵,何记者,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吗?”秦某残酷地笑了笑,“王部长不介意的话,就把她交给我的人处理。”     王开成自问多年来,行事谨慎,从没让人抓过把柄,如今在自家屋子被人听到秘密,如何能忍?刚才的交易若被泄露出去半个字,不止是两个吃不了兜着走,还会牵连出李关长等其他大人物。他直接对秦某的保镖道:“这位何记者另一个身份是沈书记家的宝贝儿媳妇,秦总应该把握点分寸!”     “就是那位软硬不吃铁板一样的沈大书记?很好!你不说,我还没记起这层关系呢!”秦某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冰冷恐怖,一把推开保镖,亲自朝欣宁逼近。他一把拽过她,粗大的手指狠狠拧着那纤细的胳膊。     “你……放开我!”欣宁拧紧眉心,痛得直抽气。     “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我……”识时务者为俊杰,欣宁迟疑着,忍受着,挣扎着,无奈下只能被迫将右手伸到他跟前。     秦某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笔,看了看,冷笑里多了丝狰狞。狠狠地将笔摔在地上,黑色的皮鞋毫不犹豫地踏上去,用力踩了踩。然而,他并不因此就放过她,大手依然紧紧箍住她的手腕,雪白柔嫩的肌肤立刻多了一圈青紫色的箍痕,手指印清晰可见。     “笔已经给你们了……放开我吧!”欣宁尝试抽回自己的手,徒劳无功,更增添了疼痛。她咬紧唇瓣盯着秦某残酷的面孔,一颗心害怕地紧缩着,转头望向王开成,“伯父,我真的没听到你们在谈什么,这录音笔里……什么内容都没有,现在被你们踩毁了,请你放了我吧!”     王开成见笔在地上已经破裂成碎片,不禁笑道:“你是逸辰的老同学,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不过,这位秦先生似乎不大愿意,我也没办法,但愿秦先生看在犬子的份上,能够手下留情。”他冷漠地转身,背负着手走进原本的屋子里。     “伯父!伯父……啊!”欣宁连喊了两声,口里突然传出惨叫。她的头发被人用力揪起,来不及反抗,被倒退着从阳台拖进房间。“放开我……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咳咳……”     “狠?”秦某的额头青筋凸起,眼睛因怒火而发红,“你不是沈兴国家的儿媳妇吗?回去问问你公公,是他狠还是我狠!”     “我……公公的事跟我无关……你这样对我,是犯法的!”欣宁咬牙反驳,头皮不断传出剧烈疼痛,脑子有刹那的迟钝。谁来救她?该死的姚馨语,难道她连这个都能算计到吗?她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如此迫害自己?     “犯法?”秦某从齿缝里咬着字音,邪笑着抚摸着她的脸蛋,“你应该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吧?呵,那你就该知道,我们都是良民,从来不犯法!”     这边正说着,欣宁包里的手机又传来一串铃声。保镖眼疾手快地扯断她的包,将里面的东西劈哩啪啦都倒出来。秦某抓过她的手机看到一条短信:欣宁,我临时有事,要晚点才能过去别墅,还约了几个好朋友一起过来,到时候见。姚馨语。     保镖又迅速递上另一样东西——相机里竟然有他们刚进别墅大门的照片。(第二更,后面会有一连串意想不到的情节,140的智商……) 正文 第二十五章:被害受辱(二) 秦某看完,阴鸷而迅猛地扣住她的下巴,毫不客气重重地给出一巴掌,狰狞道:“他MD,还说什么都没听到!老子看你根本就是蓄意追踪调查!老子让你查!让你查!”说罢,反手又是一巴掌过去。     欣宁眼冒金星,只觉得天旋地转,嘴角缓缓流出血丝。视线模糊,看不清对方的脸,她痛苦地抽着气,一口吐出甜腥的血水。*     “你们……想怎样?想杀人灭口么?”她撑住摇晃的身子,慢慢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开始并没打算查谁,也不可能知道你们会出现……我是被人故意引到这里……”     “老子懒得跟你废话!”秦某将她拖到屋子中间,用力推出去。     噗通一声重响,欣宁的脑袋撞到坚硬的桌子角上,感觉一股湿热沿着额头流落。她晃晃头,小手颤抖地摸上额头,殷红的液体染红了雪白的手指,看上去触目惊心。她费力地坐起身,“那个叫姚馨语的女人……故意把我引来的那个人,她正在这栋屋子里!”     “姚馨语?”     “没错……她还在,一定还在!你去找她……”     “想骗老子?”秦某蹲下去揪住她的下巴,抓起她的手机猛力摔在墙上。手机四分五裂,电池和盖板飞溅到角落里。欣宁吓得手脚冰冷,簌簌发抖。她克制住不断涌来的眩晕,不放弃道:“找到她……你就信了……”话刚说完,眼前蓦然一黑,整个人便陷入了不知名的深渊中。     秦某将她交给保镖看守,而后快步走出房间。可是,他将屋子里面都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姚馨语的影子,不由得更加气愤,返回过来找欣宁算账。     王开成毕竟不想把事情闹大,尤其是在自家房子里,他三思后出面阻止:“算了,她手里已经没有证据,不会影响到我们了。事情闹大也不好,毕竟是沈兴国的儿媳妇,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秦某却不甘心,低头扯住欣宁的领口,用力一撕,雪白的肌肤展露在他们的眼底。纤细的锁骨,淡淡花边的文胸……秦某用手机拍下几组照片,然后迅速行动,把晕迷中的她扔到屋后的山坡上,驱车离去。     这栋简单却阔气的房子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像似不曾发生过任何事。屋前有漂亮整齐的灌木丛,院子里有一簇簇玉兰,客厅里的蛋糕和鲜花依旧散发着诱-人的气味,一切的一切都近乎完美。     姚馨语从地下室里闪身出来,跟姚父很快找到了欣宁的位置。夏日的草丛格外茂密,她的身子被掩映着,难以察觉,姚父匆忙把她背回屋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欣宁只觉得脑袋被车轮碾过似的疼痛,缓缓恢复意识……     **     一间装潢优雅的房间,左边有个衣柜,衣柜上挂着一套鲜艳华丽的火红色礼服。姚馨语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明亮的镜子细细地抹着妆容,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冷笑。     天色渐暗,欣宁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手脚冰凉,额头的伤口处却又热又痛,干涸的血迹在白皙的肌肤上形成惊心的颜色。衣服的领口被扯掉了扣子,身上有一道道在草丛里刮伤的痕迹。她的视线呆滞了许久,从窗外斑驳的树枝很慢很慢地转移回来,最后落在姚馨语容光焕发的脸蛋上。     “姚馨语……我绝对想不到……你会这么恶毒!”欣宁用尽全身的力气骂出声,她的双手被绑在后面,只能握成拳头气愤到全身颤抖。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我既然敢做,就不怕被人说。”姚馨语回眸对她笑笑,丝毫不以为意,开始对着镜子描眉。     “你是在……犯罪!”欣宁有些虚弱,明明是咬牙切齿大声说话,然而真正说出来时那声音变成了细微的呻-吟。     “那又如何?有证据你就去告我啊!”姚馨语放下眉笔,拿起口红细致地涂抹。她保持着愉快的笑容,红唇弯出美丽的弧度。“你看我这支口红的颜色如何?我从来没用过这么鲜艳的红色呢!呵呵,不过配这件礼服刚刚好,对吧?”     欣宁仰躺着,眼神有些晃散,她看到姚馨语的笑那么狰狞,模糊多变,像一张恨不得让人撕破的面具。她困难地挪动着身子,双手在背后挣扎……“姚馨语……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幸福,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呢?”姚馨语停下动作,定定地注视着她,对上她充满疑问的眸子。而后若无其事地像个公主般,小心地拎起裙摆优雅地起身,转了个圈,小声而坚定地说道,“因为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一个真正对我好,真心爱护过我的人!可是,你把他抢走了……”     欣宁不可置信地瞪住她,努力睁大眼,凝住焦距想看清她的神色。这真是姚馨语吗?从未觉得她如此可怕,那样一个文静甜美的少女,让她羡慕和嫉妒过的少女……会变成今日这样冷酷恶毒的女人。“你……从来没有……真正放弃奕棠……从来都没有!”欣宁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很快,她看到一团火红的颜色飘到自己眼前,更强烈的眩晕袭过来。     姚馨语蹲在她旁边,美丽的眼眸里凝聚着泪水。手指玩味地扯着她的领口,再触摸那凌乱汗湿的发丝,很轻很肯定地点头:“是的,你说对了!我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他,一次也没有,一天也没有,一分钟也没有!他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四年前属于我,四年后我一回来,他依旧是属于我的!可是你——你这个女人硬要抢走他!抢走他的人不算,还要抢走他的心!何欣宁……你凭什么?”(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五章:被害受辱(三) 欣宁望着她,漆黑的眼瞳不禁缩紧起来。     “爱情……咳咳……”欣宁气喘地咳嗽了两声,用力提起一口气,“不是谁说抢走就能抢走,他对你的爱……一直很坚定,坚定到让我嫉妒……可是,你失去奕棠不是因为我抢了他……而是你自己没有好好守住!”*     姚馨语死死地盯着她,一把抹去即将滚落的眼泪,抓住她的肩:“我没有好好守住?见鬼的!你永远不会想到我付出多少代价想要守住他!为了他,我宁可放弃我的梦想,我的骄傲,我的尊严,我的一切……甚至是生命!我就是那样拼了命的想守住他!守在他身边一辈子,用我全部的爱去回报他对我的真心……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守不住?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她提高嗓音,神色开始激动,尖锐的指甲戳进了欣宁光裸的肩膀。     欣宁嘴唇发白,急促地呼吸,浑身没有力气,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望着她。     “因为我没有你那样幸运,能出生在一个幸福安康的家庭里!因为我没有疼爱我的妈妈,没有会保护我的爸爸,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的妈妈……是个很聪明也很无情的女人,为了她的目的可以踩着所有人一步一步往上爬!哪怕是牺牲爱她的丈夫和娇弱的女儿都在所不惜!”姚馨语眯起的眸子里泛出冷光,悲哀而嘲讽,“有那样一个妈妈,身上流着她的血液,心里刻着她留下的伤,想忘记、想改变都无能为力!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     欣宁被她悲切愤怒的吼声惊醒了几分,看到一颗豆大的泪珠迅速从她眼底滚落。     “不……你怎么可能理解?你怎么可能体会得到?像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饿了有人为你做饭、渴了有人给你送水、病了有人关心照顾……你不用三岁寄人篱下,不用四岁跟着在工地里光着脚奔走,不用每天晚上捂着肚子眼巴巴等爸爸带吃的回来!像你这种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体会得到!”     “馨语……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我的错……你放开我,好不好?”被她的话说得心酸,欣宁吃力地挣扎着手腕上的绳索,低低哀求。     “对!不是我的错,我错了什么?我最多就是错在投错了胎,有一对那样的父母!被妈妈遗弃了还不够,还要被爸爸出卖!你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痛么?”姚馨语紧了紧眉头,手指缓缓滑到欣宁的腰腹间,忽然猛地一按,按得她直抽冷气,“痛么?我的这里,可是有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切开过,然后取出一颗健康的肾脏,献给自以为金钱可以买到一切的沈家人……而那个背地里数着钞票的人,竟然是我的亲生爸爸!亲生爸爸啊!”     “你别说了……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你想想……你爸爸现在很后悔,沈家也在竭尽所能补偿你……”欣宁缩起身子,艰难地想跪坐起来。     姚馨语的神色有些恍惚,一听她提到沈家,红唇立刻扭曲:“拿什么补偿?谁能还我的健康!沈家人吗?专家医生吗?告诉你,全是骗子!全是假惺惺的骗子!沈家人说得好听,我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全都答应,可是……我要一个像以前一样全心全意只爱我的奕棠,他们能还给我吗?”     欣宁难以呼吸,被她瞬间狂乱的眼神给骇住了。此时自己被绑,手无反抗之力,她会不会冲动之下,对自己做出不顾后果的事来?     “不能还吧?所以说,全都是一群虚伪的骗子!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了!”姚馨语看她反复地想跪坐起来,索性成全她,双手扳住她的肩膀用力拖起。     欣宁终于再度跌倒在地板上,但她双膝终于可以支力,慢慢地坐了起来。“馨语……你听我说……奕棠还是真心关心你的,他真的很关心你……真的!”     “呵!”姚馨语冷笑出声,用十分十分认真的眼神打量她,幽寒的视线似要把她剖开看个究竟,“他还有真心吗?怎么可能还有真心?他已经不爱我了,他亲口跟我承认……他对我的感觉、对我的爱情都已经没有了,只因为他的心里有了你!何欣宁,你说为什么天底下所有的好事,全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有过很想要、但怎么努力都要不到的东西吗?你知道好不容易得到一样终于可以属于自己的宝贝时,却被迫要割舍、再彻底失去的那种锥心痛楚吗?”     “馨语……你冷静点,我们可以慢慢聊……”欣宁小心地开口,生怕再刺激她的情绪。听到这些,她就算没经历过,又怎能完全感受不到那种痛?     “如果不曾拥有过,就不会知道原来失去时会那么地痛……那么地痛!因为拥有后再失去,比原本就没得到更痛苦!”手机里的闹钟突然想了,姚馨语一僵,迅速从地上跳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欣宁,“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为什么要让你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一点都不需要,尤其是你!”     将火红色的礼服拉正,细心地理了理裙摆的褶皱,她缓缓抬起了下巴,一下子换了种语气:“帮我看看,这件礼服漂亮吧?告诉你个秘密,这是奕棠五年前送给我的呢!瞧我呵护得多仔细,像新的一样对不对?”然后,抽起化妆台上的纸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擦着眼角因泪水而残掉的妆。     补粉、抹口红,戴上一串珍珠项链……     欣宁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的脸上重新闪出一种动人的光芒。     姚馨语轻蔑地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欣宁,笑道:“为了今晚,我这两天连夜都在做准备。一会将有个私人聚会,除了奕棠,你猜我还邀请了随?呵呵!猜到有奖哟!”(第一更。连环计,稍安勿躁,因为剧里王、沈、姚家人都会一个挨一个套进来,他们的恩怨该有个结果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被害受辱(四) 欣宁猜不到,也无心猜,只觉得她脸上那么美丽的笑既可怜又可悲,还好可怕。     “馨语……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现在所做的事是错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请你不要再错下去。”*     姚馨语的笑容敛住,低头俯视她:“你才是错了,他们也错了!错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我最先收手?何欣宁,你难道不好奇我接下来会怎么做?不好奇我将要怎样回报那些抛弃、欺骗和背叛我的人吗?”     欣宁望着那张脸,依稀看到她昨天的娇美,那样清纯,那么动人,此刻却散发出冷森森的寒意。“不……我不好奇,我只知道你想报复每个人……最后一定会伤到自己……馨语,你放手吧!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他们……那些曾经抛弃、欺骗和背叛过你的人,他们都在努力想办法弥补过错,不是吗?”     “你在可怜我?”姚馨语的眼神霎时骇人,“我精心计划这么久,不可能收手!就算被伤也在所不惜,因为我早已被伤得麻木毫无感觉了!”     “馨语……咳咳……姚馨语!”欣宁急切地呼喊。     姚馨语眉都没动一下,不慌不忙地将她拖到一张椅子上,绑好,拿出胶布准确地封住嘴巴。刚做完这些,大门外传来门铃声,姚馨语走到窗前,然后回眸:“是奕棠,他可真积极,第一个到呢!我先下楼啦!对了,忘记提醒你,别妄想逃脱,每个房间我都亲手安置了无线摄像头,会有人帮我盯着你的,呵呵。”她翩然离开。     奕棠怎么来了?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么?欣宁的双手被负在后,拼尽力气挣扎着,双腕又红又肿,徒劳无功。她头皮发麻,悲切绝望地摇头,怎么办?怎么办?姚馨语不安好心,故意把奕棠骗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奕棠,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能听到我的呼唤么?你可以听到么?奕棠、奕棠……我在这里!又累又饿,饱受惊吓,身体的疲惫在此刻撑到极限,欣宁的脸上疯狂地奔流着眼泪,汗湿的发丝和干涸的血迹敷在额头,她再度晕厥过去。     **     别墅的围墙边,昏黄的路灯已经点亮,整座房子看上去神秘而幽静。     沈奕棠看到眯起了眼眸,视线落在姚馨语身上。她一直很美,喜欢雪白的衣裳,犹如纯洁的天使。此刻,她却打扮得前所未有的娇媚,火红的唇瓣与礼服互相辉映,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这件礼服,他觉得眼熟,猛然想起有一年他陪她一起逛街,路过一家品牌店时,她对着橱窗里模特身上的小礼服发怔。她说她从没穿过这么艳丽抢眼的颜色,偶尔会冲动地想尝试一下。他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走进店里,事实证明,肤色雪白的女子趁什么颜色都好看,这件礼服犹如为她量身定做一般,完全勾勒出纤细有度的完美身材。     那晚,他们度过了一个浪漫的激情之夜,她望着那件挂在衣架上的礼服,在他耳边轻声道,从不知道绚丽的火红也适合自己,是他发掘了她不同以往的一面,她的热情与美丽只为他绽放!     今晚,她为什么突然穿这件礼服?     ……     “奕棠,你很准时啊!刚好七点。”姚馨语打开门,笑语嫣然,将沈奕棠的思绪迅速拉回。     比起她的热情与开心,沈奕棠立刻用冷静掩饰自己,薄唇轻抿:“有的问题既然无法逃避,我希望越早谈清楚越好。”     “瞧你表情那么严肃,我还是最喜欢以前温柔多情的你。”姚馨语踮起脚尖,冷不防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沈奕棠皱眉:“你别这样。”     “好吧,不这样就不这样。”两人并肩往里面走,忽然,身后又传来车子驶进的声音。     沈奕棠转头,看到一辆熟悉的银色轿车缓缓过来。而后下车的是黄美英跟王逸辰母子,黄英美一如既往打扮得高贵优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面上随时保持着微笑。     逸辰看到沈奕棠也在,俊眉微微一沉,轻轻颔首。他手捧着一束芬芳的鲜花,温柔地递到姚馨语手里,“你今晚看上去真漂亮。”温和的笑容让黯淡数日的黑眸添了些许光亮。     “你今晚也特别帅!永远是让我着迷的王子。”姚馨语捧着鲜花闻了闻,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这时,黄美英招呼道:“沈总,原来你就是小馨说的特邀神秘嘉宾?难得小馨开心,专门准备了这个聚会,大家快进屋吧!”     姚馨语不轻不重地补充道:“干妈,我可不只邀请一位神秘嘉宾呢!”     “哦?还有谁啊!”     “七八个,干妈应该大都认识。”姚馨语说着,有意无意扫过沈奕棠,他深沉地不知在想什么。     “邀请了这么多?”     “是啊!每个人都是我生命里的‘贵’人呢!没有你们,就不会有今天的姚馨语!呵呵,有些重要决定,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公布一下,大家顺便帮我做个见证。”姚馨语挽住黄美英的手,暗暗咬重了每个句子,眸光冷冷闪烁。     沈奕棠听到这里,心头更多惊疑。她要做什么?公布什么?他之所以准时赴约,因为她说今晚就给他确切的答复,所谓沈家人对她的亏欠可以做个彻底了结。然而,他并不知道,这里会有一场精心安排的私人聚会。     厅内装饰得很漂亮,鲜花和蛋糕、雪白餐台上的烛光和红酒,明晃晃的刀叉散发出尊贵的金属光泽……     “小馨,这全是你自己布置的?早知道可以叫我来帮忙。”逸辰站在屋子中间,有种莫名的难以描述的激动,感觉今晚会有一些特别的事情发生。     (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五章:连环圈套(一) 姚馨语的笑意不达眼底:“每点每滴都亲手准备,那样当想做的事成功时,内心才会充满全然的成就感!我要的就是那种结果!”     沈奕棠怀疑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她看似飘渺而遥远,偏偏她说的每句话都如重锤落在心口,让人涌起不详的预感。*     被邀请的贵客陆续到来,每位宾客都举足轻重。有美术馆的名教授,知名报社的记者,热心公益的商圈名人,最后到达的贵客让沈奕棠脊背骤然一凛,极其惊讶地喊道:“妈?你怎么也来了!”     文燕一见屋子里的人,将所有惊异的情绪都压进眸底,笑着一一打招呼。     这样的场面,黄美英同样感到意外,她刹那间也涌出了怪异的感觉,不禁朝馨语多看了几眼。馨语大方怡人,包括沈家母子在内,她都亲自倒酒,说话声音低低柔柔,依旧温婉动人。     灯光柔和,大厅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声,大家坐在桌前,人人带笑,相谈甚欢。     沈奕棠跟母亲相邻而坐,两人连连交换了好几个眼神。碍于有难缠的记者在场,母子俩保持着低调,鲜少开口,却都在暗暗观察着姚馨语。     王逸辰的话语也不多,注意力徘徊在沈奕棠与馨语之间,若有所思。     一曲音乐声结束,姚馨语突然端起酒杯站起了身,走到餐桌正前方,神色肃穆。     “各位,你们都是我今晚特别邀请来的最尊贵的客人,这边几位更是在我的人生中起过举足轻重的作用。”她的目光一一望过沈奕棠、文燕、黄美英和王逸辰,“而这边几位是我十分信赖着的前辈和朋友,我姚馨语何德何能,能请到你们这些人物过来捧场。我先敬你们一杯。”     她仰起脖子,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完,优雅地抹抹嘴唇。     “说实话,这个聚会我准备已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晚。有你们在,我浑身充满了勇气,很想让大家支持我,帮我做个见证。”她有意无意地望着文燕,再对沈奕棠轻轻点头。     一时间,客厅里鸦雀无声,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姚馨语身上。     文燕悄然绷紧了身子,手指握紧。沈奕棠也脸色微变,悄然伸过手去握住母亲,感受到母亲指尖的冰冷和颤抖。他手指紧了紧,传递着稳定人心的力量。深幽的黑眸却没有一丝温度,冷冷盯着姚馨语,她是要当着这些人的面,揭开母亲曾做过的事吗?如果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     姚馨语没继续开口,故意沉默了几秒钟,气氛有刹那的凝固。那短暂的几秒钟像刀子剐着心口那样难熬。     沈奕棠下颌的肌肉猛地紧抽,刚要站起身,只听黄美英催促道:“小馨,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有什么需要见证的,干妈和大家都会支持你。”她也冷冷地扫过沈家母子,馨语失去一颗宝贵的肾,她这个做母亲的很多个夜晚都难以入眠,思索着如何帮馨语讨回公道。所以今晚,无论馨语说什么,她都会全力支持!最好是明日一早,沈家母子的所作所为成为最大的新闻头条。     大约察觉出儿子的意图,文燕抓紧他的手,苦笑着摇摇头。她的眼角布着几条美丽的鱼尾纹,目光却那么坦然,仿佛紧张不安在瞬间化去,多出一种勇于承受的勇气。该来的,躲不过,何必强求?     “妈……”沈奕棠喉结滚动,嗓音干涩紧绷。     “没事。”文燕轻声道,手指更加用力,不知道是坚定地阻止他,还是因不安而需要从儿子这里寻求力量。     然而,姚馨语的方向盈盈一转,对上王逸辰深思的眼眸。     “逸辰。”她笑着走过去,挽起他的手臂。逸辰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动作亲昵自然。来这里之前,馨语拜托过他,陪她演出一场戏给沈奕棠看。她说如果她有了新的爱人,奕棠和欣宁就会放下对她的愧疚和负担,过得轻松幸福点。就算不是为了欣宁,逸辰也早把这个柔弱可怜的女子当成亲人、知音,这点忙自然会全力配合。     两人如同金童玉女一般,站在大家的视线里。姚馨语将脑袋斜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仰起面孔,闪亮的瞳孔里流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情愫——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爱意。     黄美英嘴角的笑容不由地僵硬,手里的杯子无意识地握紧,不可置信地审视着馨语的表情。而她的儿子正以含情脉脉的眼神,回望着馨语。天啊!谁告诉她……是她眼花了吗?     “我想告诉大家——”姚馨语清清嗓子,笑容很甜很美,“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很优秀很完美的男人。他很疼我、宠我、关心我呵护我,看到我皱眉时,他会担心;看到我笑时,他比我还高兴,我们俩……”     “不……”黄美英喃喃地轻念一声,杯子骤然摔落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她面孔发白地站起身,慌乱而大声补充了一句,“不!小馨,哪有女孩子把这些秘密心事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呢……快别说了!”     姚馨语却把逸辰的手臂抱得更紧,“谢谢干妈关心,可是我很想说呢!有了幸福的事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希望干妈能理解我这份心情。”     “不!我让你别说了。”黄美英大步走过去,抓住逸辰的手,“儿子,你跟妈过来。”     沈奕棠跟文燕惊异地望着他们,这戏演的是哪出?不是要揭开沈家当年做的事吗?黄美英慌乱的焦虑,沈家母子明白得很,哪有人看到亲生儿子和女儿恋人般亲密在一起,还不担心的?沈奕棠眯起冷锐的眸子,紧紧盯迫着姚馨语,他绝不认为她爱上了王逸辰,会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她故意做给黄美英看的,原来……她恨她的亲生母亲!而王逸辰知道吗?配合她演戏的时候,知道这个精心策划着的女子,不但是自己的亲姐姐,且在报复他的母亲吗?(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五章:连环圈套(二) “妈,你不是很喜欢小馨吗?”逸辰不解母亲为何脸色如此苍白,神色激动莫名。他轻柔安慰着她,俊逸的面容含着淡笑,“妈,小馨有话说,就让她先把话说完吧!”     “不……不能再说了,难道你们要让大家看笑话么?谁都知道,小馨是我的干女儿哪!”黄美英极力挤出笑,提高轻松的语气。*     “妈,正因为小馨是你的干女儿,你才真正地知道她有多么温柔和人,对不对?”     “儿子……你别说了!如果你是要告诉我,你们俩要成为男女朋友,我绝不答应!”黄美英不再顾及面子,直截了当地说出反对意见。     “呵呵,妈,这都什么年代了?小馨只是你的干女儿,跟我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年龄也不是问题,我跟她为什么不能交往呢?”逸辰温和地就事论事,母亲如此强烈的反应,出乎他的意外。     “反正就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黄美英的嘴唇抿得死紧。     逸辰拧眉,担心地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是不是太反常了?姚馨语面对黄美英的反对,装出柔弱自怜的模样:“干妈,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并不喜欢我,不认同我……”     满桌子的客人都没出声,静静注视着他们。文燕很快也看明白了,对着沈奕棠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却无法放下悬在半空的心。姚馨语连她的母亲都要报复,又特意邀请他们母子来,这顿晚餐恐怕不会轻易结束。沈奕棠似乎知道母亲的忧心,顺势搂住母亲的肩,让她别太担心。     黄美英看着馨语悲哀可怜的眼神,背脊发麻,额上冷汗涔涔,心口剧痛,恐慌悲哀。这是报应吗?她的亲生女儿和儿子……要交往?早知道这样,她和姚栋才不该约定隐瞒,哪怕是被恨,也应该早点告诉馨语真相。可是,眼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外人面前出丑,那真相绝对不能说。     她一把抓起逸辰和馨语往楼上走,“妈妈有话单独跟你们说。”     欣宁还被锁在楼上,姚馨语猛地甩开黄美英的手,狠狠吸了口了气,大声道:“干妈,我今天请这么多朋友来,就是希望有个见证!你不是说什么都支持我吗?为什么就不能支持我跟逸辰相爱?你嫌弃我,嫌弃我的出生,我不够优秀,嫌弃我不配叫你一声亲妈吗?”     ……     楼上,欣宁在椅子上缓缓地清醒过来,脑袋还眩晕着,额头好痛,肚子好饿。屋子里光线昏暗,没有开灯,只有窗户有点点光线透进来,她咬牙,心想绝不能再坐以待毙,于是费力地一寸一寸挪动着,汗水沿着颈子流到胸口和后背,那本来就半挂在肩膀的衣服几乎湿透。身上最后一丝气力都要用尽时,她终于到达了窗户边。     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调整着心律……     四周格外幽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她忽然听到楼下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屏住呼吸细听,她很快辨别出那是姚馨语在说话——     “干妈……希望有个见证!……为什么不能支持我跟逸辰相爱?你嫌弃我……嫌弃我不配叫你一声亲妈吗?”     馨语真的和逸辰相爱了?很快,又传来黄美英的回答。欣宁大惊,奕棠也在下面吧!奕棠,奕棠……一股热流在胸口激荡,她大气都不敢出,更加侧耳倾听,希望能听到奕棠的说话声。     蓦然间,她听到姚馨语说了一句格外清晰有力的话:“干妈,你反对也没用!因为我跟逸辰已经在一起了!”     那是什么意思?欣宁朦胧的意识里,浮现出逸辰温柔的面庞,上次去他那座白色的爱心之屋里,他跟馨语住在一起,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吧!只是真的太快了,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她来不及多想,只听到逸辰急切地在呼喊:“妈!妈!你没事吧?”     “已经在一起了……”黄美英面色灰白,差点晕倒,身子剧烈地晃动,被逸辰扶住,双脚才虚软地勉强站稳。     沈奕棠和文燕看得惊心,尤其是姚馨语冲过去时不经意露出的那抹冷笑。他们不确定其他人有没有看到,但从他们的角度,她的表情正好可以看得最清楚。相对于沈家母子的冷静,其他宾客略显激动,有人开始劝慰黄美英。年轻人自由相恋,应该成全,时代不同了,应该尊重他们选择爱情的权力。反正又不是亲兄妹,不存在乱-伦的说法。然而他们越是相劝,黄美英的脸色就越是难看。报社的记者更是出于本能,不失时机地记录下这幕事件。     欣宁听得楼下好多人在说话,但具体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竖着耳朵搜寻奕棠的声音,结果让好失望,没有听到渴望的那个……奕棠到底在不在?     “干妈,我不会放弃逸辰!你这样坚决反对我们,不怕我们私奔吗?”     姚馨语的戏越演越逼真,逸辰扶住全身颤抖的母亲,狠狠皱眉,不禁喝斥:“小馨,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逸辰,你不觉得有这样一个妈妈,会很不幸吗?她根本不讲道理,也不讲感情,如果不能给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我怎么可能放手?”褪去柔弱甜美,姚馨语尖锐道。     “小馨!”逸辰有些生气了,不是说演戏证明给沈奕棠看就好了么?为何变成了逼迫自己的母亲?恍然有些明白,她是故意如此!可是,理由呢?     “你说啊!你说出我跟逸辰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又不是真的亲兄妹,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姚馨语步步紧逼,神色激动起来。     “你……”黄美英干哑地挤不出字,紧紧扣住儿子的手。     “够了!”逸辰挡在母亲面前,扣住馨语的手腕,沉声道,“跟我妈道歉,然后去楼上冷静冷静!”(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一错成伤(一) 欣宁听得也惊心。那是逸辰在说话么?什么时候,他的语气也会如此冰冷,有股压抑的怒火?他在命令馨语,他们不是相爱么?为何不同心协力争取母亲的同意?当着其他人的面喝斥馨语,馨语一定受不了的!受不了的时候,会不会也报复逸辰?*     逸辰,逸辰……你千万要小心点,姚馨语太有心计,阴险狠毒,你离她远点,离她远点哪!     欣宁忍不住跺脚,双脚踢在椅子上砰砰地响。然而,她太虚弱,力气太小,椅子的声响根本无法传到房间外面,更别说楼下的气氛处在紧张的崩裂中。     姚馨语笔直地站立着,脸色跟纸一样苍白。她指着黄美英,眼睛深深地望着逸辰,轻声道:“你知道吗?你是这世上第二个真正关心我、对我好的人,我是真的喜欢你。”     逸辰神色一愕,绝对没想到会听见这句话,难道她真的爱上了自己?故意让这些宾客做过见证,见证她爱上自己,所以迫切希望母亲答应?他飞快挥去这个念头,莫名感觉荒谬,但对她也逐渐软下了心。     黄美英抓着儿子低声恳求:“带她走……马上带她离开这里!”     姚馨语却面对着餐桌旁所有的客人,眸子湿润,嘴角却缓缓勾出一抹嘲弄的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与悲哀,只是有的人一出生可能就注定是悲剧。以前,我从没怨过老天爷,但最近……我承认我是有些偏激了。长这么大,有两个人是真正关心过我,不求回报地爱护我。可是,他们的母亲都残酷地伤害过我,一个是……”     沈奕棠下意识挺直了脊背,黑眸眯成一条线。他可以接受她的任何批判,唯独不能接受母亲在大庭广众下受伤。猛然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抓住肩:“别说了!你跟我来。”     “沈奕棠,你在怕什么?我有说关你什么事吗?不……”馨语被他拖着往楼上走,她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他的手,但声音却越来越高,“你不是怕我,而是怕我揭开你母亲做的那些缺德事……”     “姚馨语!”沈奕棠手指猛然用力,神色冰冷地喝住她。她非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解决吗?跟每个人撕破脸,对她有什么好处?     馨语被他那寒到骨子里的目光怔住,不服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什么吗?”     沈奕棠担忧地看了母亲一眼,低沉道:“没想过改变什么,也不会逃避责任,只是请你不要让我觉得——后悔曾经爱过你。”     这一句话,像惊雷一样狠狠劈下,她忘记了反抗,微张着小嘴喃喃道:“后悔了么?后悔了么……”     “事情不该是这样结局。”     “不该?”眼眸缓缓睁大,她不顾一切地吼出来,“你那个虚伪的母亲不择手段想买我这颗肾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该?你母亲逼迫我离开你,诬陷我父亲抢劫伤人罪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该?你以为我们该怎样结局?除非她从没做过那些残酷的事,否则就没有什么不该!”     文燕已经无法呼吸,沉痛、自责和哀伤都流露在脸上,她冲过去,一遍又一遍无奈地道歉:“对不起……我是错了!但是,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跟奕棠无关,跟其他人都无关!”     姚馨语抬起下巴,在寂静的厅堂里轻轻地笑了:“我……被毁掉的人生不可能因为一句对不起而重来,你知道吗?”     沈奕棠立刻转身扶住母亲,他该死地愤怒而心痛,终是没能阻止她说出来。文燕靠在儿子的身上,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该来的,总该要来……”她缓缓站直身,是祸躲不过……就算身败名裂,她也要坦然面对。只是,她真的做梦也没想到,馨语的怨恨会这么深,竟用最激烈的一个方式揭开她的错误。     众人全部呆住了,这消息太惊人,太不可思议。大家都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他们,两个记者嗅到了重大新闻的气味,眼睛放光。     逸辰回过神,上前抓住她,脸色紧绷:“把话说完,另一个呢?我要知道,两个母亲都残酷地伤害过你,是什么意思?”     黄美英摇晃地扶住桌面,无法接受,呼吸急促地转头:“各位,恐怕要跟大家说抱歉了,小馨今天情绪不稳定……请大家见谅。可否麻烦各位先离开,下次我再跟各位……”     “不!他们是我专门请来的朋友,为的就是告诉他们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真相还没说完,怎么可能赶他们离开呢?”姚馨语奋力推开抓着自己的两个男人,大声喊道。     逸辰反手又扣住她,她浑身都迸发出一股恨,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黑眸泛着少见的激动。“请你一次性把话说完!我要知道,我妈哪里对不起你了!”他看到母亲惊惶地摇摇欲坠,不安抓住了心脏,难道母亲……真的做过?     “真相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姚馨语的眼眶瞬间发红,哽咽着用极其悲哀而嘲讽的语气道,“她就是当年亲手抛弃我的那个女人!”     震惊过后,一片哗然,相机飞快地闪动,黄美英瞬间被两名记者左右围住,接二连三的问题轰炸出来。     逸辰只觉得脑子轰隆作响,眼前闪过无数的片段,还有她刚才质问母亲的那些话……     原来……     “你……”他艰难地吞吞口水,目光无意识地从母亲那边转到姚馨语脸上,“真是我的……亲姐姐?”     姚馨语的指甲陷入掌心,两颗眼泪骤然滚落,她用力甩甩头:“是……但我不稀罕!”她抹去眼泪,骄傲地抬起下巴,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黄美英,“我想,你应该好好向你的丈夫和儿子交代!”(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一错成伤(二) 逸辰僵硬地挺直着身躯,太阳穴剧烈地抽搐,胸口因痛苦压抑而重重地起伏着。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嗓音:“妈……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     他看见母亲摇摇欲坠的身躯,灰白的脸上布满慌张和震惊,那双从小对他慈爱和关心的双眸,此刻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尚怀着一丝希望的心急剧坠落,伴随着锋利尖锐的冰刀狠狠插-入体内,面前这个蓦然憔悴的女人,是自己那高贵和善的母亲吗?而旁边那个一脸怨恨与绝望的年轻女子,真是自己异父同母的亲姐姐吗?她们的话语,她们的表情都宣告着那个残酷的真相……*     黄美英的视线很慢很慢地往上抬,终于对上儿子惊疑质问的眼睛,她蠕动着嘴唇,却怎么都无法亲口说出真相。她承认,姚馨语这样做,确确实实打击到她了,毫无预警地戳中她的死穴,让她痛苦惊慌地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她……怎会有这样一个女儿?她竟然有这样一个女儿!     四周惊讶探究的目光齐聚她的身上,她觉得颜面扫地,抬起千斤重的脚步,走到姚馨语身边。“你——”她极力克制住音量与情绪,轻轻地点头,嘴角悲哀而嘲讽地苦笑,“真的很像我,很像我……”     逸辰触目所及,是母亲鬓边的几根白发和眼角的皱纹,他忽然失去了追问的勇气,从胸口到嗓子眼全被一股灼热的气息堵塞着。     “对不起……儿子。”黄美英深深地注视着逸辰,无限复杂地盯了姚馨语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那脚步急促彷徨,那背影亦失去了来日的雍容与高贵。     “妈……”逸辰追了几步,想起了什么,回头,以前所未有的阴郁冷冷盯着姚馨语。     姚馨语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轻笑:“你听到没?她亲口承认了……承认我很像她,很像她!可是……我讨厌像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像她!”她横扫过餐桌旁噤声着的客人们,双手放在身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眼里重新蓄满眼泪,“抱歉,我今天特意邀请各位过来,确实另有用意。但是,我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再站直身时,她恍然觉得笼罩在心里许久的悲伤与痛苦顿时减轻了。     然而,骤然间,逸辰把手压在她的肩膀上,猛力扳转她的身子。双手颤抖得那么厉害,使她的身子也跟着颤动不已。他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她,喑哑而肯定地说:“这不像你……小馨,这简直不像你!”他捏紧了她的肩膀,喘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酷,这样毒辣,这样阴险?”从来都保持着身世的风度与良好的修养,从他嘴里更不曾听到过这样刻薄尖锐的话语,但他此时急怒了,失望了,无法接受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冷酷,这么毒辣,这么阴险。”她含泪笑着,坦然承认,双眸直直回视着他,“啧啧,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连这点都承受不了?那可怎么办?你们王家的丑闻可不只这一件,你要全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她本不想报复他的,至少逸辰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可是,他为了抛弃过她的母亲,对她怒吼,对她讽刺,她立刻像只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的钢刺。她不让任何人再伤得到自己,唯有拼尽力气把刺变得更坚硬,更锐利。     “姚馨语!”这一声是从沈奕棠的嘴里吼出来的,他实在看不下去。踏着燃烧怒火的脚步逼近她,不再忍让,不再客气,不再迟疑不决,他一把拖起她的手腕,往楼梯上拉去。     姚馨语反抗,他紧拖着不放手。     她反抗不过他,她惊叫起来,但他依然不放,手指像钢铁一样冷硬,不在乎她的腕上已有青紫痕迹。她这样玉石俱焚般地报复每个人,不在乎伤到曾经爱过她、关心过她、努力补偿她的人,那么,他又为什么还要在乎?     气氛陷入了低压,冰冷,紧绷。不过,姚馨语的尖叫让餐桌旁有客人开始朝他们走近,两名记者举起了相机——     沈奕棠猛然顿步,脸色骇人,浑身的每块肌肉似乎都迸发出了怒气,冷冷回眸瞪住他们:“谁都不要多管闲事!今晚这里发生的每个片段,每个字句,都不准泄露出去!否则——沈某人发誓,将与此人势不两立!”     那么坚决的语气,那么冷酷的表情,那么逼人的气势,那么不容抗拒的威胁,记者的相机停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姚馨语被神色凛冽的男人一步一步拖上楼梯。     逸辰无意识地转过惨白的俊容,情绪似乎也在瞬间冷了下来。     “各位还是先请离开吧!抱歉,不送。”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温和,礼貌地作出手势。     不久后,屋外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雪白的灯光照亮了院子里的灌木。黄美英走了,宾客们走了,文燕也先了,她需要去到丈夫身边,找到支撑的力量。她知道儿子会把事情处理好,自己不要让他操心。临走时,看见逸辰那哀伤脆弱的神情,一股属于母性的柔软慈爱不禁流露。这孩子跟她儿子一样出色,优越的环境里长大,在父母刻意的保护和栽培下人生道路一帆风顺,今夜对他而言该是多么沉重和伤痛的打击?她上前摸摸他的头,温和安慰:“孩子……错的不是你。你不可以颓丧,去告诉他们,学会放下和改过,才是真正寻回幸福的道路。”     空荡荡的屋子,冰冷冷的空气。桌上的蛋糕变得残缺,红酒在杯子里折射出妖冶的冷光。逸辰独自在厅中站了许久、许久,而后颓然地走出屋子,眸子沉痛迷茫,抱着头,孤独地坐在昏暗的灌木丛旁,身影漆黑寂寞。他还有好多话要问馨语,好多问题要知道结果……然而,他却在怯步,他的心会颤抖,此刻,他想自己先需要静一静,需要好好地静一静。(今天第三更,破烂系统又抽风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一错成伤(三) 欣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也不知道昏了多久才醒来。黑暗的屋子,椅子跟人一起倒在地上。当脑袋里的嗡嗡作响变轻,耳朵也能听清楚外面的声音时,不禁产生一股慌乱。     为什么没有人说话了?四周如此安静,仿佛分秒之间那些人已神奇消失。她屏住呼吸,极力寻找一丝希望,没有、没有!连窗外的风声都没有,世界孤零零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所有的人全都走了吗?嘴巴不能说话,她只能疯狂地在心里呐喊——不要这样!我在这里,我还在这里……谁来救我?谁来救我?奕棠,奕棠,你在哪里?逸辰,逸辰……你听到我的呼喊了吗?你们难道都走了,都不在了吗……*     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欣宁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每个毛孔都瞬间张开,一点点希望滋生出来。有动静,也就是有人,有人没走……但是是谁?姚馨语吗?     “爸,你怎么……”     欣宁果然听到了姚馨语的声音,但她惊慌地只说了几个字,让人听得模糊。不过,那声“爸”充满震惊,略微抬高了嗓子,欣宁赫然发现姚父也在,这对父女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     沈奕棠跟姚馨语站在楼梯上,她挣开他的手,两人冷冷地对峙。     这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沈奕棠一转身,立刻有一股呛鼻的烟雾直喷脸孔。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他没有防备,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高大的身躯砰然倒下。     姚馨语这才震惊的呼声:“爸,你怎么……跑出来了?”她飞快地将嗓子压得最低,不确定楼下的人都走了没有。     姚父一直在地下室,那里有台微型电脑可以监控到屋子里的情况。看到女儿当着众人的面解开黄美英丑陋的面纱,黄美英慌乱无措的样子,他兴奋而痛快。但看到沈奕棠强制女儿上楼,他再也按捺不住,带着一瓶备用的速效迷雾剂悄悄冲过来,三秒钟之内便将沈奕棠迷晕。     “这小子欺负你,我怎能旁观不管?”姚父拖着不省人事的沈奕棠进入一间卧房,扔在大床上,转身道,“你放心,那些客人全走了!”     姚馨语目瞪口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瞪着父亲晦暗不明的脸:“你想做什么?”     姚父看了床上的年轻男人一眼,从兜里掏出另一只小瓶子晃了晃。     “这又是什么?”     “爸为了帮你准备的东西。”他阴沉地笑了笑,走近床边,“小馨,你不是还很爱这个男人吗?”     “爸……”不要跟她提什么爱情,爱情这东西太虚假,太不可靠!     “想得到他,爸可以帮你!”     “爸……”听父亲如此一说,她的眼中不由自主地迸发出一种亮光,目光缓缓落在沈奕棠英俊的面庞上。是的,她爱他,想在他身边陪伴一辈子,想像从前那样只被他一人宠爱呵护,没有这些恩怨痛苦……“爸,那些已经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爸说可以帮你就可以!”     “你有什么办法?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我不想……”     “不!你想,你明明就很想!想的话就要紧紧把他抓在手里。那些虚伪残酷的人都可以不择手段践踏我们的人生,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为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     姚馨语还是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今天的这场计划里,出现了两次意外。第一次是没想到逸辰的父亲与人的交易会让何欣宁撞见,第二次便是没想到父亲原来也有所计划,还把沈奕棠给迷晕了。她定定地站着,看见父亲往沈奕棠的唇上、耳后抹上几滴液体,惊疑道;“爸……你对他做了什么?”     姚父拍拍手,将东西收进口袋,“我给他涂抹了最强烈的迷幻药,到时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爸……”姚馨语太意外了,眸子睁得老大,纵然她多么想得到他,但这一招,她终究没想过。把自己的身体奉上,得不到他的心,却丧失了自己最后的骄傲……     “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你的,现在却跟那个女人恩恩爱爱。他们幸福,你却这么痛苦!何况,你认为刚才那样就能击垮沈家吗?怎样才能让沈家人尝到跟我们一样的痛?爸全都帮你计划好了!你不要犹豫。”姚父的眼中燃烧着对文燕的恨意,他转身离开,将房门锁住。     姚馨语愣愣地望着床上逐渐醒转的男人,尤其对上他那双参杂了迷茫的黑眸时,悄然咬紧了牙根,一步一步走近床边。此时的她还有选择吗?被所有的人推得越来越深,陷入越来越黑暗的汹涌浪潮里。     **     欣宁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对父女的对话如此清晰,因为他们就在隔壁,而在一连串疯狂的报复计划后,姚馨语似乎忘记了这间房子还有一个被绑的她。     奕棠?他们说的是奕棠么?奕棠被他们下了迷药,被他们算计!天哪,奕棠,你怎么也如此不小心?你快醒来,不要……千万不要!千万不要!你和她不能发生什么,绝对不能!否则……否则……     欣宁咬紧牙根费力地挣扎,想冲过去阻止,想嘶吼出声,想狠狠地给那个冷血疯狂的女人一巴掌。然而,她的挣扎只让自己的手腕越来越痛,身体越来越虚弱。衣服上全是汗湿,发丝凌乱地遮住了眼睛,好几次眩晕,她都以为自己熬不下去了……     恐惧绝望油然而生,姚家父女都疯狂了,他们真的都疯了!怎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来!(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一错成伤(四) 欣宁苍白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眼里满是泪水,低低哀泣。剧烈的心跳快要让人窒息,揪心痛楚,像火一样烧灼她。老天爷……求你,求你不要让他们发生那么残忍的事!求你让奕棠清醒点,让姚馨语及时醒悟吧!真的不要那么残忍……*     她唔唔出声,手、脚全身都开始挣扎,椅子搁着地板一寸寸摩擦,撑着虚弱的一口气拼命翻身,企图制造更大的声响惊醒他们。然而,她大半天未进滴水,筋疲力尽,能有多少力气?绝望之中,朦胧的景物都在旋转,她连喘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仍不愿放弃。极度紧张混乱中,身后的椅子不知道卡在什么地方,不能再动,而她的头碰到了屋内的桌子。     “奕棠……”呜咽一声,她双眸狠狠紧闭,别无选择地将头朝桌子腿一次又一次撞去。     但愿……姚馨语能听到,及时收手,但愿屋外还有人能听到,可以来阻止这一切……     **     “姚馨语……”沈奕棠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     姚馨语站在阳台旁边,见他醒来,笑意盈盈地跨进屋子,顺手将阳台的玻璃门推上,窗帘一拉,隔绝了外面的夜色。     “奕棠,你醒了。”她的嗓音听上去格外温柔。     “刚才那个人是谁?”沈奕棠晃晃有些沉重的脑袋,翻身从床上坐起,不明白自己为何躺在床上,记忆瞬间复苏,他飞快拽住姚馨语的胳膊,厉声逼问。“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同谋?”     “同谋,呵呵,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姚馨语听到那声深情的“欣宁”之后,大受刺激,立刻下了决定。她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倾身上前,顺势攀住他的脖子,将刚要站起身的他用力扑到在床上。     “起来!”沈奕棠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有刹那的迷乱,但马上回过神盯着她,更严厉地命令,“起来!”     “我不起来。”姚馨语露出前所未有的娇媚,冲他眨眨眼,“除非你告诉我,我今天这样打扮漂亮吗?”     她的礼服十分修身,领口的位置虽然不低,但她如此俯身下来,那饱满白皙的胸脯若隐若现,形成一种让人炫目的诱惑。沈奕棠的视线不经意瞥过那胸口时,顿感口干舌燥,不寻常的燥热生出体内。     他眼神冰冷,双手推她。     “沈奕棠……我要你!”说罢,她不顾一切地吻住他,灵巧的舌尖如狂风一样席卷着他的唇。     沈奕棠差点化作礁石,双唇无法回应,但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没能推开她的那双大手,紧紧地握住她纤细的腰,握得好紧好紧。就在她柔软的身子进一步贴上去时,他霎时变得凶狠,近乎蛮横地将她推到床下。     地板是木质的,冷冷硬硬,姚馨语狼狈地摔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的胳膊和膝盖很痛,但火红的礼服下摆正好撩了起来,露出雪白的大腿,肩带脱落一半,纤细的臂膀光滑柔美。原本松散斜挽的长发蓦然松开,如同一道漆黑的瀑布披散而下。     那模样……美丽、妖娆,却也楚楚可怜。     沈奕棠狠狠地盯着她,几秒钟过后,呼吸急促,越来越觉得口干舌燥。不对劲!他是男人,他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发生不可控制的变化。迅速别过头不去看她,双手将被单捏紧,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上跳下来。可是,他双腿有股奇异的虚软,刚着地时,几乎站不稳……     幽黑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几次,连吐出来的气息都变得灼热,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你恨大家,想报复……但你不可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姚馨语见他线条冷硬但充满致命魅力的俊容微微扭曲,脸颊窜上两抹淡淡的暗红,知道迷药已经发作了。而她刚才吻过他之后,唇上也沾上了让人迷失的水滴,体内有股火焰正在点燃。她以缓慢而优美的姿势站起身,甜美道:“卑鄙吗?奕棠,我不过是爱你而已。你看看我身上这件红色礼服,你还记得吗?你是亲手给我挑选的,买回来的那天晚上,你亲手为我穿上,再脱下……我就像一团火,只在你的怀抱里融化……”     “住嘴!”沈奕棠喘息着,极力克制身体欲望的爆发,暗中做着深呼吸。用最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但她所描述的画面勾起了埋藏多年的回忆。他额头青筋直冒,隐忍的汗水从鬓角流下。不行!不能再跟她说话,不能再跟她呆在这同一空间,必须先出去!大步冲向门口,大手拧住门把,谁知门被反锁,他怎么拧都拧不开。     “奕棠,为什么要逃避我?”姚馨语又恨又痛地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三个月前,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对我的感情没有变过,过去美好的一切也从未忘过……短短的三个月而已,我的人生天翻地覆,你却这么冷漠薄情……”     “别……逼我!”沈奕棠站得笔直僵硬,那双黑眸里映着火,亮得不可思议,恨意、厌恶,以及骇人的残酷,都在他的眼底燃烧着。他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又透露出他有多么渴望,想要转过身不顾一切地抱着这个女人。     两人的衣服染上了汗水,呼吸浓重,姚馨语亲吻着他肌肉紧绷的肩头……     “放开……”他的喘息变粗,身体因渴望而发抖。     “我没办法停下……因为……此刻我跟你一样,疯狂地想要!”她灵活的手指缓缓向下,唇上的动作蓦然变得热烈而激狂,隔着汗湿的衬衣,被他那股熟悉的男性体息所刺激着。     沈奕棠紧蹙的眉心有灼热的汗珠滚落,按住她的手,强而有力的指深陷入她的肌肤……(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不可挽回(一) “劝你不要再错下去了,否则……”他低声警告,迅猛转身,将她狠狠地压在门板上,如果可以做到,他真恨不得此刻亲手掐死她!“你错得太离谱了……实在不该用这样的手段伤害所有人……”     注视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孔。容颜依旧,两颗心却已隔海角天涯,相爱已成相恨。*     “也许我错了,但我没办法停下……无论我怎么努力想要忘记,我的心……依然很痛很痛,痛得我无法安睡,不能呼吸。奕棠……”她的声音几近耳语,很低很低,充满悲哀和恳求,“他们所有人带给我的痛,都比不上你一个……因为,我是这么爱你。”     “住嘴……”     “如果……你再拒绝我,逃避我……我可能还有更多的手段……”她困难地吐气,挤出几个低音,抵死地威胁回去。     “你还要继续害人?”他逼近她的眼睛,视线冰冷尖锐。     “继续的话……也是……你逼的!”她伸出冰冷而柔软的双手,捧住他的脸颊。     他瞪着似要吃人的眸子,几根血丝悄然布上,让他看上去阴沉而狰狞。大掌一扬,啪地一声甩在她的脸上。她被那股巨力打得后退了两步,摇晃着差点再次跌落地上。     “是你逼的……是你!”她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嘶哑冷笑,“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是的!这样的你真的让人非常讨厌!”     她的表情死死地定了几秒钟,打心底滋生的痛楚骤然间夺走她所有的力量。她突然笑了起来,眼里滚出了大串大串的眼泪,低低地念着:“好……很好,讨厌我吧……纵然这样,我还是很爱你!很爱很爱……”     她不知从哪生出来的一股力气,竟然拉开了他的双手,彻底豁出去了,不顾一切地吻住他的唇。     沈奕棠怒了,体内那股火焰陡的爆发,被她的舌尖滚过他唇瓣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可能会化身海水,将她席卷到无边的惊涛骇浪里。然而,欣宁的脸蛋不断浮现出来,浑身奔窜的激情火焰骤然被冰水浇灭了不少。他不再在乎会弄伤这个几近迷乱的女人,手指几乎要捏断那纤细的肩。而她发了狠,也不在乎肩头的剧痛,就是不要命地扯他的衬衣。     他从不知道这个娇小纤细的女人会有这样大的力量,又或许……那迷药的力量强大到让人无法控制。他竟然推不开她,双腿虚软,大汗淋漓。     姚馨语在他的脸上、肩上和胸前都留下了印记,亲吻着他,撕咬着他。两人一个挣扎,一个进攻,一个逼近,一个退让,都气喘吁吁,欲望与理智的崩溃边缘反复挣扎。不知不觉,空气变得燥热,他们的唇瓣都有了腥甜的血迹,火红的礼服、雪白的衬衣都滑落肩膀。有那么一会,他们撕扯着滚落到床上,他眼神迷乱,分不清身下的女人是谁,只知道那娇柔的肌肤和身躯都强烈地吸引着他,让他理智全无地热烈掠夺红唇……     腹部焚烧着的火焰几乎要将他逼入绝境,然而,即使是这样,一个刻入内心深处的名字骤然蹿升出来。     欣宁!欣宁!欣宁……     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名字,她的温柔她的恬静、她的狡黠她的霸道……     他的老婆,他最爱的女人,欣宁……     再看被按在床上面颊通红的女人,她竟然那么可怕,那么可怕!修长有力的手指毫无预警地掐住她细嫩的脖子,他双目发红,用力抽气:“我……彻底后悔曾经爱过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姚馨语仰躺着,长发散乱地披在床上,美丽的大眼有些涣散。但是,听到他狠厉绝情的话语里,眼睛逐渐有了焦距。她扯出嘲弄的笑,双手无力地扣住他肌肉纠结的手臂,很轻很轻地说:“后悔了么……呵呵……除非你现在就掐死我……否则……我不会就此罢休!我会让你爱的那些人……一个个……”     沈奕棠的脸色全变了,太阳穴狂猛地抽动,皮肤成了恐怖的暗红,手指一点点加重了力气。     门砰地一声被人大力推开,姚父站在门外,看到眼前一幕,灰黑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他没想到沈奕棠才醒来短短的两分钟而已,就几乎要将自己的女儿杀死。在电脑监控上看到情况惨烈危及,立刻生出惊恐,迅速冲上来。他的身躯很庞大,像头野牛一样撞向沈奕棠。     沈奕棠虚软的身子被撞到阳台的玻璃门上,发出砰的闷响。他甩甩头,睁开视线有些模糊的双眼,摇晃着站直了身。     “是你……下药设计了我……”沈奕棠扶住玻璃门。     “这都是还给你们沈家的报应!”姚父的拳头已经咯嚓作响,姚馨语此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立刻转头望向女儿,抱起她冲进浴室,手忙脚乱地拿起花洒将冰冷的水冲在她的身上。“是爸错了……忍一忍,很快就会没事,忍一忍!”     沈奕棠忍住肩膀被撞的巨痛,拖着虚软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沈奕棠……又发生了什么事?”逸辰听到玻璃门的砰声之后,伤痛低落的心迅速被拉回,没想到才进客厅看到沈奕棠这副模样。     沈奕棠痛苦地看了他一眼,紧咬着牙根一字不答地奔出大厅。     逸辰心脏狂跳,有着不详的预感,他快步往楼上冲去。看到姚父不停地低语,姚馨语蜷缩着身子簌簌发抖,他僵直地站在浴室门口,良久才木然地往回走。这是一个怎样混乱的夜晚?短短的几分钟,竟然又发生了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她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姚馨语吗?真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吗?怎会这样……     他猛地朝旁边的房门用力捶了一拳,无法宣泄内心的痛苦。     就在此时,这扇没有灯光的房间里骤然传出动静,似乎有台灯、花瓶之类的东西倒在地上,那清脆的声响在夜空里格外让人心惊。(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不可挽回(二) 他的手落在门把上,心跳倏地加快,呼吸紧致。     轻轻旋转门把,咔嚓一声,门开了。     屋里一片黑暗,站在灯光亮堂的走廊上,他看不清屋里的景象,但空气里隐隐传出的细细喘息声让他莫名惊恐。这屋子里确确实实有人,是谁?谁在那里?*     摸索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手指用力一摁,霎时四周雪亮,有些刺眼。然而,目之所及,那个瞬间他完全忘记了呼吸,连心跳也静止了,半晌都无法动弹。     地板凌乱,桌子附近都是倒塌下来砸碎的玻璃碎片。地上的女人面孔白得惊人,与额头上的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凌乱的黑发覆盖住半边脸颊,小巧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柔美纤细的手腕血痕累累,可以想象她挣扎得多么激烈,脚踝也红-肿不堪,甚至有的地方呈现青紫色。一眼看过去,她的身子小小地缩成一天,动也不动地躺着,仿佛……仿佛死了一般。     “宁宁……”待看清这个女人是谁时,一声惊恐地低吼从喉底发出,他慌乱地冲过去,一把扶起她。     欣宁双眸微闭,气若游丝,听到这声近乎撕心裂肺的喊声,费力地睁开眼睛,朦胧视线里看到一张俊逸而焦灼的男性面孔。     “宁宁!宁宁……”见她还能撑开眼皮,他那颗被死神紧紧扼住的心脏骤然放松。谢天谢地,她还活着!奕棠小心翼翼地解开她手脚的绳索,每处伤痕都凌迟着他的心,他的手好几次颤抖得不能动作,一直咬着牙根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直到那些束缚她的东西全部解除,他才重新恢复呼吸,无比怜惜地将她拥进怀里。     “逸……辰……”欣宁在他的胸前低低地喊着,沙哑的嗓音模糊难辨,泪水奔流。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宁宁,不怕……我在这里。”逸辰连连回答,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他忍不住哽咽,眼眶冲上一股湿热,刚才真是吓死他了!他真的以为……以为……她被人害死了。心脏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原位。他的大手轻柔地撩开她的发丝,抹去额头上的血迹,慢慢地抱起她,壮阔的胸膛给她安全和温暖。     欣宁的意识很微弱,残存的清醒告诉她,此刻来救她,保护着她的是逸辰。那么,奕棠呢?他不会已经和姚馨语……天!奕棠……他到底怎样了?阳台上玻璃门和窗帘都被人刻意拉上,她后来听不到那屋子里的动静,也没人听到她的求救……     “奕……棠……”她的头好晕,只能动动手指,含糊地吐出那个让她紧张担忧的名字。     “先别说话,我先送你去医院。”逸辰小心地将她抱起,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奕棠……他……”欣宁的手指终于捉住了他的衬衣,眸子因害怕残酷的结果而闪出亮光。     “他没事,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刚才走了。”逸辰尽力镇定地解释,以为她希望第一眼看到的是沈奕棠来救她。不过,他没时间酸楚,强烈的担忧和心疼掩盖过一切情绪。     抱着欣宁走出房门,走廊上,姚家父母竟已从浴室里出来,尤其是姚馨语,浑身湿透,从头发到礼服裙摆都滴着水珠。她站在那里,眯着美丽的眸子,定定地盯着逸辰臂弯里的欣宁。     欣宁也看到了姚馨语,睫毛闪动,眼眸猛然睁得老大,“你和奕棠……”她话没说完,一阵眩晕袭击过来。     一看到姚家父女,逸辰高大的身躯霎时紧绷,由内而外迸发出愤怒杀气,向来温和的黑眸戾气强得让人恐惧。*积了一晚上的沉痛和压抑着的怒火,到这一刻蓦然被激到了顶点,随时可能爆发。如果,这件事也是姚馨语做的,她敢这样伤害欣宁,那么,不管她是不是亲妹妹,他都绝不放过她!     “姚馨语!你说——”他的眼里只有深不可测的寒光,一字一句,“是不是你做的?”     被那如冰刀般狠厉的神色所惊骇,姚馨语惨白着脸,连连摇头。     “你老实承认!欣宁这样子……”他稳住轻颤的身躯,从齿缝里挤出冒着飕飕寒气的话,“是不是你做的?”     姚馨语一听此问,轻轻抹去自己脸上的水滴,嘲弄地摇头:“不是……别把我想得那么厉害。”她扶着墙,双腿虚软,那迷药的效力不可能那么快就消除,如果不是何欣宁被发现了,她也不会从浴缸里爬出来。     “那是谁?”逸辰难以想象,这屋子还有其他人敢这样非法绑架人。这更加添了逸辰的猜测,眸光变得如利刃。     “是谁?你……真的想知道?”姚馨语朝他们走近了几步,直直地对上逸辰的眼睛。     “难道不是你?”逸辰话一出口,只觉得欣宁贴在自己胸口的手指立刻抓得好紧好紧。     “逸……辰……”欣宁嘶哑地开口,字音急促而模糊,“我……要……去医院……”     “好!”逸辰冲到楼梯旁才放慢脚步,稳而小心地往下走。     姚馨语发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欣宁身上,他对欣宁那么担心,那么呵护,就连他母亲所带来的悲伤都可以抛到一旁。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追过去大声道:“何欣宁!你是不敢听真相吗?沈奕棠刚才想要侮辱我,威胁我啊!为了不让我说出他母亲强迫换肾、栽赃陷害的丑事……他卑劣地拿这个来威胁我!这就是真相!”     欣宁张着一双黑幽的眼睛,不敢相信她这个时候还在继续编制谎言,她难道不知道,被困在隔壁房其实什么都可以听到吗?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刚才要不是我爸闯进来阻止他……我恐怕已经被他……”(今天会有五更哦!不过基本在下午之后,现在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不可挽回(三) “姓沈的那小子,想侮辱我女儿,简直就是混蛋!”姚父帮忙骂道,也是真的气愤。     “你们……”欣宁被刺激得心跳加快,撑着一口气咬牙道,“你们太……阴险了……”     “我们阴险?沈奕棠就不阴险么……他知道我不会妥协,就对我下迷药……我承认我是爱他,甚至比以前更爱,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     欣宁听得脑袋嗡嗡作响,额头的伤刹那间更痛了。姚馨语的面孔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白色的骷髅头,那么狰狞,那么阴森,那么可怕。她硬生生地打着寒颤,闭上眼睛不想多看一眼。     “不……不是……那样的……”欣宁把逸辰的衬衣拧皱,短促地辩解。     “就是那样的!何欣宁……你是亲眼看到还是怎么的?你凭什么相信他?他……想保护你们,不择手段威胁我……”姚馨语料到她可能听到了自己计划的前面一半,但后来阳台门窗关上,她应该不知道的。     “不……不不……”欣宁虚弱吐气。     “你一定是产生幻觉了吧!我有证据……”姚馨语咄咄逼人,将事实歪曲地往自己设想的方向引去,“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残忍!你要不信我的话……你可以亲口去问他!”     欣宁羸弱的身躯簌簌发抖,是幻觉么?她明明有听到姚家父的话啊……是幻觉么?奕棠……你在哪里……痛楚爆发,夺去她仅存的力量,在眩晕之中,她不肯放弃,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低喃着:“不是……”     逸辰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欣宁被重重地刺激到了,这样的事实恐怕比自己母亲是个抛夫弃女之人更可怕。欣宁此刻的心该有多痛?他来不及多分析,焦灼而悲愤地朝姚馨语怒道:“你给我住嘴!别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卑劣!”转而低头安抚欣宁,“宁宁……事实应该不是那样的,你不要信她胡言乱语,她是要疯了。你要相信奕棠,知道吗?”     原来还有人跟自己一样相信奕棠!欣宁嘴角微微扬起,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涌出,漫过她乌黑的睫毛,缓缓下滑,而抓住逸辰的手指就在刹那间松开,整个身体软摊下来,失去意识。     “宁宁!宁宁!”逸辰着急呼唤,快步走下楼梯。     “王逸辰……有一件真相……你一定要知道!”姚馨语不甘心他如此保护欣宁,他的身影转眼已到客厅,她追上几步却软软地跌倒,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她拼命捶着地板,大声喊道,“欣宁这个样子——都是你父亲做的!”     逸辰站在客厅门口,听到她的话,脊梁一凛,下颌紧抽。这句话更像一根尖锐的针刺,深深的刺痛了他。     “姚馨语,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他没有回头,无比坚定道。     “不信的话……你也可以直接去问何欣宁,可以回去问你父亲!哈哈……哈……”     逸辰的脚底窜上一股寒气,为她的笑声,为她的指控。他一甩头,抱着欣宁迅速上车赶去医院。     “爸……他竟然不信?他们竟然谁都不信我……”姚馨语扑在地板上,一边笑一边落泪。     “没关系,别忘记我们手里还有很多证据啊!他们不信,我们可以用证据让他们相信!我们所经历的痛苦……他们会加倍地体会到的!”姚父拖起女儿如软泥一般的身子,重新丢进满是冷水的浴缸里。     **     夜色很浓,马路两旁是高大的树木,夏日茂密的枝叶几乎将路灯掩映。     银色的汽车笔直地穿过马路,飞快地朝市中心区行驶。     跟汽车一同奔跑着的还有一个浑身被汗浸透的男人,是沈奕棠。他沿着马路不停地奔跑着,奔跑着,跑到四肢无力,身体虚软,头晕目眩才颓丧地倒在草丛里,大口大口地喘息。他太疏忽了,实在没想到馨语会堕落到这种地步,他竟然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那么全心全意爱过的女孩子,那么美好善良柔弱到只想让人呵护的女孩子,她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他受不了……     内心的天枰骤然倒塌,难以接受曾经甜蜜的回忆变得阴暗肮脏……     她为什么要让他后悔?让他讨厌她?让他一想起她就难以接受?     此刻再回忆起从前,所有的亲密画面一幅都不能拼凑完整,经历过的事、说过的话除了苦涩还是苦涩。一只残酷的手,似乎要将他的心揪碎,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觉得那个女孩单纯善良,刻骨铭心的爱情演化为今日这般,将那些深埋心底的愧疚与记忆全部化为了灰烬。     心跳到最激烈的时候,感觉随时都会枯竭而亡,他的手指紧抓着身下的青草,如负伤的野兽一般嘶吼了起来,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地动山摇。如果不是郊区外房子稀疏,人烟稀少,恐怕会引来恐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起身,拖着沉重虚弱的步子,慢慢走着……     **     文燕离开别墅时开着奕棠的车子,她所受的冲击太大,很想回家寻找丈夫的安慰,内心却又那么彷徨不安。车子驶进市区不久,她忽然猛一咬牙,迅速调头重新朝王家别墅返回。她要问清楚姚馨语,这样撕破大家的颜面有什么好处?这样的报复要到何时才可能罢休?她的错误,她一个人背负,但绝不能容忍再连累到儿子和丈夫!     雪白的灯光打在马路上,她的视线被路边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引了过去,心脏狂跳。那个颓丧落魄的人怎么那么像自己的儿子?     沈奕棠也看到了这辆熟悉的车,停下脚步,定定地站在那里。     (第二更。订正前面两处错误:1、沈奕棠中迷药清醒后,有个地方写了他深情喊了声“欣宁”让姚馨语大受刺激,汗!是我修改剧情时,漏删的一句话。2、逸辰质问她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姚馨语吗?真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吗?应该订正为“亲姐姐”。)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不可挽回(四) 急速刹车,文燕跑下车来,“儿子?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衬衣湿透地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黑色的短发上还滴着汗水,更离谱的是他脚步虚晃,几乎站不稳。     “发生什么事了?”文燕急急扶住他。     沈奕棠沉重的身躯压在母亲的肩膀,他费力站直身,摇晃着进入车子,闭上黑眸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儿子?”文燕抓起备用毛巾,心惊地替他抹去脸上的汗水。     “妈……”沈奕棠嗓子干哑,难以成声,“她……怎会变成这样子……”     知道儿子在说姚馨语,文燕顿时暗下脸庞,充满自责。“如果知道会有今天……妈就算跪在她面前请求原谅,也绝不愿她伤害到你。”     “妈……”沈奕棠震动地握住母亲的手,“不,是我没保护好你们。她变成现在这样……她错了,我们也都错了……”     “对了!欣宁呢?”文燕突然惊跳起来,看看手表已经十点钟,“还好还好,时间还早……姚馨语的事跟欣宁无关,她再怎么疯狂,都不能让她殃及到欣宁。先给欣宁打个电话吧!晚点回家,你这副样子可会让人担心坏的。”     沈奕棠下意识往口袋里摸了摸,发现手机不在身上。他一边返身找车后座的公文包,一边低声道:“没事,出来的时候因为要见馨语……怕她多问,直接给发了短信说有应酬……相信她早已经看到了。”     “那就好。”文燕稳稳地抓住方向盘,一路将车开到云天酒店。     半小时后,沈奕棠沐浴完毕,换上了新的衬衣,但迷药所耗费的精力让他浑身虚弱。这件事他没告诉母亲,怕引来没必要的担心和愤怒。从公文包里找出手机,打开一发,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翻查了一下,唯一没有欣宁打过来的。     靖宇在晚上七点多连打了两个,他感觉体力恢复了些许,回拨过去。     “奕棠,你现在跟欣宁在一起?”张靖宇劈头就问。     “没有……怎么了?”沈奕棠皱眉,隐隐不安,“她下班没事的话,一般都在家里。”     “你们家也没人啊!我都打过好几个电话去你家了。”靖宇没察觉异样,只是语气有些着急,“上午她匆匆出去,中途只发了个一座什么房子的照片给我,说她在一个朋友那里会晚点回。我还以为上面安排她去做特别采访,可是下班时社长突然吩咐任务让我们一起去完成,才发现她根本就是擅自离岗。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沈奕棠按揉着发胀的额头,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擅自离岗?她去了哪个朋友那里,把照片给我发过来。”     “好。你也还在外面?一会回家看到她,别忘记提醒,这样无故离岗是对搭档的不负责,多让社长抓几次被解雇了可别怪我。”     靖宇很快欣宁下午发的照片传送过来,沈奕棠死死盯住照片里的房子,不敢置信地审视着。他没认错,这座房子……就是今天晚上燃烧着疯狂报仇烈焰的房子,欣宁……欣宁她也去了吗?     恐惧笼罩全身,他提起一口气箭似的冲向房门,拧门把的手指因不详的预感而控制不住颤抖。     不会的……欣宁应该没事,否则晚上为何没见到她?     她不会有事,不会的!姚馨语……应该没有对她怎么样。     如此安慰自己,脚步急促而跌撞地迈向电梯口,拼命地按着电梯向下键。     文燕从另一个房间匆忙追了出来:“儿子,你急着去哪?”     沈奕棠扶着电梯门,阴郁的脸色充满焦虑,本想跟母亲说出欣宁的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妈……这么晚你还不回去,爸要担心了。”     “我知道。”     “恩……妈,我刚才跟欣宁通了电话,她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看她……我让酒店的司机送你回家。”     **     曙光从窗外透进来,充满刺鼻药水味道的病房里,雪白的床单上躺着纤弱的女人。     欣宁一醒来就看到逸辰憔悴的面容。他守在她的床边,深凹的双眸默默地注视着她,温暖的大手轻握着她的,仿佛一夜都没有放开过。     “宁宁……你可算醒了。”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有很多开心,很多激动,更有很多担心。     “恩……”她轻哼一声,感觉受伤的额头还痛得厉害。     “你别动,千万别乱动,小心点。”逸辰轻柔地摸摸她额头上的纱布,眼睛对上她的。     欣宁惊异地发现他的眼角有些湿润,看着自己一瞬不瞬,不禁心悸了一下:“是不是……奕棠有事了……”     “不,不!他没事。”他的嗓音格外沙哑,“我不知道他的电话……或许,他正在家里担心着你。”     欣宁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光线,蠕动着干燥的唇瓣:“他没事……就好……我这副模样,不想让他看到。幸好……你没有告诉他。”     逸辰放开她,倒了杯水过来,小心地扶起她。她的唇瓣变得湿润,嘴角轻动:“谢谢你……逸辰。”     “你要再跟我说半字感谢,我可要生气了。”他细心地为她拢好被子,重新坐在旁边,皱眉道,“医生说……你现在好虚弱,但是,你也好坚强,坚强到让人佩服。但是……你真的把我吓坏了。”想到医生所公布的消息,他就忍不住再三祈祷和感谢老天,终究没有太残忍,欣宁她……     欣宁的脑海里闪过昨天一幕幕惊心的画面,漆黑的瞳孔时而紧缩、时而放大,闪烁出阴晴不定的光芒。尤其是想到姚馨语那阴沉的冷笑和卑劣残酷的行为,她就抑制不住轻颤。(第三更,后面两更要晚上九点后完成啦!) 正文 第二十七章:泪中有笑(一) 逸辰捉住她的手,多么想开口问一声:到底是谁害了你?是我爸爸吗?是不是他?     然后,他莫名地紧张,害怕,生怕姚馨语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将情何以堪?更何况,对欣宁而言,昨天的经历该是多么惨痛的折磨和回忆。他若是刻意问起,是不是雪上加霜?那个让人害怕去探究的真相,他就暂时压下,等回到家一定第一个问明父亲,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逸辰……你怎么了?”欣宁看着他时,脑海里浮想出王父冷酷的面孔。她难以相信王家的父母真是那样的人,可就是那样冷血自私的父母,偏偏教育出这样一个正直善良而优秀不凡的孩子。     逸辰压抑着情绪,对她道:“拜托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把脑子放空。昨天的事……我会找时间告诉沈奕棠,你什么都别管,一切有我们在,交给我们去解决,你……自己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再受一丝伤害。”     尽管,姚馨语最后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一夜,他好多次都想立刻向父亲问明,但是他强忍着冲动冷静下来,静静地陪伴在欣宁这里。他也可以     “逸辰……”欣宁感动极了,两人默默无声地对望。不去多想,再复杂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不去多想,人生就会少很多烦恼。     “宁宁。”逸辰紧拧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一夜未睡的面容有些憔悴,此刻忽然散发出某种光亮。他靠近她,很温柔很郑重地说:“有一个好消息,我竟然是第一个知道的,呵,我好开心。”     “什么……好消息?”欣宁因他的开心而心情舒畅了不少。     他深深地注视她。     “快说啊!”欣宁见他还故意卖关子,忍不住催促。     “宁宁啊……”逸辰吸了口气,黑眸里添加了更温柔的笑意,抚摸着她的秀发,“知道吗?我知道那个消息后,从来没那么羡慕过沈奕棠那小子,现在真的……很羡慕他。”     “你……你什么时候这样爱吊人胃口了?咳咳……”     “你别激动,我说,我说!我这不也是太开心了么?”逸辰拉起她的手,努力用很平静很镇定的语气说,“恭喜你——你要做妈妈了。”     欣宁闻言,呆呆地望着他,一动不动地静止了几秒钟,苍白的嘴唇陡的颤动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笨蛋,你要做妈妈了。听清楚了吗?”他微笑起来,喉头哽咽。     “我……我,我……”欣宁连说了几个字,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天,这是真的吗?她要做妈妈了,她有孩子了,跟奕棠的孩子!他们那么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宝宝,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大悲过后是大喜,这是宝宝送给他们大人的礼物吗?     “说了让你不要太激动啊!”逸辰手忙脚乱,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动。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眼窝热烫,鼻头发酸,欣宁的脸上都写满了惊喜和快乐。     逸辰看进她泪水弥漫的眼底,这个女人,他清楚地记得十年前她的活泼欢笑,工作后的冷静干练,看着她一天天蜕变。听说她结婚,成为别人的妻子,他身在异乡独自黯然。如今,她竟然要做母亲了,纤细柔弱的身子里竟然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昨夜让人担心的似要陨落的生命,其实有着不可思议的坚强,像一个奇迹倏然绽放着。     他刚从医生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半晌都没法思考,然后满胸满心都是由衷的欢喜,医生还以为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宁宁,医生说你太虚弱,如果不是宝宝很顽强的话,昨天晚上可能已经……反正,你至少得静心休养一个星期,最好连床都不要下。现在你的身体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可以冲动,不可以任性,不可以……”     “逸辰……”欣宁柔柔地打断他。     “如果你又想说谢谢的话,还是免了。不过,你可以用实际行动表示对我的感谢。”他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郁。     她的手指用力地反握了一下,情绪轻松不少,“你想要什么?”     逸辰俯下头,抹去她眼角无声滚落的泪水,轻声道:“要你的孩子叫我一声爸爸。”     “呃……”     “干爸爸。”     “恩……好,没问题。”欣宁终于也展露了微笑,“宝宝有你这样的干爸爸……一定会好幸福,好幸福。”     逸辰点点头,捏捏她的脸蛋:“好啦!从这一刻开始,你只要想着肚子里的宝宝,好好振作,更加坚强,知道吗?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宝宝的准爸爸,让他快点过来照顾你。”     “可是……”欣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额头,伤痕累累,痛楚犹在。要是奕棠看到自己伤成这样,该作何解释?     逸辰瞧出她的担心,瞳眸里的神采悄然黯淡,但未表露出来。“你不是相信他吗?我也相信,已经爱上你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作出姚馨语说的那种事情。何况,你身上的伤……瞒不住的,不如坦诚的告诉他,你需要人照顾。”     欣宁抿着唇瓣,他没说的没错,然而她的心隐隐作痛。为奕棠,也为逸辰。     “那我马上就去打电话,他号码是多少?”     “137……”欣宁轻轻吐出一串数字,视线一刻也不能从逸辰的身上移开。奇怪,他怎么从头到尾都没问她一句是怎么受伤的呢?还是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若是他已知真相,又如何还能如此淡定?     逸辰啊,我受的不过是外伤,外伤不管有多痛,过几天就会好,而你将面对的……却是无情的现实,那可能会让你的心变得……支离破碎,痛楚难当。逸辰,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你受到那种伤。(第四更) 正文 第二十七章:泪中有笑(二) 话说沈奕棠临时抓了酒店的一位值班经理帮自己开车,因为他的体内还有残留的药性,手脚依然使不上多少力气。一路上,他指挥经理将油门不断加大,吓得经理手心全是冷汗。可是,再返回去找欣宁,别墅里一片黑暗,人去楼空。姚家父女消失不见,房子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他跌跌撞撞地冲到铁门边,用力地拍打铁门,大声呼喊欣宁的名字。*     没有回应……     “总裁,这里没有人,太太应该不在这里。”该经理壮着胆子开口,他从没见过老板如此失去理智、紧张慌乱的模样。     沈奕棠掏出手机,对比照片和别墅的大门外的景物,狠狠吸气:“欣宁一定来过这里……一定的!”     经理道:“来过可能早就走了啊!至少,这座别墅里现在没有一个人。总裁,我看您的身体不大舒服,不如先回去吧!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想办法找找其他地方。”     一语惊醒了他,他将手机握紧,暗暗发誓:姚馨语,欣宁的失踪最好跟你无关!最好跟你无关!     结果是沈奕棠寻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欣宁的音讯,他甚至想到了报警,可惜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张靖宇听说欣宁凌晨都还没有消息,同样地紧张担忧,两个男人一直找到天亮,全身疲惫,高高悬起的心怎么都无法落回原地。     天色渐亮,靖宇靠在街道的电灯柱子旁,瞪着旁边的男人,“你确实欣宁要见的朋友其实是小馨?”     沈奕棠发红的眸子霎时阴沉,黑云笼罩。“如果你知道昨天晚上,她做出过多么无情和无耻的事……你就会相信,欣宁极有可能落入了她的手中。”     “奕棠!”靖宇惊跳着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口,“我陪你通宵找人,到头来你却告诉我,可能是小馨害欣宁失踪?小馨是那样的人吗?她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无情和无耻的人?”     沈奕棠冷冷地推开他,粗嘎的嗓音异常狠厉:“所以最好不要是她!不要是她!否则……不管她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她!”     靖宇快步逼上前,再一次揪住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逸辰的电话打了进来。     **     医院里,两个男人气喘吁吁地冲进大门,等不及每层都要停留的电梯,他们索性选择爬楼梯。     病房里很安静,欣宁听到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一颗心也加速了跳动。     “欣宁……”沈奕棠一眼看到床上额头包扎着纱布的女人时,手指差点扣进坚硬的门板里,“你受伤了……你竟然被伤人这样。”嘴里担心地询问,眨眼间扑到了床头。     欣宁的眼睛一碰上他的,便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屏住了呼吸,两人的视线紧紧交缠。她看到他眼睛红肿,眼白布满了血丝,向来整齐的短发有些零乱,神色仓皇惊恐,真是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但他饱含浓情的呼唤,深深地敲进她的心底。     “奕棠……我没事,我没事呢!”她明白他的惊恐,低低地应答。其实,她也好想问,中了迷药的他到底有没有和姚馨语发生什么?但她不敢问,宁可一心一意选择相信他。     “你真是……要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你出事了。”逸辰没察觉到她的闪神,轻柔地亲吻着她的手指,蓦然发现那纤细白嫩的腕上缠绕着纱布。再看另一只手,也是如此,黑眸里霎时聚起了愤怒和疑问。眼前所见让他无比心痛,颤抖地不敢碰触她。目光从她的额头、脸颊缓慢转移,一寸一寸地检查她还有哪里受伤,检查得越仔细,那锐利的眸子就眯得越紧。     欣宁下意识地将双脚缩进被子里,她已清晰感觉到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怒意。     “说,是谁伤了你?”沈奕棠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捧起,生怕弄疼了她。     逸辰默然起身,退到旁边的小柜子旁,眼睛朝犹站在门边的张靖宇看去。他们交换了个眼神,莫名地,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而后,不约而同都将注意力落在欣宁的身上。     “奕棠……”欣宁面色惨白如纸,被问得心惊,复杂地望了逸辰一眼。在这里告知自己受伤的真相,恐怕不大合适,她无法当着逸辰的面揭露他父亲的所作所为,纵使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一切,但她没办法做到由自己来说。何况,自己后来一直被困,还因为姚馨语的阴险恶毒,其中复杂的牵扯岂是一两句可以表明?她对上靖宇焦灼关心的眼睛,心涩涩一缩,深感惭愧。     “告诉我,是不是姚馨语?是不是她丧心病狂伤害你?”沈奕棠没忽略她忽然看向逸辰的那一眼,疑惑地回过头。     逸辰也被欣宁那下意识的目光震得心慌,沈奕棠在问她时,她为什么要看过来呢?这……是不是表示,事件真的跟自己父亲有关?     而靖宇也听得恼火,沈奕棠仿佛一夜之间把馨语视为蛇蝎,出口闭口都是尖锐刺耳的挖苦。他都快要听不下去了,“沈奕棠,小馨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你用‘丧心病狂’这样的字眼?你若真担心欣宁,也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     沈奕棠眉眼一暗,没有跟靖宇争辩,语气意外地柔了下来:“对不起……老婆,我的肺快要被气炸了!你这模样……真的让我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就先不要问这个。”欣宁舔舔干渴的唇瓣,抬手抚摸着他削瘦的面孔,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地笑,“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要不要听?”     “好消息?”沈奕棠拧眉,“你不如直接回答我,是不是姚馨语做的?”(第五更,胜利完成。) 正文 第二十七章:泪中有笑(三) “不!我真的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很重要很重要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那就快说!”他粗声道,紧紧凝视她。     “你凑近来一点……”     “什么?”     “把耳朵凑近来一点啊……”她亮晶晶的眸子莞尔一转,苍白的脸蛋隐隐透出一抹异样的光亮,“这样才能听得更仔细些……咳咳!”被她无形焕发出来的那抹光彩所吸引,沈奕棠的心痛神奇地减少了几丝,倾身将耳朵凑了过去。*     欣宁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趁他没回神时大声地说:“我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沈奕棠还是没回神,他的心情实在无法从黑暗冰冷的谷底一下子想到天空的明媚,只能满脸狐疑盯着她羞怯欣喜的脸庞。     “沈奕棠,你真是够迟钝!连自己的愿望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逸辰看不过去,斜在门边淡淡地开口。     沈奕棠的脑子开始恢复高速运转,黑眸闪了闪,蓦然不可置信地睁大,一把抱住她:“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们……有孩子了?”最后一句几近耳语,在她耳边低喃。     欣宁用她那双缠满白纱布的手勾住他的脖子,体内滋生出喜悦和力气,热泪奔流,连声应答:“是真的……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我们终于有了……”沈奕棠颤抖着吻她的发丝,她的额头,她的嘴唇,然后狠狠地将她按入怀里,眼眸灼亮。他那么大的力道,差点要把她的身子捏碎,不过她不在乎身上再多这点痛,正因为他的用力才能体会到他多么激动。     靖宇目瞪口呆之后,快步走到床边,“欣宁,你……怀孕了?”     欣宁不好意思地将丈夫推开一点,带着微笑用力点头。     靖宇的脸色骤变,向来笑口常开的面庞此刻却阴云压顶,“可恶!你怀孕了竟然还一个人冒这么大的危险出去?你都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吗?你都不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的吗?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袋!就发一张鬼使照片告诉我,再让我们没头没脑心急如焚地找了整夜……何欣宁,你最好有本事给我们都收惊,否则别以为一个好消息就能让我们都忘记昨夜所担受的惊吓!”     他语气很急促,但声音并不大,可以看得出极其克制。这些毫不掩饰的关心和责问,让欣宁鼻头发酸,有一种幸福和愧疚。     沈奕棠却不满了,忿忿瞪他一眼:“这是我老婆,你最好放尊重点。”他将欣宁满满地圈进怀里,但不可否认,靖宇将他的心里话全都一股脑说出来了,他也想好好地质问她,可惜一想到她此刻的模样就舍不得了。     医生闻言急匆匆地赶来,“怎么回事?孕妇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你们几个大男人在这里吵吵闹闹做什么?”她是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看到病房里的状况,明显愣了一下,回头寻找到逸辰的位置,“你……不是孕妇的丈夫吗?这位先生又是谁?”     沈奕棠被医生指着问身份,不满地回道:“我才是孕妇的丈夫吧!”     欣宁忍不住轻笑,脸蛋贴住丈夫的胸腔,感激地望着逸辰。医生的误会难免,谁叫昨晚陪伴她的一直都是逸辰。     逸辰清清嗓子:“咳!我是孩子的干爹,这位——是亲爹。”     靖宇瞪大眼睛道:“你们是干爹、亲爹?那我又是什么?”     逸辰拽住他的胳膊往外走,“管你是什么,反正这里暂时不需要我们,走吧!”     靖宇不甘心道:“不行,再怎么说,我也要是孩子的干爹。”     两个男人你推我一下,你扯我一下离开病房。只是一离开欣宁和沈奕棠的视线,他们的神色不约而同变得严肃凝重,吐出一口气。     靖宇瞥向逸辰:“知道伤害欣宁的人是谁吗?”     逸辰摇摇头,拧眉。     靖宇咬牙道:“听说……可能是小馨?”     逸辰的唇瓣抿得更紧,他始终不安,小馨对父亲的指责未必空穴来风,否则好好地为何突然扯进毫无关联的父亲?靖宇的问题,他无法回答,也没勇气向欣宁直问,但他要马上回家去见父亲!     电梯门开了,靖宇跨进去前,阴郁道:“我认识小馨这么多年,不相信是她做的!一定有其他人嫁祸,或许……奕棠都误会了。”     **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女医生又反复嘱咐了许多才离开。     “怀孕六周,状况不大好,需要安胎,不能经受任何刺激,最好有人二十四小时细心照顾。你们家里有老人的话,最好让他们过来照料。”     欣宁待医生走后,拉住奕棠:“不……我不想让爸妈他们看到我现在这样子,先别告诉他们。我保证这段时间,我会乖乖听话,爱护自己,爱护宝宝。”     “先不告诉你爸妈,但我妈可以过来照顾你,怎么样?”沈奕棠替欣宁盖好被子。     “那……好吧!”     他亲吻着她的手背,盯着她的眼睛,心一秒都没平静过。胸腔里热气腾升,有惊喜更有恐惧,他暗哑着嗓子低声道:“刚才靖宇说得对……你真是让我们心急如焚,饱受惊吓。我简直不敢想象,万一……你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我……”     “别想了,我已经没事了。”欣宁平躺着,目光温柔。     “怎么可能不想?”奕棠的一只手死死握成拳头,难以控制怒气,“只要看到你满身是伤……想到你昨天经历着怎样的折磨和委屈,我就一秒钟都不能安心。虽然,现在就问你这些事不合时机,但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欣宁伸出小手,冰凉柔嫩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拳头,轻声道:“唉!你是我的丈夫,我没打算瞒你……刚才是因为逸辰在……有些事我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七章:请相信我(一) “跟逸辰有关系?”不是姚馨语吗?     于是,欣宁把昨天的遭遇说了一遍,说了王部长跟人的黑幕交易,说了姚馨语对自己的绑架,也说了逸辰如何救自己到医院……     沈奕棠呼吸一窒,心惊胆战,她尽量平缓地叙述,他听得像是要被挖去心脏,下颚绷得死紧。拉开被子,果然看到她两只脚踝处都是青紫瘀伤,没有包扎纱布更显得触目惊心。他蓦然起身,背对着欣宁,没让她看到自己快要杀人的怒气。良久,他才转回到床头,呼吸依旧不能平稳,幽幽黑眸锁住她的眼睛。*     “我——不会放过他们!”他的话冷飕飕的。     “奕棠……”欣宁担心地朝他伸出手,手指冰冰凉凉,“我也想不放过他们,但是……从我知道自己有了宝宝后,就一直在后悔昨天太冲动。我昏睡的时候不断地做噩梦,如果宝宝因此受到了伤害……我简直无法原谅我自己。所以,请你也千万要冷静下来,他们做出那些罪恶的事情,一定会有报应的!”     “如果不能亲手处理,我想……我应该报警!”沈奕棠牙根一紧,坚定道。     “你……”欣宁颤了颤,叹息道,“唉!我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报警,但再仔细想想,王部长现在位高权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察局会不会查还是个未知数,报警后打草惊蛇,可能招致更可怕的后果。我们可以先跟爸爸说这件事,爸爸怎么说都是副书记,办法比我们多。至于姚馨语……她做出的那些事让人难以容忍,可我们还是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你舍得吗?”     沈奕棠霎时眼一眯,黑瞳深幽:“你竟然问我这句话?你不相信我!”     这句质问,让她瑟缩了一下,苦笑:“不是不相信,而是……她似乎很可怜,又是你深爱过的女人,昨晚还……”     “昨晚?你在隔壁的房间不是都听到了吗?我是一时不慎中了姚家父女的阴谋!该死的,我承认当时的情况真是很要命,那迷药的药性也很强……但是我差点亲手掐死她,你知道吗?我对她再有同情和怜惜,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活活掐死她……”沈奕棠放开她的手,僵直地站立着,他的体力到现在都未完全恢复,脑袋到现在都还晕沉沉的,只为了心爱的她,他硬是在痛苦的煎熬中挺了过来。没想到,她竟问他对姚馨语舍得吗?     欣宁发现他是真的生气了,手背上的青筋浮现,面色冷峻得让人不敢逼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呐呐道,“我只是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没听清楚你们说的话。我只是……很害怕很担心你把持不住,真的和她发生什么的话……”     “你还说!”沈奕棠陡然弯下腰,捧住她的脸蛋,不由分说给了一个让彼此窒息的吻。额头贴住她的额头,两人在对方的眼底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他抽着气,低沉、肯定却无奈地解释,“你还说的话……真要让我去跳楼来证明清白了。你听好,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听清楚了吗?如果我那样做了,不但是侮辱了她,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你……”     欣宁小心地环着他的颈子,忽然无声地抽泣起来。是啊!她为什么忐忑不安?为什么心有芥蒂?为什么不坚定不移地相信他?是不是怀孕的女人格外敏感?容易暴躁不安,患得患失呢?     “对不起……”她边哭边含糊地道歉,提醒自己不可以再胡思乱想。     “别哭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担心……医生说不能让你激动,我刚才却控制不住对你大声。”他惊慌地抬起头,抹去她的泪水,“你感觉还好吧?宝宝……不会有事吧?”     欣宁皱眉,深深地呼吸,躺着一动不敢动,然后轻轻摇头:“没事……医生说幸亏我体质好,前段日子生活饮食都比较注意,宝宝才会这么顽强。”     沈奕棠轻抚着她的脸蛋,摸出电话:“我马上打电话给爸妈,让阿兰做点营养好吃的过来。他们要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马上过来的。”家里愁云惨雾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但愿新生命的出现将过去的灰霾散去,大家以后都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不过,他又担心她的伤……     欣宁默默闭眼,在心里对自己爸妈说对不起,不能第一时间告诉他们有宝宝,很对不起。只能等一星期后,她身上的伤好点,宝宝更安康点,再告诉他们了。     **     沈家二楼的书房里,温度降至冰点,文燕低着头坐在丈夫面前,沈父严肃的双唇微微下垂。平日本就威严的人,这会更让人不敢多看一眼了。     “你先冷静冷静,奕棠的电话暂时打不通……”     “是打不通还是故意不接电话!”     “可能没听到……他不会故意逃避的。”     “如果他还知道一点廉耻道德就直接滚过来见我!”沈父咬牙切齿,他极少将怒色表现于脸上,此刻却是强忍不住,濒临爆发状态。今早跟往常一样去市政大厦上班,刚下车就见姚栋才拖着狼狈憔悴的姚馨语过来。大清早来往进出的人虽然寥寥无几,但仍引得旁人侧目。     姚栋才激动愤慨,说自己的女儿被害了!害人的人就是他的儿子沈奕棠!     “你老婆和儿子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我女儿,这次更过分!竟然对小馨下迷药,侮辱她,还借这个威胁她,让她离开凌江市,不准再出现在他面前……我们家小馨做错了什么?活该这么命苦吗?你是凌江市的包青天,一定得给我们父女一个交代!证据……我们还有证据的!我给你看,我给你看!”(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七章:请相信我(二) 姚馨语从头到尾低垂着头,苍白的脸颊看去不见一丝生气,与从前那位高雅甜美的小女孩判若两人。姚父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把里面的照片翻给沈父看。     沈父才瞥见其中一张,心脏霎时升出一团火。果然是奕棠,他强压着馨语亲密地滚在床上,可以看得出来,两人在激烈纠缠,衣裳凌乱,暧昧不堪……*     “如果不是房间里恰好有闭路电视,小馨所受的屈辱……真是长十张嘴都没法说!沈兴国,我也要顾及小馨的名誉,但这件事你敢包庇沈奕棠那小子,我们鱼死网破也要把证据全部公布与众!”     在政府工作多年,遇见类似的诉状或指控不在少数,从没哪次让沈兴国如此震惊和愤怒。向姚家父女保证会严肃查处此事后,连办公楼都没进,立即返回家中。没过多久,姚父就将那组照片传到了他的手机里,他看得胸口闷痛。     儿子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他经常教育儿子做人要正直,而看这照片……如果沈奕棠现在敢出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甩出两巴掌,让那逆子给个彻底的交代。     “兴国……”文燕小心地轻喊一声。     “叫臭小子马上滚回来!”沈父猛然起身,他怒气无可发泄,紧握的手机一把摔出去,地板啪嗒一声响,电池立刻被摔出来。     文燕也看过照片,心里紧张难安,焦急万分,想起昨夜奕棠把姚馨语拖上楼时的表现,以及后来狼狈不堪从别墅离开的样子,她疑惑了。后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对儿子的了解,他不可能作出那种卑劣的事,但照片实实在在让人无可辩驳,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她瑟缩着把话说完:“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儿子!他不可能对姚馨语下迷药,有什么理由要那样做呢?何况……昨天晚上他跟我一起回去酒店的!”     “他威胁姚馨语不准在出现,不准破坏他跟欣宁的婚姻。”这就是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沈兴国也相信儿子,但沈奕棠必须要对照片做一个让人信服的解释!不,就算有解释也未必有用,这照片万一流传出去,欣宁不可能受得了,何家父母不可能接受,家庭可能遭遇破裂,而对沈家和云天集团也都将是个不可估量的打击,后果不堪设想。     “兴国,我想这可能是姚家父女的鬼把戏!你不知道昨天姚馨语发了疯一样想报复每个人,连我都被算计了,儿子很可能是中了她的圈套才……”     “你不用为他辩解!说那么多有用吗?如果姚家父女真是你说的那种人,那么照片在他们手里,你想过后果吗?”沈父严厉指出。     文燕的双眸骤然黯淡,用力咬咬牙,气愤道:“是没用……我会尽快找到姚馨语,阻止她继续作恶!但是兴国——”     就在此时,桌上的电话骤然狂响,她迟疑了一会才去接,接完后整个人都定住,那神色分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就那样僵硬地站了几秒钟,陡的回头,对上沈兴国疑惑的目光。     “是奕棠打来的,他说……”她激动地冲过去抓住丈夫的手臂,眼睛迸出亮光,“他说,欣宁怀孕了!我们要做爷爷奶奶了……我们要做爷爷奶奶了!”     沈兴国眯眯眼眸,慢慢将目光定在她脸上,“你再说一遍?”     “欣宁有孩子了,我们要做爷爷奶奶了啊!奕棠现在陪她在医院,我们俩赶紧过去吧!”文燕挺直了腰,将那些复杂烦恼的思绪暂时扫开,“兴国,照片的事……先不要告诉俩孩子,我们先高高兴兴地去探望他们,好吗?”     沈兴国确定自己没有幻听后,神色一点点缓和下来,浓眉依旧拧着:“那丫头怎么会在医院?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文燕已经按捺不住跑出书房,急促道:“去看看就知道了!孙子……我想孙子可是想了大半年了……对了,要不要给亲家母打个电话?”     “他们应该打过了吧!阿兰——”沈兴国感染上妻子的激动,紧绷的怒气放下些许,沉声道,“你马上告诉阿兰,多准备些有营养的食材,欣宁需要好好照顾。”     “知道知道,欣宁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和亲家都应该亲自照顾才对。”文燕跑回卧房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件外套,匆匆拖着丈夫就往楼下走。     车上,沈兴国紧拢的眉宇无法松开,嗓音冷沉:“要为人父母了,他以后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这段日子,你只要负责好欣宁的事,其他的我会跟他一起处理,你别再插手。”     “可是……”     “没有可是!这么多年,我绝不想看到你再让我失望一次!”     文燕只得紧闭嘴巴,外界道她为商界女强人,那也只是表现在与人谈生意合作时的交际手腕而已。做事论魄力,她自认为远不如丈夫和儿子。姚家父女的债,是她欠下的,却要让丈夫和儿子偿还,她惭愧难安。目光直视前方,她的手抓紧皮包,无奈道:“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是我惹来的,我对不起你们父子……这次的事我希望快点有个结束。欣宁有了孩子,奕棠要当爸爸了,他们的小家庭应该和和美美,一直幸福下去。我看这件事——不如让我来处理吧!别让儿子操心了。”     沈兴国握紧方向盘,坚毅而凌厉的目光瞪了她一眼:“人家把状告到市政门口了,我还可以置之不理吗?前面就是太相信你了,才看你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糕!儿子冤不冤枉,总有个真相,怕只怕有心之人故意扭曲真相,最后弄个鱼死网破。在最恶劣的结果发生之前,我们一定要阻止。”     (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七章:请相信我(三) 车子驶进医院地下停车库,夫妻俩匆匆朝病房里奔去。欣宁刚好睡着休息,她浑身是伤的模样让他们大吃一惊。沈奕棠守在旁边,怕谈话吵醒欣宁,父子俩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转到外面。     半小时后,沈奕棠结束谈话:“爸,事实就是这样,你得相信我。”*     沈父那双深敛的黑眸,凝重地注视着儿子:“我信你,欣宁信你么?你岳父岳母信你么?外面的人信你么?这问题的根本就在于如果姚家人不肯放手,事情捅出去,信她的人肯定比信你的人多。”     这是事实,没人相信姚馨语那样柔弱的女人会使计迷-奸他,退一步说,事情到最后就算是证明了他的清白,恐怕也已声名扫地,沈家人处处受人指点。沈奕棠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没关系,但身边的亲人呢?他沉默了。     “如今欣宁有孕,你得处处以她为重,知道吗?”     “我会的,爸。姚馨语的事……”     “我来处理。”     “只怕他们不愿接受,他们针对的是我和妈妈。”     “我说了我来处理。”     沈父威严的话语如同命令,纵然是沈奕棠这种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来说,都不得不从。他握住父亲的手:“爸……对不起。”沈父将大手按住他的肩,用力拍了拍:“好好照顾欣宁,我的媳妇跟孙子有什么闪失,别怪我不能原谅你!”     “你放心吧,爸……”     **     欣宁不知道沈奕棠跟公公婆婆怎么说的,但一周下来,公公每晚会固定时间过来探望她,婆婆更是全天候陪伴,让她享受到了最无微不至的呵护。从未觉得婆婆如此平易近人、亲切和善,毕竟两年婚姻,她一开始并没有得到婆婆的认可,有所心结。后来姚馨语被捐肾的事,她嘴里不做评价,心里对婆婆又多了种敬畏。只有最近,她总算真真切切体会到婆婆给与的慈爱。     欣宁也不知道后来姚馨语的事情怎么处理的,总之她在病房里与世隔绝一般,沈奕棠绝口不提那些让人气愤和烦恼的事,婆婆也不说,靖宇过来探望时,也不提。他们像是全部有了默契,口径一致,只让她一心一意保养身体。     她当然知道身体重要啊!否则干嘛一个星期都安分地躺在病床上,对再没兴趣的食物都不挑剔?但是,那对让人心神难安的父女到底如何了?她强烈地想知道,于是趁着谁都不在时,赶紧给如栩拨了电话。     汪如栩知道欣宁怀孕的消息时,跟所有人的反应一样,先是震惊,然后为她高兴。不过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汪大律师来说,她再高兴也依然保持着固有的风格,用很冷淡的语调道:“何欣宁,你怀孕这么久,竟然现在才告诉我?”     “不是故意的,我也才知道不久而已……”欣宁有些心虚,她此生最好的朋姐妹啊!多年以前就说过结婚、生孩子这种代表女人生命转折的大事,一定要头一个跟对方分享。她们还允诺要做对方孩子的干妈。     “才知道不久是多久?一分钟?一小时?一天?三天?”     “不是……刚好一星期。”     “很好啊!何欣宁,这样的大消息你都知道了一星期,现在才告诉我?是故意不跟我分享的吧?”     “哪敢?”     “还说不敢,我看你的眼里快没我这个朋友了!结婚隐瞒,生孩子也打算隐瞒了。老实交代,你现在在哪里?”     于是,欣宁生怕她真的责怪,赶紧把医院地址告诉她,末了赶紧补充几句:“你不用过来了,我一会就要出院。有两点你一定要听清楚,第一我有宝宝的事连我爸妈都暂时没说;第二……第一个知道我有宝宝的人不是我自己,也不是宝宝他爸,而是逸辰。”     刚要挂电话的如栩愣了愣:“逸辰?”     “恩,一言难尽,那晚是他送我到医院的,我那时候已经昏迷了。”     “天意啊!”如栩叹了一声,冷冷地挂了电话,当年欣宁结婚,逸辰最后一个知道。如今她有孩子,逸辰第一个知道,算是补偿了吧!     欣宁握住电话半晌,才想起自己还没跟如栩说,让她帮忙查查姚馨语的事。再想起如栩得理不饶人的嘴巴,欣宁不但没有难过,反而露出了然的微笑。她敢打赌,像如栩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要是谈起恋爱,一定会让那个男人好受。     如栩对待外人,可谓嘴巴跟内心一样冷漠,但对朋友可不一样了,标准的豆腐心。收完电话不到半小时,她已离开律师事务所,快速驱车到医院门口。     欣宁刚好出院,众星捧月似的。婆婆亲自给她撑伞,奕棠去开车,靖宇忙前忙后帮她拿东西,唯独……唯独让人挂念的逸辰没来。欣宁正四处张望,就在这时候,看到如栩从一辆妖冶的火红色马自达里钻出来,双手捧着鲜花。     欣宁瞧了好一会,确定没认错人,才满是惊讶地喃喃道:“她什么时候换车的?我很疑惑——像她这种冷得像冰一样的女人,怎会去换一辆热情如火的车子?”     “像冰一样的女人?”靖宇正好听到这句评价,定睛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色A字群的年轻女子匆匆往这边走来。她的脸上戴着茶色大太阳镜,及肩的黑发随风轻扬,高跟皮鞋蹬蹬有声,由远及近。这个女人,他认识,口舌如剑,对人当仁不让,大凡跟她交谈过一次的应该都难以忘记。     欣宁还是充满疑惑:“她以前是黑色的车,那才衬她的气质和个性。不过……如果她真有如火一样的热情,相信要追她的男人可以排到火车站了。”说着主动迎了过去,自动接过如栩手里的花,顺势抱住她。(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七章:幸福烟云(一) 如栩白了她一眼,伸手也抱住她的肩,低声骂道:“死丫头,这花是送给我未来的干儿子的!”     欣宁低头嗅了嗅花香:“儿子?你们怎么都认为是儿子?我可希望是女儿呢!”因为奕棠喜欢女孩,所以她也喜欢。     “儿子的话可以像沈奕棠一样帅气,何况,奶奶应该喜欢孙子的吧!”如栩说着冲文燕笑了笑。*     “那好吧!这花我就替你干儿子先收着,话说这花怎么恰好是我喜欢的品种呢?”欣宁随便一数,儿子恐怕尚未成型,干爹干妈就好几个了。轻抚自己的肚皮,她露出微笑,“宝贝你可真幸福,这么多人关心你,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如栩也将手摸向她的肚皮,美目里透出欣喜,小声道:“幸福的小家伙,以后要孝敬干妈,知道不?”     靖宇在旁听得用力哼了两声,清清嗓子:“排队排队啊!先孝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然后是两个干爹,最后——才是这位干妈。”     如栩听得极为不满,冷冷瞥过去:“为什么最后才是我?”     靖宇假装没听到,指着奕棠开过来的车,扶住欣宁:“外面好热,别中暑了。快上车。”     如栩望着几个小心翼翼保护着欣宁的人,推高太阳镜,嘴角慢慢地扬高。欣宁,你这笨女人,看你这样子,害我也想快点找个爱我的男人结婚……不过,她马上甩甩头,将这种可笑的想法甩掉,她才不要像欣宁一样为爱情累死累活,尤其是守候一份自己中意的感情更是辛苦。她应该洒脱地生活,不受感情和男人的羁绊,做个独立自我的女性。如果有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宝宝……这主意似乎还不错!     **     刚进家门口,欣宁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父母报喜。陈清听到女儿怀孕的消息,兴奋地像个孩子对着话筒喜滋滋地笑了半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跟何父赶了过来。     晚餐就在欣宁和奕棠的小家里进行,人多,这套房子里从未这么热闹过。有长辈,有年轻人。婆婆和妈妈在厨房里忙碌,阿兰帮忙打下手,奕棠和靖宇在书房里谈话,欣宁和如栩则在卧室里。     欣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额头上的伤差不多痊愈,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刘海刚好可以覆住。手腕上的红-肿已不明显,不过她还是特意穿了长袖衣,免得妈妈看见问长问短。     把那段可怕的遭遇告诉如栩,如栩的双眸快要喷出火焰,对着她的额头和手腕查看了半晌,冷声道:“姚馨语——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自以为聪明,还是被她算计了。”     欣宁无奈地摊开手:“那些阴暗的、罪恶的、可怕的事情却没办法当作不曾发生。我本来还想着让你帮我打听姚馨语父女的事,但奕棠说他和爸爸会解决,不准我插手。逸辰……我现在需要你找找逸辰,几天都没消息了,电话也联系不上,不知道怎么地,我很不安心。你有见过他吗?”     如栩立刻拧了眉心:“前晚,他突然约我出来喝酒,我觉得奇怪。但是后来……我赶着要加班不能过去,所以没见到他。”她最近也很烦躁,横空出现个顶头上司,正是那个阴魂不散老跟她作对的男人!那晚本来她要去见逸辰,就是被那位无礼的上司强行要求加班,才没法脱身。总担心着逸辰有什么事,心不在焉,以致整理文件连连出错,又被上司责怪,她现在一想起那人就满腹怒火,无处发泄。     欣宁拉近她的手:“我不知道姚馨语为了报复,还会对逸辰做出什么……他已经知道母亲的过去,再知道父亲的罪恶行为,恐怕承受不了那种打击。小栩,一会吃完饭你就去那座白屋子,他可能会在那里。”     如栩的手指握紧,目光坚定:“我会去找他。但是,就算面对再残酷的真相,他都得勇敢站得笔直,一受打击就倒下去的男人,不值得我们去费心。”     **     人去楼空,夫妻俩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连心切地要留下来照顾他们的妈妈也请了回去。     两人躺在床上,沈奕棠目光柔和,倾身低靠,将娇小的她抱入怀中,大手握着小手,“谢谢妳。”他轻声说道,吻了吻她的发。     欣宁只是静静靠着他,眷恋着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心跳。屋内静谧无声,她在丈夫身边,只觉得心中暖甜,情愿每天都这么依恋着他……但是,她是个爱操心的人,心理有事情搁着没解决,睡觉都不会舒服,辗转不安,呼吸忽轻忽重。     他知她在想什么,幽幽一叹,下巴抵住她的肩膀。“你出事第二天,爸爸找姚馨语父女见过面,谈了不少话。姚馨语这几天似乎销声匿迹了,没有出现,事情看上去暂时风平浪静。王部长的受贿事件,爸爸申请让司法部门去彻查了,你所描述的‘秦总’是条重要线索。另外,爸爸也在让人查江氏科技,凡是跟王部长有过密切来往的个人和企业,这一次都将进入调查范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关于姚馨语手里掌握亲密照片的事,他和父母商量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欣宁知道。有时候逼不得已的谎言都是出自善意,他只希望此事快点做个了结。事实证明,姚父是畏惧父亲威胁的。     原来,沈兴国在跟姚家父女的谈判中,分析利弊,并冷酷地提出手里握有四年前姚父勒索文燕的线索,以及后来姚父抢劫伤人的“证据”犹在。若是姚父还想继续斗下去,沈家损害的是名誉,姚父得到的可能就是牢狱之灾。这本是威胁之辞,但姚父做贼心虚,真的畏畏缩缩起来,拉着姚馨语离开后,一连几天消失不见了。     (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七章:幸福烟云(二) 欣宁意外他会主动说明,默默搂住他的脖子,“王部长是很可恶,可是逸辰……”     沈奕棠一听,迅速收拢臂膀,贴住她的额头道:“日久见人心,姚家和王家人都不是善类。欣宁,你要答应我,看到他们远远地避开,更不要主动靠近,包括王逸辰,明白吗?”*     “这些跟逸辰无关,他本身也是受害者。”     “总之,就是不准再见他!”他语气霸道强硬起来。     欣宁咬着唇瓣,只要想到逸辰所受的伤,心脏就会酸楚地紧缩。朋友有需要,她怎可能不见……     “欣宁,我要你保证!”     “我……”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这样要求。”他将手臂箍紧,给予一股迫力。     “唉!”欣宁沉重叹了口气。不能拒绝,也不能答应,她左右为难,只好将柔软的胳膊密密环住他的颈子,咬着他敏感的耳垂,低低地无奈地补充道,“我保证以后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遍!”     他被她刻意的啃咬惹得心猿意马,呼吸急促,大手忍不住覆盖住她浑圆的胸脯。但一想到那柔弱的宝宝,咬咬牙根,停下动作,粗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逃避话题。我不是跟你开玩笑,逸辰是王家人,你接近他就会有危险,所以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只要让我知道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会生气。”     欣宁皱眉,闭上眼睛,对着他的颈侧重重咬了一口。     他吃痛地瑟缩了一下,态度更强硬:“这事,我说了算!要是违背,小心我找你算账!”     “暴君!”欣宁静默了许久,挤出两个字。他真不了解她的个性吗?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会避开姚馨语那种阴险的人,但逸辰?逸辰什么错都没有,最是需要朋友关心安慰的时候,让她置之不理,是不是太无情?     “热吗?”沈奕棠结束话题,低沉的嗓音靠在她耳畔问,宽厚的双手将她的小手合握在掌心,感受到那双小手的掌心有层薄汗。     “还好。”她轻声回答。     “我还是去开空调吧!”他很热,热得身体快要起火了。起身,将门窗关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才重新躺下。     这晚,他只敢隔着被子抱着她,她先是蹙着眉心,直到慢慢入睡后,那眉心的褶皱才略有松散。他就着温馨柔和的壁灯,黑眸难以从她的脸上移开,心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感。真希望这些恼人的人和事快点过去……     **     欣宁又在家里休息了三天才恢复上班,这十天被精心照顾着,气色好了不少。不知是吃得多的缘故,还是宝宝在成长,她感觉自己胖了一圈。     陈清原来打算搬过来照顾女儿,欣宁坚决拒绝了。像母亲那么精明的人,要是知道了姚馨语的事,恐怕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姚家父女抓出来拖去警察局。那种激进的处理方式,她有点不敢认同,还是悄悄瞒着好,所谓报喜不报忧,让父母全然为有了宝宝开心,何尝不是件大好事?     杂志社的气氛有点怪异,一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跟小彤说话,欣宁就被社长的电话CALL了过去。     意外发生得毫无预兆,社长将一封辞退信递给她,理由是近期她无故旷工太多,新部门成立后一个多月,没做出任何业绩。工作态度散漫、不负责任,还带坏了手下的人……总之,此番辞退的理由随便一数七八个,连欣宁自己都惊讶。但她依然敏锐地预感到这些理由都不重要,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在背后发生。     “欣宁啊,你先生可是鼎鼎大名云天集团的总裁,公公婆婆都是名人,相信你就算没有这份工作,都可以过得衣食无忧。你现在有了身孕,更不需要出来工作,这么辛苦,你先生会心疼的。”     “这么说,是我先生要求你辞退我的?”她疑惑,若是奕棠的要求,为何没听他征求过半句意见?     “咳!”社长咳嗽一声,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反正就这么决定了,《凌都》感谢你这几年的付出和努力。很抱歉,其实我也很无奈,以你的能力相信在别的地方一样能出类拔萃。”     此事没有反转的余地,欣宁请求了几句,社长却没退让半分。她隐隐觉得社长的话有点其他意思,但沉重的心情让人无暇多思考。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些物件,对小彤叮嘱交代了一番,抱着纸箱子离开杂志社。从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干,从跟小彤一样的实习记者奋斗成今天的部门主编。她对工作有饱满的热情,社长向来欣赏她,肯定她的才干,她以为自己会在新的部门里将工作成绩再上一台阶,哪知道……     真是奕棠要求的么?因为自己怀孕,所以连工作都不让继续了?可是,早上他亲自送她到大厦楼下时,表情如常啊!     她坐在的士里,脑海里反复回想这个问题。     “师傅,麻烦调头去云天集团。谢谢。”     云天集团大厦高耸在市中心,欣宁抱着箱子想直接上楼时,被前台人员拦了下来。待看清她是总裁夫人时,前台连连道歉。“对不起,太太,前段日子公司有不明身份的人出入,总裁交代所有进出的人员都要严格登记。刚才冒犯,真不好意思。”     欣宁把纸箱寄存在前台后,被引领到高层行政专属电梯前,前台亲自为她按了电梯键才离开。     望着跳动的红色数字,欣宁的心隐隐跳得厉害,说不出在担心什么。     终于,电梯门打开,她刚要踏进去,只见沈奕棠跟几个衣着考究的男人从里面走出。一看到她,沈奕棠俊眉一皱,跟旁边的吴秘书交代了几句,立刻拉过欣宁。(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七章:幸福烟云(三) 目光落在欣宁的脸上,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疑惑而关心道:“你怎么来了?不舒服?”     欣宁审视着他的神色,表现得如此自然,他对自己被辞退的事不知情吗?她摇摇头,微笑:“看上去你很忙,我来的不是时候。”本想问他的话语,吞了回去。*     “恩,马上要去高尔夫基地那边看看,那几位是新项目投资者。”沈奕棠见吴秘书朝这边看过来,他飞快握握欣宁的手,“最近堆积了不少重要事务,我得先走了,晚上可能会回家晚点,妈会过去照顾你。”     欣宁注视他们一行人阔步离开,说不出的失落,也心疼他的辛苦。     不想回家,将纸箱搬到如栩的事务所时,如栩瞥见门口的纸箱,神色一正:“那是什么意思?”     欣宁在会客的沙发椅上坐下,眉心含怨:“被炒了。”     “什么?”如栩一拍桌子,眯起眼睛,“你这个时期,社长敢开除你?要不要我帮你告他?”     “不用了,有可能是奕棠的意思,所以我没太坚持。这几年社长很照顾我,如果不是碰到棘手或为难的情况,他不会让我走。”     “沈奕棠没有事先征求过你的意见吗?”     “唉……我听社长的话,也可能别有内情。目前还不知道,奕棠今天很忙,我还没来得及问。”如果不是奕棠,其他还有谁会希望她失去这份工作?*     “那好,不说这个。”如栩换了个话题,“狮子座的月份来临,过几天不是你生日吗?沈奕棠会帮你庆祝吗?”     欣宁沉默了,很期待又不敢期待。过去的两年,沈奕棠都没跟她说过一句“生日快乐”,甚至没问起过。她想,他一定不知道她是哪天出生,而她骄傲地从来也不说,每到那一天,她都会格外失落,去年的生日到了晚上九点多,她索性找了如栩和逸辰一同出来喝酒唱K庆祝。三个人玩到凌晨,很是痛快,回家后面对的是沈奕棠冰冷铁青的脸,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如栩道:“他现在这么疼你,一定会帮你庆祝的,说不定已经在悄悄地准备了。”     欣宁否定掉那个可能性,别说他不知道她生日,就算知道,这段时间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他哪有心思记起这个?不过,她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他浪漫深情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今年,她可以期待吗?     如栩又道:“如果他不记得你生日,你可以自己主动点,想办法暗示他。”     这一整天,欣宁就在如栩的办公室里度过,她认真翻阅最近的报纸,发现那晚别墅的事情基本没有被报道,看来沈奕棠的警告起了作用。如栩收到不少消息,据说检察院接到检举,最近在查王部长的事,不过她没有跟欣宁提起,免得她又矛盾地担心逸辰。     逸辰还是联系不上,下班后,如栩送欣宁回家之前,先去了趟逸辰的江边白屋。可是白屋里很静,门窗紧闭,欣宁忧心忡忡:“不知道他怎样了……应该已经知道父母所做的事了吧!”     “所以说——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逸辰他……想独自静一静,相信很快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如栩那辆红色车子停在江边,远远望着那座宁静的白屋,心口很沉重,很沉重……     **     江边的白屋已经平静几天了,但不代表没人在里面。     逸辰躺在地板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脑袋放空又被无数影像充满,再放空,再充满……如此反复,将他的神经绷到极限,再骤然断裂。他连弹琴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什么都没做却感觉筋疲力尽。     姚馨语是自己的亲姐姐,她在疯狂地报复每个人,慈爱的母亲……其实是个为了荣华富贵可以抛夫弃女的女人,而他尊敬的父亲其实与人幕后交易,还把欣宁绑住,害成那样……     是的,原本姚馨语说,他并不相信。后来照顾完欣宁从医院回家后,质问过父亲,父亲没有承认,但他从父亲的反应里已经猜到了事实。他一次次问自己,有这样的父母,可以原谅么?让他如何对得起欣宁?谁都不想见,跟谁都不想说话。从小到大一直幸福着,被同龄人羡慕着,父母为他引以为豪,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其实也有一颗充满骄傲的心。知道馨语悲惨的身世与遭遇,他更觉得自己幸运,一个人生来就如此幸运是很不容易的,他多么多么想珍惜。然而,一切都是假象……他像是生活在童话城堡里的王子,不知人心冷暖,不知身边最亲的人也是最冷酷无情的人……     “砰砰砰!”房门被拍得阵阵重响,忽然传来姚馨语的喊声,“逸辰,逸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我有话要跟你说,拜托你开门。”     逸辰的眼珠子动了动,长满新生胡渣的下巴隐隐抽-动。昨天,母亲来过,请求他原谅,他没开门,她走了。     今天,姚馨语来,她要说什么?     敲门声一直不停,他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姚馨语却不放弃,跌坐在门边清晰地开口了。     “逸辰,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今天来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那晚的事是我太自私了,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我只是恨妈妈抛弃了我,让我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但是,你爸知道后,不肯原谅妈妈,一气之下把她赶出了王家,这件事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冷静,也很后悔。她毕竟是我们的妈妈,无论我怎么恨,都改变不了身上流着她血液的事实。逸辰,我们是姐弟,亲姐弟啊!可我却失去理智伤害了你……”     逸辰听着听着,睁开干涩的眼,有些僵硬的身子轻轻颤抖。(第一更。今天很忙,后面两更可能晚点。) 正文 第二十七章:幸福烟云(四) 屋内可以听到她哽咽抽泣的声音,语气诚恳,说完这些,她似乎在门口坐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逸辰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起身,扭开门把。     “逸辰,你终于肯见我了!”她惊喜地站起来,苍白的脸蛋只剩巴掌大小,那双漆黑的眼睛看上去格外大,抓起他的手,“你……愿意原谅我做的那些错事吗?我承认我那时候被刺激到要疯了,被最亲最爱的人离弃,大家都过得那么幸福……唯独我总是站在卑微的角落,被大家遗忘……我那时候很伤心,很痛苦,每天都饱受折磨,脑海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想报复伤害过我的那些人,所以才做出那些事。逸辰……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是真心关心我爱护我的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逸辰抿抿唇,不发一言,静静拉开她的手,走向沙发。不是他原谅不原谅,他理解她,所以从母亲这方面而言,他没恨过她。但是,欣宁呢?她因为恨沈家人也牵扯地伤害了欣宁,欣宁又何其无辜?他的心很痛,连日来心口都被一把刀紧紧压着,最愧对的依然是欣宁。     姚馨语注视他的背影,跟着进了屋,看到原本美丽温馨的房子里光线黯淡,地上都是啤酒罐,空气里也满是酒的味道。     她心弦一紧,干哑道:“逸辰……真的很对不起。”     “我想……”逸辰清清嗓子,声音嘶哑低沉,“你应该去征得欣宁的原谅!”     “我……”姚馨语愣了愣,眼里的暗光一闪而过,视线重新回到他脸上,“那晚的事……你说得对,毕竟是我请她到别墅,本只想让文燕在她的儿子和媳妇面前颜面扫地,没想到你爸爸也过去了……会害得她受伤。你说得对,我该去跟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至于绑着欣宁的事,她不确定欣宁有没有告诉他,他没问,她死都不会主动承认。     逸辰再次听到父亲的所作所为,咬咬牙根,眼前浮过的却是父亲那日脸上闪过惊慌的掩饰,绷直着身躯。不管具体情形如何,他已清楚知道是父亲和姚馨语伤害了欣宁。     “是不是欣宁肯原谅我,你就原谅我?”她问。     “我原谅与否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他眯眸,声音冷冷的。     “重要啊!我说过……你是真心关心我的人,你是我的亲弟弟啊!”沈奕棠的原谅,她已经不奢望,但逸辰这么温和善良,又有不可脱离的血缘关系,她希望他能再一次站到自己身边,希望能感受他给与的温暖和呵护。何况,从沈父找他们父女谈过话后,她连睡觉都心慌,不是害怕,而是更深更多的不甘。沈父是个极有威严魄力的人,她必须承认他的分析和威胁十分有效,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再继续咬定沈奕棠施迷药的事……这不等于她就要举手投降。如今最可以依靠的就是王家人,黄美英很容易拉过来,她要让逸辰和王部长都能站到自己这边。     **     沈奕棠一连几天,为了工作焦头烂额,晚上回来,欣宁基本已经睡下。     怀孕后的她变得嗜睡,虽然宝宝还不到两个月,但她随时随刻都会强烈感觉到孩子的存在。或许,她盼得太久,这宝宝来之不易。     沈奕棠会很小心很小心地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其实什么都听不到,但他就是觉得开心幸福。然后,静静凝视她的睡颜,轻柔地吻一吻,再悄悄地躺下把她揽在怀里。     欣宁一睁开眼睛又是天亮,文燕在厨房亲手为她蒸鸡,沈奕棠大早就赶去公司忙碌了。她默默翻着日历,明天就是生日,该怎样与奕棠一起庆祝呢?     “妈,明天不用特意过来,我要跟奕棠在外面吃。”     “好好地怎么在外面吃?”文燕觉得奇怪。     “我们有安排嘛!”她亲昵地搂住文燕的肩,想不到婆媳之间也有如此融洽的一天,“妈最近也太辛苦了,其实不用每天都来照顾我,你要注意自己身体。”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我还等着白白胖胖的孙子出世呢!”文燕瞧欣宁的肚皮看了几眼,依然腹部平平,看不出什么痕迹,但光想到快有孙子了,她就是很开心,那些恼人的事情由丈夫处理,她忍着不去多问。     当晚,陈清打电话说会跟她爸一起过来庆生,欣宁赶紧压低声音推掉。这是结婚以来可以开开心心跟奕棠过的第一个生日,说自私点,她只想过二人世界,享受久违的浪漫温馨。陈清倒是爽快,反正这段日子她也隔三差五探望女儿来得勤,生日这天只要女儿感觉快乐就好。     **     天亮,沈奕棠照例起得早,吻吻妻子的额头,准备穿衣。     一双洁白的手臂伸出被窝,一下子抱住他的腰。     他低头,小心翼翼拉开她的双手,岂料刚动一下,那手又环了上去。     “你醒了?”她似乎很久没这么早醒过了。他回头盯着她尚未睁开眼睛的脸蛋,温和道。     “唔……”欣宁嘤咛一声,将脸往他的腰背上蹭去,“陪我再睡一会……”     “我今天还要赶去基地,那边八点有会议,如果……”     “就睡五分钟……”她含糊地打断他的话,双手抱得更紧。     他不禁莞尔,多睡五分钟好像是他常用的台词,每次她在厨房煎蛋,他会争分夺秒抓紧睡觉。想不到她也学这招,含笑叹气,他轻轻躺回床上,手臂很小心地挽住她。“今天怎么醒这么早?不舒服吗?”大手轻揉她的发丝,嗓音充满爱怜。     欣宁摇摇头,一条滑嫩的腿很不客气地搭在他的大腿上,睁开一只眼睛望着他。     “这模样真可爱,真想……”他欲言又止。     “真想什么?”她立刻把两只眼睛都睁开,最讨厌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的家伙了。(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七章:幸福烟云(五) “没什么。”沈奕棠替她把睡衣拉下几分,他好久没碰她了,如此肌肤相贴抱在一起,她又做出那么可人的表情,他真想一口吞掉她。偏偏医生交代过,女人怀孕前三个月胎儿脆弱,尤其是她这种之前还住院保胎的,更需要万分小心地呵护。夫妻那点亲密事不能做,为了孩子,他怎么都得忍着。*     可是,医生到底知不知道让男人“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这么娇柔的女人,两人又正是感情升温、甜蜜恩爱时期,让他抱着软香温玉什么都不做,简直是种酷刑。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为了还有八个月出生的可爱的孩子!     他抱着她,一动不敢动,深深地呼吸。     “奕棠……”     “恩?”     “你的身体硬邦邦的,抱起来好不舒服啊!”     “哦。”他吐出一口很长的气,将身体慢慢放轻松,感觉心跳没刚才那么剧烈了,但对她的渴望一点也没减少。     “恩,这样抱起来好多了。”她无意识地把一条玉腿往上蹭了蹭,脸蛋自动趴上他的胸膛。     五分钟后,沈奕棠睁着清亮的黑眸,悄悄凝视近在眼前的容颜。她的两颊有抹自然的红晕,前段日子的苍白每次都看得他皱眉。这样子,果然漂亮多了。手指抚着她额头的淡淡伤痕,想到那夜她受的委屈,心有余悸,依然气愤。     “老婆,我得起身了,晚了怕塞车赶不过去。”他很温柔很温柔地说。     “好。”嘴里应着,动作没变,依然趴在他身上。     “你好好躺着。”大手扶上她的腰,掌心柔软的触感勾起无限美好遐想,他使出超强的意志力试图将她的身子挪下去。     “等会,我有话要跟你说。”欣宁的嘴角含着笑,不但没平躺下去,反而一翻身,直接面对面趴到他的身上。     “说吧……”他的眉心抽动了两下,呼吸悄然急促。用这样的姿势说下去,他估计真要遇到大塞车了。看她不慌不忙的模样,分明就是故意的,然而他气不起来。     “你已经很多天没跟我好好说过话了。”她抱怨,双手攀住他的肩膀。     沈奕棠小心地抱着她,老实承认:“有四天了。”     “今晚可以早点回来吗?”这才是重点,她舍不得他离开,真希望他能陪伴一整天。     “尽量。”原本还有事务需要出差处理的,他都派吴秘书远行,所以留下的工作必须亲自处理。否则,他何尝不想多陪陪她?     “尽量是几点?”     沉吟几秒钟,估摸着可能的时间,他道:“九点吧!”     欣宁的脸色忽然垮下,以比较专制的口吻道:“不行!七点前一定要回。不……你也不一定要直接回家,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总之七点前要把事情都处理好,听到了吗?”     “七点……我尽量。”没有把握的事,他一般不会满口答应,怕对方失望。     “不管了,说好就七点。我六点半准时打电话给你。”。     “有什么特别的事?”沈奕棠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想不出来。     “晚上你就知道了。”欣宁说完该说的话,仍是趴在他身上不动,脸蛋慢慢俯下,朝他的胸口亲吻过去。濡湿的触感让人心猿意马,沈奕棠几乎立刻有了反应,暗自呻-吟一声,这女人不会还想挽留他吧?他歪着头朝床边的闹钟看过去,已经七点十分了……再不起身真来不及了。     “老婆,我得走了。”     “你不给我一个早安吻再走吗?”     “好。”他捧住她的后脑勺,抬起下巴给她一个密密实实冗长的吻,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真的不行了……”他压抑着体内的那把火,环抱着她一个转身,两人迅速改变了姿势,一边小鸡啄米一样亲吻着她的脸颊、下巴、颈子,一边喃喃地克制自己,“真的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     沈奕棠离开家时,已经七点四十,那个八点的会议可以预测到是赶不及了。     原因不能完全责怪欣宁,她跟他在床上搂搂抱抱了好一会,随他一起下了床,结果出现晨吐。第一次晨吐,她自己难受得紧,毫无准备,他更是手忙脚乱,在旁照顾得心痛。     “晚上七点见。”欣宁坚持将他送出门,再躺回去时,失落几日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没有了工作很不适应,没机会跟他讨论此事,他四天来都没问起。她的心逐渐明了,被社长辞退的事应该跟丈夫无关,究竟是谁在背后搞她的鬼?     晚宴的酒店定在江边五星级饭店的包房里,宽敞豪华,她要求工作人员将房间布置得浪漫喜庆,坐在窗边,美丽的江景夜色将尽落眼底。     如栩拿出一条漂亮的水晶手链送给欣宁,真心道:“这是开运水晶链,祝你生日快乐,从此幸福。”而后特意抽时间陪欣宁去做头发,打扮得容光焕发。听说沈奕棠还不知道生日的事,如栩凉凉地白了她一眼:“笨蛋,男人有时候很迟钝的,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好歹让他提前去买份礼物啊!”     欣宁扬起笑,有抹幸福的神采,“想过告诉他,但觉得那样就没意思了。礼不礼物都没关系,只要今年开始他能牢牢记住我的生日,就已经足够。”     “好吧!不得不说,你的生日愿望真渺小。工作的事呢?四天了都没机会说?”     “是啊!的确没机会说,今天也不想说,不想破坏愉悦的心情。”事实上最近每个人有意逃避一般,欣宁不提别墅里发生的事,文燕也不在她面前表露心事,婆媳俩主要聊聊孩子和生育的话题。沈父跟奕棠会讨论姚家父女的问题,但事情进展如何,他们也没有说出来,只告诉欣宁,姚馨语不会再纠缠他们了。     姚馨语真的悔过了吗?她看到欣宁进了五星大饭店后,亦步亦趋赶紧跟了过去。(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不甘不愿(一) 时间才六点,天气晴朗,阳光透过酒店的玻璃大门映射在地板上,地板是黑白大理石铺成的格子状,隐约可见欣宁柔美的身影。她穿着平跟凉鞋,走路轻巧,一路穿过宽阔的大堂。刚准备取房卡时,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姓名,她蓦然眼窝发热,又是逸辰。每年这一天他都会记得她,十年如此,不管他在什么地方,是否忙碌,他从来不会忘记她的生日。原来女人有时候也很迟钝,她从没觉得逸辰给予的一个生日祝福有什么了不起,但到今天,或许经历得太多之后,恍然觉得这份情谊太过珍贵,值得她一辈子珍惜。*     “逸辰,你还好吗?这几天都找不到你……”欣宁在他说话之前,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很好。”逸辰嗓音比平时要低沉几分,但依然好听,“你呢?有没有好好休养身子?宝宝很健康吧?”     欣宁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腹部,脸上流露出属于母爱的柔和光辉,“我也很好,你不知道,最近不到半个月可胖了一圈呢!不过,只要宝宝长得好,我也就开心了。”     “恩。”逸辰沉默,片刻后无比诚挚道,“宁宁……对不起。”     “噢,不要说这句话,我最怕你跟我说这个了。”欣宁心里疙瘩了一声,猜想他可能知道了全部事情。她努力装作轻松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有时候记性很差的,不好的事情忘记得差不多了。不过,今天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话忘记跟我说了?”     逸辰在那头仿佛松了口气,饱含感情道:“宁宁,生日快乐!每一天,都要快乐!”     欣宁忍住眼窝里的热气,擦了擦眼角,低笑:“谢谢,小栩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哦!你的呢?”     “哪有主动跟人要礼物的?我有时候记性也不好的,忘记买了……”不用如栩提醒,他其实早订了礼物,只是还没送出手。     “呵呵……逸辰,真的很谢谢你。”     “他呢?陪你一起过生日吗?”     “恩,约了七点,我现在在华尔酒店等他。逸辰——有了宝宝之后,我现在感受最多的是幸福。”     “那就好,那就好……”     **     姚馨语靠在墙上,将她的电话一字不漏听在耳中,双手紧紧地交握着,指甲嵌入掌心犹不自觉。     何欣宁有孩子了!她竟然有孩子了!她说她现在感受最多的是幸福。奕棠、逸辰、靖宇……他们全都向着她……     姚馨语咬着唇瓣,脚步凌乱地奔向洗手间,难以接受这种事实。她想要的一切,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争取,一步一步往他们靠近,然而何欣宁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如今,她每天犹如在地狱里活着,而何欣宁还是在天堂,她怎能接受?     洗手间里将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镜子里映出一张惨败的脸。手指摸着镜子,水滴沿着镜面流下,她忧郁憎恨的容颜变得扭曲而模糊。     半晌,她挺直腰杆,重新整理发丝,掏出口红将嘴唇细细地描绘了一番。再出现在大家面前时,那双漆黑而冷静的眼眸里不见半丝情绪。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清晰有声,红润的嘴角扬起不屈的弧度。     **     会议厅里,沈奕棠正在跟合作伙伴商讨项目的细节,尤其是好不容易请到几位专家在场,他们的意见尤为重要。连日来的实地考察,他们对高尔夫场地的新开发项目做出进一步调整,如果顺利的话,预计一星期后将正式结案、开工。偏偏在讨论中,专家发现了两处疏漏的问题,以至主要工作人员都要重新研究方案,商量修改办法。     答应过欣宁尽量七点前回家,沈奕棠此刻还没法脱身。六点半时,欣宁果然准时地打了电话,他很抱歉地说会晚点。眼看已经八点半,可会议还在持续。他心中也急,只能挥去其他念头,努力集中心思在会议上。     突然铃声又响,果然又是欣宁,他抱歉地朝其他人看了一眼,匆匆抓起电话走出会议厅。     “对不起,老婆。暂时没办法结束这边的活,估计回去会很晚。”     “大概还要多久啊?”欣宁想起自己也曾为赶新刊,而加班忙到深夜的经历,十分理解他的境况。但是今天不一样,她的生日啊!她好想好想跟他在一起时间长点,想跟他开心庆祝。她亲自订了蛋糕、红酒、甜蜜情侣套餐,连娇艳欲滴的鲜花都是亲手一朵一朵挑的,仿佛过生日的人是他。酒店还有浪漫温馨的豪华套房,专为情人打造,她一进房门就被里面的布置吸引住了,盼望与他共度良宵。做这些事,她心情愉悦,万事具备,只欠他这股东风了。     “还不一定。你先告诉我,今天到底有什么好事要跟我分享?”     “……”欣宁想了想,“没什么啦!就是突然很想跟你一起庆祝庆祝——我们要做父母了嘛!”没提前告诉他,就是不想他有压力。他在忙,她愿意等。     “呵。改天庆祝也一样。我得继续去开会了。”     “奕棠……不管多晚,我都等你。记得啊!我在江边这栋最漂亮的酒店房间里等你,十二点前我都等啊!”     “好吧!”沈奕棠皱眉,不能将她劝说说回家休息,他的眸子里隐含着深沉的抱歉。身为老板,他必须要以身作则,电话一收,快步返回。     思绪却不能那么快从欣宁身上收回,今天必然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女人都喜欢搞这一套。是两人结婚纪念日?相识的日子?还是她的生日?来不及找到正确答案,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笼罩过来。(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不甘不愿(二) 商讨完工作,出来已差不多十点。沈奕棠开车直奔市区,想到欣宁可能等得焦急不安,把手机重新打开。     立刻有人拨打进来,这次是个陌生号码,他顺手一接。     “喂?沈先生吗?这里是大英街X兰迪酒吧,你的朋友姚小姐喝醉了,麻烦你过来接她吧!”*     沈奕棠双眉拢了一下,嗓音冷淡:“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请联系她其他朋友。”     对方急促道:“沈先生,请听我说完。姚小姐在我们店里晕倒,送她去医院怎么都不肯,说一定要联系到你才可以。她也只说了一个人的电话号码,我们没办法联系其他人。”     沈奕棠随着对方的描述,眼前不禁浮现姚馨语脸色苍白倒下的样子。     “沈先生,姚小姐很不对劲,请你尽快赶过来好吗?我们也不希望有客人在店里发生意外。”     “我真的没时间……”沈奕棠咬咬牙根,拒绝自己再为姚馨语心软。     这时,一个虚弱娇柔的嗓音传过来,姚馨语抓过了电话,“奕棠……我……想见你……”     沈奕棠面色飞快暗下,沉声道:“你可以找你父亲或者王逸辰,我不会过来的!”     “难道……我死了……你都不肯见我吗……非要那么残忍……”     她的话未完,沈奕棠马上听到酒吧人员急切的呼喊,她似乎又晕过去了。有人抓住话筒,“沈先生,姚小姐对你这么痴情,你难道要眼睁睁看她出事吗?我看她好像是病得很严重,你再不马上过来,恐怕真的要出人命的!”     车子略微颠簸了一下,沈奕棠陡然踩住刹车,困恼地拍了拍方向盘,无奈地朝酒吧开去。     **     江面上灯火点点,美丽的凌江大桥被彩灯装饰得宛如彩虹。成群的别墅及高楼将尊贵的身影倒影在江面,欣宁独自望着这迷人夜景,嫣红的唇瓣慢慢抿紧。     从七点到十点,她也电话繁忙。父母轮流探听她跟奕棠怎么庆祝的,而后她好几次都忍不住打沈奕棠的电话,不过他那边处于关机状态。不知道为何,原本极有兴致的等待逐渐变得低落,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迷惑不安。     他为什么还没来呢?     他为什么关机呢?     他什么时候才来?什么时候才可以接到他安慰的电话?零点的钟声敲响前,他能在她生日的最后两小时里赶来吗?     “奕棠……我是不是又固执又贪心?还是我不该追求这种惊喜和浪漫?应该明明白白提前告诉你,在家老老实实地等你?”她喃喃自问,手指贴住玻璃窗,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子,“可是……在这里跟你一起度过难忘的夜晚,是我好久以来的心愿呢!你……不可以让我失望啊!我会等你,继续等你的。”     手机唱起了情歌,欣宁的脸上骤然展现欢快的笑容。她的愿望要实现了!     “欣宁,对不起,今天可能会忙到深夜,你还是回家先睡吧!好好休息,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等我忙完这段,会找时间加倍补偿你。”     “奕棠……”     “乖乖地回家,知道吗?小心点,要不让妈过去接你?”     “奕棠……真的那么忙吗?你可不可以挤一点时间给我?十一点前可以来啊!要不……十一点半?再晚点十一点五十也可以的,总之我会等你到零点。”     “我……唉!好,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一定赶过去。你等累了先休息会,知道吗?”     欣宁笑着,眼睛里有泪光,连连摇头:“你能来就好。”电话收线后,她坐在椅子旁,一字一字给他敲打短信过去——老公,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以前不记得没关系,但今天以后定要记得,我等你为我庆祝,不见不散。”     雪白的餐桌上摆着两只高脚杯,餐桌中央三盏蜡烛散发出温馨的光芒。蛋糕香甜,水果鲜嫩,欣宁托着下巴默默注视这一切。等待的过程总是格外难熬,时间分割成一分一秒,但没关系,只要能等待想要的结果,再漫长的等待都值得。     **     沈奕棠看到短信,一颗心霎时提了起来,狠狠抽搐着。     今天是她的生日,怪不得……他不由地深深自责,连她的生日都不记得,还敢说爱她,了解她。他真是够糊涂、够疏忽了。让她从七点等到现在,她该有多失落、多难过?不过这个傻瓜,竟然什么都不说……     以前跟尉馨在一起时,她的生日会提前一个月就会提醒他,还会提前许愿,让他帮她去完成。那时候的尉馨多么纯真,美好,他只要帮她实现了愿望,她会绽开全世界最美的笑。只是……只是如今再想起她,尉馨真的已成过去,他现在所面对的是姚馨语,一个让他感觉陌生和害怕的女人……     沈奕棠把油门一踩,在笔直的马路上狂飙。他真想不再理会那个女人,马上赶过去见欣宁,可是姚馨语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万一她就在今晚发生什么意外,对他和欣宁而言,以后的这个日子将成为不愿回首的噩梦。他不要那样子!     大英街X兰迪酒吧。     姚馨语被工作人员扶到包房里,她的脸色白得如同画纸,纵使是在灯光幽暗的房间里,依然透出触目惊心的惨白。     “姚小姐这几天经常来我们店里喝酒,只是今天来得比较早,一来就叫了瓶蓝带,一个人在角落那张桌子猛喝。我们劝不住,她没两下就醉了,身体抽搐,把大家都吓坏了。她不肯去医院,只念着要见沈先生……”     沈奕棠匆匆推门进去,看到包房沙发座上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女人。她的身子还在颤抖,上前一碰,额头上全是冷汗。(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不甘不愿(三) “奕棠……你终于来了……”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这张魂牵梦萦的男性脸庞,眼泪哗地滚落。颤抖的手指伸向他,想碰触他的脸庞,他却飞快地别过脸,她的手指落空。     “马上叫救护车!”沈奕棠回头对酒店人员喊道。他的掌心沾染上她的汗,格外的冷,冷得让他心惊。*     “不……我不要……”姚馨语一咬牙,身子像落叶一样簌簌抖动。     “快点!”沈奕棠命令式地低吼,吓得酒店人员“哦”了一声,惊慌地掏出电话。     姚馨语强撑着坐起来,剧烈地喘息着。她狠狠地瞪着忙着拨打120的人,拼着一口气嘶喊:“说了……不要!我不要去医院……”因为喝得多,加上身体的病症发作,她无法掌握平衡,才说两句话就重心不稳地朝前面栽去。     沈奕棠眼疾手快地捞住她,否则她可能正好要撞倒在沙发前坚硬的桌子上。他脸色铁青,按住她的肩膀。她抗拒,他强压回去,她反抗了几下,虚软无力地躺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她的腰腹很痛,心脏更痛。     “奕棠……奕棠……”她狂乱地喊着他,醉眼迷离。从跟父亲把照片传给沈家人看之后,她就后悔了!那种方式并不明智,不能彻底打击到沈家人,尤其是父亲,那个没用的家伙,被沈兴国几句话就把他反挟制住了。     “别喊我!”沈奕棠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痛苦,她怎会变成这样?她分明就是自残!用这样自残的方式见他,她到底还想疯狂到什么时候?     “奕棠……我不喊你……能喊谁?我……我就想这样天天喊你……”她不停地摇头,眼泪打湿整个脸庞,“奕棠……奕棠……我以为你不会来……以为你不会来了,可是……我好高兴……你对我还是有不舍得……”     “你……别误会!”沈奕棠心里难受得紧,被她凄楚的可怜的呜咽声打倒了。双手握成拳头搁在膝头,看她朝自己靠过来时,他承受不住,霍然起身,眯起黑眸沉沉地注视她,“姚馨语,用这样的方式逼我过来见你,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吗?我来见你,不是因为不舍得,而是不想看到一个原本美丽善良、聪明真诚的女孩继续堕落下去!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必须要自己爱惜!”     “不……”姚馨语用手背抹去眼泪,嗓音沙哑模糊,“我的命运……一直由别人主宰着,我的心脏……却只为你而活着。以前是……现在也是!奕棠,你是不是……在恨我?”     “没有。我没有恨过你。”沈奕棠在昏暗中对上她迷离的目光,冷静且肯定道,“只是也早已不再爱你。”     她急促地呼吸起来,身子比刚才更剧烈地颤抖,满脸痛苦。环抱住自己,她混乱地翻了个身,不料从沙发上翻滚到了地上。这一次,沈奕棠没有接住她,只是握着的拳头更紧了,绷直全身,眼角、太阳穴和额头上的青筋却全在跳动。     工作人员打完电话,看到这一幕,大为震惊,慌忙过去扶住地上的姚馨语。     姚馨语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将对方推开,口里断断续续道:“奕棠……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连说了好多个对不起,那颤抖到快要破碎的声音让人心怜,“我全都认错,全都道歉还不成吗?我……真的错了!可是……别墅里下药……后来拿照片告你的事……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是我爸爸……我爸爸一直有怨恨,他……呜……”     她捧着脸哭起来。     沈奕棠被那哭声哭得心口紧致,呼吸难以顺畅。他承认自己容易动摇,最受不住女人在面前哭泣。就算是不认识的女人,他都会情不自禁心软,更别说一个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可是,他还有理智,理智告诉他,姚馨语这样做是在逼他,他若是对她关心对她好,她继续抱有幻想不肯对他放手怎么办?     “沈先生,你快把姚小姐扶起来啊!”酒店人员没见到这么冷酷的男人,这么楚楚可怜的女人如此哀求他,他都铁青着脸无动于衷,真不知道心肠是什么打造的,“就算姚小姐犯了再大的错,她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哪!而且,谁都看得出来,姚小姐深爱着你,沈先生非要这么无情吗?”     无情?人能够做到无情倒好,多情总比无情恼。沈奕棠嘲讽地苦笑,他就是以前对她太好了,呵护太多,导致她今天这样,他才更加难受。     “奕棠……原谅我……我也希望振作……我也希望改变,我讨厌……讨厌现在这样……”     沈奕棠的手指松了松,往前踏出一步。     “我想重新来过……你……不可以帮我吗……”姚馨语喘息得厉害,她没有作戏,此时此刻,威胁着她生命的病魔真的强烈发作了。     “你……不可以……帮我……重新来过吗……”她以毕生的意志力支撑着,不让自己晕厥过去。她在等着这个男人投降,等他再度向自己伸出手,她早该退用这招——如果这招还管用的话,她将重整旗鼓!     沈奕棠犹豫着,挣扎着,终于抵不过对她性命的担忧,蹲下去扶起她。     “你真的想振作起来,变回以前那样吗?”他问。     “恩……”她笑了,一边流泪一边笑,手指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我想……我真的很想……以前多么快乐……多么轻松……你要帮我,我要你帮我!”     “我会的!”只要她有那颗要改变的心,他一定会帮,相信欣宁也会乐于所见。     “谢谢……”姚馨语死撑的那口气终于撑不下去,双眸一闭,晕厥过去。但她抓着他衣服的手,怎么都不放,死都不放。(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如此不安(一) 零点的钟声敲响,欣宁最后的期待落后,心空空的,却又盛满了失望。沈奕棠的电话关机了,她联系不上,离开酒店时,她没有落泪。     江边吹来的风夹杂着丝丝冰凉,路上基本不见行人,偶尔有车子经过身边。她拉紧身上的披肩,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不知为何,一股久违的迷茫浮上心头,忽然间患得患失起来。     他说过十二点前定回赶到,为何失约?还在为工作脱不开身?她该对他生气,对他质问吗?     欣宁满脑子都是复杂而矛盾的念头,身后响起一声车子喇叭。     “宁宁。”逸辰将车停下,快步跑到她面前。     “逸辰……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这张清瘦但俊逸的面庞,她惊得快不出话。     “不想闷在屋子里,出来兜兜。”其实从如栩那里听来欣宁要在这家酒店庆祝生日,他就将车停在酒店对面。不想用近乎落魄的姿态去见欣宁,他只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就足够。没想到等来的是她失魂落魄一个人离开,宛如一抹轻飘飘的幽灵独自晃荡在夜色里。     “你最近怎么样?”欣宁抛开自己的烦恼,关心道。     逸辰抿抿唇,苦笑:“看清了事实……但现在还是难以接受。”他见她纤瘦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赶紧环着她的肩往车子走去,“还说会好好照顾身子,半夜来这里吹冷风,小心感冒。”     欣宁顺从地随着他的脚步走,心底流淌着苦涩。     车子里温暖许多,他将音乐拧开,优美而柔和。     “他没来吗?”她的生日,沈奕棠怎么还会失约?     “公司正好太忙,而且……”欣宁顿了顿,对逸辰笑,“他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怪他。”     “恩,你没有胡思乱想就好。有时候,男人忙起来会忘记时间的。看得出来,沈奕棠很在乎你,相信如果不是工作抽不开身,他一定会过来陪你度过浪漫的晚宴。”逸辰帮着情敌说话,只希望她能心里舒坦点。     如此一说,欣宁的确心情舒畅了些。     “我送你回家。”逸辰启动车子,眼角瞥到旁边精美的礼物盒,眸光黯淡下来。不着痕迹地将盒子挡住,侧身为她系好安全带,动作那么自然。     欣宁注视着他的面庞,情不自禁感叹道:“逸辰,你真是个体贴细心的男人,以后哪个女人嫁给你,可是好福气。”     逸辰笑了笑,没应声。     车子驶上正道,欣宁掩饰不住落寞,她忽然不经意发现了那只盒子,惊讶地拿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只镶一圈小水钻的女式手表。“咦?这只手表好面熟?逸辰……这不会是准备给我的礼物吧?”     逸辰闪过一抹心乱,扬起唇:“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吧!”     欣宁看他故意说得随意,将表盒盖上,“看来不是特别给我准备的,那我不要。”     车子正好停在花园门外,他懊恼中隐藏着窘迫,利落地将手表取出,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好吧好吧!沈太太,这是我专门为你挑的生日礼物,你上次在巴黎不是看到这款很喜欢吗?只要你们家沈先生不误会,礼物就请你收下吧!”     欣宁抬起雪白的手腕,手表上细细的水钻透射着朦胧而璀璨的微芒。眼角骤然湿润了,这就是逸辰……无论她对他有没有回报,他都这样真心不二地为她着想。     “逸辰……”     “干嘛?那么感动?没有必要啦!我又不是第一次送你礼物。”逸辰受不了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想抱进怀里好好安慰。     “就是感动,每一次都感动,因为你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虽然已经过了零点,但我还是要当面说一声——宁宁,生日快乐!一定要快乐!”低沉沙哑的嗓音,饱含隐忍的感情,他深深地、深深地凝视她,祝福她。     **     逸辰一天后出国了,参加国际音乐专业学术交流。但欣宁和如栩知道,他最终选择了逃避这里的人和事。     他没办法对父母的所作所为释然,与其在这里每天压抑着自己,不如出去分散一下精力,让时间冲淡那些感伤的痕迹。     沈奕棠对那晚半夜回家没有太多的解释,但惭愧抱歉的心思很明显,第二天把时间彻底拨出来,亲自订了大束娇艳的玫瑰,订了江边的豪华套房,美酒佳肴,烛光蛋糕……他极尽所能地补偿她,按她所梦想的一切所布置,还专门订了一条钻石项链代表他的真心。     然而,虽然才时隔一天,虽然是坐在同样的酒店、同样的套房里庆祝,欣宁的心境却悄然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一时理不清原因为何,只是当他将她抱进柔软的大床亲吻、诉说珍惜和爱恋的时候,她有幸福、有感动更有不安。     第三天,靖宇特意来看望她,用他那特有的幽默语调逗她开心,然后抱怨她离开社里也不及时告知一声,害他以为她还在继续请假休息中。天知道从小彤嘴里听到此事,他震惊地跑到社长办公室,直截了当地追问原因。     “辞退你,不是社长的本意,你知道吗?”靖宇说。     “我知道。”     “奕棠之前有打过电话给社长,表明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休个长假。”     “恩,后来我也听说了,不过社长不至于因他这个电话,而辞退我。”欣宁平淡道。     “是的,所以我今天来想要告诉你,其实是组织部王部长给社长施压了,也就是王逸辰的父亲。”     “他?”欣宁皱眉,王家跟沈家的牵扯过深,但至于让她失去这份工作吗?(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如此不安(二) 靖宇的眉宇间有股强忍的怒气:“具体理由我不清楚,社长只是隐晦地说了句或许你是哪里得罪到人家了。唉!你离开了,我每天连办公室都不想回。悄悄告诉你,我最近在秘密追踪那个王部长,掌握了几条线索需要证实。等我找到了证据,到时候给他来个‘连环披露’,让他那些罪恶行径无所遁形,谁让他搞鬼害你离职。”*     欣宁不禁紧张:“他……很危险,你要小心点。”在别墅里的遭遇记忆犹新,自己拍录的证据被毁,无法指证。另一方面,碍于逸辰的关系,她最终选择默默在家,两耳不闻窗外事。     靖宇无所谓地笑道:“危险怕什么?有一种记者本身就是很危险的。听说检察机关的人也在调查王部长,但都缺少证据。可想而知,那种老狐狸向来谨慎,怎能让人轻易抓住尾巴?我现在兼任私人侦探,采取跟踪战略,我就不信,抓不到他的把柄。”     欣宁知道,检察院对王父的调查是公公暗中找人举报的,没有实际证据,自然没法公开检举。     “总之,你要注意安全,别太冲动了。”     “哈,有你的这句关心,我更加充满勇气和力量了!”他露出阳光明媚的笑脸,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被辞退工作,奕棠有没有安慰你,多陪陪你?”     “恩……还好了。”奕棠帮她庆祝生日的时候,她故作平淡地告诉了他。他抱着她吻了吻,掩饰不住开心地说这样更好,就不用担心她上班太辛苦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可以多说,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等生完孩子再找工作也没关系。     “你不要怪他,管理那么大的集团可不容易,要是我可应付不过来。不过,听说你前两天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我就过去陪你,才不让沈奕棠那小子冷落你!”     欣宁睫毛飞快地闪动,“你怎么知道他冷落我?”     靖宇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赶紧掩饰:“猜的,他不是很忙吗?云天好几个重要项目等着他敲定,说不定就冷落你了。”     欣宁紧盯着他的神色,靖宇不是那种会演戏的人。她追问道:“是不是奕棠跟你说了什么?我生日那天晚上,他去哪里了?他之前明明说十二点前一定会来见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知道的,对吧!那就告诉我。”     靖宇被她问得无处逃避,懊悔中明白沈奕棠原来没跟她说,那晚送小馨去医院才失约的。在那双质疑而渴望得到答案的眸光里,靖宇斟酌着如何把话说得更委婉,“其实你也不要多想,那晚刚好小馨的病发作,奕棠毕竟有愧于她,就赶着把她送去医院。医院离你在的酒店太远,没来得及赶过去了。那晚……我也在,是的!我也在!小馨随时有生命危险,在抢救,所以……你要理解奕棠,他可能怕这件事影响你的心情,才没告诉你。你不要责怪他。”     欣宁的思绪有刹那的怔愣,若是如此,奕棠似乎没什么该隐瞒的,她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啊!可他偏偏不说,问他时还敷衍其辞,这反而让她心里更不舒服。不过,她没在靖宇面前表露内心的不悦,道:“原来是这样子,姚馨语好点没?”     “老问题了,住院没大用。她倔强,昨天就出院了。”靖宇也担心会影响欣宁的情绪,关于姚馨语的话题他便点到为止,而真实情况是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去医院,不清楚沈奕棠和馨语之间的情况究竟如何……     **     沈奕棠不敢告诉欣宁,一个是怕欣宁多想,心里不舒服;二是那夜姚馨语躺在病床上,脸色跟床单一样白,大眼中蓄满泪水,恳求他不要告诉别人。她决心找回过去的自己,需要从他那里得到支持的力量。如果他拒绝,她将放弃吃药、放弃接受医生的治疗,不如死了也罢……     每次她那几句夹杂着威胁却又楚楚可怜的话语响在耳边,沈奕棠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烦恼。姚馨语伤害过欣宁,他无法原谅,却也无法将她送去警局。何况,沈家已欠了人家一颗肾,又如何能背负起一条性命?尤其是次日姚父闻讯赶去医院,听到女儿的请求,姚父把他拉到外面,恶狠狠地威胁——     “以前错的都是我!小馨没有错!是你背叛了她的爱情!你刚才听到了?小馨要重新站起来,重新活出自我,如果你不帮她,就等于再一次毁了她!姓沈的,我警告你,我现在就剩这个女儿了,要是她因为你再有半点闪失,我也会让你失去最心爱的人,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沈奕棠小心翼翼地将苦恼收起,不让欣宁察觉。晚上将欣宁抱再怀里,有时候舍不得闭上眼睛,静静地注视她沉睡的容颜。他赌不起,不敢拿欣宁来冒险,姚家父女的作风令人生畏,那么固执那么偏激,他一定要尽力让姚馨语站起来,让所有情况往最好的方向去发展。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符合了沈奕棠预期的发展。     云天集团的高尔夫计划正式动工,同时吸引了不少投资商到球场附近开发酒店、度假村、餐饮等项目,一切顺利。平乡村那处断裂的桥也由专业施工队已经修好,通往县城的路由该县的相关部门受理,据说年前会修成水泥马路,村长特意去定做了一块牌匾,代表全体村民向沈奕棠表示无比感激。此事还被《凌都》一周内连续做头条报道,沈奕棠和云天集团再次掀起了商业圈的风云。     欣宁被妈妈和婆婆轮流照顾,用她自己的话说:长这么大,还从没被如此供养过,简直就是吃了睡,睡了长……尤其是陈清,特意搬到女儿家就近贴身照顾了十来天,见欣宁养得白里透红了才放心回去。(第二更。第二部分情节写到本文内容介绍的那处,就是结束……近日没有一一回复评论,是我想很心静地按自己的构思写完它。但必须得说,每次看到有读者留言,对我都是莫大的激励,群抱大家!) 正文 第二十八章:如此不安(三) 姚馨语的状态的确不错,一点点好起来。她跟父亲租了套普通的两室一厅,住的地方较安静。她很少出门,没事整日关在房间里画画,墙上、地上、画架上全是画。有时候,她会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将画纸揉成团,一天就会扔满一垃圾桶。有时候极有灵感,通宵不睡。*     沈奕棠每天都会去联系她。这当然并非他所愿,但其中有一次他忙得忘记了,没打电话,她就两天没吃药。姚父急得到处找沈奕棠,忿忿责骂,再一次拿出威胁。之后,他不得不定时督促她,半是劝慰半是命令地要求她必须珍惜自己。对此,沈奕棠压力很大,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不希望欣宁知晓。     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欣宁似乎并未察觉什么。她不是真的吃了睡,睡了长,而是每天的时间安排得很满,要去听准妈妈胎教课程,要提前为小宝宝挑选生活用品。虽然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但只要是跟宝宝有关的事情,她做起来都觉得开心幸福。每天晚上会到花园里散步,如果奕棠回家早,则会亲自陪她。     她也会不时去如栩那里串门,经常催促如栩快点找个好男人结婚。有一次,问起如栩跟那位相亲过的检察官发展怎样了?如栩还没回答,她事务所新来的年轻上司正好走进办公室,勾着似笑非笑的唇,冷冷地质问如栩:原来还有个检察官?怎么没听起过?*     短短的两句问话,欣宁敏感地嗅到了一股神秘而微妙的气味,不过如栩举着手指发誓,她看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很不顺眼,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欣宁还没见过如栩对哪个男人如此反感,但有句话叫作“不是冤家不聚头”,她不觉有些期待如栩的生命中快点闪耀出爱的火花。     再说说王家,黄美英因为儿子的黯然离开而难过、心痛,她自责,同时也难以接受当日馨语对儿子的利用和伤害。她一个月里,几乎没参加任何交际应酬,对儿子陷入前所未有的挂念中。至于姚馨语……想起这个女儿,那种感觉复杂万分,有点不想面对。王开成接受纪检部门的调查,但他多年来能在官场中稳步上升,并非没有原因的,最后纪委内部宣布有人状诉王部长贪污受贿之事,证据不足,纯属诬告,不了了之……     只不过,内部宣布不代表有心之人会放弃调查。靖宇连续三次对王部长的事迹做了特别报道,同样由于证据不足,他攥写稿子时得十分小心。每篇稿子都请欣宁一起斟酌,表面歌功颂德,但字里行间包含某种影射,捕风捉影般希望能引起民众的思考和推测。     表面上看,过去的恩怨烟消云散,沈家、何家因为宝宝的到来,持续着快乐和谐的氛围。     但欣宁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松地结束,那些未了结的真相就像一条条埋藏在地下的导火线,不知何时会突然引爆——     **     沈奕棠又一次晚归了。     他进门将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放,照例先给欣宁一个温暖的拥抱,亲昵地吻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还没上床休息?今天在家做什么了?*吗?”一边松开衬衣的扣子,一边问她。     “不累。上午跟妈妈学煲乌鸡汤,下午去了趟超市,后来小睡了一觉刚醒来。”她则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神态自若地回答,“你呢?”     “上午在办公室里审核了一堆文件,中午在公司对面的茶餐厅吃了个便餐,下午外出见了客户。”     “一直见到这么晚啊?”欣宁将他的包拎起,工整地摆放在柜子上。     听到她的问题,沈奕棠动作一滞,黑眸里闪过一抹心虚。事实上,见完客户,他被姚馨语的电话CALL了过去。她最近开的药已经吃完,他亲自帮她联系美国的专家医生,咨询接下来的家庭治疗方案。不过,在姚家没呆多久,来回最多半个小时就赶着回来了。     “恩。”他轻应,装作自然地伸了个懒腰,“是个日本客户,交谈时还需要翻译协助,花了五六个小时呢!晚上陪他去吃地道的凌江土菜,吃得他只喊辣。”     “看样子谈得很成功吧?看你这么高兴。”欣宁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脸上,看得专注。     “是啊!总算没让我白白浪费精力,那家伙决定下个月日方跟我们市的高科技交流会议,放在我们云天酒店举办。”云天酒店总部,有最宽阔最现代的会议办公室,完全可以满足对方的需求。     “你们……”     “什么?”     欣宁踌躇了一下,挑高眉毛笑了笑:“据说日本客人比较会玩,夜生活比较丰富,谈完生意你们没有去别的地方消遣一下么?”     这话算是问得直接,沈奕棠不禁伸出双臂将她密室地捞进怀里,叹道:“哎呀!看样子女人不能太闲了!一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你以为我把他他们带到哪里消遣了?”敲敲她的额头,对上她清亮却狐疑的眼睛,“公关部陈经理最擅长这方面的交际,凌江市好玩的地方他都知道,有这样能干的下属,还需要我亲自出马么?”     “呵,你去一去也无妨,工作应酬嘛!我懂的。”欣宁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轻松。     “你呀!怪不得人家说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呵呵。”他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慢慢放开,“我先去冲凉,免得一身臭汗弄脏你。”     欣宁注视着浴室关闭的门板,脸上逐渐覆上一层阴云。她捡起洗衣桶里他刚脱下的衬衣,放在鼻尖细细地闻了闻……细致的双眉越拧越深,脸上一点点褪去了血色。     这不是她敏感,也不是错觉,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前几天衬衣上有一股属于女人的香水味,今晚又有——且是属于同一个女人!(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如此不安(四) 女人的心是细致而敏感的,女人的心又是多疑多变的。     欣宁听过不少男人在老婆怀孕期间出轨的故事,《凌都》杂志上有个情感专栏,里面可刊登了不少类似的故事。据她所知,那些故事都是真的。欣宁没有刻意去怀疑丈夫,但在他衬衣上闻到同样的香水味像是一根芒刺,不轻不重地扎进心里。*     她提醒自己别多想,沈奕棠不是那种男人,否则这么多年来,倾慕他的女人多的是,他都从未跟哪个女人传出绯闻。     只除了——     姚馨语!     这个名字让欣宁的心口重重地被撞击到,抓着他的衬衣跌坐在小凳子上,半晌都没有动作。淡淡的香味在鼻尖萦绕,若有若无,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这是属于姚馨语的味道吗?如果是的话,说明他仍然跟姚馨语有着较为紧密的联系,且瞒着自己。     “也许……他怕我多想,才没说……”她喃喃地安慰自己。     “可是,普通的见面、吃饭……不可能会让衣服上沾有气味,难道他自己没发觉吗?”她立刻又猜测到。     沈奕棠洗完澡出来,见她怔怔的模样,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关心地上前:“怎么坐在这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把衣服放下,明天有阿兰过来清洗就好。”他把毛巾搭在肩上,弯腰扶她。     欣宁迅速回神,轻轻推开他的手,扬起微笑:“我没事。这几件衣服我洗就好,不用麻烦阿兰了。”她抱起桶子里的衣服,走进浴室。     他怎能表现得如此自然呢?完全看不出心虚的痕迹。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吗?但这属于女人的香水味,怎可能错认?     沈奕棠从后面取过她手中的盆子,揽着她返回客厅。“还是放着吧!要不我宁可用机洗,也不希望你累着。”     欣宁只好作罢,但起伏的心情难以平复,不时对他多投去几眼。他大约真是累了,吹干头发后没多久就喊着要上床睡觉。两人躺下没多久,他搁在床头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有新短信。他顺手拿起点开一看,神色有瞬间的紧张,而后不着痕迹地把信息删除。     欣宁一直闭着眼睛,耳朵和思绪奕棠清晰。     他转过身,一条手臂习惯性地拥过来,揽在她的腰间。     她的呼吸不禁有些紧致,脑海里的想法不觉更多了……     “奕棠?”很久没这样失眠了,欣宁轻推他的胸膛,不问上几句恐怕今晚难以入睡。     “唔……”他入睡很快,已经进入意识朦胧状态。     “你睡着了?”     “快了……怎么了?”他语音含糊,手臂紧了紧。     “你为什么不请女秘书啊?一般老板都喜欢请美女秘书。”     “呵……”他笑了笑,勉强睁了下眼睛,“怎么突然问这个?美女大抵是花瓶……哪能比得上吴秘书能干啊……”     “也有美女不是花瓶的,又漂亮又能干的那种。”     “对对,就像你一样……”他捏捏她的脸蛋,嘴角的笑容扩大,眼眸却闭得更沉。     没多久,他传出均匀的呼吸,她还是毫无半点睡意。轻轻拉开揽在腰上的手臂,蹑手蹑脚地绕到床的另一头,拿起他的手机。     不久前的那条短信已被删除。     欣宁分不清堵塞在胸口的是何滋味,黑暗中定定注视着他沉睡的姿态,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坦诚告知的吗?     **     心事无处诉,欣宁一早就坐在如栩的办公室里。     如栩审视着她的表情,皱眉:“听说孕妇格外敏感,你就是这种典范。”     欣宁提出自己的几点发现,难以释怀。     如栩道:“依我看,沈奕棠应该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他。姚馨语坏成那样,他如果还跟她牵扯不清,要么就是脑子灌水了,要么就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欣宁沉吟:“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姚馨语这个月销声匿迹一般,很沉寂,我几乎要忽略她的存在了。”     “或许不是姚馨语呢?或许,只是巧合?或许,那不是香水味,而是……”     “不可能!一次是巧合,两次肯定不是。再说女人的香水味我还认不出么?不过,姚馨语以前似乎并不怎么用香水,这点我只能是推测。”     “好啦!你就不要患得患失了,日久见人心。沈奕棠是有分寸的男人,如果怀疑让自己痛苦,为什么非要去怀疑?如果信任可以让你感觉幸福,你就坚定地去信任他。”     “汪如栩,这样做不是自欺欺人么?”     “不,这叫幸福法则!所谓幸福的人,充其量就是比聪明人活得单纯,脑子里少想些事,对身边的人多些信任,少些怀疑,自然就幸福了。”     “唉!”欣宁叹了口气,“逸辰还没有消息吗?也没跟你联系吗?”     如栩的眸子不由地黯淡下来,“昨天有接到他的邮件,说在那边会忙上一段日子,还要准备参加一场国际音乐专业演奏会,恐怕几个月时间。”     欣宁垂下眼睫,逸辰不仅逃避了他的家人,也逃避了她。一开始,她并不能理解那种感觉,在她心里,逸辰和他的家人是两回事。她从未因为他的父亲和姚馨语伤害过自己,就对他有任何看法。相反,她更钦佩他的为人,更珍惜他们的情谊。而现在,她有点懂了。逸辰迈不过去的是他自己那关,越珍视她,就越不能原谅家人伤害了她……     欣宁离开律师事务所时,天空刚好下过一场雨,街边的人行道上有浅浅的水泽,空气格外清新。她走着走着,忽然感觉眩晕,扶住路边的电话亭轻轻喘息。     (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女人疑心(一) 有个纤细的身影迎面朝她走来,欣宁抬眼看过去,那张巴掌大的雪白面孔异常熟悉,却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何欣宁?”姚馨语看到她,似乎也很惊讶,快步走过来。     “好久不见。”欣宁吸了口气,撑着腰杆站直身来。*     “是啊,好久不见。”姚馨语的妆容挺精致,气色不错,注视欣宁的眼睛里也没有昔日的惭愧。只是,她的目光扫向欣宁的腹部时,微微皱了下眉,“听说你怀孕了?恭喜你。”     欣宁有身孕才刚好三个月,穿着日常的裙子不怎么突显,基本看不出来。不过,偶感眩晕,常有晨吐,这些症状倒明显。她扬扬唇:“谢谢。”不愿多说,举步往前走。     “不需要我扶你吗?”姚馨语说着将包挎上肩膀,伸手扶她。     “不用了。”欣宁拒绝她的好意,不介意表现出自己的防备之意。     “我看你脸色苍白,步伐不稳,好像不舒服。”     “我说了不用,谢谢。”欣宁语气更坚定。     说时迟,那时快,姚馨语的手已经搀扶了上来。     似曾相识的香水味飘到鼻间,欣宁心头猛悸,一股酸水涌了上来。     真的是她?奕棠昨晚见过她,前几天也见过她,为什么要见?不对,为什么见面后会有亲密的接触?     “他跟我说你很倔强,原来真的是这样。”姚馨语放开她,定定站在旁边,看她捂嘴难受地呕吐。那个“他”,自然是指沈奕棠。     欣宁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回过头镇定地微笑:“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还很小气,很容易记仇?过去得罪过我的人,我会永远记得,不会原谅!”     姚馨语的脸色微微一变,也很冷静,“我知道,你不会忘记过去我对你的伤害。我也觉得抱歉,后悔。但人是在变化的,你没必要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洗去那些污点,让自己变回从前。”     欣宁忍住眩晕,一瞬不瞬对上她的眼睛:“可惜,有的污点是永远无法洗去,人纵然怎么努力去改变外表,本质却改变不了。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欣宁朝她走近了两步,目光逐渐变冷,“如果你还有一点自尊和廉耻之心,就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姚馨语抿抿唇瓣,大声道:“他还说你很宽容,过去的事情不会放在心上。看来,他是说错了。”     她昂着头,踩着高跟鞋高傲地往前走。欣宁缓缓转身,盯着她的背影,有股难以排斥的怒意窜升起来。     **     欣宁对沈奕棠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密切关注。     下午没事,不时去云天集团找他,有时候在他办公室里窝一个下午,翻翻报纸,看看杂志。他心疼她,怕她劳累,让她回家休息,她也不愿意。有时候,她什么都不坐,躺在沙发上静静地注视他。他在忙碌工作,手里一份接一份文件细细审查。他也要经常开会,会议的时间长的话需要两三个小时,她会不知不觉睡着……     “最近怎么了?好像变得很黏人。”沈奕棠从会议室里回来,笔直地走向她。     欣宁从沙发上坐起,笑了笑:“黏你不好吗?难道你不希望随时看到我?”     他靠着她坐下,抚摸着她已经长到肩膀的发丝,沉吟道:“希望是希望,但不希望你累。”     “我有什么累的?每天无所事事,倒是你好像真的没有过闲暇时间。”她自然地靠近他怀里,把玩着他胸前的纽扣。     这几天的情形就是如此,她见识到他的繁忙,见识到他处理公事的冷静与睿智,见识他与下属相处的情况。她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也有不同的面,比如研究文案时的严肃,批判错误报告时的严厉,一笔合同成功后的自得。在公司,他其实相当沉默寡言,给人冷漠不可接近的感觉,怪不得连吴秘书进门时都保持毕恭毕敬。     在家在父母面前,却是个十足的孝子,一脸温和。这般对她关心叮咛时,也会流露温柔多情的一面。唉!这个男人如果处理女人和感情的问题,能像他处理工作那么果断就好了。     “恩。以前妈会帮我处理一部分项目,现在都是我一个人做,会忙点。”他淡淡的解释,但听得出来言语里有种骄傲。     “对不起……”欣宁的抱歉脱口而出。他忙成这样,她却时刻怀疑他,想着抓他的小辫子。     “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     “自己游手好闲,还打扰你工作,感觉很惭愧。不过说实在的,在家里呆久了,很怀念上班的日子。想到还要继续这样游手好闲大半年,忽然觉得很可怕。”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每天上班忙死忙活的员工巴望着天天放假呢!”沈奕棠点点她的额头,亲了亲,起身回到办公桌后又开始他的忙碌。     **     欣宁在矛盾和疑惑中煎熬了几天,并非全无发现。就在她决定放弃到他办公室里监督时,终于发现了他的奕棠。     一通电话,他先是看了眼斜躺在沙发上的她,才按下接听键。     “我最近很忙……恩,有什么可以在电话里说……有必要见面吗?你可以让人带给我,同城快递也可以……”     听他回答的内容毫无问题,问题就在于他边接电话边拉门走了出去。     欣宁缓缓侧过身子,视线久久落在那扇未关紧的门缝上。姚馨语打来的吗?他不想见?有什么需要快递?还是……纯属自己多想?     当天下午,沈奕棠在五点多就先将欣宁送回家,说晚上有应酬,但会尽早回家。欣宁不安,那股属于女性直觉的东西又冒了出来,拉住他的衣袖:“要不……带我一起去吧?你的应酬不就是吃吃饭吗?我一起去,只安静地吃东西,保证不会打扰你们。”(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女人疑心(二) “男人去的地方,女人不合适。”沈奕棠纯当她开玩笑,牵着她的手走进电梯。     “你不是说那种地方,有公司公关部经理去带吗?”她不放弃。     “呵,你又想哪去了?今晚要见的都是男人,有抽烟有喝酒的,你怀着宝宝怎么能去呢?”*     沈奕棠亲自把她交到母亲手里,才离开。     文燕从厨房里走出来,将刚煮好的糖水放在餐桌上,朝门口探了探:“奕棠这么急啊!可以先喝碗糖水再走,我可是精心煲了一个多小时呢!”     “赶着有应酬,已经走了。”欣宁闷闷地关上门。     “你不开心?”文燕一眼看穿她的心事,“生意人有应酬很正常,你要多多理解奕棠,他其实不善交际,除非必要,否则不愿意去的。”     “我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欣宁勉强撑起笑容,换了件居家服出来。     “那是为什么?你这几天有心事。”文燕把她拉到餐桌旁,舀了一碗糖水推到她面前。     欣宁注视着碗里漂浮着的白色百合,低落的心情好了一些。都说嫁人就是一嫁一个家庭,她嫁到一个富贵人家,吃穿不愁,还有很好的公公婆婆,不知道比多少人幸运。但,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情感上是否有自己这么曲折?伤痛的记忆会造成阴影,甜蜜和喜悦常觉得不真实,担心会失去……*     “妈,你以前怀孕的时候,性格会发生改变吗?”     “性格改变倒不会,但跟大部分孕妇一样,会莫名忧郁、焦躁不安,经常不自觉情绪低落。呵呵,我对他爸向来温顺体贴,怀了奕棠那时候,在家里也做过女霸王,看到他爸回来,本应该好好说说话,谈点开心的事,可就是忍不住对他呼来喝去,还会闹闹小别扭。现在想起来,我跟他爸结婚三十几年,最任性的时候恐怕就是怀孩子的时候。奕棠这点比他爸做得好,会耐心陪你,细心照顾你,要知道云天那么多事务,奕棠能把周末空出来陪你,真的很不容易。”     欣宁一边喝着糖水,一边反省自己,她和沈奕棠的结症似乎从未彻底解决过,存在隐患。就像身体上长了个瘤子,不做完手术,始终不安心。     “妈,还有姚馨语的消息吗?”思索良久,她问婆婆。     文燕皱眉,叹了口气:“听说跟他父亲租了个套房住着,在养病。奕棠有联系那位美国医生,继续替她治疗。别墅那晚事件之后,她跟她爸有来找过我们,说被报复心理冲昏了头,很后悔,希望能重新来过,要我们原谅她。”     原谅?姚馨语似乎也该亲口跟自己说声道歉吧!欣宁暗暗咬牙,她就没等到过半声“对不起”,就连街头碰面,姚馨语所表现出来的还是那股不知悔改的姿态。     “妈……你说奕棠还在想办法帮她治病,那他们还经常见面?”     “应该不会的。治病归治病,奕棠负责联系医生就好,我们沈家不在乎出那些治病的钱。但她毕竟伤害过无辜的你,奕棠表明过态度,不想跟那歌女人再有任何牵扯。你们俩都有孩子了,奕棠的心思除了工作就是在你身上,哪会去理姚馨语呢?”     婆婆的话语给欣宁带来些许宽慰,然而当天晚上,欣宁为沈奕棠将衣服放进洗衣桶时,再次闻到那股不容错认的香水味。     **     这一次,欣宁忍无可忍,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你自己闻闻,看能闻到什么?”将衬衣仍到沈奕棠身上,他刚换上睡衣从房间走出,不明就里地提起衬衣嗅了嗅,浓眉渐渐拧起。     “欣宁……”     “有什么解释?”欣宁环起手臂冷声问。     “这个……”香水味很清淡,不故意去闻的话几乎察觉不了。他对女人的香水不感冒,很少留意这些。     “不是说纯男人在一起吗?怎么身上会沾染女人的香水味?”她斜瞪着眼睛,这股怀疑的火气已憋了许久,今晚非要他给他交代。     “后来的确见到一个女人。”沈奕棠将衬衣扔进桶子,烦恼着如何解释。他应酬是真,见了姚馨语也是真,因为她最近恢复状态不错,还有东西要给他。     “什么女人?”     “是……她。”答应过姚馨语不告诉欣宁,但面对欣宁的质问和不信任的眼神,他不能接受。     “她是谁?”欣宁握紧手指,咬咬牙根,“沈奕棠,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老实交代吗?非要我一句一句逼问,你才肯说出来,那个女人就是姚馨语吗?你见的人是她,今晚不让我陪你一起去,就是要见她,对不对?”     “老婆,你别激动!”沈奕棠听她抬高了语气,不禁急了,慌忙上前抱她。     她用力推开他的手臂,眼中浮现水光,态度很冷:“我不想激动,我只想听你的解释,一个可以说服我的、合理的解释!”     沈奕棠颓然地放下手,苦恼且无奈:“没错,我是去见她了,但是有原因的。你等等。”他转身进了书房,拉开公文包,找出一张印刷精美的请帖,递到欣宁手里。     欣宁低头,那请帖上印着姚馨语的名字,设计很特别,打开,里面有美术馆的水印。     “这几年她积累了不少优秀作品,还拜了一位美术大师为师,下周要举办画展。今晚她提出见我,就是为了把这个帖子送到我手里。”他轻声解释,握住她的手,眼神专注,“我怕你误会,想着回来再告诉你,没想到你还是误会了。”     欣宁的眸子里却迸出火光,将那帖子一把扔在地上,扭头道:“少来骗我,当我这么容易转移注意力吗?如果只是拿个帖子给你,为什么衬衣上会有她的香水味?为什么?”(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女人疑心(三) 沈奕棠面有难色,回想与姚馨语见面的过程,恍然有些明白了。“我接帖子的时候,她突然头晕,我出手扶了她一下。”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他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沾染上女人香水味的原因。     “好。”欣宁蓦然间,有一种被欺骗、被糊弄的感觉,在这种感觉中,还混杂着失望,失意和失落。她像是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当头敲到,敲得头晕眼花,简直不辨东南西北了。然后,她不能控制的狂怒起来,深吸一口气,退开两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被她冷漠犀利的眼神盯得心神慌乱,毕竟是瞒着她一直跟姚馨语有联系,他就是怕她生气,就是怕她不能原谅,所以每次都尽量对姚馨语避而不见。另一方面,他跟姚馨语有约定,不会将帮她的事情透露。但这种约定是有期限的,他不可能任自己长期处在矛盾为难的位置,姚馨语若能成功举办画展,重树个人信念,找回过去的自己,他与她之间的恩怨牵扯算是彻底结束。     “怎么,你不知道该怎么说吗?还是你跟她见面的次数太多了,无从说起?”他的沉默让欣宁的脸色更加苍白而脆弱,“今日今时,我们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怕我误会才瞒着不说,好,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我已经发现了,你为什么还不能说?”     “欣宁……”     “你和她之间什么时候又开始联系?你每天工作那么忙,早出晚归,这些忙碌中,是不是把有的时间分给了她?今晚你是在她发晕时扶了一把,所以沾上了香水味。那前几天呢?五天前还是十天前呢?每次都那么巧,每次都要扶住她然后沾上气味吗?”     沈奕棠伸出手去,想抓住她。原来她早就发现了,她忍着没说而已,她竟然一点也没表露出来。     欣宁缓缓摇头,又退开两步:“我不是小孩子,可以被单纯地蒙在鼓里。我对你和她的事想过很多种可能。晚上看你睡着,我会醒过来,看着你熟睡的脸,会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他不会欺骗我,即使欺骗也可能有苦衷。我甚至为你找了很多理由,比如说姚馨语缠着你,是你心地太柔软忍不住去同情她,又或许是她想了什么法子威胁你。瞧……我什么都为你想过,所以才能忍着假装不知……”     沈奕棠被深深地撞击了,眼中闪过痛苦。她想得很对,姚馨语的确让他同情,也让他愤怒。但这场约定看着姚馨语的身体和精神都大有起色,像枯萎的花枝又逐渐绽放,他的同情和矛盾消散了些,否则姚馨语本身就是个最大的威胁,像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炸毁所有人。他不能冒那个险,他还需要她手里的某些证据,只有将那颗炸弹彻底拆除,他和欣宁的生活才会回归到平静。     “沈奕棠,你解释啊!你说啊!”欣宁被他沉默的反应弄得又惊又怒,也满心愤慨。她快步上前捉住他的胸口,狠狠地抓着,泪水在眼里打转,“你回答我的问题啊!明知道她那样伤害过我,我讨厌她,讨厌你们再有接触,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说啊!你给我解释啊!你哑巴啦!”     “欣宁,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沈奕棠心痛无比,眼光无从从她愤怒而哀戚的脸庞移开。他张臂紧紧地抱住她,紧紧地,却也无比怜惜和温柔,小心地不弄疼她。他多想全部都告诉她,多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己,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他的计划。和姚馨语的约定,他必须继续履行下去,不能前功尽弃。     “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欣宁抡起拳头捶他的肩,不停地嚷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有什么不可以跟我说的?你还当我是你老婆吗?你说啊……你说啊!你给我说啊!”     他收紧双臂,还是那样用力地抱住她,像要把她嵌入自己体内一般,生怕她伤到自己。     “欣宁……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她耳边沉痛而沙哑地道歉,任由她捶打,“你当然是我的老婆,我现在唯一放在心底的女人。你的气愤不安……我都懂,是我隐瞒了你,是我做得不对。我最怕的就是你这样,你知道吗?我对她早已没有别的感情,只希望帮她恢复自信,找到自我。我错了,不该瞒着你,不该沾染上她的香水味,今天任你打、任你骂,我都认了。至于其他你想知道的……等下周画展开完之后,所有的点点滴滴,我全都告诉你,可以吗?”     “你可真好心!你这个混蛋!我也需要你照顾,你怎么不把那些时间分给我?她害过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还帮她恢复什么自信和自我……沈奕棠,你简直就是个该死的混蛋!你……”说着说着,欣宁整个人痉挛了一下,她必须用全力控制,才不让泪水滚出来。她没办法想通,逼问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不说清楚,这实在没有理由,没有理由!怒火狂燃中,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吃痛,双臂蓦然松了松。     她趁着此时用力推开他,可是还没逃开一步,他那如铁般的手臂又伸了过来。这一次,抱得比之前更紧更坚定,差点忘记会弄疼她。     “欣宁,你咬吧!你打你骂,随便你咬,咬断我这只手,我也不会对你放开。”沈奕棠喘息着,下巴抵住她的脑袋,惊慌而热烈地说,“求你不要这么激动,不然会伤到宝宝了。”     欣宁用袖口狠狠地一拭泪,连做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情绪,但仍止不住怒喊:“你回答我,每次再见她的时候,你的心里难道没有一丝愧疚吗?”(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心的距离(一) “有,当然有。”他急促地解释,“不只是愧疚,还有担心害怕啊!怕你生我气,不肯原谅我。”     “虚伪!那你还要这么做?”她气得又提高了音量。     “拜托,你轻点,小声点……消消气啊!”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目光落在她的肚皮上。不过被她远远地拒绝了,她反身坐到沙发上喘气。*     欣宁怎能气消?但双手情不自禁落在自己的腹部,将目光移开不去看他。一看到他,她就来气。     “如果……”半晌,她的视线又灼灼地回到他面庞,清清嗓子,神色冷静了许多,“我让你别去参加她的画展,从此后不理会她的事,你可以做到吗?”     沈奕棠的手心冒出冷汗,陷入矛盾,艰涩地说:“对不起,欣宁……如果你爱我的话,就全心全意相信我一次。”     欣宁抓起沙发垫子往他扔去,气呼呼道:“见鬼吧!不要拿我的爱来当筹码,什么爱你就要信任你?我之前不就是全心全意信你吗?结果你带给我的是什么……如果你爱我,你为什么不可以坦诚一点?”     沈奕棠将垫子轻轻放到茶几上,缓步上前,再度牢牢地圈住她。     “好了好了,我全都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沉住气……”     “拉倒!我已经不想听了!除非你也答应我,不会去参加她的画展,不再关心她。”     “老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的语气带着哀求,无可奈何地将脸埋进她的肩窝。     欣宁笔直而僵硬地坐着,不为他的软语恳求所动摇,但心口难受得紧,紧致得快要无法呼吸了。脑袋眩晕,胃酸翻涌,她头一低干呕起来。     沈奕棠霎时吓白了脸,手忙脚乱地抱起她。     “老婆,老婆……”     “放开……”他抱着她更难受,推开他,踉跄地跑到浴室干呕了一顿才缓过气来。     回头,沈奕棠站在身后,想扶她又不敢扶的样子,满脸懊悔和担忧。她双膝有些虚软,撑住洗手盆休息了一会,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别逞强了,看你这样,我会很痛苦。”     不顾她的反抗,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轻柔放下,摸摸她的额头后才盖上被子。     他凝望她许久,吐出一口气:“你别这样吓我,身体为重。离画展还有五天,五天后我跟她的联系将结束。不可以给我五天的时间吗?不可以吗?”     欣宁闭上眼睛,已没有力气跟他争辩。也许她小气,不够宽容,但她怎么努力说服自己,那股气就是消散不了,她能怎么办?姚馨语的画展说不定是他捐资举办的,她不想问了。     后来,欣宁跟如栩打电话说——     “我发现,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不只是‘姚馨语’三个字,还在于彼此之间不够坦诚,不够信任。”     **     沈奕棠以为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欣宁似乎答应等他五天。他比任何人都迫切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欣宁回娘家了,他那天上班后收到一条短信。她发的,几句话:如果你非要参加画展,我无话可说,只希望在那之前,你好好想清楚,我们之间是不是缺少了什么?     沈奕棠极不适应,结婚以来,他几乎没有连续两天独守空房过。无论他们怎么吵架,怎么负气,他们终会回到这里。这是他们的家。     她回娘家小住无可厚非,可是,在争吵后又毫无预警地将他一个人留下,他会担心、心痛。     一到下班时间,他就想赶到岳父大人家见她,但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情况,偏在他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间发来短信——在画展结束前,我不想见到你。你最好别来找我,我会生气!     欣宁不想见他,但另一个人想。     姚馨语在这天下午打他电话:“晚上有时间过来吗?帮我看看,画展准备得差不多了,我想好好感谢你。”她这连续几天都在美术馆里准备。事实上,她的人缘交际并不差,至少那些相识不深的人都会欣赏她,夸赞她。她在美术方面的天赋不可否认,这也是大师愿意收她做弟子的原因。     沈奕棠下意识推拒:“不用感谢,我没时间。”     姚馨语却做出让人意外的举动,在他九点钟离开云天大厦时,在门口堵截了他。她穿着一条洁白的裙子,乌发披在肩头,站在路灯下对他盈盈含笑。那模样,那姿态让人完全无法联系她所做过的错事。     “我终于等到你了。”她说。     “你一直在这里?”他绷着脸皱眉。     “恩。专程等你,说好要请你吃饭感谢的嘛!不过,看现在这时间,我们得改为吃宵夜了。”她没有做出亲昵的举动,将长发轻轻一甩,率先走下台阶。     有一瞬间,沈奕棠产生错觉,在她的眉眼里看到了过去的影子,一抹她本该有的骄傲、自信和聪慧。     “你怎么还不来啊?我昨天就定好了餐位,如果你今天不能赏脸,只能再等明天了。”言下之意,他想逃都逃不了。很快,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还约了靖宇呢!这会他可能要等到发牢骚啦!”     原来靖宇也在,沈奕棠的神色轻松了几分。     三人坐在江边的露天酒吧,天空有轮淡淡的圆月,被乌云遮住一半身影。两旁的夜灯倒影在江面上,星光点点,波光粼粼。晚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角,沈奕棠比较沉默,有点心不在焉,但并不影响姚馨语的心情。     靖宇夺过她手里的酒杯,换上轻淡的香茶:“你得保重身体,再高兴也不能喝酒。”     姚馨语顺从地朝他微笑着,眼眸很亮:“我怎么忘记了,还有你是真心关心我的。”(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心的距离(二)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地位?太伤我心了!”靖宇做出西施捧心的动作,为自己和奕棠倒满酒杯,“来吧!欣宁回娘家不理你,你伤心。我呢,又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无视,也伤心,我们俩干杯吧!”     “欣宁回娘家了?”姚馨语很惊讶地问。*     沈奕棠喝下一杯酒,淡淡瞥向她:“她想父母了,回家去住几天。”     靖宇一手搭上他肩膀,“你每天这么忙,没时间照顾她,她回娘家才好,伯父伯母一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送回来。”     沈奕棠苦笑,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耳边回荡那夜和欣宁争吵的话语。酒杯与姚馨语的茶杯碰了碰,“今天应该先为你祝贺,预祝画展成功。”     靖宇也端着杯子凑过来,故意挑高眉毛:“小馨,虽然你没把我的关心放在心上,但我大人有大量,还是一样关心你。我们三个好久没这样开心聚会了,今天应该喝个不醉无归。”     沈奕棠不想醉的,但他心事太重,靖宇在场可以带动气氛,却也让他有了发泄的欲-望。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总之每一杯都有非喝不可的理由,于是,他喝醉了。     “靖宇……靖宇,你说女人要是生气了怎么哄?她性格那么拗……我不解释时,她逼我解释……等我向她解释,她又不想听了。靖宇啊!我从没这样为谁牵肠挂肚,担心她生气,担心她又要离婚……”     “不会的!你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怎么会离婚?再说……你们都有孩子了,离婚的话,孩子怎么办?”靖宇喝得微醉,对他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两个男人趴在桌子上互相指着对方,“奕棠,你知道多少男人羡慕你的好运么?我!”他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膛,“还有王逸辰……你说欣宁看不上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家伙也罢,但辰少爷啊,他可是众多女人心目中的王子!他长得帅,对欣宁痴心一片……比你深情多了,可就是你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欣宁偏偏只死心塌地的爱你。好几次,看她为你伤心,我真想揍死你!”     “你揍吧!我好像……又伤她心了。”沈奕棠抓起他的拳头往自己脸上送,英俊的五官皱成一团,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喃喃地念着,“我好像……又惹她伤心了。我得走了,去找她……我要她给我五天时间,不……现在只剩下两天,馨语的画展后天就开始了,馨语开始了她的新生……”     提到姚馨语,他似乎清醒了几分,甩甩头发现她就站在旁边,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他迅速上前两步,捉住她的胳膊,“馨语,我们约定好的,对不对?等你开完画展……拥有了你想要的名誉和地位,我欠你的债算是都还清了。你以后不会再找我,不会再伤害欣宁……对,你也会把王开成伤害欣宁的证据交给我,对不对?”     他醉意很浓,抓她胳膊的力道很大,姚馨语发痛地往后缩。她睁大眼睛望着他,他恐怕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多么伤人,像无情的刀子割着她的心。他说,他欠她的债还清了?她好想笑。     靖宇在旁听得迷糊,却适时抓住了三个字,摇晃着过来握住姚馨语的另一只手。     “你们刚才说什么王开成?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听过。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不是组织部王部长的名字吗?”     沈奕棠被他那么一搅和,也立马头脑清晰了几分,推了他一把:“你小声点……这是我跟馨语的约定,你不要嚷嚷。”     靖宇将要姚馨语拖到自己身前,集中注意力盯着她:“听者有份。我可是听到了……小馨,你怎么会有王部长伤害欣宁的证据?那次欣宁受伤,是他害的吗?你说啊!是他那样伤害欣宁吗?”     他激动,姚馨语的脸色却蓦然苍白,惊疑地望向沈奕棠。沈奕棠对她摇摇头,知道她慌张什么。他并没把她对欣宁做过的事告诉靖宇,否则以靖宇的个性不知会如何看待她。     “你们俩都喝多了,我送你们回去。”     姚馨语负责开车,欣宁不在的日子,靖宇在沈奕棠家借住一晚。两个男人互相搀扶着上了电梯,沈奕棠一回头,发现姚馨语还跟在后面,挡住她的脚步。     “你自己打车回去……还可以吧?”     “我先送你们进屋。”他的家门近在咫尺,她却被拒之门外,如何甘心?他防备她太明显,她反而决定非进去不可。     “已经到家门口了……”沈奕棠扶住墙壁,脑袋眩晕,在裤兜里摸索着钥匙。     姚馨语扬扬手,手里的东西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在找这个吗?刚才你落在车上了。”她自然而利落地开了门,然后扶住靖宇,不容人阻止顺利地进入。     **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曙色正缓缓地漾开。窗外的天空,是一片灰白。     欣宁醒得早,在娘家的这几夜,每夜都辗转难媚。不知道是大床少了另一个人的温度,还是内心彷徨迷茫,焦灼的阴云包围着她。算算时间,明天就是姚馨语的画展了,报纸上的文化艺术板块已经大肆刊登,宣传力度不小,可想而知,背后有强大的支持者。     欣宁有些心痛,那个支持者必定是沈奕棠。一想到他如此鼎力支持姚馨语,她再怎么豁达都难以接受。     一个上午在坐立不安,陈清看出端倪,开始频频追问。欣宁更加烦躁,立刻收拾简单的行李回家。陈清不知道具体原因,说:“让奕棠来接你,不就成了?”     “不用,他太忙,我自己打个车也很方便。”     “你突然回娘家住,不会是跟奕棠闹矛盾了吧?”陈清老早就瞧着女儿不对劲。     “没有的事,妈比我还爱多想。”欣宁坚决隐瞒前段日子发生的变故,如果妈妈知道,恐怕天都会翻过来。     陈清坚持要一起打车,非要亲自把女儿安全送到家不可。(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心的距离(三) 人家说近乡情怯,欣宁走出电梯口,突然感觉近家也情怯。     陈清见女儿犹豫,拿过钥匙打开门。屋内被收拾得很干净,连沙发上的抱枕都摆在最合适的位置,餐桌上的茶杯、果盘干干净净。窗帘拉开,朝阳已经透射进来,显得窗明几净。*     陈清愣了愣,笑了起来:“呀!看不出来,奕棠还蛮会收拾的。要是我三四天不在家,你爸才懒得动,屋子会变成狗窝了。”     “可能是阿兰过来收拾的吧!”     “你婆婆家那个保姆?她这么早啊!”时间还不到十点。     正说着,欣宁感觉一股不适,干呕起来。“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酒味?”是酒味,不浓,说明酒不是在屋里喝的。沈奕棠昨夜喝酒了?     陈清立刻把窗户打开。     中午,母女俩一起吃了饭,欣宁想一个人静静,但陈清就是不走,赶她到卧房。“反正妈妈回去也没事,不如留下多陪陪你。我看你昨夜没睡好,现在得好好补一觉。”     走进卧房,窗帘合拢,光线有些昏暗,那酒味似乎更浓烈了些,欣宁不禁脸色发白。     陈清看到大床上有些凌乱的被子,又愣了愣:“奕棠还真的喝酒了啊!看外面收拾得干净,床上却没整理呢!你先等着,妈帮你打理一下。”做母亲的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柔软的被子铺开,枕头摆放原位。     欣宁皱眉扫了卧室一眼,转身道:“我还是要客房睡会……妈,你不用忙着收拾,把窗户打开就好。”     “呀!”陈清忽然惊讶出声,手里捏着一枚水钻闪耀的耳钉,“看你这丫头,耳环丢了都不知道。瞧它这么闪,不会是钻石的吧?奕棠买给你的?”     “耳环?”不知为何,欣宁的心骤然紧缩了一下,接过那只小小的耳钉。     “真粗心,快收好吧!”陈清说完又继续铺平床单上的褶皱。     欣宁只觉得一股热流往脑门冲,无法呼吸,手指慢慢收拢,将那枚耳钉死死撰在掌心。     真的是女人的耳钉,但不是她的!     不是她的,不是她的!     其他女人的耳钉怎会落在自己的床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难受到快到窒息,终于忍不住重重喘了一口,心头的那把火焰几乎要把她焚烧起来。     姚馨语!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除了她,欣宁的脑袋里想不到别的名字,如果说沈奕棠衬衣上的香水味是无辜被沾染的,那么耳钉的事又作何解释?他要怎样解释!她一手撑住墙壁,一手握成拳头簌簌发抖。     如果是那样的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     “妈……我先去睡了。”欣宁嘴唇发白,匆忙转身,差点跌倒在门口。     “小心点哪!”陈清听到她的手肘似乎撞在墙上,担心地转过身。     “没事……”     脚步那样沉重,手心的那丁点东西如火灼烧着她,五脏六腑都随着那灼热而纠结起来,全是痛苦。     我需要一个交代!欣宁对自己说。     **     陈清离开时,对女儿极为不放心。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女儿不愿意把心事透露了。专门拨打了沈奕棠的电话,告诉他:“丫头已经回来住了,正在家里睡觉,你早点回来陪她。女人怀孕的时候会有点小脾气,你是男人,要多让着点她,多说些好听的哄她开心。我知道你工作忙碌,不过要是因此太疏忽老婆孩子,那我这个做妈的就要把丫头接回娘家亲自照顾,等到明年再让他们回来。”     沈奕棠听说欣宁已回,阴郁的灰霾顿时扫光,岳母说什么都点头称是。他算算有四天没见欣宁了,真是想念,满腹话语要跟她说。可惜,手头的事务尚未处理完,马上有会议等着召开,否则他恨不得插翅赶回去。     开会听下属汇报工作计划时,他走了好几次神,心不在焉。     不知道欣宁还在生气没?不知道她是否还要阻止他明天参加画展?不知道她是否已想明白,他那样做都是逼不得已,并非内心所愿,他是真的下决定要跟姚馨语划清界线。不知道……     “总裁,您太太来了。”一位小秘书硬着头皮敲门,打扰了会议。     “什么?”沈奕棠深沉的双眸投过去,以为自己幻觉错听。     “您太太来了,在外面等候,说有事想马上见您……”     “你说我太太?”他霍然起身,大步迈过去。     “是……是的。”小秘书没来由地一慌,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总裁吗?看他的表情既惊诧又僵硬,瞧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是我,我找你。”欣宁现身,站在小秘书背后,冷冷地注视沈奕棠。     “老婆……真的是你?不是在家睡觉吗?怎么来我这里了?”沈奕棠的脸上飞快展开笑容,欣喜地冲过去抱住她。     他想死她了,晚上那张大床感觉太空荡,怀里少了个人怎么都睡不安。一起床睁开眼睛想到的是她,睡前闭上眼睛时想的还是她。曾经,他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承受相思的折磨,不会再体会爱一个人爱到害怕失去,最近才短短四天,就体会得淋漓尽致。     他左右揽住她的腰,右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双眸急切地在她脸上巡视。     “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我没有瘦,也没有多长一对角。”欣宁的声音听上去,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     所有经理、主管和秘书都惊讶地注视这一幕。他们稳若泰山的老板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旁观者清,老板那么欣喜激动,仿佛很久没见到太太似的。但他们的老板娘却不一样,面无表情,美丽的眸子格外冷静。或许用“冷静”来形容还不大合适,根本就是“冷漠”、“冷淡”,哪有半点相思之意?(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心的距离(四) 怀里抱着的人身体僵硬,她没有同样热情地回抱他。     沈奕棠渐渐发现不对劲,也发现自己在下属面前失态了。他轻咳两声,恢复神态自若,捏捏她的脸颊:“是没瘦,也没多长两只角,但把我担心坏了,你的脸色很不好。”他轻轻放开她,瞧清了她脸上的冰冷表情,回头道:“今天的会议先开到这里吧!大家把刚才说的报表重新审查一遍,仔细看不能出差错。另外,明天的行程我已经排出来,有问题可以跟吴秘书直接汇报。”*     他将欣宁拥向总裁办公室。     欣宁将他最后一句话听在耳中,明白了——明天是姚馨语举办的画展,他从没放弃去参加。     办公室门一关,只有他们俩,气氛冷冷的,格外安静。     “还在生气啊?”沈奕棠把她扶到沙发上,亲自倒上一杯温开水。     欣宁没有接,站起身直直注视着他:“我问你,画展一定得去吗?”     沈奕棠薄唇飞快地抿了一下,扬起温柔的笑:“还在为这件事生气?不要气了,消消火好不好?过了明天,随便你想怎样都行,就算让我天天给你做饭烧水都没问题!”     “沈奕棠!”她狠狠地打断他,“帮助她成功,真的那么重要吗?”     沈奕棠陡然沉默下来,拧眉,将她的右手拉过来,掌心包裹住。他的表情很认真:“恩,很重要……”     “沈奕棠!”欣宁用力将手抽出来。     “你别冲动,听我说完!”他焦急地赶紧又握住她,眸子里充满了苦恼,“你冷静地想想,帮助馨语重新站起来,找回自我,是解决我们之间矛盾的根本办法。你也不希望她再插-入我们之间,我也不想。”     “你真的不想吗?”欣宁压抑着怒火。     “恩。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跟她之间纠缠不清?我说过衬衣上的香水味是无意沾上的。”     “那你告诉我,我不在的这四天,你都做了些什么?”欣宁眯眯眸子,一步一步追问。     沈奕棠无奈地叹道:“还能做什么?工作工作再工作,连吃饭都没离开办公室,吴秘书给我订的餐。”     欣宁一脸狐疑,明显不信,“我之前跟过你,也不至于忙到这种地步,应该是为明天的画展才把工作压缩的吧!”     他怔住,不否认的确有这个因素在其中。事实上,姚馨语的画展并不是他资助的,当他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大幅宣传时也颇感震惊,以她的资历及跟美术馆的关系,要举办个人画展并非易事,背后必须要强大的支持。通过调查,他赫然发现王开成就是那个幕后支持者。这个问题,他细细思考过,姚馨语跟王开成有名义上的义父义女关系,但绝对没必要如此鼎力支持她。其中的缘由,恐怕就是姚馨语手里掌握的那份证据!     沈奕棠尚未亲眼看到王开成伤害欣宁的那段证据,从姚馨语透露的信息里,却不难猜测到那是相片或拍摄。如果她同时以此要挟王开成,还会将证据给自己吗?又或者王开成知道那种证据的存在,不会对姚馨语不利吗?有些情况,牵涉到太多,他暂时无法跟欣宁说明,把欣宁置身事外才是最安全的。     再说他的父亲沈兴国,前段日子让司法部门的人暗中调查王开成,本来已查出某些线索,但王开成老奸巨猾,急速派人毁灭潜在的证据,让司法部门抓不住把柄,还对沈兴国展开反击。有沈兴国提出的议案或出席的会议,王开成都会拉结关系要好的官员一同打压他。     前晚沈奕棠回过一趟家见父亲,父亲面色忧虑,语重心长叹气——那王开成不好对付,背后队伍庞大,最近内部矛盾尖锐哪!     **     欣宁讨厌他的沉默,这种类似默认的行为像刀子凌迟着她的心脏。     她握着拳头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我还记得我回娘家前说的么?让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沈奕棠俊挺的眉毛几乎打结,双手抱住她的腰,顺势将脸庞贴在那稍微突起的腹部,低沉沙哑道:“老婆……我现在缺少的是时间。只要你多给我一天时间就好。”     欣宁闭了闭眼,深吸气:“一天就好?你自欺欺人吧!在这之前,我觉得你这个人冷酷也罢,不善表达也罢,至少对父亲孝顺,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全心全意地守护。我一直渴望那样的爱情,所以才死心塌地地爱你……结果呢?我好失望,真的好失望!你不但对爱情不能够坦诚,还脚踏两只船!极不负责任!”     如此直接而尖刻的指责,让他陡然变色,惊慌地抬起脸来。     “欣宁,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     “你敢说你在我跟她之间没有摇摆不定过?你敢说你关心我的的时候,其实也同样关心她?你敢说你已经忘记你们的过去……不!我没那么天真地去想,让你忘记过去,但是未来呢?你敢说你能给我一个安安心心的未来?”     “你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沈奕棠双臂一拢,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欣宁捶他,他往后倒,后背跌靠在沙发扶手上,但结实的双臂死不放开,坚决而小心地圈住她。他不断地低劝:“别动别动……孕妇不能生气的,要常保持笑脸,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才乐观、漂亮。”     “你这样对我,摆明了是要让我生气!”欣宁嘴里说着,的确不敢再挣扎,只是很冷很冷地说,“你让我起身。”     “老婆……”     “让我起身!”她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一双手在衣服口袋里摸索,终于摸出一枚精致的水钻小耳钉,扔到他脸上,“看清楚这个,再想想还有没有资格再抱我!”(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步入边缘(一) 脸庞被尖锐的东西砸中,幸好东西很小,像针扎了一下。沈奕棠惊疑,她扔的是什么东西?     小耳钉滚落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拾起一看,他更加纳闷。     “这是什么?”     “你问我?看不出来吗?这是女人的东西!”欣宁轻轻颤抖,严厉审视着他。如果要评最佳表演奖,这个男人可以获得第一名而当之无愧!他竟然装作不认识。哦,或许他真的不认识?可她难以想象,究竟会在怎样的情况下,一个女人的耳钉会趁自己不在时,遗落在家里的床上。她心脏发紧,来的路上一直神思恍惚,无法思想也无法行动,真正看到他这张脸时,一股子劲就上来了。*     “这是你的?”沈奕棠明知道不大可能,还是试探地问了句。     欣宁晶亮的眸子眯得更紧:“你给我装?”     “哪里来的?”英俊的面容也敛起笑容,凝重而严肃,他捏起耳钉又看了看,脑子里大概有了个模糊的答案,却不敢置信。     “你会不知道?你真不知道?”欣宁狠吸一口气,大声道,“它出现在我们家的床上!”     沈奕棠再怎么想象,也想不出是这种答案,怪不得欣宁这么生气。去过家里的女人只有姚馨语,她昨晚非要送他和靖宇进房……心脏陡的绞痛了一下,为欣宁。欣宁如果发挥了不该有的想象,该有多么痛苦……*     看他愣怔似无语辩解的表情,欣宁失望了!彻彻底底地失望!全身坠入冰窟一般,麻木了手脚。     泪水夺眶而出,她双手握着拳,飞快地抬起手腕,全力甩过去一巴掌,甩得她掌心隐隐作痛。     “你还假装无辜?你还想不承认?你口口声声说在乎我,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女人,结果呢……你根本就是满口虚假的甜言蜜语,事情败露,你还想继续欺骗么?你这样虚伪,这样可恨,真让我失望透了!”     沈奕棠愣住,脸颊的痛清清楚楚告诉他——她有多愤怒,多痛恨,多失望。尽管如此,他依然害怕跟她吵架,怕她情绪失控,俯身上前尽量压低嗓音:“我说过……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请给我一次全心全意的信任,不行么?”     “不行!因为——不值得。”她摇摇头,泪水滚落到嘴畔,极其嘲讽地笑,“你可以去问问公司里所有的女人,谁在我这样的情况下,还敢信任你?你去问啊!看有没有一个信任你的!之前是香水,现在是耳钉,还直接落到我们家床上了……你让我怎么给你信任!”     痛苦在他的眼睛里加深了,他的脸色不但严肃而且苍白,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看在孩子的份上,欣宁……”     不待他说完,她猛地跳起来,嘴巴也抖索了,幽怨地深刻地盯着他:“孩子?你还敢跟我提孩子,你这样做,就没想过孩子吗?”     “好……你不要激动,听我最诚意的一句话——我爱你,我现在心里爱的人只有你!”     “你爱我?是吗……”她忽然问得好轻,好悲哀,然后语调又猛然拉高,“你当这句话是灵丹妙药,是万精油?一句“我爱你”就可以抹杀你做的这些恶心事吗?不……不不……不可能抹杀,它反而掀起了我埋藏掉的回忆,我更加清楚地记得你曾经给予的痛,清楚地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爱她……你跟我说过你爱她!”     “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你这样就判了我的罪,对我不公平。”沈奕棠呼吸急促,焦灼万分,将耳钉狠狠地扔掉,“连我也不知道这什么鬼东西哪里来的!好,就算它真是出现在我们床上,但是怎么出现的?谁掉的?是不是故意的……”     “那些还用问吗?你让那个女人进我们家的门,你没想过后果吗?”     “ok,对不起,是我刚才说错了。昨晚我跟靖宇喝多了,他在我们家过夜,姚馨语也进了屋。但是我跟她什么都没做,也不知道耳环是不是她的。你不要一开始就定了我的罪,再来质问我……欣宁,你信一信我,好吗?”他涨红了脸,低语祈求。     “沈奕棠,你隐瞒我做了那么多事之后,你以为你还有信誉可言吗?”欣宁大口地呼吸着,胸腔缺氧似的难受,“我不会去问她,要问你自己去问。旧情复燃的故事我听多了,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让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再三去帮助我最讨厌的女人。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你根本对她余情未了,你受不了她的柔弱可怜,你大男人主义想保护她,你的心里,从来没放开过她!但是,你还爱着她也罢……那也没什么……你最让我鄙视的地方却是……你一个男人,要就别做,做了就不要不承认!”     “我要承认什么?我根本没什么都没做,我承认什么?我爱的是你,我爱你,我怎么可能跟她做什么?”他的目光阴沉下来,似乎被激怒了,又似乎陷入莫名的恐惧,忽然喊了一声,“老婆!”     他狠狠将她拽进怀里,俯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吻得那样深,吻得那样沉,吻得那样担心,吻得那样害怕。     他们两人的心脏都激烈地跳动起来,血液在瞬间都加速了运行。欣宁只觉得头脑更热了,意识朦胧。双手捶在他的肩膀上,     一声门响惊动了他们,欣宁挣扎着终于推开了他,苍白的脸红得像一朵盛开的蔷薇。进来的是吴秘书,目睹了这一幕,愣在门口,慌忙想退出去:“呃……我刚才敲过门,你们没听到……我等会再来。”     意外的闯入将沈奕棠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暗暗自责,怎么跟欣宁又吵起来了。吵架让他好头痛,她的伶牙俐齿、激动愤怒他简直不知如何安慰,剖心剖肺表明爱她都没用……(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步入边缘(二) 欣宁忍住突如其来的眩晕,强自站稳,“沈奕棠,这次……我是认清楚你了!你这个人不配谈爱情!你的爱情全是装出来的!满口的仁义道德,只为了掩饰你的自私!你优柔寡断,自以为是,还想当情圣……你以为一个女人爱你、跟你结婚就得属于你了?你以为女人有了孩子就十拿九稳逃不掉了?你……”*     沈奕棠忽然觉得手足冰冷,听得心惊胆颤,心直往下沉,一阵冷飕飕的凉意从他背脊上升起。不祥的预感当头罩下来,他扶住她的肩,恐慌地低喊着:“欣宁!欣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自己去理解。”她慢慢推开他的手,挺直腰杆,僵硬地转身。     “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要离开我吧?一切只是误会啊!”他心里有些恍惚,头脑有些发晕,手指紧得麻木。     这一句,欣宁没有回答。是不是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知道她介意的事,他去做了。他没顾及她的感受。     一个连她感受都不顾及的男人,拿什么来说“爱”她?     她苦笑着,步子摇晃地走向门边。他想去扶她,但被她拒绝了,只留给他孤冷决然的背影。雪白的手指握住门把,她忽然回头,声音极力维持着平静,却像海啸前的那股伏流,缓慢而凝重地流动。     “明天——不要去!”她扔下五个字,走了。     每个字像坚硬而冰冷的石子,掷地有声,沈奕棠感觉有根针从她话里直通自己心脏,她一字一句都拉扯得他心痛,让他矛盾不堪,哑口无言。     她离开了。     他怔愣了几秒钟,迅速抓起办公桌上的钥匙,冲了出去。     在电梯口,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真诚、执着而沉重道:“不要就这样走了!就算你已经认定我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也要听我把话说完。香水、耳钉的事,我的确不知,也许是姚馨语故意做的,又也许不是。但明天的画展……”他吸了口气,眼中压抑着痛苦,“我非去不可,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很多人的将来。”     “真伟大!”原本不想开口的欣宁,冷冷地评价道。电梯到了,她头也不回地跨进电梯,“不用你送,我自己会回去。”     他哪会放心?迅速跟在后面。她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好,嘴唇都有些发白。他恨不得一路将她抱着走,但这个女人脾气多么死倔,他清楚得很。他如此心慌,焦灼,惊恐,惟恐她说要分离的话成为现实。     “不,你就别挖苦我了!让你这么伤心失望,我还伟什么大……”沈奕棠被那讽刺的话语刺激得五脏六腑都绞成了一团,急急解释,“姚馨语跟我约定过,画展成功后,她会把王开成伤害你的证据交给我,然后主动退出我们之间,不再纠缠。欣宁……你只要稍微冷静地想想,我跟她之间恩怨纠葛这么多,怎么可能还会在一起?”     “这理由听上去不错。”她那冰冷而微颤的手不着痕迹地扶住墙壁。     “王开成对爸爸夙怨已久,这次知道爸开始找人调查他,暗中又在算计。爸的为人你很清楚,他办过不少人,树敌不少。我必须尽快拿到确凿的证据,把王开成的罪名揭发出来。姚馨语手里就有,她答应给我,但一个条件是等她画展找回自我之后,另一个条件是绝对不能让你知道。她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怎会忘记?我不能帮你以牙还牙讨回,至少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啊!”     欣宁的目光直直盯在电梯门上,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似的。耳边浮想出如栩的话,男人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所以说什么唱什么都不必理会,重要看他做什么。女人容易耳根子软,若怕自己动摇,就在男人说唱的时候,把耳朵关闭起来。     这会,她没有刻意关闭什么,大约是电梯里空气不好,之前的争吵让她耗尽了精力,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袭过来,耳朵嗡嗡作响,双腿发虚,软软地往后退。还没退到墙角,就听到沈奕棠焦灼的呼声:“欣宁,欣宁?你还好吧?”     “我……没事……”     **     晚上,欣宁躺在床上,眼眸没有睁开,回想他下午给出的解释,一遍遍问自己,可以为那些理由而谅解吗?可以吗?     答案是不知道。     她的心……真的不知道了。     沈奕棠送她回家后,没有再返回公司,将电脑搬到卧房,一面守着她休息,一面通过网络与吴秘书等人联系工作。他不时朝她看几眼,细致眉心间的忧伤让他惭愧自责,心痛莫名。     对不起啊,欣宁,真的对不起。     不管我怎么做,最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原本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在我将事情完成之前不被你发现,但是……你不但知道,还受伤这么深……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对你放手。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不可能放手,我需要你们,我爱你们!     沈奕棠默默地望着她出神,满腹都是深沉的话语。     **     欣宁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长。朦胧中,她隐约听到有人不时对自己说话,半睡半醒间感受到了熟悉的手臂和胸膛,以及呼吸着的空气里有属于他的气息。然而,她又感觉自己是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一呼吸到带有他气息的空气,就连五脏六腑都要揪痛……     天空放晴,这是个好日子。     晨报的文化版头条依然是关于姚馨语要开画展的新闻,画展还没开始,就被炒得火热。这个时代的不少人和事,价值不在于他们本身,而在于宣传是否得力,效果是否出色。姚馨语俨然成为了画坛最有潜力的年轻美女画家。(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步入边缘(三) 沈奕棠站在镜前整装,镜中的他双眸深邃,眉心微蹙,薄唇轻抿,下颌紧绷。脸上没有喜色,只有沉重与坚定。     这画展,他非去不可。     昨夜将近凌晨,父亲竟亲自开车到楼下,约他到午夜茶座。父子俩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见面,气氛凝重,话语不多。但父亲的目的很明确,他已秘密请示市长,并暗中跟几个重要部门信得过的高级官员布署了计划,准备从王开成着手,将其背后牵扯到的人物一一拔出。*     “奕棠,目前我们欠缺的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无法狡辩的把柄。姚栋才承认当日在王家别墅里有摄像头,不管是他还是姚馨语装上去的,重点在于他们手里确确实实有我们需要的证据。这对父女不简单,你要多留个心眼,明日的画展,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让她把证据交给你。”     这是沈兴国的话。     沈奕棠对着镜子将领带拉正,双手插-进裤兜,严肃地审视着自己。欣宁已知道原因,但愿她能理解他。     他闭了闭眼,突然发现镜子里多了个人,飞快转身:“你醒了?”     欣宁穿着睡衣,纤细的身形暂时显不出怀有身孕,空荡荡的袍子让她看上去格外苍白脆弱。她双手紧捉着身侧的衣角,眸子幽幽地注视他的打扮,迅速黯淡下去不管她责骂难过,怎么生气,他依然坚持着他要做的事。     他说的那些理由,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如何释怀?她不知道。     “还是决定去吗?”她咬咬唇,很轻地问。     “对不起。”沈奕棠心口一窒,两步上前把她抱紧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嗓音沙哑,“等我回来。”     欣宁的手指逐渐握起,袍子扯得满是褶皱,没有回抱他,分不清心头的滋味。     “我让妈过来陪你。”他理解她的心情,轻柔放开她。     “不用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干哑哑的。     他将她腾空抱起,小心地放入床榻,亲亲她洁白的额头,目光专注:“那你继续睡觉,等你醒来,我就回来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欣宁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干涩的眼睛逐渐湿润,有温热的液体滚落眼角。     床头的手机一连响了好些个音,她无意识地拿过来,按下细小的键盘。     彩信,照片——     七八张照片,都是沈奕棠跟姚馨语的照片。他们衣冠半裸翻滚在床上,他们激烈地亲吻,他们像两只困兽在互相纠缠……     欣宁猛地坐起身来,额头冒出了冷汗,手指忍不住颤抖。     怎么会有这个?这是那别墅那晚的……姚馨语穿的火红色的礼服,妆容和发型都是那天晚上的。     欣宁双手抖动得更厉害,难以呼吸,这些都是谁拍的?那晚奕棠根本就是被姚父下了迷药,他说过,他跟姚馨语没发生什么。可是,眼前的每张照片看上去却是他在强-暴她一般。     手机又清脆作响,像来自地狱的勾-魂曲。     “姚馨语,你到底想怎么样!”欣宁眯着眸子,狠狠瞪视着窄小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手指按按按,一路按到最后,她几乎快要窒息,最后响起的是电话铃声。她的手指还在急速动作,接听键就这样被按下,立刻传出姚馨语的声音。     “何欣宁,刚才那些照片你都看到了?奕棠曾对我做过些什么,不用我多描述了吧!今天我要举办个人画展,现在外面来了好多媒体记者,可惜你已经被《凌都》辞退了,唉!真遗憾,否则我可以让你做个专访的。”姚馨语带着几分得意,话语顿了顿,“哦,靖宇来了,奕棠也来了,他们俩今天可真帅,尤其是奕棠,永远都这么英俊迷人。今天,他会跟我一样成为全场焦点的。”     欣宁一个字也没回答,耳朵有些嗡嗡响,但姚馨语的每个字似有不可抵挡的穿透力,从那些嗡嗡声响中清晰准确地传入她的脑袋。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呵呵,晚上可以看新闻哟!”姚馨语轻松地挂断电话。     手机从手指滑落,无声地坠在床单上。     欣宁有几分钟不能思想,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呆呆地盯着窗帘,呆呆地陷进了一片混乱虚无。然后,她有些清醒了——姚馨语!这三个字像一辆大卡车的轮子,不,像坦克车的轮子,重重地从她心口辗过去。     姚馨语从没真正要悔改,姚馨语从没想过要道歉,姚馨语从没打算对沈奕棠妥协!     她骤然跳了起来,眩晕让她差点跌回床上,顾不得穿拖鞋,赤着脚跑到客厅,又急匆匆地跑回来抓起手机,拼命地拨打沈奕棠的电话。     奕棠,奕棠,快接电话啊!快接啊!姚馨语没打算遵守什么狗屁约定,她还在耍心眼,耍诡计,她压根就没打算给你什么证据,她会卑鄙地一再利用你,要挟你……     **     美术馆今天特别热闹,画展的开幕式很隆重,各方媒体闻风而动,不仅是本市文艺届的前辈过来参加,还有几个国家级的名画家也过来捧场。     姚馨语一袭黑色小礼服,优雅而美丽,美丽中有股神秘。她面对着白花花的闪光灯和镜头,保持着笑容,但话语不多,只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做了手势请大家参观作品。     沈奕棠发觉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刚掏出来,姚馨语已经走到身边。     “谁打来的?欣宁吗?她是不是不高兴你来我这里?”     “没有。”沈奕棠自动忽略她靠过来时,身上不经意散发的清香,果然是那日衬衣上沾染的香气。他之前不怎么留意,这会更能确定应该是她故意做的了。他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接下电话。(第二更,努力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步入边缘(四) 欣宁待他一接通,立刻急促地开口,有些语无伦次:“不要去……不要听她的,你到了吗?她不会把证据给你的!她会骗你……”     这边,有记者看到沈奕棠和姚馨语站在一起,两个三个迅速围了过来,争先恐后的访问。*     沈奕棠对欣宁的话听得不太清楚,但知道她是在担心,于是柔声安慰:“你怎么没睡了?还是让妈过去陪你吧!你……”     “沈奕棠,我跟你说——”欣宁也听到那边的嘈杂声,更加焦急,“姚馨语根本不安好心,你不要太信任她!如果不想再被她欺骗和利用,就马上回来!”     姚馨语美丽的眼睛里有股冷意一闪而过,她忽然拉下沈奕棠的手,凑近他耳边道:“奕棠,今天是画展第一天,看样子会很成功。我遵守承诺,下午闭馆时就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今天能开心地陪伴我,给彼此一个美好的回忆。”     记者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两人较为亲密的姿势已足够引为八卦头条。他们纷纷拍照,头脑灵活的在分秒之内就勾起了回忆,当日云天集团土地中标后的宴会上,这二人也曾闹出过轰轰烈烈的绯闻。     “奕棠,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沈奕棠……”欣宁得不到回应,大声喊他的名字。     “等我回去再说。”沈奕棠关闭手机,眸子黯淡。侧身,神态自若地伸出右手,礼貌地握住姚馨语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拉开与她的距离。     “馨语,祝贺你,今天是你人生新的里程碑,祝你以后在艺术的道路上越走越宽广。”     姚馨语被动地握手,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沈奕棠转身面对记者,他看到靖宇站在最前面,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不禁挑高唇角:“姚小姐是位很有才华和天分的青年画家,能得到多位界内名师的欣赏和认可,我以自己有这样出色的朋友而开心。”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放开,“馨语,你放心,本次画展定会很成功。”     姚馨语的眉心动了动,只得跟他一样扬起笑容。     两人都不想被记者围攻,三两句话过去后,沈奕棠结束采访:“下面我想慢慢欣赏姚小姐本次的作品,请各位记者朋友能以画展和作品为主要关注对象,多做报道。”     有记者不死心地追问:“请问这次姚小姐的画展,是不是云天集团在背后鼎力赞助?”     沈奕棠停住脚步,肯定地回答:“虽然云天也想过要赞助这么有潜力的青年画家,但姚小姐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     姚馨语微微抬首,目光望向刚出现在门边的王开成,笑道:“这次最该感谢的是我的干爹,是他资助了我。”     记者们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王开成与黄美英相携而来,如同挖到了新的宝贝,迅速转移了目标。     靖宇敏锐地察觉这对夫妇似乎并不愿前来,尤其是王开成,初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带着一抹怨怒,直逼过来的眼神犀利无比,哪像是开心参加干女儿画展而来的?倒是黄美英,表情复杂,远远地望着姚馨语。不过,看记者围过来,他们都戏剧般地展开了笑颜。     沈奕棠心知肚明,姚馨语可以得到黄美英的支持并不难,难的是她有本事让王开成也出席,原因的关键就在于“致命的证据”。了解越多,就越觉得身边这名巧笑怜兮的女子多么可怕,她笑容的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算计。     他突然意识到她不可能回到从前,应该是再也不可能了!一个人掉进了污泥深潭,纵使周围的人多么想拉她上来,她自己不愿,终是不可能得救。     是谁让她变成今日这样?是谁……     沈奕棠的心又悲又凉,不知道是不是展馆的空调温度太低,他脊背发寒。再看按主题分类后挂在墙上的一幅幅裱画,更是莫名心惊。     “无涯”、“伤逝”、“飞天”,尤其是最后七八幅以黑白为主打色的系列作,标题都称作——“心魂”,他蓦然觉得惊心动魄。     他不是很懂欣赏画作,但不得不承认她的作品有灵魂似的,每幅都透露出悲沉冷暗的气息。这就是她的内心吗?可以撼动参观者,却也让人感觉到一股压抑,一股无法排遣而不得不正式的压抑!     姚馨语随着他的怔愣,声音清冷地解释:“奕棠,你应该能看懂吧?‘无涯’是我在意大利时每天想着你、等待与你重聚时所作,但那时候又盼又怕,总觉得再见之日是无边无涯;‘伤势’是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飞天’系列是我努力给自己希望,鼓起勇气站在你身边,最后那几幅黑白色系的画……是我这一个多月闭门在家画的。别人看不懂没关系,我希望你能看懂。”     沈奕棠顿时觉得吞咽口水都有些困难,那么浓烈而鲜明的对比,是她内心的彷徨挣扎吗?她展出所有的画,都是为他而作吗?四面八方涌来冰冷的潮水,将他包围,将他推向一个难以逃脱的空间。     他狠狠抽了口气,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往楼梯间走。     “馨语,我们现在就谈!我们约定的那些事,现在就谈吧!”     **     欣宁被他切断电话,激动地继续狂打。可是,联系不上,他关机了。他怎么可以关机?     她匆忙换上衣服亲自去美术馆找他,走出花园小区后,好久都没等到计程车,只好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到大路口。     这时,手里的电话骤然狂响。     “欣宁,你在哪里?不在家吗?我一直按门铃没人应答。”是如栩。     “小栩?你……你怎会到我家?才九点多……”欣宁惊讶极了,有股不详的预感。     “糟糕!你在外面?马上回来!”如栩难得出现如此紧张焦急的声音。(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最后一将(一) “糟糕!你在外面?马上回来!”很难听到如栩这般紧张而焦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吗?”朝阳映射进欣宁的眼睛,她眯起眼,站在原地屏息倾听。     “这事……还是等见到面再说。”如栩的手指还停留在门铃按钮上,“你具体的位置?我马上过去接你。”*     欣宁想不透有什么严重的事会让如栩亲自过来,她也立刻调头往回走。可刚转身,眩晕让眼前蓦然发黑,差点看不清路。她只好吸着气,扶住路边的大树。“我就在……我家小区出来的第一个路口,你等我……我马上回去。”     欣宁忐忑不安,顾不得休息快步前行。     突然不知道从哪冲出几个人,跑近她,又有两辆车子也在路边停了下来,冲出几个男女。他们手里都拿着采访麦,相机等,不由分说将包围了她。一小时前,网络上出现一组劲爆的照片,立刻成为最新最火热的经济版头条。有人打电话通知了他们,说某男某女的艳门照是由何欣宁发出。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欣宁揉揉额头,采访的场面太过熟悉,她很不习惯自己成为被围攻对象。     “沈太太,请问那些照片是你亲自所发吗?你是如何拍摄到的?这是你对沈奕棠先生背叛的报复吗?”     “沈先生曾经跟姚小姐是亲密恋人关系,他跟你又曾隐婚两年。你们结婚,是否另有隐情?沈先生对姚小姐余情未了,引发了你的愤怒……”     “姚小姐今天举办个人画展,沈先生亲自捧场支持,是否代表他心里爱的人一直是姚小姐。你为了泄恨才将他们的亲密照传到互联网……”     “沈太太,请问……”     欣宁头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什么!他们到底在鬼扯些什么!她重重地吸着气,胸部剧烈的起伏,气得简直快晕倒了。六七个记者围着她,个个惟恐落后争相提问,她在一片混乱的采访中捕捉到一些字眼。什么照片她发的?背叛?亲密恋人?余情未了?什么……难道如栩急着找自己,就是因为这个?谁来告诉她,到底怎么了?     “你们谁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欣宁极力稳住情绪,用自认为最冷静地声音反问,但虚软发颤的身子显出她的震惊和愤怒。     “沈太太是假装不知吗?今早网络流出大量沈先生跟姚小姐的激-情照,不是你上传的吗……”     激——情——照!     欣宁重重摇晃了一下,所有的血液霎时都在体内勾涌翻腾,几乎要跌倒。奕棠怎会跟姚馨语有激情照?什么时候拍的?他们背着自己到底做过些什么?那香水、那耳钉……     记者们似乎察觉不到她异样苍白的脸色,反而个个血管里燃烧着兴奋的因子,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是你亲手上传的是不是?特别挑在姚小姐举行画展的这一天。听说早些时候,你们协议过离婚,现在你跟沈先生的婚姻还要继续下去吗?”     欣宁抚住剧烈抽痛的额头,脑袋昏昏沉沉,离婚?这两个字如狂风骤雨,如惊涛骇浪带来狂猛的浪涛,正汹涌地要淹没她。耳边七嘴八舌的提问声顷刻间化为虚无,她不再听清楚一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人都像个土偶般被震碎了,碎成一片一片,快要拼不拢了。     “沈太太……”     “……沈先生和姚馨语小姐……”     “……你们离婚……”     “请你们……放开!”她眼前闪烁着无数的星星,在黑暗中像火花一样炸开,什么都看不清,双手混乱地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咬牙道,“让……开!”她吃力地推开他们。可是,力气怎么如此渺小?那些人如大山一样稳稳屹立着推不动,不但没有让开,反而将她包围得越来越紧。     他们的声音变成了不可抗拒的魔音,层层叠叠一波又一波冲击过来。他们的身体变成了不可跨越的铜墙铁壁,形成了巨大的压迫逼拢过来。     “你们再不让开的话……我会打电话报警……”冷汗从她的额际滚落,嘴唇发白,手中还抓着刚才跟如栩刚通完的电话。     这时,不知道谁从后面挤了一把,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向她的背。她颠簸着,猛然感觉下腹一阵剧烈,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欣宁!欣宁!”如栩失去冷静的声音从天边传来,她一冲出街口看到一群记者围在这里,就知大事不妙。然而,她赶来看到的却是欣宁面色惨白,在人群里倒下去的样子,吓得肝胆俱裂……     **     美术馆画展中心。     前期宣传工作极具成效,进入展厅的人不少,纷纷被展出的作品所震惊。那些作品虽然色调灰暗、沉重、压抑,但的确能击中人心深处最脆弱最不敢正视的一面。参观者无法说这些画不好,却也无法评价说很好。     休息室里,一扇房门将外面的人和事隔绝。     姚馨语瞥了眼墙上的钟表,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一张小巧的光盘,递到沈奕棠手里。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她抬起下巴深深注视着他,“我知道你想要它做什么,为欣宁讨回公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开成落网。王开成虽然是我干爹……但是,他的确做过不少对不起百姓的事。从我妈和逸辰的立场上去思考,我不该出卖干爹,但是因为这是你的心愿,我一定会成全你。”     沈奕棠注视着那张小光盘,严肃下垂的唇角终于轻轻扬起,吐出两个有力的字:“谢谢。”     “该说感谢的是我,谢谢你不计前嫌原谅我,还愿意支持我的画展,这东西就当是我表示诚意和歉意的补偿。你不打开看看,确定里面是不是你要的东西?”姚馨语说着,打开休息室里的DVD。(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最后一将(二) 不久,DVD里播放出影像,正是当日别墅里发生的那幕惊险而让人愤慨的片面——欣宁小心潜伏在阳台偷听隔壁的动静,而后她被王开成、秦某与保镖发现,受到残酷和侮辱的对待……     沈奕棠站在座椅旁边,拳头僵硬地握住,指关节轻响了两声,紧眯的眸子因愤怒几乎要冒出火来。他发现,这张光碟的视频其实由两段拼接而成。一段是王开成与秦某人交谈,之后秘密交易,大约三分钟;一段是欣宁被抓被欺的画面,大约五分钟。虽是拼接,但声音和图像都足够清晰,王开成说的话、表情都不容错辨,那个秦某人他认识,以前在商圈里比较活跃,近期似乎有些销声匿迹。*     姚馨语观察着他的脸色,俊挺的五官因隐忍的怒气而微微扭曲,双眸瞪得要吃人似的教人害怕。她手指一按,将DVD关闭,取出光碟重新递到他面前。     他依旧握着拳头,半晌才渐渐松开,接过光盘,注视她的目光锋利得犹如一把刀,尖锐得可以剖开她的心脏。     “你……别那样看着我。”冷静镇定的姚馨语竟也被他看得心底发毛,“那天拍摄到的内容我的确剪接过,但你刚才看到的每一秒画面绝对真实,也正是你想要的。”     沈奕棠将光盘放进口袋,绷着脸一言不发往外走。     大手还没碰到门把,姚馨语迅速冲过去拉住他:“你就这样走了吗?拿到了想要的……也不跟我多说一句话吗?”     沈奕棠抬起幽冷的眸子,轻缓但坚决地把她的手指扳开,薄唇抿紧。     姚馨语的眼中开始积蓄起泪光,楚楚动人地望着他:“我知道我做过的错事都瞒不过你,知道这段日子你对我是在逶迤敷衍,我也知道你拿到证据后,就不会再多看我一眼……奕棠,我其实早就不奢望跟你还会有什么未来,也不奢望能回到过去,我伤害过欣宁,你没狠狠打我一巴掌算是宽容了。但是……但是,我只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记住我!”     曾经相爱,曾经相怨,纠缠到今日,他又怎可能不记得她?他不愿意去记起而已,因为她带给他的所有甜蜜回忆早已磨成了灰烬。     “珍惜你今天所拥有的!要找回自我,不是靠别人,而是靠你自己!记住我们的约定——如果以后非要住在同一城市,那么,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这是他送给她最后的话,说完坚定地拉开门。     “奕棠……”姚馨语不舍得放开他的手,情不自禁又喊了声他的名字。他浑身散发出冷漠和拒绝,她怏怏地放手,眼泪滚落到腮边。“好……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她放开了他,他垂下眼眸,没有迟疑地迈开步子。     王开成夫妇站在休息室外的走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想必那最后的告别已被他们尽收眼底。     沈奕棠经过王开成身边时,坚实的下颌绷了绷,大步离开。背后,传出黄美英略带激动的喊声:“小馨,妈妈有话跟你说……”     他们也想要这张光盘吧!王开成若不受威胁,怎会来到这里见姚馨语?沈奕棠将手插-进西装裤兜,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脏从他自美术馆侧门离开后,终于悄然回归原位,变得轻松愉悦。     欣宁,等我!我已经办完事情,风风雨雨都将过去了,以后一心一意只守着你,尽我所能地关心你,陪伴你,疼爱你……     欣宁,可千万别生我气,等我见完爸爸,马上回家。我会跟你道歉,陪你一起去吃烛光晚餐,陪你和宝宝一起散步。我们一家人幸幸福福的……     欣宁啊……如果你固执地不肯原谅我,那就罚我做保姆吧!我们的宝贝出生后,让我亲自服侍,照顾你和宝宝,不管用多长时间,不管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沈奕棠不知道自己的车前脚刚离开,美术馆里就出现了一阵骚-动,就连那些平日不专做经济与文化版的媒体也参与其中。尤其是刚才从欣宁那边赶过来的记者们,带着十二分兴致搜索着他和姚馨语的身影。     **     医院里。     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熄灭,欣宁被护士推着出来。她紧闭双眼,脸蛋与床单一样雪白,尚在昏迷。     门外来回踱步的如栩听到声音,猛然转身,疾步冲过来。     “医生,她怎么样?”短短一个上午,她脸上出现的惊慌不安比过去二十几年还多。     “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很遗憾,胎儿没保住,我们尽力了。”医生尽量以缓和的语调陈述事实。     如栩怔住,眼珠子好一会都没动。她听错了么?孩子……没有了?大家关心着的、盼望着的孩子……没有了么?     她倒退一步,呆呆地靠在墙上,想起一个小时前送欣宁进医院时,欣宁抓着她的手不住地恳求:“栩……我腹部痛……我怕……好害怕宝宝会受伤……栩,请你一定要……陪我保护孩子!我不能……失去孩子……”     “欣宁……”如栩喃喃地念了一声,耳边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好几个人同时在喊她。     “小栩,欣宁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陈清,如栩在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     “欣宁没事吧?宝宝没事吧?”文燕也匆匆赶来,两个妈妈都是满脸急色。     如栩惭愧而伤痛地望着她们,干哑着嗓子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宝宝来得多么不容易,系着多少人的期盼和希望……那种残酷的话,她要如何告诉这两个妈妈?     陈清和文燕见她的神色,心都乱了一拍,她们几乎不敢再确认地追问,陈清轻轻地摇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最后一将(三) 手术室里的医生朝她们走来,“是何欣宁小姐的家属吗?病人刚昨晚流产手术,身体虚弱,需要细心照顾。住院手续麻烦哪位赶紧去办一下。”     他平淡的一句话,骤然宣判了死刑一般,文燕的眼里霎时蓄满了泪水,陈清愣了愣,猛然失声喊道:“你说的是我女儿么?她怎么会流产?她怎么会……”*     医生见多了这种激动的病患亲属,公事化地安慰了几句便去忙碌了。     如栩跟两位妈妈来到病房,欣宁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她们不敢想象若是欣宁醒来,发现孩子没了……     陈清含着泪花,轻轻抚摸着女儿苍白消瘦的面颊,不敢打扰她,强忍着没有出声。     文燕悄悄抹去眼泪,神色复杂地把如栩拉到走廊上,压低悲痛而颤抖的嗓音问:“汪小姐,你如实告诉我……欣宁的意外,没那么简单,是不是?”     如栩第一次跟文燕正式接触,但她从欣宁那里对这位母亲早已有不少了解。双眉紧锁,她咬咬牙:“是的,可能跟姚馨语有关。我怀疑她早上故意在互联网上发布了一组照片,是她跟沈奕棠纠缠在一起的……当然,我确定那些照片只是她的阴谋,沈奕棠也被陷害了一把。”     “又是那个女人?!”文燕变了脸色,眼中浮现怒色,“她要这样死死纠缠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不行,我无法忍耐了,这就去美术馆找她!”     “哪个女人?”陈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将门轻轻拉上,有股誓为女儿报仇的决心。     如栩对陈清的脾气可谓比较熟悉,她想了想,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委婉却又明明白白地托盘而出。     陈清的脸涨红了,体内燃烧着熊熊烈火,隐约中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一般。她转身对文燕道:“亲家母,你是有头有脸的斯文人,那个女人的帐就让我去跟她算!敢这样破坏我女儿和女婿的幸福,敢让我的宝贝外孙……你们两个都在这里陪欣宁,美术馆是吧?我马上就去!”     如栩飞快拦住她:“阿姨,你不要这么冲动……”     陈清坚决地将如栩拉开,“我不是冲动,我是为女儿要一个交代,一个公道!”她是雷厉风行的作风派,从头到脚透着愤怒的火焰,而后像一阵狂风席卷而去。如栩担心还会出事,仓促地对文燕道:“伯母,欣宁一会就要醒来,你好好照顾她。”她紧追出去。     **     黑色轿车奔跑在回家的马路上,离美术馆越远,沈奕棠脸上的表情就越轻松。他顺手扭开车上的音乐,在抒情的音乐声中,想象着回家后,要给亲爱老婆应一个温柔的拥抱,深情的吻。对,得去一趟花店亲自挑选玫瑰,再去商场买一份礼物……可是,那得耽误时间,他的心早已飞到她身上,一刻都不愿意浪费。     如此一边矛盾着,一边想象欣宁知道事情都已结束后的开心,电话突然响了。     “奕棠,证据拿到没?”是父亲。     “是的,爸爸。马上送到,我正往您那边赶。”     “好。”沈父威严的语气里透出喜悦,“我们这边的材料和调查计划也都准备完毕,就差你手里的直接证据。”     “十分钟之内到。”     沈奕棠开始拨打欣宁的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是妈妈,他很意外。     “妈?怎么会是你,欣宁呢?”     “她……在睡觉。”文燕注视着病床上了无生趣躺着的欣宁,悲从心来。     “恩,我先去见爸爸。事情已经办完,一会我就回家。”     “奕棠啊……”文燕捂住嘴唇,生怕难过的呜咽声泄露出来,她听得出来此刻儿子心情愉悦,殊不知欣宁却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带着不可挽回的伤痛回来。     “妈,没事我先挂电话了。告诉欣宁,我很想她。”     文燕接完电话,终于忍不住在病房里低声呜咽,泪流满面。她刚才派人去调查了,如果真是姚馨语有意破坏,那么她不会再因为过去的愧疚而放过她!姚馨语的所作所为已让人无法宽容,就算当年求人卖肾的事情被牵扯出来,她也不在乎了,欣宁无辜地卷入恩怨是非,宝宝更是痛心地失去了……     “孩子……小栩……我的孩子……”欣宁不安地蹙拢眉心,额头上冒出冷汗,喃喃呓语。     “欣宁,你醒了。”文燕赶紧背过身去将眼泪抹干,“你醒了就好,别多想。”     “妈……孩子没事吧?”欣宁犹记得自己在记者的包围里晕厥,倒下去时小腹有股异样的疼痛,腿间湿热,当时唯一的意识就是孩子千万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她嘴唇苍白颤抖,无力伸出手,“妈……告诉我,孩子……”     “欣宁……你先不要想那么多,安心养好身体。”     “你说啊!妈……我的孩子安全吗?健康吗……还好好地在我的肚子里吗?”     “欣宁,你刚手术完,不要激动……”     听到此话,似乎生命的最后一滴血从她的脸上褪去,那么急速,那么悲怆,灵动的双眸蓦然变得空洞,瞳孔一点点缩成了针尖,形成一股尖锐的痛楚。     “意思……是……孩子……没有……了?”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犹如她的心,在看到婆婆的表情时,顿时被刀子割成了千万片,怎么都拼凑不起来。无力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无意识地垂落,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出来。     她的睫毛颤抖着,嘴唇颤抖着,手指颤抖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欣宁啊,你不能这么激动!你听我说,你和奕棠现在还年轻,你们……”     “孩子……没有了……”欣宁低念着这几个字,定定地注视着某一处,又低低地不可置信地念了一遍,“孩子……没有……了……”(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章:鱼死网破(一) “欣宁……”文燕不知如何劝慰才好,她的心也是痛的,身为一个慈爱的母亲,怎能不深刻明白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没有了呢?”欣宁喃喃念了几句后,突然费尽力气,不顾一切地哭喊出来,脑袋胡乱地摇动。“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骗我的!骗我的……”*     她不愿相信,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你别这样啊欣宁,失去孩子我们一样伤痛,你一定要坚强……”文燕紧紧握住他胡乱挥动的手,不知道多少年没体会过这种心如刀割的痛了。她柔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再难过你也得撑过去。奕棠等会过来……他……”     “妈……”欣宁一听到奕棠的名字,泪湿的双眼立刻闪现浓浓的光亮,却不知是悲哀还是怨恨。她用力反捉着文燕的手,吃力道,“妈……我不想见他……我不想见到他!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啊!”     “欣宁……”文燕看得懂她眼底的伤,看不懂她眼底的怨,“你现在这样子,奕棠怎能不见你呢?他会伤心会痛苦,但他迟早会知道事实。你们是夫妻,夫妻有难应该共同面对,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不需要!”不需要他的照顾。欣宁忿忿地别开头,闭上眸子,睫毛里滚落热烫的泪水。     她的心无法释怀,她想起自己一次次请求他不要去见姚馨语,不要相信姚馨语,不要去捧场参加画展,可是他固执地非要去。他那么多理由,在她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就是他根本舍不得姚馨语受到该有的惩罚。她被绑架被伤害,她是当事人可以选择宽容或原谅,但他呢?他说爱她,却每次都在她最伤痛的时候,跟姚馨语纠缠在一起。她每次迫切地需要他,渴望他在身边守护自己,而那些时候他都在哪里?做了些什么?他不但没有惩罚姚馨语,反而将那个阴险恶毒的女人捧得更高。     他口口声声说爱,嘴里说得好听,做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虚伪……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和姚馨语纠缠在床上翻滚的照片,像一把把刀子扎着她的心窝。看过一眼,她怎么都无法从脑海里删除。他必定是早就知情,但在她面前只字未提。是不相信她?还是自以为能处理得很好?     欣宁咬紧唇瓣,全身再次止不住地颤抖,她在怨恨他!除了怨恨,还有深深地自责。她对姚馨语不该有慈悲和怜悯,对逸辰父亲的罪行不该失去正义之心,如果早点报警揭发别墅里的事,让警方去调查,不管姚馨语的计划多么完美,不管逸辰父亲的势力多么强大,相信警方都能查到蛛丝马迹。那样的话,或许他们的行径多少会收敛一点。     失去孩子,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么?     “欣宁啊……”     “妈,我不想见到奕棠……”眼泪截止不住奔流之后,欣宁觉得好累好累,乱哄哄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慢慢睁开眼睛,“这几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谁都不想见……可以吗?”     “你真的不想见到奕棠?”     欣宁抿着唇,轻轻点头,不确定见到沈奕棠之后,自己会不会发疯。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想见他,一点也不想,甚至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不想。     文燕哀伤地叹了口气,拭去她眼角的泪:“好吧!可是,你至少要在医院里休息一星期,这么长的时间,他不可能总不知道啊!”     欣宁垂下眼睫:“那就告诉她……我心情不好,去某个地方度假了……”     文燕明白了,她对这个儿媳妇有着说不出的愧疚和心疼。“我会尊重你的意思。奕棠是我的儿子……我为他说一句话——不管最近发生怎样糟糕和恶劣的事,他对你是真真实实爱着的,他很在乎你,绝不愿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欣宁呆呆地望着婆婆,眼底是一片迷蒙,恍惚间,那些曾经愿意用一辈子去渴求和争取的爱情,她觉得模糊而遥远。     浑身都是累,满心也是累……     **     美术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煞是热闹。     此时此刻,围聚一起的不是观画者,而是一群媒体记者,他们不但包围了最近画展最耀眼的人物,还把王开成夫妇堵截其中。     关于网络上一小时内疯传的激-情照,姚馨语表现得极其震惊,不可置信。     “那些是我跟奕棠的私事……可是,怎么会有照片,是谁传出去的?”她没有否认照片的真实性,霎时引起更多的追问。     记者道:“有人怀疑照片是由沈太太雇私家侦探偷拍,你觉得会是如此吗?”     姚馨语惨白着脸色,开始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应该问她才对,那个女人应该最清楚。”     如此一问一答,听上去真相就在其中,她的话立刻将众人的推测自然而然引至同一方向。于是,联想力丰富的记者马上质疑,何欣宁如此报复,恐怕不仅是为情,还可能想以此为沈奕棠背叛婚姻的证据,离婚时可分得云天集团的财产。     姚馨语身材和脸蛋都娇小可人,那双大眼蓄满惊恐的泪水,不断自责那些照片会害了沈奕棠,会影响他的声誉。她不在乎自己,她只是跟沈奕棠情不自禁,没想到会害到他……     “我爱他啊,我真的好爱他,不在乎名分、不在乎委屈……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毁掉他的婚姻啊!”她深知自己一旦作出无辜的表情,就可以如意地换来旁人的怜惜。     “你没想过吗?你真的没想过吗?我看你这个虚伪的女人处心积虑目的就是要毁掉我女儿的婚姻!”一个中气十足高亢而尖锐的嗓音,穿透人群。(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章:鱼死网破(二) 陈清的背后似有一团黑色笼罩的旋风,她不知哪来的手劲,硬是三两下把围堵的记者一手扳开一个,震惊得其他记者纷纷自动让路。     “好几个姚馨语!你这个阴险恶毒的女人!”陈清一路冲到姚馨语面前,双眼忿忿瞪着她,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突然一把揪住她的长发,另一手狠狠地甩过去一巴掌。*     姚馨语顿时懵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应,头晕目眩地被陈清打得差点跌倒在地。半边脸颊立刻红肿起来,清晰地现出几个指印,嘴里尝到了咸腥的味道。     陈清这一巴掌可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尽管在来的车上,如栩已经再三叮嘱她不要冲动,为欣宁讨回公道的办法很多,但一进大门听到姚馨语的信口雌黄,她什么顾忌和理智都忘记了,只想狠狠撕碎这个恶毒女人的虚伪面具。     眼前一幕让所有人都着实愣住,过了几秒钟,记者们才想到要举起照片拍照。但姚馨语已经飞快别过脸去,乌黑的长发覆盖住那红肿的脸,似乎不愿让记者们拍到。     她是还没回过神,正在为自己完美计划暗暗得意,在记者们面前演出最后好戏的时候,突然杀出这样一个疯狂的母亲,不但将完美计划彻底打破,还当着众人的面凶悍地给了一巴掌,这情况完全与她的预期脱轨。尤其是陈清眼中燃烧着的熊熊怒火,一副想将她撕成碎片的可怖模样,毫不掩饰要为欣宁报仇的那股决心,让她莫名地胆颤。     黄美英失声惊叫,快步挤了过去,挡在姚馨语面前,俨然是一只维护孩子的母鸡,对女儿再多或愧疚或无奈的复杂情绪,到这一瞬都变成浓烈的母爱迸发出来。     “疯子!疯子!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大家把她抓起来,把她抓起来啊!”黄美英气得手指发抖。她本也是个烈性的女人,最近内心承受了那么多难以排遣的压力,陈清的一巴掌像一条导火线,让她胸口压抑着的那团怒火赤啦啦地顿时点燃。她正想发飚回敬陈清的时候,忽然听到丈夫在身后咳嗽了一声,那威严的冷哼像是命令,让她几欲出手的动作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没有人行动,明知道陈清打人不对,旁观的人就是没有人行动,不知是在等情况进一步发展,还是为陈清的那股气势为惧。     “小馨……你没事吧?让我看看你的脸……”黄美英还没靠近,姚馨语就悄然往后退了退,有意避免她的碰触。黄美英已然瞧见那红肿的指印,心痛而愤怒,将矛头直接转向陈清。     陈清冷笑,眼神更加尖刻,她穿着普通的平跟鞋,身形恰好比黄美英高那么一点点。看到黄美英朝自己伸出手,毫不犹豫不客气地推开。黄美英穿着精致的高跟鞋,身上是高贵的连衣裙,被她这么一推,踉跄不稳地朝旁边倾倒。     人们发出惊呼,有瞬间骚-动,记者忙不迭地拍下这一幕。如栩不知不觉就被几名记者挤到身后,她担忧地望着陈清,生怕再惹出更大的乱子。     “你你……”黄美英掩饰不住狼狈,怒气高涨,无法忍受,对着陈清直冲过去。     “我说这位尊贵的王夫人!”陈清飞快闪了过去,正好站到了姚馨语的旁边,她直直盯着黄美英,“我帮我被陷害的女儿讨回公道,你在这里瞎搅和做什么?”     黄美英毕竟要顾及一些面子,咬着牙根道:“你刚才打的就是我的女儿,我也要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     姚馨语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感动,蓦然睁圆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望了过去。她的母亲,刚才真的亲口承认她了吗?还是……说的只是干女儿的关系?内心波澜起伏,脸颊上的痛倏然忘却,抑制不住轻颤:“你……说什么?”     陈清眯起眸子,玩味地在她们二人之间扫过两眼,冷讽道:“女儿?我怎么记得你只有一个儿子?王逸辰是你的儿子吧!”     黄美英的脸色骤然褪去血色,“馨语……就跟我的亲女儿一样!”     姚馨语的心被撞击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霎时冷却了大半,渗满悲哀。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个自私的母亲怎可能在这么多双眼睛面前,亲口承认她呢?她刚才怎能有丝毫的期望呢?     “管你是亲女儿还是干女儿,我今天要找的人不是你!姚馨语,你给我站出来!”陈清冰冷地吼道,一鼓作气揪住姚馨语的胳膊,站在众人的面前,“姚馨语,你自己说——我刚才给你一巴掌,你服不服?网络上传播的照片,是不是你的阴谋诡计?陷害栽赃给我女儿的人是不是你?你自己说!”     姚馨语咬咬牙,不屑地瞥过她,死不开口。     陈清火冒三丈,尤其想到自己刚刚失去的外孙,又悲又痛,使劲摇晃着她的身子,“你给我说!我要你说!说啊!说给这些人听,你是个多么阴险恶毒的女人,那些全是你背后做的好事。我女儿跟奕棠夫妻相爱,你旧情难忘,怨恨奕棠不再理会你,就设计勾-引他,还拍了那些不知羞耻的照片。”陈清说得愤慨激动,喘息了几下接着道,“你怎么不出声了?不敢承认吗?你千方百计想拆散我的女儿女婿,你以为会那么容易吗?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竟然还害了我的外孙,害我的外孙!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走!我送你去警察局!”     说罢,她揪起姚馨语的头发,一手拖着对方的胳膊,拼命地往门口拉。     姚馨语想反抗,却反抗不了,头发被抓得生疼。她忍着痛苦,睁大眼睛望过旁观当新闻看热闹的人群,望着黄美英,死死地望着黄美英,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突然停止了任何挣扎,任由陈清把自己往外拖。(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章:鱼死网破(三) 此时的姚馨语,看上去不再优雅,不再恬静,不再美丽。她发丝散乱地披泻,白皙的容颜红肿显得触目惊心,细致的双眉紧蹙,小巧的唇瓣苍白而颤抖。     她整个人看上去那么脆弱,那么可怜,那么悲伤……     人们似乎再也看不过去,纷纷露出同情的目光。有男记者带头嚷起来:“放开她,否则我们要报警了。”*     “是啊!公开打人,我们可以帮姚小姐告你的。”     陈清坚决不放开,任何威胁她都不以为惧,没什么可以弥补她心口的创伤和苦痛。她忿忿甩头:“告啊!该怕的人可不是我。你们没听到吗?我就是要送她去警察局,你们快点打电话吧!让警察快点来抓她!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早该关进监狱去!”陈清说这话,有一半是虚张声势,她在来的路上听如栩说过一些事,再加上欣宁所受的伤害,她更肯定自己的推测。一个坏心眼的人,不可能只做过一件坏事,她相信姚馨语身上定然可以挖出更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如栩隔着人群,戒备而审视地盯着姚馨语,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表面柔弱的小女人不简单,没想到欣宁还是被害到了。姚馨语为何不反抗不挣扎,也不呼救?她是不是还在盘算什么?如栩没忽略她被陈清拖住时露出的那抹冷笑。     “怎么还没人阻止这个疯女人?保安……保安!”黄美英失措地惊叫,胳膊突然被人捉住,回头一看,是她的丈夫。     王开成十分不悦,低斥:“你插什么手?跟我回去!”     “不……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馨语被人欺负?我怎能让我的女儿被人欺负!”黄美英一看到女儿凄惨被欺的模样,什么顾忌都抛却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走!”王开成心生异样,但被多家媒体在,他绝不愿出这种丑。     “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啊!”黄美英大声喊了出来,眼泪滚落。她扑过去愤怒地抓过陈清,在陈清的手臂上抓出了一道血痕,陈清吃痛稍微放手,姚馨语立刻站立不稳地跌倒在地。     “小馨……你没事吧?小馨!”黄美英不顾高跟鞋扭了脚,摇摇晃晃地去扶姚馨语。     姚馨语这时候,总算彻彻底底地抬起了脸,缓缓站直身:“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黄美英颤动着手指抚开她的发丝,碰触她犹有指印的脸蛋,哽咽道:“对不起……我……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辜负了你,亏欠了你……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但是……”     “够了!”姚馨语的嘴角又露出了那抹古怪的笑,但亮晶晶的眼睛里有泪珠,更有嘲讽,“你现在才承认我是你的女儿吗?一个生下我,却为了荣华富贵抛弃我的妈妈,看到我被人指责、被人打巴掌……一开始都不愿出声的妈妈,你以为……我想认吗?”     这演的是哪一出?陈清有点怔愣。     如栩终于明白了,总算见识到姚馨语多么有心计,多么可怕,怪不得欣宁不是她的对手,连沈奕棠都能被骗,这种女人擅长利用自身和身边的一切,将委屈柔弱装到极限,也能忍住痛苦和耻辱,只为达到想要的目的。姚馨语在逼迫逸辰的妈妈承认关系,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逸辰妈妈骄傲而虚荣的面纱——真的很可怕!     媒体记者们回过神来了。     王开成在震惊后,发出一声暴吼:“黄美英!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黄美英再度上前去扶姚馨语,心痛而悔恨,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小馨……是我的亲生女儿,在我跟你认识前……就有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闪光灯劈哩啪啦惟恐落后。     陈清竟被记者挤到一旁,如栩趁机紧紧拉住她,凑近道:“阿姨,人不报,天有报。她们做过的坏事,都会有报应的。”     话没说完,美术馆的大厅门口噔噔噔进来四五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是警局和司法检察院的人,他们径自走到王开成面前。掏出证件,亮明身份,“请王部长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事情怎么发生的,人们觉得嫌自己反应太慢,焦点目标瞬间转移。     不过,一名警员扫视一圈人群,走到姚馨语面前,“姚小姐是吧?有件室内绑架伤人案,以及恶意散播网络不良信息,诽谤他人案,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什么调查……什么绑架伤人案?什么诽谤……我简直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不会去的!”姚馨语怎么也没料到这状况,几乎站不稳脚,强自镇定。     “这个人是你父亲吗?他正在警局做客。”警员掏出一张姚栋才的视频照片。     陈清吃惊地抓住如栩的手,“这……原来这个姚馨语,还干过那么坏的事?”如栩心中大概有数,安慰地拍拍陈清的手背,“阿姨……我们还是回去陪欣宁吧!多行不义必自毙!”     姚馨语漆黑的眼瞳骤然紧缩,喉咙如被人用一只手掐住一般,难以呼吸。她艰涩地吞吞口水,急促地呼吸着,突然眼前一黑,软软倒地。     **     沈奕棠将证据带给父亲,虽然很想直接回家去见欣宁,但想了想,还是花了半个小时亲自去花店挑了九十九朵玫瑰,去精品店挑首饰。挑来挑去,发现自己最中意的是一条心型的钻石项链,价格不菲,但他毫不犹豫地买下。     几分钟前,听父亲说警局与检察院都出人去抓王开成了,姚馨语在他离开后也没打一个电话来,看来这回她是遵守约定真正放手了。他觉得神清气爽,一身轻松,全身都洋溢着幸福与欢喜的气息。(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章:鱼死网破(四) 大束的玫瑰花娇艳欲滴,散发着迷人的芬芳。不在乎路人异样惊羡的眼光,沈奕棠小心地将花放在车尾箱,生怕碰坏了娇嫩的花瓣儿,俊逸的面容尽是掩饰不住的笑容。送女人礼物的经验并不多,尤其是亲手将鲜花一朵一朵地精挑细选,经验更是绝无仅有,但他重在这份心思,每朵花蕴含他的真心和感情,不管欣宁能否体会到,他都认为值得。*     车子加速赶回自己的小家,掏钥匙开门时,心脏激动狂跳,有股近家情怯的感觉。他没想到的是屋子清冷空荡,床上没人,不见欣宁的身影,也没见到母亲。捧着花站在客厅中间环视一圈,有些疑惑,想到另一个可能,立刻返身冲出门外。然而,在父母的宅子里,盼来的依然是失望。不仅是失望,还有种难以描述的不安。     阿兰说:“夫人早上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啊!欣宁也没有来过,已经好些日子没看到她了。”     母亲说她在睡觉,可是两个家都不在,她们是刚出门的么?沈奕棠手里的花顿时变得千斤重,急忙拨打母亲的电话。     病房里,文燕陪着刚入睡的欣宁,寸步不离。怕影响欣宁睡觉,手机调的是震动,在柜台上嗞嗞地颤动了好一会,她才接起,耳边马上传来儿子急促的询问。     “你……回过家了?”文燕沉吟地紧皱眉头,听儿子的语气,似乎还不知道网络上他和姚馨语私照泄露的事。     “是啊!两个家都回了,就是没见你们。”沈奕棠满心的欢喜被浓浓的失望所替代,语气难掩低落,俯视身前开得绚烂的玫瑰,不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妈,欣宁还好吧?正在你身边吗?现在是开心着还是忧郁着?”     “她……还好啊!”文燕含糊道,压低声音,怕惊醒激动后好不容易睡着的欣宁。     沈奕棠吐出一口气,“为了姚馨语的事,我怕她一直生气不肯原谅我。我特意去买了礼物道歉,你们在哪?我过去接你们。”     “不用不用,欣宁现在还不想回家……”文燕听到儿子转为轻松的语气,眼前浮现他满怀期待的表情。她的心一阵绞痛。老天啊!事实为何如此残忍?让她怎么面对儿子?怎么跟他开口说出这个悲剧?不只是欣宁需要安静地调节心情,她觉得自己都无法面对这种惨痛。一些话语到嘴边又死死咽下去,眼角湿润。     “妈,欣宁在生我气对不对?我早跟她解释过,她不听。不过一切结束了,姚馨语的事情都已经解决,我跟她彻底了断,以后不会再有牵扯。就算姚馨语要出尔反尔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理她。我现在最珍惜的是欣宁,以后为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我会……”     “奕棠,你别说了!”文燕快要忍不住哭出来,孩子……奕棠以为那孩子还在……她飞快地抹抹眼泪,不再兜圈子,“妈跟你说实话吧!欣宁心情是很不好,所以去外地度假去了,我刚送她离开。”     沈奕棠呆呆地站定,手指无意识地抓紧鲜花,惊疑道:“怎么会……会突然去度假?”     “可能是计划已久,所以说走就走了。不过你放心,有她的好朋友如栩陪着她……过段日子心里平静了,就会回来见你。妈还有事,先挂了。”     他英俊的容颜上只剩下深深的忧郁,怔怔地靠在墙壁上。鲜花依旧绚烂芬香,想送的佳人却遍寻不获。清楚记得出门前,欣宁再次要求他不要参加画展,明知道她会生气,他却没答应,执意去见了姚馨语。没想到她竟气得离开这里,她有孕在身,就这样出门,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怎么办?     越想越担心,偏偏她有意不让他找到,死活关机让人联系不上。这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他懊恼地对着墙壁用力一踢,心情哪还有一丝之前的欢心?     **     所谓祸不单行,沈奕棠深刻体会到了。     吴秘书给他打来紧急电话,道出了网络上流传的照片,在公司内外引起极大的轰动。他是企业的领头人,向来有着良好的个人形象,但那些照片不得不让人质疑他的道德素质,若让其他合作商、客户知道此事,也会让个人信用度大打折扣,后果相当严重。     沈奕棠将鲜花往车后一抛,加足油门火速赶到公司,迅速打开电脑。鼠标在指尖急速点动,他面色阴沉、铁青,双眸蓄满火气,不敢相信这会是姚馨语做的手脚。     吴秘书要报告的不止这些:“总裁,照片的事……据闻是你太太照私家侦探所拍摄,为报复你和姚小姐故意发到网络。不过董事长在一个小时前已经找到网络监察机关申请删除,相信不会再扩散。”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欣宁?她不知道照片的事,也绝对不会作出这种恶劣的行为!”关于这点,沈奕棠坚定地相信欣宁。只有姚馨语,他能怀疑的对象只有那个早已陷入疯狂的女人!浑身被黑色笼罩,迸发出噬人的怒焰。如果此刻姚馨语站在面前,他一定要亲手掐住她的脖子,问她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将大家的关系往绝路上逼?     他将脸庞埋入双掌,痛苦地摩挲了一把,猛然起身。     吴秘书盯着电脑,不可思议地大呼一声:“总裁你看!刚出的网络快报,照片的始作俑者竟是姚小姐!天……原来是她故意栽赃,想破坏你和太太的关系,她被警察带走调查了。还有这组织部王部长……”     是的!网络新闻将半个多小时前美术馆发生的情况,纷纷做了详细的报道,配合着图片将丑闻一一揭开。(第一更。系统很卡,传晚了。) 正文 第三十章:相思成灰(一) 那些纠缠已久的烦恼事件终于落幕。     但沈奕棠的心似被挖了个大洞,心惊、恐惧、绞痛。     谁落网了,谁在接受调查,谁要被法律裁判……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欣宁恐怕就是看到这些照片,才选择了逃避和离开。她多么伤心、多么痛苦、多么难堪?她会信他吗?就算相信他的清白,她能接受吗?她一定恨透了他,厌恶透了他,所以——不想见到他!*     沈奕棠如被针刺,一秒钟也坐不下去。     “总裁?总裁……”     “吴秘书,公司的流言不必理会,清者自清。我先走了。”     他心急如焚,不断拨打母亲的电话,发誓一定要问到欣宁的去向,他要马上去找她。     文燕正在跟陈清和如栩谈话,她们三个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说到激动处,陈清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她只恨当时没给姚馨语多几个巴掌。     如栩不得不暗暗承认,当这位阿姨为欣宁出气时,自己将一颗正义之心暂时小小地隐藏了一下,为那一巴掌的教训喝彩。     可是,说完之后,三个女人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悲伤让她们泪水弥漫了眼眶。姚馨语挨十个巴掌、被警察带走又能怎样?能挽回那条失去的脆弱小生命吗?能弥补每个人的伤痛吗?能让一切悲剧当成没有发生吗?     欣宁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断断续续地梦呓,听到门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睛,汗湿衣襟。柜台上手机又嗞嗞震动,她的心脏紧紧收缩,不敢接起。     两个妈妈推门进来,对上欣宁那双空洞而绝望的双眸。陈清心痛地拿起毛巾,为她擦汗,不停地安慰。     文燕拿起手机,已显示五个来电未接,都是儿子打来的。她隐忍的眼泪霎时滚落,轻颤道:“奕棠他……不停地找你,想必已经知道了。”     欣宁心底掠过一抹深切的痛楚,嗓子沙哑却无比坚定:“妈,我跟他的事……请交给我自己解决!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     欣宁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五天。     文燕见她决心坚定,又忧郁落寞,静心休养很重要,实在不想引来沈奕棠,避免刺激她的情绪。     尤其是陈清,打小将女儿疼到骨子里,她甚至不敢冒然把失去孩子的事告诉丈夫。短短五天里,她将女儿女婿、姚馨语等之间发生的矛盾纠葛了解个彻底,如栩和文燕所知道的,都被她慢慢问了出来。     她更加细心地照顾欣宁,知儿莫若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隐约觉得欣宁的心里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这天晚上,她按捺不住在病床前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不时看向躺在床上显得毫无生气的欣宁。欣宁的脸色仍然和床单一样白。在那床头柜上,她花了三小时熬的汤膳一动也没动。欣宁的眼睛睁着,迷迷蒙蒙地望着窗户,似乎在想着什么,在沉思着什么,或在回忆着什么,眼角有着模糊的水光。这是她连续几天最常展露的表情,陈清心口抽痛。     她感觉欣宁的心正在封闭,不让外界任何的力量闯进去。终于,她停止了踱步,直瞪着欣宁,下决心地开了口:“丫头,别说妈妈不理解你。失去孩子是很痛,但未来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发生这么多事,你从来都不说,自己傻傻扛着,唉!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傻女儿呢?你跟奕棠之间……迟早得解决,他最近找你,真是要找疯了。”     “妈……”欣宁受惊的把眼光从窗玻璃上收回来,落在母亲脸上。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会尊重你,因为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奢望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妈……”欣宁哽咽,泪如雨下,心头紧闭的门窗悄然打开了一条缝。     **     夜色笼罩整座城市,天空不见月光,只有浓云密布。     欣宁穿着长袖衬衣和裤子,脚上一双平跟皮鞋,靠站在路灯柱子下。灯光朦胧地映在她的脸上,尖削的下巴更显清瘦。她环抱住自己的胳膊,望向住宅楼那扇黑漆漆的窗户,深吸一口气,毅然踏进小区。     明天即将出院,妈妈说得对,跟沈奕棠之间的事迟早得解决,如今她已接受残酷的现实,已将那个决定在脑海里反复思索、斟酌了无数遍,过去的伤痛狠狠地压到了心底最深处。     她……是时候回来见他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只有楼下的路灯光芒从窗户里隐隐地投射进来,形成斑驳的阴影落在地板上。但是,屋子里有人,沈奕棠孤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昏暗中仿若一尊僵硬的雕塑,也不知道那种姿势坐了多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快要化做石头。     他的思绪时而空洞迷茫,时而如岩浆爆发,热浪滚滚。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有她的气息,她的身影,她的欢声笑语。     他想她,好想好想!想得心痛,想得恐惧,想得快要疯狂、快要崩溃了!     “老婆,六天了……你到底在哪里?见不到你,连个电话都不能联系吗?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妈说你没有怀疑我,没有责怪我,说你只是出去散散心,等你回来了,一切恩怨矛盾都过去了,我们会比从前更幸福……老婆,那就让这种幸福快点到来,可以吗?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你……我快被这种相思熬成灰烬了。”     他闭上眼睛,幻想着她归来时的模样,嘴角缓缓往上扬。     黑暗中,钥匙插入门孔的声音格外清晰,明明很轻微,却像炸雷一样将他的思绪瞬间惊醒。绚丽的烟花在眼前绽放,他惊喜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快步冲去开门。(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章:相思成灰(二) “欣宁,是你吗?”低沉沙哑到几乎不能辨认的男性嗓音,焦渴急切地响起。     欣宁来不及掏出钥匙,屋门骤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她随着那股力道脚步不稳地往前跌去。     他竟然在家!他竟然没开灯。     这个认知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时间细想,她整个人就被一具宽阔的胸膛紧紧拥住。*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快要把我折磨死了!”沈奕棠激烈地低语,双臂似要将她箍进自己的骨血中。六天的分离,说长不长,但他深刻地理解了何谓“度日如年”。     “你太残忍了!怎么可以这么多天毫无音讯?你可知道我多担心你?我无心上班,想你想得睡不着……妈说你出去度假散心,可是我四处查看,查不到你离开的记录,大海捞针,没有半点线索,我找你找到快要发疯,知道吗?”他的大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一口气说得气喘。     “请你先放开我。”欣宁被他搂得呼吸困难,两人紧密相贴的身躯,让她毫无阻隔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心跳。属于他的一切,曾经那么让她迷恋,被他这样拥抱,曾经可以让她幸福到可能眩晕。然而此时此刻,面对他如火如荼的激狂感情,她发现自己的心狠抽了几下之后,竟逐渐变得异常沉静。     沈奕棠没察觉她的异样,他还处在惊喜狂澜中。     “你到底去了哪里?安全吗?开心吗?有一丝一毫想念我吗?”良久,他才将她的身体从怀中拉出,捧起她的脸。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窗外的光线,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温热的双掌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好象瘦了。”     欣宁咬咬牙,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开,一抬手准确地摸到门边的电灯开关。室内骤然一片雪亮,他憔悴的面庞尽现眼底,有一瞬间,她的心难以抑制地为他的憔悴而隐隐作痛。但,她再也不想那样痛了,再也不想为这个男人有任何心痛了!     “我其实没有去任何地方,一直都在凌江。”欣宁眼神很淡很淡地瞥过他,径自走到客厅中间。     她的回答以及冷淡的表情让他惊骇,飞快地拉住她的胳膊,仔细地看她:“你一直都在凌江?”     欣宁抬起睫毛:“是的。今晚回来见你,有件事希望能跟你冷静地谈谈。”     他眉宇纠结,忽略她这句话,焦灼地问:“你哪都没去,却不肯见我……还在为姚馨语的事怨怪我,是吗?如果你看了新闻的话,就该知道……”     欣宁悄然交握起双手,手指用力紧了紧,抬起纤巧的下巴,清清冷冷打断他:“我看到新闻了,但仍然无法不怨怪。”     沈奕棠胸腔里那股沸腾的热血急速凝固,他退后一步,看见她漂亮眼瞳里的疏离。他嘎哑道:“你怨我……我理解,我可以耐心等待,等到你完全可以忘记为止。”     欣宁挺直了脊背,语意更清晰:“不用浪费时间了。我回来只为了跟你说一句话——我们离婚吧!”     他被这句话震得脑子轰鸣,难以置信地捉住她的肩膀。脸色涨红了,关怀、焦灼和惊喜彻底从他脸上消失,深邃的双眸瞪得又圆又大,直直地盯着她,沉痛而困惑地开口:“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离……”     “不可能!我不会答应!”他迅猛地吻住她,愤怒与惶恐同时凌虐着他的心脏。霸道的唇舌隐含绝望的伤痛,不顾一切地吻住她,深切地想让她为自己屈服。     他错了!欣宁不会再屈服,她不会再允许自己的人生重复相同的悲剧。若注定是悲剧,早该断绝,拖到今日,造成更多更深的伤。她站定身子,闭上眼睛用力一咬,两人的嘴里都尝到了咸腥的味道。     沈奕棠狼狈地放开她,后悔而慌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无法接受……你好不容易回来,是为了跟我开这种玩笑。”     欣宁抹了抹嘴角,定定望住他,严肃得像是法官在宣判:“不是玩笑。我可以发誓从没哪刻比现在更认真,更清醒,更坚定!沈奕棠,我们好聚好散。”     沈奕棠被迫看进她的眼底深处,心弦绷地一声断裂了。她是认真的,她……确实是认真的。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双手想碰她却不敢碰,只能紧紧收在身侧,极力挤出笑容:“欣宁,我可以当你刚才没说。不管需要多少时间,我都可以……”     “沈奕棠,何必再自欺欺人呢?我们之间存在的根本问题,你到现在还没想清楚吗?”欣宁抿抿唇瓣,咬紧牙根道,“算了……我不想多说,总之,我主意已定,你不想离也得离!”他带给她的伤,带着毁灭的烙印,永难消失。她决意离开他,斩断与他相关的一切。     沈奕棠死死地盯着她,闪出泪光,挤出的那抹笑快要破碎。让他在反转思念中饱受煎熬,回来便抛出这么绝情的话语,他如何接受?     “你……不爱我了吗?”他绷紧嗓子问。     欣宁沉默转身,准备离去。爱算个什么东西?早已在无尽伤害中腐朽。     他生出绝望,望着她清冷绝傲的背影,忍不住冲上去愤怒呐喊:“何欣宁,七年时间,你让我真的爱上你,却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开……你太残忍!”     她没有回头,闭了闭眼,声音似从外太空传来:“只有对的时间遇见对的那个人,才叫幸福。我对你心已死,爱情也不可能重来。”     他被击倒了,突然想起了孩子,那个让他们之间紧密牵系的宝贝孩子。于是,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厉声指出:“放手可以,你肚子里的孩子留下!”     她惊愕,脚底窜上寒意,顿感头晕目眩,缓缓地、怔怔地回头,深深地对上他的眼睛,而后很轻很轻地笑着说:“你还不知道,那孩子……已经不存在了吗?”     (第三更。故事到这里,第二部分内容基本结束,这章忘记写逸辰回来了。其他那些配角们,也差不多有了交代。至于欣宁和奕棠的未来如何,亲们如果还有兴趣,就继续关注第三部分内容,一年后的他们。如果没兴趣呢,这里也算是个比较完整的结局,只不过是悲剧罢了。呵呵,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没投过月票的亲,可以给我一张月票么?) 正文 第三十章:爱人再见(二) 欣宁决定回凌江是思索已久的结果,不过怕父母过早期盼,特意没提前告诉他们。而逸辰正好担任完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的评委,顺道一同回来。至于他们因何在巴黎相会,说来话长。     “我和逸辰打算先回家报个到,再去参加你的火锅大宴。”*     谭少杰插上一句:“三剑客?那就是没我的份?汪小姐,好歹刚才是我驾驶技术超凡,一路连续避开六个红灯,才没耽误你接机,你不至于这样过河拆桥吧?”     如栩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过河拆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谭少爷今晚有美女相约,我们可不敢浪费大少爷你的宝贵时间。”     谭少杰俊眉一紧:“美女都是浮云,我打个电话取消就好。”     如栩不客气道:“容我提醒,谭老先生两个小时前亲自到法院门口,没找到你,特地让我转告一句话——今晚是与周小姐相亲,请谭少爷务必出现。”     “相亲?”谭少杰惊诧地叫了一声,正想再说,忽然瞧见欣宁在旁掩嘴轻笑,而逸辰也正疑惑思索地眼神打量自己,他立刻清清嗓子,“相亲就跟不能去了。你们二位应该不介意我一起吃火锅吧?”     欣宁耸耸肩,指向如栩:“她做东,她要同意,我没意见。”     王逸辰扬扬嘴角:“两位美女没意见的话,我表示热烈欢迎。”     决定权在于如栩,但她冷漠的话语毫不留情面:“抱歉,我不欢迎。”     欣宁看见谭少杰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立刻变得阴沉,她凑到逸辰耳边小声道:“我很同情他,踢到小栩这块铁板可真不容易。”     “怕死不是英雄,我很看好这位谭少爷。”逸辰会意地摸摸她的秀发,两人相视而笑。     机场门口,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刺骨的冷风迎面而来。欣宁赶紧穿上红色的大衣,逸辰拉开一个行李袋,取出一条黑色毛线围巾递给她。她嫣然一笑,自然地接过,戴好。他看了看,又伸手帮她把围巾拉正,大衣拉拢。     任谁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无论是相称的外型,还是眼神、动作间流露的默契,不让人误会都难。偏偏他们就不是那种关系,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所谓知己,不介乎年龄与性别,高于男女之情,重于男女之情,绝对值得一生珍藏。他们古今中外,天南地北,无话不谈,清楚彼此的人生理想与追求,所以无数的话题中唯一不涉及的只有爱情。如此相知,他们坦坦荡荡,别无所求。     正如小栩对逸辰的感情,多年以前没有表露,小心隐藏,多年以后没有发展的可能,更不会再表露。她对欣宁说,就把这段情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到死也不会再提。她不后悔爱上他,甚至以爱上他为骄傲,只是她没想到逸辰比自己更执着更坚定,明知道欣宁永远不可能回应他,他依旧死心塌地地守着欣宁。     最近一年,他们三个在网上见面聊天的时间比较多,感叹岁月流逝,当年青春年少神采飞扬的日子一去不返,好在大家依然相知相伴,看着彼此经历泪水与欢笑,看着彼此一天天成长与蜕变……     爱情,会变质,会腐朽,会带来痛苦,但他们的友情可以天长地久,可以给对方无尽的勇气和快乐。     他们决定都不再言爱!     **     一行四人玻璃门外消失,沈奕棠才从接机口的角落里走出来,他竖高大衣的领口,半遮住冷峻阴郁的面庞。     外面天色阴沉,十二月了,似乎要下雪了。     他瞪视着薄雾浓云,想起欣宁与逸辰在一起的画面,心脏沉入一个冰冷、深暗、黝黑的深海里。不知道在那个暗沉沉的深海里潜伏了多久,蓦然间,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像轰雷似的把他震醒。他的神志猛地清醒了,这才发现从她出现的那刻,自己全身的肌肉一直绷紧,这会竟分不清是肌肉酸痛还是心脏酸痛了。     “总裁,您跟寰宇老总约的是晚上七点半,包房已订好。”吴秘书报告,提醒老板别忘记。     “知道了。”沈奕棠将手机塞回口袋,心底沉甸甸的,他深吸口气,走向自己的车子。     **     华神火锅店某包房。     如栩已在等待,点了牛肉羊肉卷,青菜豆腐十几个盘子,不时看看手表。     逸辰比欣宁先到一步,见如栩一个人在里面对着手机怔怔发呆。     “在想什么?那位谭少爷没来?”逸辰看到餐桌上只摆了三套盘子。     “我们三个聚会,叫那个花花公子来做什么?”如栩不慌不忙地倒上菊花茶,表示不愿意谈及谭少杰这个人。     逸辰柔和地看着她笑,“我看他对你有点意思,可以考虑考虑。”     如栩不满地瞥他一眼:“你忘记了?我们三剑客不谈爱情,考虑这个浪费我精力。”     逸辰眼眸悄然黯淡几分,笑容仍是温和:“是我们三个之间不谈爱情,不表示跟其他人不谈。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很准,谭少爷是个不错的对象……”     “逸辰!”如栩似乎有些生气,“你要再提半个谭字,这顿火锅可就没你份了!”     “OK。”逸辰投降地举起双手,认真地说“不提姓谭的,提其他人可以不?你平时都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会把想追求你的男人吓跑,不会是真打算一辈子单身吧?”     “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如栩脱口而出,雪白的脸蛋蓦然涨红了,“我是说……单身又怎么了?欣宁所受的感情的苦还不够吗?我已经望而生畏。”     “你这种思维不对,欣宁至少轰轰烈烈爱过一回,而你快二十八岁了,还没真正恋过,不遗憾吗?”(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一章:水晶之缘(一) “喂!你今天很奇怪,突然变得这么关心我。”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你和欣宁……我同样关心,只是你看上去比她冷静理性,思想上独立得很,遇到麻烦都能自己处理好,所以我通常觉得对你说多了,是多余的。”不得不说,逸辰自家里经遇惨变后,性情深沉了许多。他变得更珍惜身边的人和事,更懂得怎样跟朋友表达内心的感受。*     如栩惊奇地盯着他,不禁反思,原来他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冷静理性,思想独立,所以不需要多说关心的言语?她心底涌过复杂的滋味,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逸辰,我发现你也变化好大。以前的你会开玩笑,但绝不会跟我说这些。”     逸辰为她添上茶,笑了笑,眸中有一闪而逝的痛苦。他刚才所谓地回家,其实是把行李放去白屋,再去监狱了探望父亲。     去年八月,欣宁经历人生的天崩地裂,他何尝不是体会了什么叫万丈深渊?父亲入狱,同母异父的姐姐姚馨语也受到了法律的惩罚。母亲大受打击,精神恍惚。那天,他看到新闻,难以置信,不顾一切赶回国,看到向来优雅高贵的母亲蓬头散发,苍老憔悴,孤独地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那一幕深深刺痛他的心,痛苦悔恨,深深自责,家变的时候自己竟在外面躲避现实……     于是,他留在凌江陪伴母亲,鼓励她参加义工社团,果然有效,她的情况慢慢有了改善。馨语坐监三个月出来,整个人也彻底改变,似乎幡然悔悟,她决定带母亲一同离开凌江市,离开这个让她伤痛、让她无颜再呆下去的地方。     逸辰遵从她们的意见,在邻市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购买一套房子,如今母女俩已清静地住了大半年。那些不堪的往事逐渐模糊,他恢复了钢琴家的忙碌生活,参加各种演出,没想到会在异国他乡遇到欣宁,让他不得不相信“缘分”二字。     “欣宁怎么还不来?不会是被她爸妈缠住了吧!”如栩望着火锅,有些饥肠辘辘。     “有可能。伯父伯母这么久没见她,一定舍不得她出门。”逸辰卸去沉重的表情,将思绪从沉重里拉出来。     “再等五分钟,还不来的话我要开动了。”如栩起身,“我去叫一打啤酒吧!”     **     天空下雪了。     欣宁下车,雪花一片一片正好飘落在发丝上,肩膀上。她不禁露出笑容,心里头还带着家的温暖。世上对自己最好的,就是父母。跟父母拥抱时,她热泪盈眶,差点舍不得离开家。不过如栩千年难得请一次客,她说什么都得赶来。     本以为再回故土会触景生情,忆起那些难以磨灭的痛苦往事,但事实上还好。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她游览了好些个城市,见识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地域风情,了解到人与人之间不同的文化与信仰,一年下来,视野和思想都变得开阔。刚才听母亲不经意提起了云天集团,提起那个曾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她发现自己竟然比想象中平静很多。     夜里寒冷的风让思绪更清晰,欣宁呵了口气,一眼就看到对面华神火锅的招牌。街道是单行线,她特意让司机在这里停车,准备过天桥走到对面。双手插-进大衣口袋,低着头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这样的时间段,天桥上有不少摆地摊的小贩,不顾寒冷做着买卖。     脚步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欣宁的目光被一个玻璃球吸引住。小时候就喜欢这种剔透晶亮的东西,感觉像是公主的水晶魔法球,可以帮人实现所有的愿望。不知怎地童心一起,她花了十块钱买下它。     “估计要被如栩笑话了!”下阶梯时,她拍拍脑袋自言自语。     “小心!”突然身后传来惊喊,紧接着是一声低骂,“怎么骑车的,真是不长眼睛噢!”     欣宁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身子被一股大力扯开,手里的水晶球怦然落地,瞬间碎开。她惊魂未定地抬头,发现一辆似是刹车失灵的电动单车呼哧滑下天桥,只差一点,差一点就就撞到自己。     “你没事吧?”一个充满关心的嗓音问道。     欣宁这才发现正倚靠在某个陌生的胸膛,对方的手臂牢牢地握住她。她想象到几秒钟前可能发生的情况,惊魂未定,有股后怕,如果不是此人扯开她,她定被那车子撞下天桥。到时摔碎的恐怕不是水晶球,而是她的骨头。     “没事……”站稳脚步,欣宁抬起头打量这位恩人。     “没事就好。”对方拍拍她的肩,顺手抚开她脸上散乱的长发。待意识到正在做什么时,他讪讪地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道:“看你头发乱了……嘿,不好意思。”     这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牛仔裤,白色的高领毛衣,根本就像个大学生。不过,他有一张坚毅个性的脸庞,眼眸熠熠发亮,一张微微上扬的唇,初看一眼,立刻让她想起张靖宇。他们同属于那种热情而阳光的类型。天桥的路灯正好掩映路旁高大的树木里,灯光有些昏暗,但欣宁发现他的眼睛就像两盏明亮的灯,几乎把整张脸庞照亮。     “谢谢。”欣宁退开一步,大学生也罢,她不习惯与陌生人靠得如此近。     “可是,你的水晶球碎了。”他指指台阶上碎裂的玻璃片,还有一摊小水溅开着。     “那不是你的错。”这句回答算不算冷笑话?欣宁没再看他的表情,从包里找出几张纸巾,小心地把那些碎片扫拢清理,包裹起来,免得不小心被人踩到发生意外,然后步下天桥,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还未走到华神火锅门口,一个高瘦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是刚才那位小伙子。他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手里捧着一个重新买来的水晶球,眼眸发亮地盯着她的脸:“这个——送给你!”(第三更,注意,出现新人物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水晶之缘(二) 欣宁有点目瞪口呆,迅速收起惊讶,生疏礼貌地拒绝:“谢谢,无功不受禄。”     小伙子展露阳光般的笑容,一把抓起她的手,把水晶球塞到她掌心,“这叫什么禄呢?我看你刚才打碎了水晶球,挺心疼的样子,特意买一个送你。”*     欣宁皱眉,她刚才哪有心疼?只是刹那间有所感概,世间美好的东西总如昙花一现,不小心呵护就很容易破碎……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     “但是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们不认识,所以不敢接受陌生人的礼物?”他收起笑容,突然又纠正,“不,这十块钱的小东西怎么称得上是礼物?我叫周佳鸿,你叫什么?”     若非他言语清晰、样貌帅气挺拔,欣宁以为自己遇到了无赖。她摇摇头,把球还给他:“抱歉,我约了朋友,没时间跟你多说。”     “不告诉我名字也可以,水晶球你收好了。”他再度坚定地拉住她的手,有些认真道,“买给你的,女孩子不是幻想一个魔法球吗?如果你不要,就砸碎它吧!”     欣宁愣住,暗暗叹息,这果然是个孩子,竟说出如此孩子气的话。将球握在掌心,她抿抿唇角:“谢谢了。”     小伙子又恢复了开心:“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好看。呵呵,你还没有结婚吧?”     欣宁睁大眼睛瞪着他,到底有完没完?越来越怀疑他在借机搭讪,不怀好意。     “没有结婚吧?那有没有男朋友?”他兴致勃勃地追问。     “我看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又早熟又无聊。天气这么冷,快点回家去,姐姐没时间陪你玩。”看在他救过自己一把,欣宁只是板起脸孔半开玩笑道。     “小孩子?姐姐?”他不悦地皱眉,“我已满二十六,足够做你的男朋友了!”     “请自重,不要胡说八道!”欣宁开始产生反感,决定不再理会他的纠缠,一口回绝他,他的样子根本不像二十六。     “喔……”他明显地失望,飞快又扬起笑,“没有胡说八道,你不是还没结婚吗?我对你一见钟情,有权力追求你吧!呵呵,记住我的名字——周佳鸿!”     欣宁简直觉得好笑,她看起来很幼齿吗?被一个认见面不到五分钟、年纪绝对小于自己的男人莫名追求,戏剧都没这么离谱。她抓紧那只水晶球,寻思着干脆把它还回去好了。     小伙子猜到她的意图,赶紧退后两步,帅气地扬起一只手在太阳穴边敬了个礼,大声道:“我们打个赌,如果下次还能这样不期而遇,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说完,他潇洒着转过身,那只手朝身后的她挥了挥,大步奔向天桥。     欣宁怔怔地注视那抹高瘦的身影消失,握住水晶球,喃喃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种偶遇,她一笑而过。     **     进入包房,如栩和逸辰已经开吃,火锅的香味顿时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     “好久没吃家乡菜了,想念。”将水晶球顺手放在桌上,欣宁脱下外套,坐下。     “咦?什么东西?别告诉我,你迟到是为了这小孩子玩意。”如栩一边将羊肉卷下锅,一边惊讶道。     “的确是小孩子玩意儿。”欣宁将刚才遇到的唐突怪事笑着说给他们听。     如栩不冷不热地打趣道:“那小伙子帅不?现在流行八十岁娶十八,年轻男人找大妈。你要不也来场姐弟恋吧!我支持。”     欣宁拿起一只勺子往她伸长的筷子上一敲,给了个大白眼:“汪如栩,你欠抽,是在暗讽我成大妈了么?”     如栩委屈道:“请注意重点,我刚才说的核心观点是我支持你来场姐弟恋。虽然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缘分这东西说不准,我觉得跟年轻的男人做朋友,会比较轻松。逸辰,你说是不是?”     逸辰若有所思地注视欣宁,不参合意见。     欣宁将如栩煮好的羊肉卷不客气地夹进自己碗里,挑挑眉:“什么爱情,什么男人,我全都看透了。你要喜欢,自己去找呗!不过我看那位谭少爷不错,挺适合你。”     如栩像被尖锐的利器刺了一下,倏地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盯着欣宁:“提到那家伙,会严重影响我的食欲。你们不知道他多么恶劣,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目中无人、花心风流……这倒罢了,最让我无法认同的是他在法律上,喜欢打擦边球,是个没有原则、没有公正、没有道义、没有同情心的家伙!这样的男人,免费送给我,我都不要。”     逸辰皱眉,欣宁沉思,两人忽然异口同声道:“他真那么差劲?”     如栩肯定地点头:“如假包换。此人我已认识十三年,其品行恶劣、个性嚣张,让人难以忍受。不过,他今晚要跟周家小姐相亲,啧啧,但愿周小姐有双慧眼,能看透此人本质,别落入恶魔的陷阱才好。”     欣宁的表情已不能用惊诧来形容,她无比严肃地结论:“听上去的确坏到家了!但是,我第一次见如栩你用这么多形容词来描述同一个人。”     逸辰点头附和:“我很第一次见到你为一个人而大动肝火。”     如栩往三人的杯子里都倒上啤酒,才冷声道:“只能说明我长期受压迫,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欣宁不禁笑了。她知道如栩不会撒谎,如此恶声恶气评价一个人,必定是真的讨厌。不过,她看那谭少杰英俊洒脱,风姿翩翩,还有些幽默风趣,不像如栩嘴里十恶不赦的坏男人。唉!说好不谈爱情,怎么每次都不经意就想到爱情了呢?     “人不可貌相啊!来,我们三剑客聚会,干杯!”欣宁抛却话题,将水晶男与谭大少抛到九霄云外。     (第一更。哈,貌似沈同学要遭遇到年轻的对手了!好戏在后头。) 正文 第三十一章:阴差阳错(一) 他们对酒当歌,畅谈畅饮,他们之间没有秘密,他们在一起没有压力,只有快乐。     一同开心地拥抱今天,至于无法预测的未来,老天爷应该早有安排……     欣宁在家休息了三日,哪都没去,一心一意陪伴父母。吃他们亲手做的菜,怀念感动地快要落泪,跟他们讲自己过去一年的经历和见闻,实在收获良多。去年她突然告知已离婚时,父亲被刺激得差点病发,好在母女俩同心协力再三解释,寸步不离地照顾,才没引出更多的悲剧。如今,父亲身体经过静心休养,恢复不错,三人又成了其乐融融的一家。*     这天,欣宁大早起床,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服在外面晨跑了几圈回来,顺便在附近小店买了早餐。刚进门,如栩一道十万火急的求救电话打过来。     “欣宁,麻烦你帮我个忙。我一早赶着出庭,落下一份重要的文件在家。我家的备用钥匙放在门外的花盆底座,你知道的,马上帮我送一下。”     “好的,直接送到法院?”     “不是不是……”如栩说得气喘,像是正在急促跑动着,“是一份关于上市公司股权分配的法律合同,该死的谭少杰要求我连夜修改完毕,刚才出门时忘记装进包了。你帮我送给一位姓周的先生,他的号码我马上发给你。”     “原来你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刻。好的,快点!”     一分钟后。     欣宁来不及换衣服,套上运动鞋急匆匆下楼,一边拦车,一边拨打电话。     “周先生是吗?我代表旭日律师事务所给您送合同过来,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汪律师,这就是你们事务所的信誉吗?合同拖了一天才给我,现在已经八点半,我们九点要准时召开股东大会,你以为你赶得及吗?”对方的态度很是严肃。     欣宁一看手表,果然时间紧迫。她理解对方的心情,只好软下口吻:“抱歉周先生,我会尽力赶过来。请告诉我,您现在的位置吧!”     对方道:“云天酒店总部国际楼会议室。”     欣宁刚好跨上一辆车,听到熟悉的名字,愣了愣:“什么……”     “云天酒店总部,总之你最好能够快点赶过来。如果不是谭少爷拍胸脯保证汪律师有多么能干,我们哪敢把重要的CASE交给你。”     欣宁一时听得糊涂,她不过是替如栩送个文件罢了,对方有必要跟她说那么多吗?又是谭少爷,汪律师的,最让人头痛的是地点为何偏偏在云天酒店?凌江市这么大,这家不知是什么的公司为何要跑到人家酒店开会?莫名其妙!     云天、云天,两个字有如噩梦,一路上她紧紧抓着文件袋,暗想幸好不是云天集团总部,否则会遇到他……     他这种时间段出现在酒店的机率应该为零,如此自我安慰,欣宁的心情逐渐平缓下来。     的士司机在她的促催下,加足油门,可惜正逢上班高峰期,小车大巴塞满了街道,无论怎么着急都难以插翅。     **     云天酒店富丽堂皇,站在门口仰望,直耸云霄。     欣宁气都没喘一口,疾步奔向里边。她径直穿过大堂,出后门,绕过假山小桥,来到国际楼门口。华贵的玻璃门前,前台工作人员挡住了她的去路,朝她的装扮上下打量了几眼,问明身份才允许她进入。     “汪小姐,会议已经开始了。周先生说,如果您迟到的话,就请您把文件直接送进会议室。”     是的,此刻是九点十分,如果不是塞车,她不会迟到。欣宁没时间解释自己不姓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帮如栩做事还是负责到底吧!搭乘电梯来到会议室门口,四周静悄悄的,隐约从门内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楚,随后是一片掌声。     欣宁做了个深呼吸,将长发撩到耳后,表情镇定,毅然敲门。     “进来。”隐约听到低沉有力的男性嗓音,莫名地熟悉,那个瞬间,不知怎地,她的心口狂跳了几下。     门推开,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椭圆形的大会议桌,中间是芬芳扑鼻的鲜花,桌旁坐着十几位西装笔挺的高级行政,正前方的屏幕旁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投影的灯光照在他英俊不凡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睛,灯光的反射让他有点看不清门口的人。     但欣宁在瞬间如遭电击,视线最先落在此人的脸上,忘了呼吸,忘了转移,忘了周遭的一切,只听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快要蹦出来。     是他,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该稳稳地坐在云天集团总裁室吗?听说离婚后他并没有消沉,听说他把事业经营得更庞大,听说云天还准备上市……他……也看到自己了吧!     几秒钟之间,欣宁的脑海里转过了十几个念头,无法退缩,她强自拉回思绪,收起震惊的目光,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注视自己。     对于正在召开重要会议的高层们来说,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运动鞋的女人突兀地出现,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他们充满疑惑,猜测她为何而来。     欣宁清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请问哪位是周先生?”     听见这清脆而冷静的嗓音,沈奕棠浑身一震,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锁住她的身影,冷峻的面庞绷紧了。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波涛汹涌,惟恐听错了,看错了……怎么会?是她吗?是她吗?声音像,那模样也像……     “哪位是周先生?我代表旭日律师事务所,送文件过来。”欣宁无视所有的目光,也极力无视正前方笔直射过来的最灼烈的目光,保持着冷静,礼貌地又问询了一遍。     “你就是汪律师?”一个身着名贵三件式纯手工西装的年轻人霍然站起,黑眸闪动意外的惊喜,“水晶公主,呵,我就说吧!有缘分果然那里都可以见面。”(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一章:阴差阳错(二) 欣宁闻得这声称呼,不禁纳闷,等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才恍然大悟,“水晶公主”亏他喊得出来,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周佳鸿……你就是等着要文件的周先生?”欣宁站正身子,将手里的牛皮袋递过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得不说,人靠衣装,西装革履让他显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看上去至少与年龄相符,不再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不过,这种场合里,她没兴趣多呆一秒钟,他一接过文件,她立刻转身。*     “等一下。”周佳鸿飞快握住她的胳膊,“你还记得我名字,说明你也对我印象深刻,对不对?”     “不好意思,文件送迟了,不打扰各位的会议。”欣宁不慌不忙拉开他的手。     “汪律师……能不能麻烦你在会客室等一等,我开完会有话跟你说。”周佳鸿舍不得她就此离开。他太相信奇妙的缘分了,原以为谭少杰嘴里最能干的律师是老姑婆式的人物,没想到竟是她,一条马尾,一身休闲运动装衬得她青春活力。如果此刻她还能对他自称“姐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她。     “咳!”身后传来沈奕棠刻意的提示,冷静沉稳的语调遮盖住内心狂澜,“周经理请回座,别忘记我们正在开会。”     欣宁听到这个声音,心脏仍是轻抽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望着周佳鸿:“周先生,我看你认错人了。”她没再朝投影屏幕旁的那人多看一眼,冷漠地转身离开。     周佳鸿拧眉,他认错人了?没关系,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和工作之地,她的上司谭少杰正好是他的表哥,还怕来日不方长吗?     会议室门悄然合上,十几人继续开会,大家的心很快从这意外小插曲里收回,除了两个人——沈奕棠和周佳鸿。一个情绪内敛,不露半点痕迹,一个明显地心不在焉,思绪似飞到九霄云外。     欣宁离开云天酒店,漫无目标地走在冬日的马路上。     地上有薄薄的积雪,没有阳光,天空显得阴沉,一如她的心莫名陷入了愁云惨雾中。运动鞋踏在潮湿的地板,有些冰冷,她深深吸了口气仍难以平息心情,看到公交车站台的广告牌,念头一转,一个人去看了场电影。     **     从电影院走出来,发现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如栩打的。     “何大小姐,早上拜托你的事,是不是没帮我完成啊?我刚才休庭时,被那位周先生夺命连环CALL,搞得不安心。”     欣宁皱眉,大约猜到原因,清晰道:“不是。你说的合同,我亲自送到他手里的。或许他找你有其他事。”     如栩似乎有些气躁:“我不认识他,但他口口声声喊我汪律师,说很有缘分,弄得跟我很熟一样,非要跟我见面。”     欣宁抿抿唇:“你不想见的人,估计对方是没有机会的。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我郁闷!被人无故骚-扰心情郁闷!今天就是我的黑梅日,打了这么多场官司,想不到今日被人反咬一口,说我妨碍司法公正……都是那个该死的谭少杰害的!我恨他!”     原来这才是重点,能让如栩这种冰山美人咬牙启齿说出“恨”字的男人,绝不可小觑。欣宁好心安慰了几句,约她晚上见面。     **     晚上某家酒吧里,欣宁、逸辰和如栩三人碰头,没想到谭少杰紧跟其后,让欣宁和逸辰极有默契地对了个眼神,这两个之间定没那么简单。     如栩忿忿地盯住谭少杰:“现在是下班时间,请离我远点,我没义务伺候大少爷你。”     谭少杰不以为意地挑挑眉,上前攀住逸辰的肩,斜斜瞥了如栩一眼:“我是找兄弟喝酒,你不高兴可以换桌。”     “逸辰什么时候成你的兄弟了?”如栩握着杯子的手指霎然一紧,欣宁看她眼神犀利,隐隐迸发着怒火,似乎打算将杯子砸到人家头上。欣宁赶紧笑道:“人多热闹,欢迎谭少爷加入。”     逸辰耸耸肩,顺手拿起另一杯果汁推到如栩面前:“听欣宁说了,今天的CASE不顺心?喝杯果汁解解火。”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如栩眼中的冰冷几欲冻结,啪地将酒杯重重一顿,直视谭少杰:“从我念法律系那日起,我就发誓要终身维护法律的公平、公正、公义,宁可打输官司也绝不使用卑鄙阴暗的手段。某种道貌岸然的家伙披着高尚的外衣,行为却教人不齿,自己没有道德底限,还拖人下水。跟这种人坐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同样的空气,我都觉得是种侮辱!”说完,她坚定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到酒吧内离这桌最远的角落去。     欣宁对着逸辰,压低声音指指她:“看来,这一年里她的变化绝不亚于我们。”     谭少杰一股脑将杯中酒喝尽,二话不说笔直地走到如栩面前,“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如栩目不斜视,招手让酒保过来添酒。     “你真有本事,什么时候招惹了佳鸿?老实交代!”谭少杰抬起她的下巴,眸子里褪去平时的玩世不恭。     “放开!什么加红加绿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请别用这种审讯犯人的口吻跟我说话,那只会让我越来越憎恶你!”如栩拍开他的手,长这么大,也只有这个男人敢时不时碰触她的脸庞,一再挑衅她的忍耐极限。她真怕自己总有一天忍不住,会亲自剁了他这只脏手。     “别跟我装蒜!昨晚才把他要的律法合同交给你修正,今天就引得他再三打听你的信息,还执意向我要电话。你还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信不信由你!”如栩喝酒的兴致全无,拎起包准备离开。(第三更。明天后天会有四更的!) 正文 第三十一章:阴差阳错(三) 欣宁跟逸辰站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盆景旁边,将对话听得清楚,欣宁叹息地上前:“我想……那位周佳鸿先生要找的人是我,他把我当成如栩了。”     逸辰不解:“怎么回事?”     “吃火锅那天晚上还记得吗?那只水晶玻璃球,就是周某人送的。今天我替如栩送文件过去,他把我当成汪律师了。”*     “这么说……那小子真想追你?”逸辰皱眉。     “呵,你该知道追求我的唯一结果是什么。”欣宁甩甩头,站到谭少杰面前,“谭少爷,可以知道你跟周佳鸿先生的关系吗?”     谭少杰一愣,“他是我表弟。”     欣宁道:“原来是这种关系。麻烦你直接去告诉他,汪大律师不可能对他感兴趣,请不要浪费时间,自讨没趣。”     谭少杰没细想,赞同地点头:“最好如此,我最不喜欢自己的下属乱搞私人关系。”     “喂!”如栩忍无可忍,低吼一声,噗地一声将杯中酒泼在他脸上,“劝你说话尊重点,看不过去就直接炒我鱿鱼!”这一次,她不再停留在酒吧内,蹬着高跟鞋快步走出门外,欣宁无奈地说了声“你过分了”,立即追出去。     逸辰掏出帕子递给他,同情道:“其实如栩的脾气还好,你要想追她就得改变方法,用这样的言语和态度,只会让她越来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追她?”谭少杰忿忿地抹去脸上的酒渍,大少爷他向来在女人堆里吃香,一个小律师算什么?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朝旁边一位打扮摩登的女郎招招手,飞去暧昧的一吻。女郎似乎早已注意到他们,马上笑着回以飞吻,扭动着腰肢款款走过来。     逸辰摇摇头:“送你一句话,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否则自作孽,不可活。”     谭少杰搂住走进身畔的美女,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的劝告,只是冷冷地回敬了一句:“你这是在炫耀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藏在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逸辰被驳得哑口无言,跟如栩之间的感情,很微妙也很坦荡,恐怕外人是难以理解的。谭少杰说此话分明有吃醋的意味,可惜他的行为不能让人苟同。“如栩说你是没有真心的花花公子,我祝你好运,兄弟!”逸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朝两个女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     冷风吹拂着她们的长发,衣袂飘然。     如栩听完欣宁的叙述,瞥向她:“刚才为什么不跟姓谭的说明白,你才是周佳鸿千方百计要打探的对象?”     欣宁挽住她的胳膊,“我是希望线索断在你这里,让那位周先生发现你并不是我,不再有下文,明白吗?”     “明白了。”     “如栩……我今天突然见到他了。”     “谁?”如栩蓦然瞪大眼睛,“你说沈奕棠?”     欣宁点点头,朝她胳膊拧了一把:“你这丫头,怎么没早点告诉我,送文件的地方恰好是云天酒店!”     如栩连连喊冤:“云天?我也不知道啊!早知道这么多麻烦,我就另找人帮忙了。你们见面怎样?有说话吗?他什么反应?据我所知,沈奕棠这一年来……一心一意工作,所有的采访报道基本都不涉及感情话题。即使有,他回答的总是只有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欣宁沉默了片刻,听到这句话时依然有些酸楚,但她露出微笑:“只是见到他而已,没有任何交谈,没有你想象中的任何反应,或许……他没认出我。不过,这样很好,我现在心情很平静。”     “真的很平静?”如栩不信。     “好吧!我承认早上是有点小波动,但现在都平静了。”     “两大美女,等等我。”逸辰小跑着追上她们,“换个地方再喝几杯吧!”     如栩本想不问,见谭少杰没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家伙呢?”     逸辰捂嘴清咳两声:“吓得不敢追上来了。”     如栩一脸鄙夷:“他要有那个自知之明就不会如此讨厌,肯定是留下来跟哪个女人搭上了。走!欣宁,逸辰,我们再喝酒去!”     **     屋子里开着暖气,只亮着壁灯,光线有些黯淡。咖啡色的长毛地毯铺在沙发前,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酒味。     茶几上摆着一瓶打开的马爹利XO,旁边一只透明的玻璃杯,杯子不知道是第几次倒满,又喝干。     沈奕棠坐在地毯上,头微微后仰,身体靠在沙发上,双眸半闭。从她离开后,每晚独自回到这座屋子就成了一种熬人的折磨,尽管如此,他仍舍不得搬走。父母三番四次让他回家去住,他其实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件事却怎么都没答应。明知是折磨还要坚持,只因为这里有属于她的一切记忆,留在这里,总有一丝明知不可能却抑制不住的期盼,期盼有一天,她会再回来。     当日去民政局办完手续,她回来收拾东西,带走的不多,衣服和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而已。     剩下的,他一样都没动,浴室里的洗漱台上,杯子里摆放着两只牙刷,一红一蓝。他的牙刷早已换过好几个,但她那只粉红色的,每天都会用清水洗洗,再摆放回原位。架上的毛巾,粉色的那块印着维尼小熊,也是她的。他每天洗澡时都会看几眼,仿佛她还在……     客厅里有她打扫的身影,阳台上有她晾衣服的身影,厨房里有她炒菜的身影,沙发上有她看电视的身影,卧室里有她与他纠缠的身影……熬人的思念,熬人的记忆,熬人的绝望。他每夜就在这种绝望与后悔中度过。(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一章:真情流露(一) 他必须承认,这种折磨是自找的,是一种自虐式的惩罚,无尽的折磨中祈求解脱……     “欣宁……”他痛苦喊出心底的名字,喝完最后一杯,踉踉跄跄地走进卧室。床头整齐叠放着她未拿走的睡衣,还有一套小宝宝的衣服。*     他躺下了下去,将睡衣和宝宝服抱在怀里,贴着枕头的眼角悄然滚出一滴热烫的泪。这夜沉沉睡去,口里、梦里都是她的名字。     窗外逐渐泛白,新的一天开始。闹钟狂响,沈奕棠揉揉额头,支撑着站起来,很久没这般宿醉,感觉头很痛,嗓子干哑地连连咳嗽。他神志恍惚地走进浴室洗漱,习惯性先拿起红色的牙刷,在清澈的水柱下冲了冲,细心地放回,再拿起自己的蓝色牙刷漱口。     失去欣宁,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意志消沉,会一蹶不振,意外的是他表现得相当平静,相当理智。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除了偶尔签错几份文件,其他的事情都做得近乎完美。然而,文燕和沈兴国都急在心底,发泄不出来的情绪往往是最痛苦的,但他反过来安慰父母。     “爸,妈,你们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父母的担忧与期望,云天集团数以千计的员工,他肩上担负的责任与压力可以允许他倒下吗?     沈奕棠洗去一身酒气,换上笔挺的西装,没有人再为他打领带,自己站在穿衣镜前耐心地打结。柜子里的衬衣各种颜色都有,全是他自己一件一件烫好挂好,哪件衬衣该搭配什么颜色的领带,他不知何时起用心记住,分得清楚了。     每天早上,在厨房里亲手煎上两只蛋,口味跟她煎的越来越接近,但吃在嘴里越来越落寞。     鱼缸里的蝶尾熊猫,他很庆幸最疏忽照顾它们的时候,它们以不可思议的状态顽强地活着,于是,他每天都细心地喂食,上网查资料得知如何让它们生活得更健康更快乐。有时候他很怕它们死亡,这是欣宁的最爱,如果死亡就代表一种结束,即使买了新的同伴来,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感觉了。     关于她的一切,时间越流逝,回忆越来越清晰。     开车去公司,路上碰到红绿灯,沈奕棠苦苦压抑着的思绪陡然跳跃到昨日,会议室门口对她的惊鸿一瞥,足以引发他的惊天动地。     但是周佳鸿那小子是什么意思?他对欣宁有兴趣?真是见鬼的!该死的!他什么时候见过欣宁?他为什么称她“水晶公主”?好在周佳鸿那一声声的“汪律师”,像消炎药似的无形中化解了不少火气。至少,他连欣宁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说明并不相识,欣宁对他的冷漠回绝也让人十分满意。     一踏进办公室,头一件事就是呼来吴秘书。     “让人密切关注何欣宁的踪迹,我要随时了解她的动向。”     吴秘书一脸惊奇,一脸期待:“总裁,您是还想跟何小姐复合吗?”     沈奕棠锐利的眸光霎时变得阴沉。     吴秘书却笑道:“我知道了,一定全力以赴为总裁效劳。”     “还有,对寰宇董事长的孙子周佳鸿也做个调查,尤其是个人嗜好、私人感情方面,我要全部知道。”     **     雪花徐徐飘落地面,这么冷的天,一般人都呆在屋子不愿出门,欣宁却闲得无事,借了如栩的VIP卡到俱乐部打网球。逸辰被艺校的旧日恩师请去给学生做讲座,答应等如栩下班一起晚点到。     进来打球的基本都有伴,三三两两很快拼成组合占住场地。欣宁一路谦让到最后一个场地,发现对面只剩下一对年轻时尚的情侣。     “这位小姐,要不你去找个伴来,我们双打。要不,你暂时到旁边休息,把地方让给我们。”男的大声对欣宁提意见。     “我……”欣宁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一个搭档。     “你都没跟朋友一起过来吗?我看还是去歇着吧!别浪费我们的时间。”那位男同胞再次说道。     “谁说她没有朋友过来?我跟她一起。”     突如其来的嗓音让欣宁脊背一凛,缓缓回头,果然看到沈奕棠俊面含笑,正定定站在自己身后。他穿着一套蓝色的休闲服,高挺的身材让他穿什么都挺拔帅气,她几乎移不开眼,忘记了回答。     “好久不见。”沈奕棠轻松地打招呼,神情自然地像是最好的朋友偶然碰面一般。     “嗨……好久不见。”欣宁飞快收回视线,双手握紧球拍。     网子那边的情侣组合又大声喊起来:“有搭档怎么不早说,真是耽误时间!快点,我们比赛五局,想定哪方发球!”     情况不容欣宁拒绝,也没机会让她选择离开,她只能挺起腰杆全心投入球局。至于沈奕棠为何会这么巧出现在这?怎能神态自若地主动招呼?他是否别有心思……这些复杂的问题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随着拍子的挥动,断断续续,难以拼凑答案。     “用心点!”又一个球失手没接住时,沈奕棠替她捡球,在将球递到她手里时低声叮嘱。     欣宁咬咬牙,痛恨自己控制不住胡乱的念头,不时借转身之际偷看他几眼。他目光坚定,神色冷峻,每次对方打过来的球,都未失手过。她这才惊觉认识他这么多年,两人似乎从未一起打过球。     “还在想什么?接球!”沈奕棠急促地提醒,然而已经晚了,那只飞过来的球砰地一下不偏不倚正中她的脑袋。     欣宁惊呼一声,下意识按住被重重撞击到的额角。     好疼……     沈奕棠扔下拍子,急速冲过去。(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一章:真情流露(二) 黑眸里的冷静淡定霎时都不见了,只余满满的担心:“撞到哪了?我看看。”说罢,大手焦急地拉开她的手,轻柔地抚开额头的刘海,看到一块红色的印子。浓眉骤然拧起,想也不想就帮她按揉。     “我没事,谢谢。”欣宁闻到他身上传出的淡淡气息,以及那手掌传来的体温,呼吸稍乱。她飞快地退开一步,不着痕迹拉开了距离。*     “哦……没事就好。”沈奕棠若有所失地收回手。不过很快转过身,换上一张暴戾的脸孔盯向刚才挥球的男对手,“你是怎么打球的?还不马上道歉!”     习惯了发号施令,他口气低沉,像发自胸膛的吼声。     “是她自己没用心……”对方本来不觉得有错,但在沈奕棠锋利如刀的眸光下,怏怏地走到欣宁面前,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便拉着女朋友火速逃离。     欣宁望着他们仓促离开的背影,低笑道:“还是对大学生情侣吧!看样子你把他们吓坏了,不过是件小事,我已经不疼了。”     沈奕棠冷硬的脸部线条在看到她额角没那么红-肿了,才转为柔和。“但他的球撞伤你,本来就应该道歉。”     外人一走,只留下他们,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走到休息的位置,欣宁背起包,真诚道:“谢谢你,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等等。”沈奕棠步子一移,挡在她前面,“这么久没见,可以坐下一起喝杯茶吗?”     欣宁从包里找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抱歉道:“我真的有事,下次再说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俩就不能像老朋友一样吃吃饭,聊聊天吗?”他好想问,这一年多你没想过我吗?那样决然分离,你从没觉得遗憾过吗?如果可以重来,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吗?这些问题,他全都问不出口,只能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跟她说话,小心翼翼惟恐一个用词不当吓跑她。     “当然可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刚好赶时间。再见。”欣宁越过他的身边。     “我还有个问题。”沈奕棠没有追上去,加重声音道。     “什么?”她回头。     “昨天云天国际会议厅,过来送合同的那个人是你吗?”     欣宁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转过身:“你好像也在场,应该看到了。”     沈奕棠微微勾起唇角:“我真正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汪律师?”     欣宁隐约听出他的暗示,周佳鸿昨日的表现他定是一字不漏全记下了。她没来由地心情好了几分:“何小姐也好,汪律师也罢,都具有足够的吸引力,对不对?沈先生,再见。”     她潇洒离去,他惆怅地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进球馆不到半小时,若真有急事等着去做,就不会来到这里。她有意拒绝他的相约,是对他还无法释怀吧!提出离婚时,她说每天面对他会不断想起残酷的往事,会痛会怨,她不想见到他,没办法再跟他一同生活下去……     手机震动了好几次。     吴秘书焦灼的询问:“总裁,寰宇那边的人过来了,会议还要继续推延吗?还是暂时取消?”     沈奕棠眸光坚定:“不必,我马上回来。”     **     欣宁独自走在阴冷潮湿的街头,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站在路口发呆。     “我该重新找份工作。”在报刊亭买了本《凌都》后,她心中有了决定。     如栩听说后,很是赞成,“你在外面流浪一年也就够了,既然打算留在家乡发展,找工作是迟早的事。怎样?会回《凌都》吗?如果你回去应聘,社长一定会热忱欢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奕棠那个好兄弟张靖宇前两个月离开了《凌都》,社长正好缺人手。”     “是啊!靖宇给我发了邮件,说他在同一个地方呆得太久,突然很怀念曾经满世界奔走无拘无束的日子。辞职时社长再三挽留,还准备给他加薪水,终是抵挡不了自由的魅力。”欣宁没提到邮件里最后一句话,靖宇说因为她不在,整座城市显得空旷而寂寞,继续留下,只怕会让他陷入无望的幻想里。他选择离开,想在青山绿水或别的城市喧嚣中,找寻失落的心。     那种感觉,欣宁再明白不过,她真心祝福他。     “我想找个新地方重新开始,不一定当记者或编辑,哪怕是公司文员也挺好。反正不想每天这么无所事事,你们都忙着上班,我在街上瞎转,留在家里时间太多怕被我妈念叨,过分的关心有时候是种无可排解的压力。”     如栩理解:“也对!人之常情,避开以前认识的人,心理轻松些,而且以你的能力不管做哪行,都会出类拔萃。”     欣宁淡淡微笑,尝试换份职业会是新的挑战,有奋斗目标才有动力,她该让这颗飘荡已久的心找到寄托,好好走下去。     如栩道:“对了,那位周佳鸿先生真的来找我了!直接到我办公室,结果发现认错人……”说到这里,冰山美人难得地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多尴尬,然后一直追问我,送文件给他的女孩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我朋友?”     “你帮我打发了吧?”     “是的!本来他再三恳求,我差点心软,但谭少杰出来帮他说话,我立刻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本小姐不认识你!问一百遍答案也一样!”     “呵,你跟谭少杰真是前世的冤家。”     “哦,这辈子也是。”如栩冷冷地补充道。     如果世上真有缘分这种事,欣宁开始承认,她跟周佳鸿是有一丝缘分的。投简历找工作,应征经理助理,没想到这样也能遇见他。(第三更,确切地说,周佳鸿同学完全就是为做沈同学的情敌而生的。) 正文 第三十一章:上了贼船(一) 那是一家涉及国际旅游文化宣传的公司,欣宁以前在杂志社负责文艺版块较多,在国外游历时又正好比较关注异国文化,一看到网上的招聘公告就心动了。但没想到面试官只有一个,就是周经理本人。她这才了解到“鸿宇文化”是寰宇集团名下的一个子公司,新开设不久,寰宇最近在跟云天商谈合作,开发国外旅游度假酒店,并打算在这一块合资上市。周佳鸿是寰宇老董事长的孙子,专门负责打理这家公司。*     办公室里,周佳鸿拿着她的简历细细看了一遍,开心道:“原来你叫何欣宁,真是好听的名字。之前还骗我是旭日事务所的汪律师,害我找得好苦,连我表哥都问不出你的身份。”     “我从没说过我是汪律师。”欣宁注视着他,突然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简历,装进包里。     周佳鸿飞快起身绕到桌子外面,“你做什么?”     “对不起,周经理,我考虑过了,您要招聘的职位不适合我。谢谢,再见。”     “借口!我看你的简历和阅历,觉得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选了。难道你看到老板是我,才想逃避?何欣宁,你不会是怕我吧?”     激将法,何欣宁却不为所动:“随便你怎么说,我不会改变主意,周经理另请高明。”     周佳鸿的俊脸不觉垮了下来,很难为情地比了个手指头:“说实话吧!来应聘经理助理的就只有你一个。我在爷爷面前拍胸脯保证过,一个月内一定能招齐所需要的职员,尤其是定会找到一个让他都刮目相看的助理。今天是最后的期限,如果你走了,我找谁去……”     “周佳鸿先生,我没记错,你应该已经满二十六岁了。”     “是的。”他笑眯眯道,“我刚才算了一下,才比你小一岁半,年龄根本不是问题,我们俩……”     “周佳鸿先生!”欣宁提高语气,这家伙原来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她毫不掩饰失望,“二十六岁不是小孩子,你没把握做到的事怎能信口开河?好歹也是个领导者,说话毫无信誉和诚信,今天就算有十人来应聘,都不见得愿意替你工作。”     周佳鸿的神色马上变得严肃认真:“你教训得对!我就需要你这样的贤才在身边随时提醒。欣宁,你就答应吧!好么?薪水由你定,只要你答应……”     “我不会答应,因为我不想在这里浪费自己的热情。”欣宁自问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像这种把公司和事业当成儿戏的没几个。     “欣宁,你别走啊!就当是帮个忙,帮我在爷爷面前撑一下也好,否则他说要把公司收回去另请人管理。”     “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了。我觉得你爷爷那样做的话应该最好,寰宇再有资本,也不该如此浪费人力物理。”     “欣宁……”     欣宁绕开他这个阻碍,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正在这时,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她看到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站在门口。老人手里拄着一根漆黑的拐杖,但他面容泛着红光,双目炯炯,精神抖擞的样子。     “爷爷,您怎么来了?”周佳鸿惊喊一声,慌忙上前扶住老人。     老人身后紧跟着一位西装打扮带眼镜的秘书,随后喊着声:“周少爷。”     欣宁朝老人礼貌地点头,待他们进来后,准备离开。周佳鸿见她还要走,飞快地堵截住,笑嘻嘻地握住她的手臂,暗中使劲非把她拉到老人跟前。     “爷爷,这是我新聘的助理,很能干,您看还不错吧?”     老人的目光霎时打量了过来,将欣宁上上下下审视了几圈,突然脸色一正,将拐杖朝周佳鸿的小腿敲去。“臭小子,想糊弄爷爷不成?这位小姐哪像是助理的样子?我看你是根本招不到人,临时拜托人家的!”     “冤枉!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爷爷啊!”     老人家真是慧眼哪!欣宁刚想开口,周佳鸿急急抢在前面道:“不是不是,爷爷不信可以问欣宁。哦,她叫何欣宁,以前是《凌都》很能干的记者加主编,报道过大量有影响力的新闻,采访过许多各界名人,对文化方面的工作也很熟悉。我才跟她谈好薪酬,让她先回家准备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爷爷您就碰巧来了。”     欣宁脸色直往下沉,这周佳鸿说谎话不打草稿,还敢给她暗中使劲,想逼迫她配合承认?     “真的?何小姐真愿意成为佳鸿的助理?”老人精明的双眼微微含笑,注视着欣宁。     “咳!我想周老先生应该很了解自己的孙子,他……”     “爷爷当然了解我了,欣宁,明天记得九点准时过来。薪酬方面如果你还不满意,当着爷爷的面可以提出来的。”周佳鸿着急地打断,将脸转过来背对着老人,使劲对欣宁眨眼。     周老先生的目光只集中在欣宁的脸上,笑得很亲切:“何小姐,看来佳鸿十分中意你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初次见面,但我觉得何小姐一定会是佳鸿的好帮手,这小子运气不错,呵呵。不过,做事业光靠运气怎么成?论经验,佳鸿尚不及何小姐,以后还请何小姐全力协助。”     欣宁暗恼,周佳鸿这招是把她推向进退不得的地步了。看得出来,这位爷爷必定极疼爱孙子,也很清楚孙子的毛病和能力,她眼眸一定,道:“身为经理助理,我有三个要求。”     周佳鸿顿时喜上眉梢,掩饰不住笑容:“十个要求都答应你。”     “第一,我不希望上司妄作主张;第二,我不希望上司公私不分;第三,我不希望上司不务正业。”     每一条都意有所指,周佳鸿微微窘迫。周老先生却赞同极了,开怀大笑,连声说好。他在秘书搀扶下起身,直接拉起欣宁的手:“这位不够成熟的经理,以后就拜托了!”(第四更。呵呵,写时觉得周同学是个很热血很可爱的家伙,在面对情敌沈同学时,他守护欣宁的心绝对是无畏无敌的!推荐韩剧《饼干老师星星糖》,叛逆少年对他老师的真挚爱恋,很老的片子,很感人的爱情!) 正文 第三十一章:上了贼船(二) 老先生满意地离开,周佳鸿对着门眉开眼笑了好一会,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谢谢谢谢,欣宁,太谢谢你啦!爷爷似乎很欣赏你呢!”他边说边扯下她挂在胳膊的包。     欣宁慌忙夺过来,把包放在胸前:“你做什么?我们俩没那么熟吧!以后不许这么叫我的名字。”*     “欣宁欣宁,你明明就叫欣宁,为什么不能这样叫你的名字?你要喜欢的话,也可以叫我佳鸿,我不介意。”     “周经理,你能不能严肃点?”欣宁皱眉,闷闷地盯着他略带孩子气的笑,刚才有个瞬间可能就是因为他这单纯的笑,她才刹那心软没拒绝周老先生。唉!现在冷静下来感觉头痛,“如果你不改变这种态度,我想我没办法跟你共事。”     “你已经亲口答应我爷爷了,难道还想反悔?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出尔反尔的人哪!”周佳鸿凑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看起来越诚实越乖巧的人,做出来的事反而会有更多震惊。我是女人,古人有云,唯女子跟小人难养也!所以你听好了,你要再不严肃正经点,出尔反尔的事我是绝对做得出来的!”欣宁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你威胁我……我哪有不正经啊?我是真的对你一见钟……”见她的神色陡然阴沉下去,他硬生生咬住最后一个字,返身回到办公桌后,表情真的严肃起来。“何助理,我刚才是想拿你的简历。既然应聘上助理职位,简历得交,合同得签,没问题吧?”     欣宁定定注视他神色骤然变冷的面庞,细细观察,这家伙板起脸的时候,显得至少成熟五岁。     “何助理?”他挑挑眉,伸出手。     她拉开包,将简历递给他:“除了之前的三个要求,我还得补充一点——我暂时只想跟你签订三个月试用合同。试用期间,如果发现这份工作并不适合我,我有权退出。”     “我只听过试用期内,老板对合同员工不满意,有权辞退对方,还没听过哪个被雇佣人员反过来跟老板谈这个条件。”     “你不愿意就算了。简历还给我。”欣宁作势去拿简历。     周佳鸿眼疾手快地一掌按住简历,身体微微前倾,赔笑道:“何助理说的是,全听你的。签完合同,我也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是有关工作的。”     关于工作的事,欣宁自然点头。     “其实爷爷是想锻炼我的能力,不想让我在家做闲人。但老实跟你说,我对商业并不感兴趣,一家人讨论好久后决定让我从管理‘鸿宇文化’开始。这家公司不以盈利为目的,主要配合寰宇在国际上的旅游投资项目做宣传。对了,你肯定知道云天集团,那天你送文件过来,我们两家企业正在商谈投资国外度假村酒店的事。云天的总裁沈奕棠你认识么?他真是个了不起的角色,没大我几岁能将事业做成那样,我好生佩服。云天本身有强大的背景实力,爷爷能拉到跟他合作……”     “周经理大人!”欣宁突然听到沈奕棠的名字,心弦被拉扯了一下,手指敲着桌面,“请你直接说重点。”     “咳!重点就是我得在一星期内递交一份旅游度假村的宣传策划案,挑选国外的哪座城市为样板都可以。爷爷主要想看看我的构想,沈总裁说也会以我的策划做参考。”     “所以呢?”     “所以我急需聪明能干的助理帮忙啊!明天你可以来上班吗?我们的时间十分紧迫,这是鸿宇的第一份重大CASE,我绝不能在爷爷和沈总裁面前丢脸。”     欣宁又发现问题的重点了,周佳鸿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在好高骛远,她离开前郑重提醒他:“以后没把握完成的事,请不要随便应承,否则别说丢脸,男人的信誉和尊严都会彻底丢光。”     这句话,后来让周佳鸿思索了好久,好久。     **     鸿宇文化公司里,上上下下加起来才不到十人。周老先生回去想了想,第日就让人把该公司地址迁到寰宇大厦内部第八楼。     欣宁不在乎工作的地点在哪,三天后,她已经全心投入新挑战,选择比较熟悉的巴黎作为宣传样板,综合外国人所喜欢的度假方式和酒店风格,加上个人创想,尽职尽责地写策划。周佳鸿对这种情况异常开心,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与她一同工作。短短三天,他发现自己收获颇多,对欣宁由最初的感兴趣,迅速演变成真心实意地倾慕了。     这二人不分昼夜,连续加班,一起探讨,一起思考。     他们不知道在云天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自己正是沈奕棠与吴秘书谈论的对象。     “欣宁去寰宇上班了?正好是周佳鸿做她的上司?”沈逸辰盯着电脑上最新传来的消息,沉吟道,“有点不可思议。欣宁对待工作的态度认真严谨,周佳鸿那人我接触过两三次,他是周老先生最小的孙子,没什么上进心,对经济和商业像个门外汉,应该是周老先生几个子孙里最不成器的一个。欣宁到他手下做事,能受得了么?”     吴秘书是沈奕棠最贴身的心腹,自然对周佳鸿也了解一二,他笑言:“这样最好了,总裁您就不用担心他近水楼台,何小姐不会看上他的。”     沈奕棠将背深靠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望向窗外朦朦胧胧的天空。     “现在的她……对谁都不会动心的。”     “那您还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而是看到她跟任何男人走在一起,心里都会难受,会嫉妒……你明白那种感受么?”因为太在乎,所以不愿意看到其他男人接近她。一年时间里他看不到也就罢了,如今看到,那种滋味相当难受。(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一章:上了贼船(三) 吴秘书替他叹了口气:“既然还那么在乎她,就放手去追求吧!何小姐是个坚定的人,对总裁的心不会轻易改变,悲伤的往事总会随时间消逝。等到那一天,我想何小姐还是会回到您身边,毕竟要找到一个像总裁这样真心守护她的男人,这世上绝无仅有了。”*     沈奕棠却浓眉深锁:“不,我不是绝无仅有。你不知道,在她的身边有一个王逸辰,曾经是我最大的对手。后来又有靖宇,幸好靖宇是我多年的至交,兄弟妻不可戏……但是这周佳鸿就像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对欣宁是真是假都让人不舒服。”     “总裁不用过于忧心,周佳鸿哪能跟程咬金比,连你自己刚才都说他是周氏最不成器的一个。现在何小姐已经回到凌江,来日方长,机会随时都可以制造的。”     “你说得没错!我不能心急,欣宁的性子……应该慢慢来,我不能吓跑了她。”上次他专门推延会议,为她赶去球馆,结果相处不到半小时,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她就找借口匆忙离开。她在逃避他,如此一来,他以后在她面前更要顾虑周全了。     “总裁,您今天上午正好有时间,不去寰宇拜访一下么?”吴秘书体贴地建议。     沈奕棠拿起钢笔转动了几圈,轻轻笑了:“你说得对,过去差不多是午餐时间,我可以请周经理吃顿便饭,顺便商讨一下宣传策划的进展。”     “那我马上帮您在寰宇附近的餐厅订座。”     “不用,那样太刻意,我不是顺便过去探望他么?呵呵。”他跟吴秘书相视笑出声。     **     欣宁伸了伸腰,将视线从电脑前移开,被近在咫尺的俊颜吓了一跳。     “喂,你干嘛突然靠这么近,差点吓倒我。”她拍拍胸口瞪着一脸灿烂笑容的男人。     “哪里是突然靠近啊?我都在站在这里一分钟啦!是你太专注了。”周佳鸿澄清道,眼中的笑意像温暖的阳光。他端过旁边的杯子,“看,我还特地帮你冲了咖啡过来,都快凉了。”     欣宁接过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顺手将他推开,不客气白了他一眼:“早端来了怎么不早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怕打扰你的思绪。你说过,在你思考问题的时候不要随便打扰你的嘛!”     “乖,这一下你倒学得乖。”欣宁啜了口咖啡,赞赏地点点头,“想不到你工作能力不怎么样,冲咖啡的技术还不错。”     “嘿嘿,其实……只要你喜欢,我每天都可以亲手帮你冲一杯。”周佳鸿立刻保证道。     “不敢劳驾,你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欣宁正要再喝,透过没拉上百叶窗的玻璃看,发现打印室的小妹端着一个托盘,正在给其他同事派送咖啡。她狐疑地问问杯中的香气,睨向周佳鸿,“这咖啡真是你亲手泡的?”     “当然啦!看你为我这么操劳,为你做点什么是应该的。”     “看来只有我才有这样的优待,真是承受不起。”欣宁指指他身后,话中有话。周佳鸿顺着她的手势转身一看,也看到了每个同事都端着咖啡杯,他马上不好意思地挡住她的视线,笑着解释:“其实吧!你这杯咖啡呢……还真跟他们的不一样,这是我亲自端过来的啊!”     一连几日,欣宁已经习惯他的性子和思维方式,这次没有生气,只是很冷静地告诉他:“身为上司,在下属面前胡诌乱造,是不是太有失威信?”     周佳鸿的脸色紧了紧:“这里面只有你一个人嘛!我没把你当下属,你也不要把我当上司,我们是朋友。朋友间说话不用那么小心,随便开开玩笑总可以吧?”     欣宁不认同地摇头:“你错了!这里是办公室,你不可以说没把我当下属,我也只会把你当上司。而且,这种话最好不要让其他人听到,我不想没工作几天,就招来闲言蜚语。”     周佳鸿发现自己对她严肃的样子又爱又恨,无奈地叹气:“好吧!我知道了。马上到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吃饭了呢?”     欣宁将电脑的显示器方向一转,面对着他:“弄完这个再去吃,你先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哎呀,我不用看啦!你绞尽脑汁设计出来的,我肯定大大地欣赏加赞同。”     “不行,你必须得看!而且要一幅图一幅图、一个字一个字细心地看。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你才是负责人,你才是最需要了解的那个人。”说完,她索性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见他站在旁边怔愣着,她伸手一拖直接将他按在椅子上,“如果想早点午餐的话,就快点看!看完我们边吃边讨论。”     “吃饭时也要讨论啊……会影响食欲的……”他小声嘀咕,目光倒安分地落在屏幕上。渐渐地,他的神色认真了起来,欣宁在旁不时解释几句,不时看他两点,也渐渐露出了微笑。     玻璃门外,其他的同事已经下楼到食堂用餐。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两个身影,沈奕棠将公文包递给吴秘书:“你先回公司,我晚点回。”     他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笔直地站在门外,没有打扰他们,但锐利的视线微微眯起,一秒钟也没离开过她的脸。他们靠得太近了!沈奕棠心里有一千个不满,但在人家的地盘没办法出声。     欣宁终于发现有两道灼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稍微抬头,就看到那抹挺拔的深吸身影。她的手正按着鼠标,半俯着身子在给周佳鸿讲解,如此一来,手指随着内心的震动猛到一抖,屏幕上的图片霎时被点着关闭了。     她不会眼花了吧?寰宇的地盘怎会看到沈奕棠?可再看一眼,那薄唇微微含笑的男人分明就是他!(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二章:心口难开(一) “怎么了?看什么?”周佳鸿抬头盯着她的脸,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门外的人。     在沈奕棠的角度看来,他们几乎是紧密靠在一起,脸颊也几乎要贴在一起了。黑眸倏地闪过暗光,正好对上周佳鸿的眼睛。     周佳鸿没多想,立刻展露笑容,抬起一手朝他挥了挥,并跟欣宁低声介绍:“云天的沈总裁呢!你认识么?”*     欣宁含糊道:“认识,这么有名的人……怎么不认识呢?”     “呵呵,也对!你以前做记者的,见多识广。去年我跟我妈回来当晚参加了一个酒会,爷爷特意带我认识沈总裁,夸他能力强,人还长得帅,感叹我要有沈总裁的十分之一就心满意足了。不过说真的,如果非让我找个经济型偶像的话,那一定是非沈总裁莫属。”周佳鸿说着站起身,“走,我带你过去认识认识。”     沈奕棠将他们咬耳朵似的举动都在看眼里,隐藏住阴郁的目光,屈起手指敲敲玻璃门。     周佳鸿快步过去打开门,欣喜道:“沈总,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沈奕棠站在那里,轻轻扫过欣宁,答道:“刚跟老先生谈完事,听说你负责的子公司把办公室搬到这里了,特地过来看看。”     “呵呵,没什么好看的,办公室就里面两间,加起来都比不上云天总裁办公室宽敞啊!”     “办公地不在于大小,装修豪华与否也不重要,只看坐在里面的人是否用心工作。”     “沈总说的是,我以后会认真的。”周佳鸿挺虚心地接受。     不过欣宁听在耳里却感觉不一样,她敏感地嗅到一股异样的气息。这不似沈奕棠以前说话的风格,他对谁都一样温文尔雅,谦恭有礼,但此时在周佳鸿面前又有点类似上司对下属批评教育的意味。     沈奕棠很快将视线直接对准欣宁的脸,带着探究与思索。     欣宁定住心神,礼貌而客气地点点头:“沈总裁。”     周佳鸿笑得热情,带着几分得意把欣宁拉到自己身边:“我来介绍,这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不,不,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Partner,聪明美丽专业敬业的何欣宁小姐。这几天欣宁一直在帮我做宣传策划,再过两天就可以拿给沈总裁过目了。”     沈奕棠看到他握着欣宁皓腕的大手,那声喊得亲热的“欣宁”也听在耳里,双眉骤然挑动。但终究没有表露出异样,欣宁假装不认识他,他又怎好点破真相?只好将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伸出一只手:“欣宁……小姐,你好。”     欣宁没有回握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周佳鸿那里抽回,自然地笑道:“你们俩应该有话要说,我先去冲洗咖啡杯。”     周佳鸿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微妙,再次拉住欣宁:“洗个杯子着什么急,难得沈总裁今日大驾光临,我们先去用餐,其他的回来再说啦!”     沈奕棠佯装看看手表,话语接得很快:“竟然已经十二点了。欣宁小姐忙碌一上午,想必也饿了,先一起去吃饭吧!”他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似乎不介意让其他人发现他对她的关注。     欣宁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他应该很清楚两人之间不可能再有任何发展。她好不容易下决心回来这里,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绝不希望再跟他扯上关系,而让生活再度失去平静。     **     三人一起的午餐,欣宁知道推却不过。下午还要上班,所以挑选了一家最近的中餐厅。     期间,欣宁一直找不到机会单独跟沈奕棠说话,周佳鸿是个毫无心防的人,坦言自己资历尚浅,但一个劲儿地夸赞欣宁。当说到他跟欣宁连续三晚都在公司加班,快凌晨才离开,每次都是他亲自送她到家楼下时……欣宁留意到沈奕棠的脸色必须用“阴沉”来形容。     “只有你们俩吗?”沈奕棠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周佳鸿反问。     “深夜加班,就只有你们两人吗?”沈奕棠眼前浮现出刚才在办公室里,看到他们亲密靠在一起的景象。明知应该是在谈论工作,但那画面让人感到分外地温馨。尤其是周佳鸿每次说话时,都洋溢着明朗开心的笑,欣宁会不由自主地回应他,想一想让人又羡又妒。     “是啊!呵呵,我可不忍心全体员工都陪我一起苦战。”     “你就舍得我一个人陪你苦战。”欣宁顺口说道。     “你可是我开高薪请来的特别助理,老板没休息,你这个助理自然要奉陪到底啦!不过你自己说的,晚上跟我一起吃披萨,喝可乐,再听我讲讲笑话,可以以化解一切疲劳。”     “还说呢!什么破笑话,说来说去就那几个,三天下来,我都能背了。”     “三天至少讲了二十个,好不好?幸好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小时候看过的《笑话大全》现在都记得,否则哪能天天给你讲,还不带重复的?”     “又瞎吹!你的吹牛功夫又长进了。”欣宁跟他随意打趣一方面是新养成的习惯,条件反射似的,另一方面故意做给沈奕棠看,希望他能看懂。     周佳鸿挑挑眉,笑得洋洋得意:“是吹牛功夫与业务能力一同长进了,呵呵。”     沈奕棠双手支撑在桌上,手背抵着下巴,视线在他们脸上盘旋,仿佛隐忍许久了,沉声道:“你们俩认识多久了?很熟?”     周佳鸿大刺刺地把欣宁拉到身侧,故意跟她的脑袋碰在一起:“我这人跟谁都三分熟,意思是三分钟就可以熟络,呵呵,跟欣宁更是一见如故。沈总裁,告诉你个秘密。”     沈奕棠面容冷肃,没有笑容,静等他所谓的秘密。(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二章:心口难开(二) “在公司里,我是欣宁的上司,欣宁是我的助理。但在私下里,我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还准备——追她呢!”     周佳鸿的话没说完,欣宁推开他,板起脸来:“不要乱开玩笑。”     “呵呵,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还生气啊?沈总又不是外人。”*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欣宁快无法承受沈奕棠那两道骤然变冷的目光,她不明白自己在气恼什么,周佳鸿是一张习惯性胡言乱语的嘴,但沈奕棠凭什么用指责的眼神盯她?好像她出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拍拍脸颊,暗自提醒。她已经离婚了,跟那个人一点关系都没,充其量只能灌上一个“前夫”的名号。他没权力也没资格以任何方式批判她!     而她,若有可能,她想尽量避免少见他,因为每次见到都会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些惨痛往事,心明明在痛,却还要用若无其事的谈话来掩饰……     欣宁对着镜子道:“对!都分开这么久了,早就不该受他影响。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一定得保持理性和平静。何—欣—宁!”她催眠似的喊自己的名字,双手握拳,“你已经不爱他了,为什么还怕对上他那种眼神?你必须克服自己心底的障碍,才能勇敢面对他,面对一切可能揭起你伤疤的人。”     感觉情绪彻底平复,她从洗手间走出来,发现沈奕棠站在外面,似乎专门在等她。     “能解释一下什么叫‘一见如故’‘无话不说’吗?”他环起手臂凉凉地问。     “沈总裁不懂的话,可以回家查字典。”欣宁理了理长发,回望着他。     “我可以理解为你们什么话都说,包括我们的过去吗?”     “沈奕棠,你明明看得出来,他根本不知道我们俩认识。”欣宁冷冷回敬。     沈奕棠将她拉到角落,高大的体魄逼近她,形成一道阴影,低头道:“没错!我想问的就是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我们俩认识,是件难以启齿的事吗?还是他说想追你是真的?”     听到这个,欣宁陡然窜升出一股浓烈的委屈,他的呼吸吐在她的脸上,张显着压力。她毅然推开他的胸膛,退到旁边,抬起下巴倔傲地直视他:“真的不知道吗?那你听清楚——周佳鸿喜欢胡乱,他怎么想我不管,但我很满意目前的工作和生活,不希望再被人提及‘沈太太’三个字。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珍惜和愧疚,那么请送给我一份平静,可以吗?”     她要的不过是平静而已。     沈奕棠的眉心拧出一道褶皱,她说的那么认真,骄傲中隐含恳求,他明白啊!可是,明白得好心痛,这表示她宁可选择与他扮演陌生人,也不愿意与他再有牵扯。     “沈总裁,如今的您完全是凌江市赫赫有名的人物,只要跟你站在一起,都可能在明日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尤其是女人。希望你能认清自己这份影响力,让我可以保持平平淡与安然。”     “欣宁,我想……我懂了。”他艰涩地说。     “唉!懂了就好,谢谢你。”     “但是,我们之间那么多紧密相连的过去,现在才过去一年多而已,你觉得你的平静不会被打破吗?”     欣宁转回身面对他,眼底隐隐有了泪光,惆怅却肯定地说:“哪怕是一天的平静,我都会万分珍惜。这一年多来,报纸媒体风平浪静,没再提及沈总裁的‘夫人’。对此,我很感谢,也更有理由相信,只要你答应,我所珍惜的平静就不会轻易被打破!”     沈奕棠怔怔地望进她晶亮的眼底,胸口饱胀着难以舒解的热气。她在请他放手,请他远离她的生活,甚至请他不要再跟她说话吗?     “你们俩站在这里谈什么?”周佳鸿独自在座位上等了两分钟,见他们都没回来,一回头正巧看到欣宁的背影,便赶紧走过来瞧瞧。     欣宁掩饰地笑道:“没谈什么。点的菜上了没?我好饿,吃完要赶紧回去工作。沈总裁说要是我们设计的方案不合格,必须重新修改的。”     周佳鸿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有你在,我有信心,呵呵。走,我们快点去吃!”     **     下午工作时,欣宁偶尔有点分神,周佳鸿看出来了,关心道:“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连续加班累坏了?我看你脸色不好看。”     欣宁是有些头痛,她体质偏寒,到了冬天就手脚冰凉,最近每天都会下一场小雪,这会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感冒了。     “要不……你去沙发上休息,我一个人先忙。”周佳鸿扶起她。     “不用,我没事。”欣宁谢绝好意,想起中午没机会说的话,肃重道,“周经理,记得我答应你爷爷时所提的三个要求吗?”     “记得。”     “其中一条不希望我的上司公私不分。”     “我没有公私不分哪!刚才是关心你,好心让你去休息一下。”     欣宁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这个。就拿今天中午来说,沈总裁毕竟是属于工作合作对象,跟他在一起的场合,说话应该有分寸。我不希望被任何人误会,你明白吗?若你不能遵守约定,我恐怕也无法遵守……”     “YES,Madam。”周佳鸿飞快截断她的话,抿抿嘴角,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如若再犯,军法处置。”     那带有孩子气的模样,让欣宁的抑郁不觉散去。他见她神色缓和,慌忙俯身过去:“你现在已是我的左手右臂,可不能随便拿离开来威胁我。不过,你脸色有些发白,可能真的病了,不能儿戏,最好先听话休息。”     有时候,他也会显得沉稳,就如此刻真正表现出关心她的时刻。热茶递到她面前,嘤咛叮嘱,欣宁想其实这家伙还挺好相处的。(第四更完毕) 正文 第三十二章:心口难开(三) 这晚,欣宁没有加班,因为周佳鸿在六点下班时间,执意要送她去趟医院。     原来他也是个相当固执的人,说要送她就非得送她,她怎么推辞都没用。后来发现她其实有在发烧,取了药后便直接送她回家。无论她怎么担心工作的进度,他都坚决要求让她在家休息一天。然而,欣宁也不是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递交策划的日期迫在眉睫,她怎可能安心不上班?两人争来争去,最后决定欣宁次日可以睡到自然醒,把觉睡足才能去公司。*     公司离家的距离不算近,平日欣宁打车需要差不多半小时。周佳鸿将她送到楼下,再次叮嘱:“你生病,我也应该负点责任。这个方案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做不出来我们可以申请将日期延后嘛!”     欣宁义正严词地纠正他的想法:“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就变成我因似误公了。工作讲的是效率,是守信,跟别人合作更要有诚意,不能因个人原因而随意耽误……”     “OK,OK。你老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说教。”周佳鸿笑着举起双手投降,揉揉发胀的额头,“是我没考虑周全,但也是为了你好。天气寒冷,赶快上去吧,多喝热开水,按时吃药。说好了,明天不管你睡到几点,我都不会扣你工资。”     他亲眼看着欣宁走进小区后才发动车子离开。欣宁听到汽车远去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心底有抹淡淡的笑意。     “欣宁。”     欣宁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抬眼望去有些惊讶:“逸辰?你今天怎么有空,不是要忙跨年音乐会的事?”     “你妈说褒了好喝的羊肉汤,特地呼我过来。”两人一同从巴黎回来后,逸辰来何家的次数明显增多。逸辰已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一个人住在江边白屋,陈清听说后,三天两日请他来家里吃饭,几乎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有时候欣宁不在,他也会过来。此刻,他身着一件竖领的呢子大衣,浑身透出一股优雅脱俗的气质,俊美的下巴半掩在雪白的围巾里,走到她面前,俯头认真地注视她,“刚才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欣宁指指周佳鸿远去的方向,忍不住发笑:“你说他?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新上司。”     逸辰双眸幽暗深沉,嗓音也似乎比平日深沉:“那个送你水晶球的男人?看来你们真的挺有缘分,当上司的还亲自送下属回家。”     “呵呵,逸辰,你也跟我开起玩笑来了!其实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他兜我去了趟医院。”     “你生病了?”黑眸里马上透出关心,大手探上她的额头,为过热的温度而皱眉。     “一点小感冒而已,你一会可别在我爸妈面前泄露,免得他们瞎操心。”     逸辰自然地扶住她的肩膀,无奈地叹气:“你跟小栩一样是个工作狂,永远记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想不让人操心就得先爱惜自己。”     欣宁顺从地回答:“知道了。他说我爱说教,我现在发现你也爱说教,呵呵。”     “他?”     “周佳鸿,他说我总喜欢教育他,像说教。”     “你好像……很欣赏他?”他迟疑了一下。     “欣赏?谈不上。”欣宁迈了两步台阶,轻轻笑道,“不过他真的是个很单纯、很热情、很好心又很可爱的家伙。”     跟逸辰说话没有压力,跟周佳鸿说话也比较轻松,但进了家门欣宁怕父母担心,丝毫没将感冒症状表现出来。陈清见她跟逸辰一起回来,眉开眼笑,晚餐的气氛格外愉快。     欣宁没有把白天又遇见沈奕棠的事告诉他们,但梦里她竟然梦见沈了他,梦见两人曾经恩爱甜蜜的时光……随后便是噩梦,婴儿的哭声几乎要撕裂她的心扉……她在冷汗中惊醒过来……天色已亮。     **     转眼到了递交策划案的日子,诺大的会议室,欣宁身为经理助理坐在周佳鸿旁边。她感冒未好,反而这两天加重了些,脸上有着不自然的潮红,嗓子干痒得很,但这样鸦雀无声的场合,她只能尽力忍住,偶尔捂嘴极其小心地咳嗽两声。     长长的会议桌主席位是沈奕棠和周老爷子,会议开始前,周老爷子专门把周佳鸿叫到身前询问,听说他们已顺利完成工作,满意地点头,对欣宁的能力格外赞许。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不时响起一片掌声。     自那日在餐厅,欣宁把话跟沈奕棠直白地挑明后,两人没再见面。今日的沈奕棠在看见她后,俊面上平静无波,眼底也瞧不出痕迹,在旁人看来,他们似乎陌不相识。他担任会议的主持者,说话时从容不迫,威严自信,眼神深邃坚定。每次扫视全体人员时,不曾为她多停留半秒。     很好,就这样!淡漠生疏,谁都不会刻意把他们联系杂一起。欣宁悄然松一口气,看来他是同意送给她一份平静了。他站在正前方发言,低沉有力的声音字字入耳,她跟所有人一样也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如此熟悉的面孔,打动人心的嗓音……思绪不知不觉陷入一抹恍惚。     突然,她感觉嗓子窜上一股刺痒,小嘴一捂,按捺不住急促地咳嗽起来。     “咳咳……”这一次,不只是咳一两声。她拼命压制,喉咙里的刺痒就越强烈,连串的咳嗽声响起会议室里。     沈奕棠的声音瞬间停止了。     欣宁低着头,一时间连耳朵都嗡嗡作响,眼睛发红充满了泪花。     “欣宁,你还好吧?”周佳鸿飞快递上纸巾。     “没事……咳咳……”她狼狈地抬起头,发现众人的注意力不知何时都集中在自己脸上,顿时脸色更红,“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咳咳……”她快步走出会议室。(第一更。抱歉哈,更新晚了点。) 正文 第三十二章:心口难开(四) 周佳鸿迅速起身解释道:“何助理最近重感冒还连夜加班,我去看看她。”说完,他毫不迟疑地追了出去。     谁也没留意到沈奕棠的神色瞬间变暗,眸底浮现出掩饰不住的关心。看到周佳鸿追出去,他只能紧紧手指,咬咬牙根,克制住差点挪动的双脚。周老爷子呵呵笑道:“没事没事,员工能有这样的敬业精神,值得赞许嘉奖,上司多关心员工也是应该的。呵呵,会议继续吧!”*     众人注意力回归,沈奕棠暂且将满腹的担心收起,但嗓音已不如之前那般冷静镇定,原本十分钟的发言缩减成五分钟。在场的人,只有吴秘书理解他的心情,微微皱眉,却也帮不上忙。     欣宁从洗手间整理完出来,胸口的气息顺畅了许多。     “罪过罪过,看到你病成这样,我的心都给揪起来了。”周佳鸿站在她面前,又摸额头又摸手,吓得欣宁赶紧往后退开。     “你怎么也跟出来了!早提醒过你别胡言乱语,动手动脚,要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暧昧,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哎呀,我是一时情急而已!你病了……我很惭愧的。”他老实地收回手。     明知他是无心之举,她却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言辞警告,“于公于私,你都该为我着想一下,会议正在进行,宣传策划还没给大家讲解呢!”     周佳鸿看看走廊左右,没有半个人影,他拉住她仔细地端详:“你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啦!咳……感冒哪能一天就好?总有个过渡期。你别再耽误时间,我们赶紧回会场。”     “好,一会你休息,我来讲解。”     两人并肩返回,耳边逐渐传来一些低低的说话声,他们惊讶地发现高层们都先后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周佳鸿看到周老先生,忙跑过去:“爷爷,会议就结束了吗?”他出来不过两分钟而已,不至于吧!     周老先生拍拍他的手:“你这臭小子,还敢说呢!哪有像你这样半路突然离开会议室的?感冒咳嗽的人又不是你!不过——”老先生语气一转,朝欣宁招招手,“看在你是关心员工的份上,爷爷就不跟你计较。欣宁是吧?真难为你,跟臭小子一起工作没几天,连身体都给拖病了。”     欣宁难为情,礼貌地上前:“对不起,周老,刚才是我失礼了。不过,我感冒不管周经理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着凉了。”她左右看了看,疑惑道,“怎么大家都出来了?”     周老先生笑道:“沈总裁刚发言完毕,说今天会议时间可能有点长,让大家先喝杯咖啡热热身,中场休息。”     会议才开始不到半小时就中场休息?欣宁满腹疑惑,刚抬头见到沈奕棠笔直地朝自己走来。     “何助理,你生病了?”沈奕棠停在距离她三步之处,黑眸里没有特别的情绪,只是定定地锁住她。     “多谢关心,小感冒罢了。”欣宁对上他的眼睛。     “那就好。”他语气平淡,扬起手中的文件夹,“你和周经理做出来的这份方案,我刚才看了看,很不错,有几个问题想跟你请教请教。方便跟我过来一下吗?”     “咳……好的。”     周佳鸿也想一起跟过去,却被周老爷子叫住:“佳鸿,沈总裁找的是欣宁,你留下,爷爷这里有几句话跟你说。”     **     会议室里还留下五六个高层领导,吴秘书一看欣宁跟在沈奕棠后面走进来,立刻朝那几位逗留者说:“你们几位要不要一起去冲杯咖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光靠助理小妹忙不过来,沈老板体恤我们,呵呵,大家要抓紧时间多休息几分钟,否则等会神经又要绷紧了。”     那几人纷纷起身,跟吴秘书一同走了出去。沈奕棠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摆放在桌上,单手撑着桌面,侧身面对她。     欣宁明白他的意图,配合地将目光落在文件上,嘴角不禁嘲讽地扬起:“你不会是真想跟我讨论什么方案问题吧?”     沈奕棠专注地盯迫着她:“为什么傻得感冒了还加班?宣传方案又不是特别紧要的事,就算推迟一周也不会对两家合作有任何影响……”     “你别说了,你很清楚这是一种工作态度。我只是小小感冒,你们每个人不要把我当成患了不绝之症的病人来看待,好不好?咳咳……”她略显激动地抬眸看向他,“无视我的存在……不可以吗?”     “可以。”他们俩交谈的声音很低,他皱眉,视线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沙哑道,“但是……很难做到。”     欣宁站直身子,将脸轻轻别开:“就像今早见面那样,你做得很好。”     沈奕棠抬起双手,在快要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倏然放下,苦恼道:“隐藏内心的感受,很辛苦。你看到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门口边又传来脚步声,有人端着咖啡走进来。欣宁吸了口气,不慌不忙将文件夹收起抱在胸前,“有的事情做起来的确没那么容易,但是我有信心能做到最好,久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就轻松了。沈总裁,以你的智慧和能力,如果再加上果决的作风,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咳咳……中场休息差不多了,关于策划方面的问题,我会跟周经理再商讨修改,但愿能让大家都满意。”     沈奕棠冷冷地瞥向门口陆续走进的人,强自挤出笑容:“你跟周经理真是配合默契啊!”     欣宁却笑不出来,隐约察觉他话里带刺:“是的,周经理是个随和的人,跟他共事比较愉快。我喜欢跟随和的人相处,毕竟没人希望随时感到压力,沈总裁,你说是吗?”     沈奕棠眼睁睁地看她潇洒转身,留给自己孤直而冷傲的背影,回味她的话语,有股挫败无奈。(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二章:持续抗拒(一) 这场会议持续了四个小时,原本是欣宁准备向大家介绍宣传策划方案,但她嗓子不舒服,后来由周佳鸿代替。幸好每个项目、每张PPT图片都是他们俩共同完成,讲解的时候不用看着文字资料照本宣科。欣宁同时发现,这家伙极有语言天赋,口若悬河,有一两个创意是他临时添加,激动处还说得眉飞色舞,引来一片掌声。*     最开心的当属周老先生,不过他没有直接夸赞孙子,而是在其他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后对欣宁道:“欣宁啊,还是你能干,一个星期时间就让这小子大有长进。呵呵,佳鸿从小被全家人宠着,聪是聪明但做事总是吊儿郎当,我今天是头一次见他这么认真。今晚有没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吃个饭?”     “谢谢了,我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回家休息。咳咳……”     欣宁刚说完,周佳鸿赞同道:“爷爷,想请欣宁吃饭多的是机会,不急在今晚。欣宁是重感冒,我先送她回去。”     “佳鸿。”周老先生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加重语气喊了一声。     “爷爷,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我答应过欣宁,等这份CASE一结束,马上放她三天大假。”     周老先生清清嗓子:“欣宁是该好好休息,我让司机送她回去,你留下陪爷爷回公司。”     不知是否太敏感,欣宁听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周老虽然很欣赏自己的能力,但似乎并不大愿意自己跟周佳鸿私下有过密接触。这倒好,正合她意。她礼貌地拒绝他们的好意:“谢谢,我自己回去就好。咳咳……谢谢周经理对下属的体谅,我只是感冒而已,没必要休假三天,让其他同事知道还以为我有特权呢!咳咳……”     一见她又急促咳嗽,周佳鸿不自觉地靠近去:“什么体谅下属,你是帮我日夜奋战才变成这样。小感冒也能拖成大病,小咳嗽也能导致肺炎的。”     “既然两位这么担心欣宁小姐,不如我送她回去吧!”沈奕棠一直没走,故意不紧不慢地整理文件资料。吴秘书在他旁边配合着,两人都暗中关注欣宁这边的对话。听到这里,沈奕棠不客气地加入他们,微笑着补充,“我也正好有问题还没跟欣宁小姐讨论完。”     周佳鸿不明白他为何要突然插一脚,疑惑地皱眉:“我的特别助理,怎么好意思麻烦沈总裁呢!”     沈奕棠保持俊雅笑意:“是助理也是会生病的柔弱小姐,一点都不麻烦,能送欣宁小姐一程是我的荣幸。”     周佳鸿却越觉得怪异,朝欣宁也看了看,半开玩笑道:“欣宁,你就像个抢手的香饽饽,连沈总裁都被吸引过来了。”     欣宁没有丁点开心,谁说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依她所见,男人才是!他们为了自己的欲-望,可以再三无视她的感受。她苍白着脸蛋十分严肃地对说道:“谁都不必送我,街上的的士顺手一招就能让我回家。周经理、沈总裁,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员工,受不起大人物的大人情。我是个特别不能承受压力的人,面对你们,我不希望有工作以外的压力,希望你们能理解。”她转身对周老先生微微鞠躬,“老先生,我先走了。”     她走了。     周老先生提起拐杖直往周佳鸿小腿敲去:“听到了没?欣宁当你的助理是想一心一意工作,你的过分关心会带来重大压力。你难道要吓跑她吗?”     “当然不要啊!爷爷,您知道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好帮手,她要吓跑了,我也会被繁重的工作压力吓跑的。”周佳鸿捂住小腿大呼。     “没用的臭小子。没事跟沈总裁好好请教,多花点心思在公司,这世上没有人会一直陪在身边帮助你。”拐杖作势又要敲过去。     周佳鸿赶紧跳开,以策安全,嘴里连连道:“知道知道,沈总裁刚才也夸我的宣传策划做得好呢!”     “那份策划是还不错,不过大部分是人家欣宁的功劳。”周老先生起身,面向沈奕棠,“沈总,又让你看笑话了。上次你说——这个周末要请寰宇的经理们去云天高尔夫休闲一下,我这把老骨头是去不动了,就让佳鸿跟其他经理一起过去,顺道跟你学习学习,怎样?”     沈奕棠笑道:“没问题,正好寰宇有度假村在旁边,周经理可以多了解一些情况。”     **     周日,云天高尔夫俱乐部。     沈奕棠一身洁白的休闲运动装站在球场大门口,气宇轩昂,风大,他戴着深色太阳镜注视远方。不过连阴几日的天空,格外体贴地放晴了,暖阳洒下淡淡光芒,照在俱乐部豪华的字牌上。     几辆小汽车缓缓驶过来停下,先后走出几位经理。     周佳鸿先下了车,绅士风度地拉开车后门,只见欣宁从里面走出来。欣宁一下车就愣住了,阳光下“云天高尔夫俱乐部”几个大字闪闪发亮,刺痛她的眼。周佳鸿软硬兼施地说服她,到一个最美丽最舒心的地方,集工作与娱乐为一体,她不来定会后悔。在家休息两日正闷着,被母亲一怂恿她便答应了。没想到来的是这里!沈奕棠曾经费尽心血打造的高尔夫王国,标志着云天集团迈上新台阶的地方……     沈奕棠乍看到这抹俏丽而消瘦的身影,霎时眯起眼眸,视线一瞬不瞬地无法移开。他克制着不去打扰她的平静,但这两晚睡觉前,他都忍不住给她发去问候的短信。短信里,遣词小心翼翼,既表达心头深切的关心,又不想引起她的反感和抗拒。她第一夜没回复,他很失望。昨夜他问她周末有什么安排?她意外地回复了——在家睡觉,不做任何安排。然而,她现在却跟周佳鸿一起出现了!(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二章:持续抗拒(二) 她病好了?周末不是工作日,她没有必要遵从周佳鸿的安排才对!以她的性子,若非心甘情愿,周佳鸿不可能说得动她。那就是说……她愿意跟周佳鸿在一起?这个想法让沈奕棠的心霎时沉到谷底,墨镜背后的眸光变得异常冰冷。*     “沈总,你站在这里是专门等我们吗?”周佳鸿朝他挥挥手。     沈奕棠勾动嘴角,朝他们点点头。     欣宁的心噗通乱跳了几下,感受到两道锐利的视线笔直射过来。她低声对周佳鸿道:“你怎么没告诉我是来这里?”     “呵呵,很意外吧?云天高尔夫是凌江最高档次的休闲场所,一般的人来这里消费不起。沈总这么大方邀请我们过来玩,我是想着要给你一个特别惊喜啦!”     “你应该早告诉我。”     周佳鸿侧过头正好见她皱眉,顺势拍拍她的肩:“怎么,是太惊讶还是不高兴了?出来玩应该多笑笑,瞧今天阳光多好……沈总裁好像正看着你呢!”最后一句话他突然也把语调降到最低,说出自己的直觉。     欣宁挤出一抹笑,快速道:“我没事,是太惊喜了,谢谢你。”她需要一些心理准备,下车后才发现同行的都是经理级人物,只有自己是助理,面对这种特别厚爱,她真不知道如何说周佳鸿才好。     周佳鸿看她笑了,吐出一口气:“你放心,我会陪你玩得开心。”     沈奕棠背负着手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们走上台阶,走到自己面前。他将墨镜摘下,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欣宁:“没想到欣宁小姐也肯赏脸过来,倍感荣幸。”     欣宁客气地回答:“是我的荣幸才对。”说完几个字便闭上嘴巴,自动站在经理们身后去。她决定今天的行程里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不带走任何流言蜚语。     **     由于打定主意要谨守一个助理的本分,欣宁开始表现出不同以往的沉默。     沈奕棠先带他们参观整个俱乐部,他在介绍时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露着自豪。里面分为室内高尔夫练习场和室外比赛场,还附带增加了网球场、壁球场、攀岩等其他健身设施。走过一圈之后,其他经理们被安排去室内球场玩几杆,周佳鸿跟欣宁继续陪沈奕棠往前走。     冬天,本该绿茵茵的草地显出几分荒凉,沈奕棠眉宇忽然轻拧起来:“当初就是看中了这块土地特别的地形风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来。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正式开放使用,现在回想起来真不容易。”     欣宁悄悄注视他的背影,听出他心底的沉重。她的脑海里也掠过往事,刹那的酸痛,快速挥之而去。无论如何,在事业上他越来越成功,她会为他高兴。     周佳鸿赞道:“真的很了不起啊!站在这里,沈总裁会不会觉得自己像个国王?神气的国王,统领着一方土地。”     沈奕棠不觉哼笑了一声,注视他:“我从没有过那种感觉,相反的,站在这里我反而从心中滋生出一种空寂。有属于自己的王国,却没有人跟我一起分享它……你说有什么可神气的?”     “哈哈,我明白沈总裁的意思了,你希望有个温柔美丽的女人陪在身边,对不对?”周佳鸿打趣道,“我知道沈总还是单身,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凌江市里绝对数一数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沈奕棠不着痕迹地瞥向欣宁,欣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球场的远处,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叹了口气:“是啊!成功的时候、失败的时候都希望有那样一个人在身边,可惜凌江市虽大,要找个喜欢的却很难。”     欣宁低下头,双手放在口袋里轻轻地抓着兜角。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两个男人立刻同时回头。她没看他们,径自道:“我去屋里坐坐,你们慢慢谈。”说完拉起运动服上的连体帽将头遮住,快步奔向室内。     周佳鸿一手搭在沈奕棠的肩头,坏坏地笑道:“找不到中意的女人,是老兄你眼光太高了吧?我多年来跟我妈住过好几座城市,但回到凌江后才发现还是家乡的女孩子最好,就像欣宁这样的,集聪明美丽于一身,有时候像小女孩一样可爱,有时候思想比我妈还成熟,笑起来的时候天真无邪,生起气来彪悍得吓人。呵呵,我从没见过这样有魅力的女人。所以啊,只要沈总你把要求稍微放低一点点,把心思从事业上稍微转移一点点,就会发现身边迷人的女人真不少。”     “你才认识欣宁多久?就这里了解她?”     “了解一个人不一定用时间来衡量的。书上有句话说,有的人相处了一辈子都未必了解对方呢!沈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欣宁很不错呢?”     沈奕棠抿起唇瓣,肯定地吐出一句话:“是,她的确很不错。”     周佳鸿似乎没留意此刻对方的脸色多么阴郁,他半玩笑半认真地笑道:“嘿,我申明,这个不错的女人是我先看上的,你可不能打她主意啊!否则遇到你这样的绝顶高手,我可没把握获胜。”     沈奕棠背在身手的手指紧握在一起,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有我加入,你就有把握追到她?”     周佳鸿一个大步站到他面前:“没有十足的把握,至少会有很大的希望啊!所以拜托沈大总裁,沈大哥,对小弟手下留情,不要跟小弟争同一个女人,拜托拜托。”     沈奕棠极力忍耐,多想一手把他推开,大声宣告:欣宁是我的女人,你才不准打她的主意!……他忍耐得身躯僵硬发直,手指收紧成拳,最后只能挤出艰涩的声音:“你别拜托我,世上的人和事冥冥中早有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谁也争不来。”(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二章:持续抗拒(三) 欣宁坐在休息室,额头隐隐抽-痛。天气虽冷,但正值周末,来此打球的人挺多,可见生意不错。她选了个安静的角落,思绪漂浮。工作人员送来热茶和水果,态度热忱大方,让她心里舒服了不少。     周佳鸿口无遮拦,倒没什么心眼,就是不知道沈奕棠会如何作想?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大魅力,可以让男人争风吃醋,而眼下的情形着实教人左右为难。两个男人似乎经常无视她的警告,说出引人不快的话语。难道要在凌江市得到一份平静,那么难吗?*     本以为周佳鸿会很快进来找她,谁知约莫过了半小时,她喝了热茶正有些昏昏欲睡时,他来了。     “欣宁,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见她双眼朦胧地支撑在沙发座椅上,周佳鸿关心地问。     “还好。”欣宁刚说完两个字,只听到另一个清脆的女声传过来。     “哥,这就是你每天在家赞不绝口念念不忘的欣宁小姐啊?”说话的女孩五官精致小巧,有着像雪一样洁白的皮肤,黑长的假睫毛将那双眼睛修饰得分外明媚。齐额的刘海让她看起来像是未成年。然而,这都不是让欣宁刹那震动的理由,而是她话刚说完,就转过身子勾住沈奕棠的臂弯,“奕棠哥哥,你也认识欣宁小姐吗?”     欣宁望着他们,一时间喉咙发干,突然咳嗽出来。她慌忙端起已经放凉的热水,不假思索地喝了两大口,没想到不小心被了,一时间咳嗽得更厉害。周佳鸿快步上前轻拍她的背,顺顺气。她涨红了脸蛋,抬眸,发现沈奕棠已经把女孩的手拉开了,阴鸷沉稳的双眸正紧紧盯着自己。     “感冒没好,不该喝冷水。”他低沉的话语有抹不易察觉的怒气,随手招来服务员,“给何小姐倒杯热茶来。”     “咳咳……”欣宁捂嘴咳嗽,一对上他的眼睛,她瞬间冷静了,匆匆起身面向周佳鸿,“周经理,这位是你的妹妹?”这位小妹妹跟沈奕棠关系匪浅,否则以他不喜欢女人靠近的习惯,哪怕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妹妹,他也不该如此淡然。     女孩抢先回答,娇俏笑道:“你还好吧?我叫周佳佳,很不幸比周佳鸿晚出生了三分钟,从此沦为被他欺压虐待的对象。”     “我欺压虐待你?我的小公主啊!谁不知道你是周家的混世魔王,我敢欺压你……”周佳鸿夸张地连连叹气,惨兮兮地挨近欣宁,“欣宁,你说我这么善良老实的人,怎可能去欺负她?”     “三分钟……你们是双胞胎兄妹?”欣宁停住咳嗽,不可思议地打量起周佳佳。她有二十六岁了?不得不说这对兄妹在样貌上得天独厚,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二十六岁——她对沈奕棠必然有不一样的用心吧!     “是啊!所有人一听说我们是双胞胎都难以置信,我跟我哥长得一点都不像对吧?幸好,我没长出他那副歪样,否则就悲剧了!”     “长得像我才好看咧!就是因为你这副模样,到现在还没嫁出去,还好意思说。”     “奕棠哥哥,我哥又欺负我了,你帮我主持公道。”周佳佳脚一跺,转身又抱住沈奕棠的手臂撒娇。     沈奕棠不厌其烦地推开她的手,正好服务员送茶过来,他顺手端起茶杯递给欣宁。“来这里玩,要是回去感冒加重,我就罪过了。俱乐部有医务室,要不要我让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不用,谢谢。”欣宁直接拒绝,她看清楚了,面前三个人都是麻烦的人物,自己应该有多远避多远。     周佳佳丝毫不为沈奕棠的冷漠所恼,她笑着跑过去拉欣宁的手:“原来你感冒了?我有个好法子可以不用吃药,病又好得快。走,我们一起去打球。”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打球时,他们应该不会说这么多恼人的话。欣宁欣然同意。     “奕棠哥哥,我们去打比赛!”周佳佳对沈奕棠的喜欢特别明显,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方面周家兄妹有着完全一样的特质,对喜欢的人和物都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单纯热情,让人难以拒绝。偏偏沈奕棠曾受过姚馨语给予的残酷教训,那个表面甜美的女人实则阴暗狡猾,造成他终身伤痛,失去最爱……吃一堑,长一智,除了欣宁以外,他早已对任何女性动物绝缘。     “好!”沈奕棠只有一个字的冷漠回应,再看了欣宁一眼,率先领在前面。     **     外面风大,大家进入室内球馆,里面只有他们四人。     周佳鸿抓紧机会献殷勤:“欣宁,要不要我教你打高尔夫?我的技术可是NO.1。”     话刚说完,只听周佳佳在旁边凉凉地来了句:“吹牛!”     周佳鸿挑选了一只球杆,摆出个潇洒的姿势:“吹牛也需要实力的,你这丫头不学无术,是嫉妒我的技术吧!”     周佳佳大声道:“有本事你跟奕棠哥哥比一比?看你还敢不敢称NO.1!     “你崇拜你的奕棠哥哥,就跟他去学吧!我要教欣宁打,不同你废话。”周佳鸿把欣宁拉到身边,顺手帮她也挑选好球杆。欣宁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沈奕棠冰冷的目光,如芒在背,这情形真让人难受。周佳鸿凑近她道:“有没有觉得沈总对待女人就像块冰?也只有佳佳这样的傻丫头敢厚脸皮接近他。”     “那你是支持佳佳呢,还是不支持?”欣宁瞥见周佳佳和沈奕棠已经拿好球杆,站到场地旁边准备了。她不知道沈奕棠的冷漠是否为了做给自己看,但她佩服佳佳,一个千金大小姐被人一次次拒绝,还同样保持热情,真难得。只不过看人绝不能看表面——周佳佳会是第二个姚馨语吗?她飞快拧了自己一把,干嘛为沈奕棠操心呢?若不能吸取前车之鉴的教训,沈奕棠就是不懂长进!(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聪明诡计(一) “我和佳佳都是思想和作风崇尚自由的人,有什么想法憋着会难受,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虽然看到沈总对佳佳冷冰冰的,我有些不爽,但想想未必不是件好事。佳佳在家里无法无天,碰到沈总这座冰山吃吃苦头也好。”周佳鸿说着不由地笑了。*     欣宁接过球杆,道:“谁说你和佳佳不像?你们不但说话时的表情极其相似,连为人处事都一模一样。来吧!打球。”     那边,周佳佳不厌其烦地请求沈奕棠教她挥杆,沈奕棠轻轻勾起唇角:“周小姐,你哥哥自称NO.1,你要喜欢打高尔夫的话,我送你一套球具,让他在家天天教你。”     周佳佳漂亮的眉毛一挑:“他就会吹牛,我才不要他教。爷爷说奕棠哥哥什么都很厉害,我相信你打球也是一流。可是你每次都对我冷冰冰的,我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有一丝抱怨,一丝委屈,但听上去更像撒娇。     欣宁悄悄听在耳里,突然有些羡慕会撒娇的女孩子。她不记得自己多久多久没有那种心情,心被冻结后,身为女人的很多特性也随之封存了。沈奕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男人,当初姚馨语最擅长利用这套柔弱攻势,他三番两次摇摆不定,最后落得……欣宁站在发球位上,双手紧紧握住球杆,拼命地压制着翻涌的思绪。     周佳佳的出现,何尝不是随时在提醒着沈奕棠,像一道警钟在耳边敲来敲去。他在去年的酒会上认识周家兄妹,佳佳从那时起就一直叫他“奕棠哥哥”。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对佳佳绝无任何想法,拒绝的手段足够明显。然而,她热情乐观,不管他怎么冷漠,怎么排斥,她都笑得大方灿烂。     她曾说过:奕棠哥哥,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干嘛那么怕我?我喜欢你啊!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不喜欢你的女人才是傻子呢!不过你放心,我没想过要你回报我,感情不能勉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但是喜欢一个人干嘛要压抑自己呢?我只是顺从心意,喜欢你就告诉你。我猜你心里一定有个很爱很爱的女人,她不接受你吗?你如果喜欢她,一定要记得大声地告诉她哦!     沈奕棠不知怎地,竟然在挥杆时想起了佳佳曾经说的这段话。他情不自禁朝欣宁看过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就忘记了收回来。     周佳佳发现他的动作悄然停住了,不禁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震惊地明白了什么。     欣宁狠狠地拉回思绪,吸了口气,闭了闭眼。     “何欣宁,什么都别想,打球!”她脱口而出。     “来,我先教你正确握杆姿势。你是柔弱的女人,建议使用互锁握杆法。”周佳鸿正欲握住她的手,贴身示范,却马上惊讶地赞许道,“欣宁,你握杆姿势非常正确呢!证明你很有天赋啊!下面我教你怎样挥出最漂亮的一杆。跟我学,在瞄球时,上体应该保持背部伸直,略微前倾……放心,名师出高徒,有我精心指点……”     他话还没说完,欣宁迅速地振臂一挥,从预备姿势到准确地将球击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姿势漂亮得没话说。再看那白色小球的位置,在半空中呈现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目标位置。     周佳鸿顿时目瞪口呆,愣愣地望着她:“你……你真的很有天赋,名师出高徒这句话太有道理了。呵。”     欣宁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弯腰摆放好第二个球。     “哈哈……哥,你还往自己脸上添金啊!欣宁根本就是个高手,依我看,你应该反过来拜欣宁为师才对。”周佳佳在一旁毫不吝啬地夸赞,没忘记对沈奕棠说道,“她刚才那一杆很Perfect对不对?怪不得你们俩都喜欢她。”     “佳佳……”沈奕棠低喊一声,为她最后一句话。     “嘻,奕棠哥哥相信女人的直觉么?我的直觉可是女人中的NO.1,你喜欢欣宁那样的女孩子,不是吗?”她反过身故意贴住他的胸口,娇滴滴地小声道。     沈奕棠头一次发现,看似无脑的周大小姐也有如此聪明的时候。他不想掩饰,对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你的直觉的确是NO.1。”     周佳佳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抱着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一下:“哇,这可是你第一次夸奖我也!”     沈奕棠飞快地抹去脸上那抹痕迹,浑身霎时又起了寒意。     周佳佳却更开心,神秘兮兮道:“怕欣宁看到误会?嘿,奕棠哥哥也有傻的时候呢!女人就是需要吃点小醋,才能发现自己的心意。不过,这得在对方的心也喜欢你之后,添油加醋才有效。奕棠哥哥,我们要不要谈一桩生意?”     沈奕棠疑惑而防备起来:“什么意思?”     周佳佳快速把他拉到旁边距离欣宁更远的位置,让他背对着欣宁,笑眯眯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欣宁?想不想追到她?”     沈奕棠薄唇紧抿,严肃的脸上没有半丝笑意,沉吟道:“她不好追。”     “没关系,再难追的女人我都有办法,但是如果我成功帮你追到她,你也要帮我一个忙。”她眨动着黑长的睫毛,眸子闪过兴奋的亮光。     “你要帮我追她?为什么?”沈奕棠精神一震,却不敢轻易相信她。     “因为我追了你一年,半点进展都没有,能不放弃么?我周佳佳又不是没人要,不过长这么大以来,你还是让我最喜欢的男人。所谓爱屋及乌,如果你真喜欢她,我说什么都要帮你实现心愿。”     “你不怕你哥哥生气?”她这么聪明,周佳鸿对欣宁的喜欢,她不可能看不出来。(第三更,先肯定地表示啊周佳佳小姐聪明可爱,绝对不是坏女人。哈哈,她可以做沈同学的军师。) 正文 第三十三章:聪明诡计(二) “怕啊!可是我更怕爷爷生气,爷爷其实是个很古板的老人,他不会赞同哥哥喜欢欣宁的。所以在哥哥还没对欣宁泥足深陷时,我要帮他一把。”周佳佳水汪汪的眼眸一转,闪闪发亮,“呀!我这是一举几得呢!可以帮到你,还能帮哥哥,帮爷爷……嘿,奕棠哥哥,你爽快点,成交不?”*     沈奕棠浓眉微蹙,思索她所说的可能性,“你真有把握?”     周佳佳自信慢慢地昂起小下巴,街睫毛扑闪扑闪的。“追女孩子而已嘛,看我的!”她双手攀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往欣宁那头看去,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奕棠哥哥放心,本小姐向来言而有信,童叟无欺,马上就给你制造机会。”     那边,欣宁又挥出了几个漂亮的球,她看上去很淡定,抓杆的手指稳定有力。出色的球技让周佳鸿从惊讶到惊叹,索性退到旁边心情愉悦地欣赏起她的表演。他发现她的确是个高手,至少绝不只是玩过一两次高尔夫而已。她挥了一个又一个,眼角都没向其他方向抬一下,仿佛忘记了所有人的存在,神情专注。     周佳鸿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是不是有心事?     “啧啧,欣宁,瞧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每次都能带给我新的欣喜,你老实说,还有多少本领是我不知道的?”他眉宇挑动,慵懒地环起手臂。     欣宁看了他一眼:“没那么夸张。我以前打过而已。”     “打过而已就这么厉害?你太谦虚了,我猜你是不是拜过名师?”     “没有。”欣宁的脸色不觉黯淡下来,眸底闪过一抹忧郁,顺势挪开脚步,借摆球的动作避开他的追问。待又击出一球时,她想起了什么,回答他:“没有名师指点,但我有个好朋友,他比名师还名师,免费耐心地教我,可以说要把我这个笨学生教到现在的水平,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位“名师”是逸辰,但促使她想学高尔夫的却是沈奕棠。从前她打这个粹是瞎凑合,玩一玩,没有半点技术性含量,后来云天集团要竞争这块土地时,她才发现沈奕棠不但热衷高尔夫,且是个中高手。可惜那时两人夫妻关系并不融洽,她不可能得到他的指点,幸好逸辰愿意主动教她……     “你那个好朋友叫什么名字?下次让他也教教我。”佳佳将杆子扛在肩头,脚步轻快地走过来。她身后跟着若有所思的沈奕棠,佳佳提的问题问题他也一直在思考。     欣宁停下动作,笑了笑:“我朋友的水平可能没有沈总裁高。”     佳佳几步跑到她面前:“奕棠哥哥是不错,但未必是个好老师啊!你看他酷着一张脸,要是我手笨学不好,会被他的严厉吓得心惊胆战的。”她做出夸张的表情,埋怨地瞪了沈奕棠一眼。     欣宁看在眼底,却觉得她似在跟沈奕棠打情骂俏。这份认知让人莫名不舒服,“沈总裁没耐心教,不如找周经理吧!他……”     佳佳立刻叫起来:“找我哥?跟他学吹牛皮还差不多。欣宁,你说得这么神秘,是不是教你的那位好朋友——很特别?”     欣宁皱眉,越发觉得这位周小姐说话不简单,不禁在心口竖起一道防御墙。     沈奕棠在后低沉地开口:“有机会的话,不妨请你那位好朋友过来玩,我也很有兴趣认识一下,切磋切磋。”     欣宁这才将目光无所躲避地对上去:“谢谢。我朋友比较忙,不过我会把这句话转告给他。”     佳佳举起杆子忽然往周佳鸿的胸口戳了戳;“喂,NO.1,敢不敢跟我切磋?”     周佳鸿一把抓住球杆,不屑道:“你水平那么臭,也跟大言不惭跟我提‘切磋’两个字?”     佳佳单手叉在腰上,不服气道:“我就是要跟你比谁的水平比较臭!怎样?快点跟我过来陪我‘切磋!否则,我回去立刻告诉爷爷,你昨天晚上……”周佳鸿脸色一变,迅速捂住她的小嘴,低声道:“小姑奶奶,注意口风!”     她露出慧黠的笑,抱起周佳鸿的胳膊拼命往球场的另一方拖动。周佳鸿不愿挪开位置,“在这里打就好了,还要跑哪去?”     “不行!你都说我水平臭了,难道要我在奕棠哥哥面前出丑么?当然是到奕棠哥哥看不到的场地打。”怎么说都是她有道理。周佳鸿拗不过她,她回头对大声道,“奕棠哥哥,切磋是高手的事,还是留给你跟欣宁吧!我们十二点中餐时间见!”     **     沈奕棠的面庞缓缓松动,嘴角轻轻地上扬起来。     “周小姐很可爱。”欣宁不轻不重地说道。     “是,我今天第一次发现,她确实挺可爱。”这里只有他们俩,他心情许久没这么愉快了,跟周佳佳合作是个不错的主意。     欣宁抿抿唇,背过身去继续打球。刚摆好一只球,手臂被沈奕棠轻轻握住。他目光深幽地注视她:“先歇一歇吧!你没有先热身,一下子玩得太猛,晚上手臂会酸痛的。”     “不关你的事。”欣宁想收回手,他却拉着不动。     “欣宁,你总是这么固执,一点都没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要不喜欢,可以离远点。”     “我是为你好。”他手指稍微用力,她胳膊上的肌肉霎时疼痛起来。     她吃痛地拧起眉心:“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打个球而已,我没那么脆弱。”虽是如此,她还是放下球杆,冷着脸坐在对面休息的椅子上。他说的没错,她曾深刻体会过手臂酸痛到无法抬动的痛苦,犹记得最初跟逸辰学习的那天,她才练了半小时而已,当晚吃饭连拿筷子都有点发颤……(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聪明诡计(三) 章节内容中不要含章节标题。为了避免您的稿件丢失,请勿在沈奕棠挨着她身边坐下,自然地抬起她的手臂:“我帮你揉捏一下。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这里没有其他人,我只是关心你。”     欣宁轻轻地咬牙,他修长的手指已经开始按揉,力道格外的温柔,她竟有些难以拒绝。*     见她没反对,他英俊的面庞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一时间,两人没有说话,她低着手注视着地面,懊恼自己怎么突然被诱-惑了一般,明明心里有些闷,却又没有推开他。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的侧脸,手指从胳膊按揉到肩膀,隔着两三层衣服,还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按着按着,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紧促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白皙柔美的耳垂,脑海中霎然浮过一幅幅温馨暧昧的画面。     他每次吻她时,都会情不自禁轻吻这小巧如贝壳般的耳垂,冰凉柔软……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每次会不由自主地颤栗,在他怀里细细呻-吟……     “欣宁……”盯着盯着,沈奕棠无意识地呢喃她的名字,嗓音低沉粗嘎,隐含某种男性的欲-望。天知道,他恢复单身之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计其数,就连在行政部做了三年的美女秘书,都借送文件之际朝他暗送秋波。他是个身心健康正常的男人,面对一些赤-裸-裸的暗示,他也会产生瞬间的冲动。但那些真的只是瞬间,只要一想到“欣宁”的名字,什么旖念霎时全无。他——并非没有需要,而是宁缺毋滥,弱水三千,只等这一瓢。     “什么?”欣宁感受肩头的力道消失了,一股熟悉的灼热气息正朝自己的耳垂靠近。她忽地脸蛋一红,慌忙起身。     “咳!”沈奕棠一手拉住她,故作平静地清清嗓子,“你感冒都好了吗?”     “恩……”欣宁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几秒钟前他呼出的气息还在耳畔徘徊不去。这种心情……不可以!她深呼吸了一口,低头笑道,“谢谢沈总,我们来切磋球技吧!”     沈奕棠随她站起身,知道刚才的唐突惊扰到她了。他担心道:“欣宁,当初你说过,就算我们没在一起了,还可以继续当朋友。我能不能有个请求?”     “你说。”她尽力让自己语气平淡。     “有外人在的时候,我承诺遵照你的意思,不打扰你的平静。但是这种时刻,你不要老想着逃避我,好吗?”     欣宁望向他:“我好像现在没有逃避你吧!”     他放了心,微笑起来:“是,我受宠若惊。你先别动,让我再给按按。”     她吐出一口气,坚定拒绝他的好意:“奕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你出类拔萃,炙手可热,要怎样的女人都没问题。我不喜欢走回头路,希望你也将目光向前看。你爸妈盼望着早点带孙子,如果有其他合适的对象,不如试着发展一下。”     沈奕棠默默道,不喜欢走回头路,不代表不会走回头路。他试过将目光向前看,可惜前路渺茫,美丽出色的女人再多,在他眼里毫无感觉。父母同他一样,对欣宁念念不忘,认为她是不可多得的好儿媳妇。听说她又回到凌江,不知道多高兴,然而他们终究觉得沈家愧对欣宁,愧对亲家……父母支持他重新追求欣宁,却也再三提醒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要多尊重欣宁的意愿,不可勉强。     “奕棠,世上好女人很多,如果你愿意去了解她们,会很快忘记我。”     “呵呵。”出乎意料的,沈奕棠的笑容还保持在脸上,“我知道怎么做。”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他最爱的女人就是她,这一点经过时间的考验,更加坚信不疑。他们的爱情和婚姻最初是处在不对等的天平上,无论谁一个不小心,都会打破平衡。如今是挑战也是机遇,他和她站在同一水平线,自由而平等,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终能成功。     **     刚到十二点钟,周家兄妹很准时地来找他们。     沈奕棠提前在高级VIP贵宾餐厅安排了座位,专为四人订做了精美午餐。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欣宁看到同来的几位经理陆续返回,做出决定:“我还是下楼跟他们一起吃,你们三个慢慢享用。”     “沈总,这麻烦的丫头专门为你而来,现在交还给你!”周佳鸿快步追上欣宁,“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下去。”     佳佳笑眯眯地喝着香茶,双手托起下巴,“奕棠哥哥,刚才玩得开心吧?”     沈奕棠的目光直到欣宁的身影消失后,才收回来,“托你的福,比想象中顺利。”     “哦?说来听听。”佳佳一脸好奇地趴过去。     “说什么?”他神色淡淡的。     “当然是你跟欣宁刚才聊了什么,做了什么啦?”     “没说什么。”     “哼!”佳佳冷哼一声,骄傲地睨视他,“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沈奕棠轻啜着香茶,不紧不慢道:“你知道还问。”     “唉!拜托啊!奕棠哥哥,如果这就是你跟人聊天的方式,真的很无趣也!英俊多金又带点冷酷的男人是很有魅力没错,但相处久了,谁愿意老跟一根大木头或大冰块在一起?说到底,女人要挑选老公的话,还是比较喜欢温柔体贴、幽默风趣、专一深情的对象。这三点奕棠哥哥没有一点合格的,怪不得当初欣宁会离开你。”     “你说什么?”沈奕棠神色骤然冷却,肌肉收紧。     “我……”佳佳想收回话已来不及,吐了吐舌头,“其实……奕棠哥哥的过去我有查过啦!谁叫我以前那么迷恋你?”(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聪明诡计(四) “第一眼看到奕棠哥哥,就知道你心底一定有段刻骨铭心的过去。我去问爷爷,爷爷叫我死了这条心,说我绝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简直太打击我了!不过也引起我的高度好奇,奕棠哥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呢?深藏在你心里的女人是怎样的呢?网络是最好的资源库,可惜奕棠哥哥好像用了什么法子,让所有关于你的信息都变成了只跟事业有关,感情问题、绯闻什么的几乎是零记录。我又去找报刊杂志,好不容易才知道发生在一年半前的事情……”*     沈奕棠的眼中倏地聚现出一抹痛苦,尽管闪得很快,但佳佳恰好捕捉到了。     她试探着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很真诚很真诚地看着他:“奕棠哥哥,从我知道你跟欣宁的故事后,就下决心如果有一天让我碰到她,一定要帮助你们。但你要学会改变,欣宁离开就是决心抛开过去,你要是还跟过去一样,她恐怕不会接受你。女人最了解女人,欣宁对你还是有感觉的,这是你最需要紧握的王牌,我会帮你让这张王牌发挥到最大的用处。”     沈奕棠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周佳佳这个女孩交谈心事。她打扮潮流,童心未泯,俨然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姿态,竟也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收起痛苦,庆幸地笑道:“你这么自信地毛遂自荐,看来不聘用你做军师,太可惜了。”     佳佳重新坐正了身子,又恢复娇俏可人的模样:“我是想跟你做交易而已,嘿嘿。”     **     这天,沈奕棠从周大小姐那里得到“爱情追女第一招”——制造机会,假装不经意靠近。在对方排斥或躲避你的时候,接近她定要不着痕迹,太过心急会引来反感。     关于此招,沈奕棠心中有数,而经由周佳佳一提点后,更是茅塞顿开。     下午,经理们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凑,参观、娱乐、交流心得体会。傍晚时分,沈奕棠突然提出来,要请所有人留下过夜,可以住宿在俱乐部隔壁的度假村,一切费用由他全包。周佳佳立刻豪迈地接口:“度假村是我爷爷建的,你们都是寰宇的精英,怎能让奕棠哥哥全包呢?吃喝玩乐,就由我周佳佳买单好了!”     周佳鸿对他们的决定颇感意外,一手把佳佳拉到身后,笑道:“什么买单不买单的,寰宇的精英住在寰宇的度假村,一个个本来就是主人翁。只要你们愿意留下来,玩得开心就足够啦!”     有得玩谁不赞同?经理们欣喜地附和。唯独欣宁闷闷不乐,临时出游变成在外过夜,尤其是沈奕棠也在的地方……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佳佳拉着她:“欣宁,你一定要留下来哦!否则我一个女生陪他们一群大男人,太受罪了!度假村最有名的是温泉,晚点我们一起去泡。”     欣宁不好意思推辞,只好答应。佳佳开心转过头朝沈奕棠俏皮地眨眼,悄悄在身后做了个“V”的手势,沈奕棠喜在心中,唇角情不自禁地微扬起来。     **     周末,度假村的游客不少,大冬天泡温泉是件极其享受的事。     换完泳衣,欣宁将雪白的浴巾包裹着自己走出来,只有佳佳一个人站在外面等待。     “嘿,刚才我哥还故意过来找你呢!不过我已经把他打发到男人堆里去了。走,这里我熟得很,今晚我带你泡过瘾。”     相处下来,欣宁对佳佳的认识逐渐有了改观,发现她跟姚馨语其实不一样。姚馨语的笑容里总是含着忧伤,楚楚动人的眼眸其实暗藏心计。但佳佳笑容明艳大方,说话直来直去,性格乐观开朗。她什么话都跟欣宁说,说得最多的还是沈奕棠。     “奕棠哥哥看起来精明,在爱情方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后进分子。依我看,就算他有了深爱的女人,也不知道怎样去追。”     “我曾想过要嫁给奕棠哥哥呢,不过他对我不来电,哈哈,谈恋爱是天下最浪漫的事,一定要讲究感觉。欣宁,你有没有跟哪个男人经历过触电的感觉?”     “欣宁,我觉得奕棠哥哥怎么样?你说有一天……他会不会对我也来电呢?”     ……     周佳佳像只小麻雀,带她泡了十来个露天温泉池,人到哪,讲到哪。最后,她们进入一个安静的竹屋,里面铺着大理石地板,地板冒着热气,双脚踩上去能感到微微的热烫。     “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泡完温泉到这里躺一躺,疲劳全消。”佳佳把欣宁按到地板上坐着,上面还有石块打磨成的长型枕头,“你先休息,我到外面倒两杯开水过来。”     欣宁暗想这位大小姐并不如表面的那般娇气,优点挺多的。她打开四肢平躺在地板上,热气暖洋洋地在身下蔓延开来。真是舒服啊!她发出一声喟叹,缓缓闭上眼睛。     “幸好没跟那两个男人在一起,否则……哪能这么轻松自在……”不知不觉,倦意袭卷全身,意识变得朦胧。     恍惚中感觉有人进来了,是佳佳吧!     欣宁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喃喃道:“谢谢……水先放旁边,一会再喝……”     “好。”沈奕棠很听话地把水杯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松开披在肩头的浴巾,靠着她身边躺下。     “恩……”欣宁轻应了一声,模糊中察觉哪里不对劲,“佳佳?”     “是我。”沈奕棠静静地注视着她,黑眸里有着愉快的笑。     沙哑低沉的嗓音,十分熟悉——欣宁的心脏猛地狂跳了一下,倦意骤消,睁开眼睛。     “你……你怎么来了?”还靠得这么近,脑袋跟她枕在同一块石枕上。     “佳佳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电话要打,怕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害怕,特意交代我过来陪你。”他解释地极其自然,笑看着她。(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制造机会(一) “真的?”欣宁下意识脱口反问。     “恩。”沈奕棠认真地点头,双手枕在脑后,“这有什么真的假的,一会她回来了,你自己问她。我也只能陪你一会,晚点还有其他事。”     看他回答得如此淡定,欣宁慢慢放下心防,暗叹自己太敏感了。不过,两人此时的姿态真有些暧昧,虽是大理石宽地板,但四周静悄悄的,呼吸间能闻到彼此的气息,有种同床共枕的感觉。*     “你……能不能躺过去一点?”她提出意见。     “哦。”他稍微往后挪开一点,真的就只是一点点而已,大约寸许。     欣宁看他很快安静地闭上眼睛,不再挪动,不禁懊恼。     “能不能再过去一点?”     “你那边位置很宽,不够地方睡么?还是——”他故意顿了顿,侧身注视她的脸,“我在这里,会影响到你?”     “那倒没有……”她讷讷地咬唇,悄悄做着深呼吸,还是浑身不对劲。     “你很紧张吗?看你额头上都是汗。”他长臂稍微一伸,手指探上她的皮肤,温热的汗珠沾湿手指。     “紧张?真怀疑你怎么会这样想。刚泡了温泉,地板又这么热,当然会出汗了。”欣宁慌忙拉下他的手,拿起浴巾一角匆忙往脸上抹去,她绝不是紧张。     “出出汗好,说不定等你起来,感冒全好了。佳佳的提议不错,呵呵。”     “唔。”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心想可能地板真是太热,否则怎会连背上都不断冒汗呢?     沈奕棠默默看着她,小心地又挪回些许位置,掀开自己的浴巾往她身上盖去。欣宁抓住浴巾:“不用……”     “多盖一条吧!捂一捂多出点汗。”     “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显得尴尬,欣宁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先睡会,等佳佳来了叫我。”     “好。”沈奕棠边说边慢慢朝她逼近,她警觉地偏过脑袋,蜷起双腿,抱住自己。头已枕在枕头边缘,她似乎无路可退。背后是眼神炽热的让她有些不安的男人,想静心睡会都不行。     “我会一直守着你。”他低沉的声音在彼此间听来像是喘息,话里有话。     “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很好。”欣宁的声音已经不像平常那么有冷静了。     “但我一个人不好。”她轻轻颤抖,他忽然忍不住低笑出来,“欣宁,我确定一件事。”     “什么?”     “你在我面前,还是会紧张。”     “没有……”     “你还是会为我心动吧?就像我的心只要一看到你,会控制不住加速跳动,目光会不由自主追随着你。而你——跟我一样,你在怕我吗?”     欣宁狠狠闭了下眼,像要证明什么似的,猛然转过身。“呃……”他竟然紧挨着她的后背,稍微一动,便自动撞进他的胸膛。     “欣宁,你敢试试吗?”他牢牢地盯着她,大手还没有碰触到她,就令她有种被锁住快要窒息的感觉。     这就是佳佳所说的触电吧!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从未发生过。欣宁屏住呼吸,直直望进他黝黑的眸底。那里有一张网,将她密密实实套牢得难以挣扎。“试试?”她茫然地回问,不知道自己还能被他影响到这种地步。     “是啊!试试。”沈奕棠看穿了她,享受着这种控制一切的感觉,用声音催眠她,“我很疑惑为什么面对其他女人时,总是很难心动。究竟是我对爱情丧失了感觉,还是……那种感觉只对你一个人而产生。”     “有什么区别吗?”欣宁咽了咽口水,她也疑惑这个问题,只是她不打算再碰触爱情,所以对谁心动与否并不重要。     “有。如果是我对爱情丧失了感觉,那可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要坦然接受这个悲剧的结果,这辈子不再幻想爱情。但如果只是对你一个人有感觉,那我……”说着,他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握住她的双臂,静静的、缓缓地将她拉进宽厚的怀抱,像是不敢吓到她。     “等一下!”     “欣宁,你难道不想弄明白吗?”     “我……”     欣宁胸口起伏,不敢延续他的话题。看着逐渐逼近的男性双唇,只能愣愣地看着他。她心中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脑袋里有道指令让自己推开他,然而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气氛,连四周的空气都在发挥效力,她四肢软绵绵的任他摆布,像是真被催眠。不应该这样的,她应该挣脱沈奕棠的掌握,跑得远远的,或者是板起脸孔,让他看清楚现实才对。但是她就是动弹不得,心中甚至还偷偷藏着一点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期待,逐渐闭上眼睛。     她轻叹一口气,像是已经等了许久。     “真神奇,就这样轻轻抱着你,我的心跳都超过一百二了。”他低声说道,声音已经接近呻-吟。     欣宁没有多想,思绪迷迷糊糊的。为什么总是他?为什么一次次下定决心,甚至是发誓要断绝得彻底,但一靠近他还是会犯头晕呢……     “你们在做什么?”周雅雅清脆甜润的声音让两人硬生生地僵住,她眨动着长睫毛打量他们,“怎么像是要抱在一起玩亲亲呢?”     “咳咳……”欣宁火速推开他,一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     沈奕棠怀抱骤空,双手抱的变成了一团清风。他极不情愿地朝声音来源瞪过去,浓眉阴沉,满是不快。这丫头不是刻意为他制造机会么?早不来晚不来,关键时刻杀风景。     欣宁慌忙掩饰窘态,她眼里,周佳佳绝对是个外人,不能让外人误会,招来没必要的麻烦。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制造机会(二) “奕棠哥哥,刚才不是我眼花吧?我看到你好像抱着欣宁?是不是想占她的便宜呀?”佳佳将浴巾往肩头一搭,不客气地质问。     “你想多了,我们是在做实验。”沈奕棠坐起身,想到刚刚被打断的事情,惋惜地要扼腕。要不是她临时冒出,他就能一亲芳泽,补偿他日夜来的胡思乱想。不过,刚刚的试探并非完全没有成果,虽然没能吻到欣宁,但是最起码知道欣宁依然受他吸引。这让他对两人的未来增添了一分信心。*     “实验?”佳佳感兴趣地跑过去,挨着他坐下,“什么好玩的实验?我们俩也来做一做吧!”     她是故意的!沈奕棠点点她的额头:“有的实验不适合跟你这丫头做。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来到欣宁面前,欣宁的脸蛋红扑扑的,将浴巾递给他。他勾起唇瓣低声道:“实验先留着,下次再继续。”     竹屋的门没关,佳佳跳起来追出去:“等一等,奕棠哥哥,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呢!”     欣宁一个人站在屋里,脚底的热气直窜全身,不止是温暖,简直就是热烫惊人。她飞快抹去脖子上的汗水,不敢相信刚才差点就被人抓个正着。幸好幸好……     竹屋外有两棵大树,路灯在树枝背后半遮半掩。沈奕棠等在那里,皱眉盯着佳佳:“你在耍什么把戏?”     佳佳笑眼弯弯,歪着脑袋道:“这叫适可而止。嘿嘿,我要再不进去,你就真的要亲到她了!”     这正是他的意图,活生生被她破坏掉!她无辜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太早太早。你应该感谢我及时打断你们,因为女人的好奇心比男人更强,你刚才有点操之过急了,应该慢慢吊起她的胃口,多一些想象空间。看样子爱情追女第二招得同时进行,这招就叫作‘欲擒故纵’,让她猜不到你的真正心思。”     沈奕棠微微弯身平视她的眼睛:“感谢你特意制造的机会,但我的观点是——机会来了,要及时抓住!”机会不会等人,一旦错过,后悔莫及。他吃过亏,受过教训,不敢轻易让机会从手中溜走。     佳佳神气地白他一眼:“你的话是没错,但现在还不到时候。你是要重新追求她,而不是一出手就吓跑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给她时间慢慢消化啊!重新接受一个人,很难很难的!总之你听我的没错,若即若离的效果往往最好。你要让她每天晚上都忍不住想,下次什么时候还单独在一起呢?什么时候会被你亲吻到呢?下次……”     “周佳佳小姐,你像个爱情专家。”沈奕棠评论道。     “不是吹牛,本小姐十岁开始就已经谈恋爱了!拜倒在本小姐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她骄傲地一甩头,夸张地抓起他的手,“如果不是决定放弃你,你也跑不掉。”     沈奕棠不禁被她逗笑。实际上他很矛盾,她说得有理,可他心里不踏实,惟恐动作慢了,欣宁被其他男人抢跑。比如说王逸辰,比如说周佳鸿……还可能会出现更多的男人。他纵然出色,然而在欣宁眼里早已扣足了分,如今的他缺少把握、缺少信心,远不得近不得,有点不知拿她如何是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周佳鸿远远看到树影在低声交谈的两人,状似亲密,咧嘴笑道:“原来你们俩躲在这里卿卿我我,害我找半天。欣宁呢?”他说得那么大声,竹屋里的欣宁霎时从恍惚中惊醒,披着浴巾跑出来。     “什么卿卿我我,我正准备跟奕棠哥哥做实验呢!可惜被你破坏了。”佳佳大大方方地说,专门看向欣宁。     欣宁的面庞正好显露在灯光下,发红的脸蛋悄然白了白。沈奕棠也跟其他女人做所谓的实验?这个周佳佳作风有些奇怪,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吗?     **     晚上,欣宁跟周佳佳安排在一个房间,泡完温泉后浑身懒洋洋的,度假村的房间很舒适,大床宽敞柔软。她们俩没说几句话,竟然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回到市区,已是下午两点多。     如栩邀请欣宁到她的小窝吃饭,听说欣宁的遭遇后,她一本正经地问:“你知道对于一般人来说,世间什么是最珍贵的吗?”     欣宁想了想:“时间?亲人?爱情?”     如栩戳戳她的脑门:“不对,是‘未得到’和‘已失去’。男人和女人的心理都一样,对于没得到的和已经失去的东西,总觉得格外珍贵,念念不忘,千方百计想抓住,否则就不甘心。”     “所以你认为沈奕棠对我的态度,其实是不甘心?”     “我可没那么说他。我是最近对男人、对爱情有点迷茫。”     欣宁惊疑地观察她:“你很不对劲,满脑子只有法律条文的汪大律师,什么时候开始思考男人和爱情了?”     如栩冷冷地回了她一眼:“谭大少爷吃错了药,突然宣布要追我,事实上他每天带着不同的花痴来污染我的眼睛,还大言不惭地发表博爱理论。他和沈奕棠是两种典型类型的代表,一个是玩世不恭从没有真心的男人,偏偏身边蜜蜂蝴蝶连绵不断;另一个是每段感情都全心投入,爱得要死要活,偏偏一个女人都留不住。你有什么看法?”     “谭少杰终于开口要追你?我早就看出来了!”欣宁眸光黯淡下去,沉吟道:“唯一的看法就是对他们敬而远之,无福消受。你是谭大少爷的‘未得到’,我是沈奕棠的‘已失去’,这是我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如栩倒上两杯红酒,递到欣宁手里,哐当一声干杯,“我是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心,谭少杰那坏小子——我鄙视他!欣宁,你的心从来只给了那一个男人,才会伤得那么重,所以你也要跟我一样,牢牢地紧紧地守住自己的心,不要动摇!”(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制造机会(三) 欣宁咽下红酒,只觉喉头一片苦涩,眼睛晶亮迷离:“小栩,我发现……我还是对他有感觉,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当局者迷,我问你,你是打定主意不想跟他复合了吧?”如栩严肃问。     “是的。”她肯定地答。*     “啧啧,这是个棘手的问题!看来我得帮你制定一套顽强抵制战略。”如栩转身从房间的床头拿出一本书,指着封面上的大字,“我最近在研究这个。”     欣宁凑近一看:“《爱情防御总攻略》?”她立刻有了兴致,却又忍不住抱住如栩低笑起来,“看来遇到棘手问题的不止是我一人,你也需要建一座固若金汤的心墙吧!”     如栩被她嘲笑,不依地把书收在怀中:“看不看?不看拉倒!以我对谭某人的鄙视程度,爱上他的可能性是万分之一,除非火星撞地球,世界上没有其他男人了。不对……就算世界上没有其他男人,我也不会接受他。”     欣宁玩味地托起下巴:“唔,问题很严重。”     如栩美目中闪出不服气的冷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本书网上卖得很火热,我已经看了几页,发现把男人那些自私狭隘的心理特点归纳得淋漓尽致。我想让谭大萝卜彻底看清楚,他那些花招,到我这里全都没用。”     两个女人细细地翻看起来,不时拿身边最熟悉的男人做讨论。她们互相对看一眼,不约而同涌出一个疑问,要不要请逸辰来现场访谈,多了解男人的心理呢?然而异口同声道:“不要!这是我们身为女人的秘密!”     **     爱情防御攻略第一招——以静制动,敌动我不动,泰然处之,不让对方猜到自己的心思。     新的一周开始,欣宁上班面对周佳鸿一如既往的热情,一律以微笑对待。既不与他笑闹反驳,也不板着冷颜,神色平静安然,这让周佳鸿很不习惯。     “欣宁,你今天怎么了?”他趁午餐前悄悄问了句。     “什么?没怎么啊!”以不变应万变,欣宁发现这一点在周佳鸿面前使用得格外得心应手。     “周末玩得开心吧?”周佳鸿疑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很开心,谢谢。”欣宁收拾桌上的文件,准备下楼吃饭。     “我刚才在隔壁的旺佳茶座订了座,你等我一会,我先拿手机。”     欣宁没有等他,而是走到门口时抱歉地笑道:“我在楼下的食堂也订了座,小风她们还在等我呢!拜拜。”她踩着轻快的步伐跟同事们会合去,跟如栩几个小时的功夫没有白费,看到周佳鸿一时没回过神的脸,她忍不住笑容扬得更灿烂。只是不知道这一套面对真正的对手沈奕棠时,还会不会如此顺利?     **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云天的吴秘书致电,邀请周佳鸿跟她一起商议正式宣传方案,有些问题需要当面讨论。     欣宁一听说要前去云天集团,心思霎时乱了几分。云天的员工上上下下认识她的不少,有段时间她可是每天都到沈奕棠那里探班,沈奕棠难道没想过这一点么?不行!现在不是时候,她不能去。     “欣宁,快一点,沈总裁约了我们三点准时见,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周佳鸿不疑有他,催促道。     欣宁揉揉额心,为难道:“我有点不舒服……恐怕不能跟你去了。”     周佳鸿飞快地走过来,察看她的脸色:“好好地怎么突然不舒服了?感冒还没好么?”     欣宁按揉着腹部,双眉紧皱,微微弯起身子:“可能是中午吃坏了肚子,哎哟……好难直起腰,让小风或其他人跟你过去吧?”     “宣传案一直是我们俩亲自在做,其他人只会打打文件,设计图效,少了你不行。”周佳鸿坚定道,“要不我给沈总裁回个电话,改天再去。”     “不行!那怎么行!”欣宁迅速按住他欲拨打电话的手,反对道,“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而耽误工作,你不是想让我更难过吗?今天只是跟他们初步讨论而已,小风肯定没问题。”     周佳鸿说不过她,只得一再叮嘱,如果实在不舒服可以请假回去休息。欣宁说不感动是假的,在窗户前亲眼看他的车离开,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周老先生突然找她到行政楼资料室取重要文件,没想到沈奕棠不在云天,竟然在这里与她碰面。她取完资料时,他也正好跟老先生告辞,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     沈奕棠最近似乎心情愉悦,容颜没有一年来的冷峻,尤其是见到她时,黑眸反射着灼亮的光芒。温泉的竹屋里,她的反应已经透露了太多,他时刻都在思考如何制造每次的不期而遇。     “你没跟周佳鸿去云天?”他道。     欣宁迟疑了一下,想起战略第一条,于是双手抱着文件,淡定地回答:“我去云天不方便,你知道的。”     沈奕棠不禁皱眉:“哦,这点是吴秘书疏忽了,下次我会让他注意。不过你不用顾忌太多,现在留在云天总部工作的人员,除了吴秘书,基本没人会认出你了。”一年来,云天人事变动挺大,不少高层被委派到分公司或连锁酒店去驻地管理,欣宁的发型改变后,样子看上去也变化不少。     “总之我不想有没必要的麻烦。”欣宁在电梯里站了一会,忽然发现两人谁都没有按按键,电梯一直是静止的。她伸出手指,“你要到地下车库吗?”     “是,谢谢。”     欣宁帮他按完键,刻意避开他的身边,退到墙角。她的手在下一瞬间被牢牢握住,炽热得有些烫手,却又不想放开。     “你害怕?”沈奕棠像是存心挑逗地逼近她的脸。(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爱情防御(一) “谁说的?”欣宁本能地回他—句,脸上的表情经过训练似的淡定,“我是怕麻烦。”     “好,那就没有必要躲开我。”他志得意满地笑说,把两个人握得紧紧的双手举到她眼前摇来摇去,“更没有必要避开我的掌握。”*     欣宁笑肉不笑地扯动唇角,礼貌而坚决地摔开他的手:“虽然我要怎么做,没人管得着,但请沈总裁放尊重一点。”     沈奕棠并没有如她所料的回话,只是在一旁轻轻摇头,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你在笑什么?”欣宁忍不住问。     “原来你这么不了解男人……”     “怎么说?”     他依旧一脸的笑,慢慢俯下头,黑眸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你刚刚所说的话。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种挑战。除非你希望有个人能好好管你,否则你不会那么说。”     “歪理。”欣宁皱眉说道,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她不了解男人?没那么离谱吧!她昨天才跟如栩研究完那本书,对男人的心理又增添了了解。     沈奕棠决定先收兵,免得把她逼急了。他有心转开话题:“周老爷子似乎很看好你,以你的能力,在寰宇坚持干下去,会前途无量。”     欣宁目不斜视地注视着电梯数字键,“谢谢鼓励,工作对我来说,可以让人充实快乐,带有成就感。前途有量无量并没那么重要。我到了,再见。”电梯门铛地一声打开,她挺直脊梁从容不迫地走出去,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再见”。她回到办公室,拍拍心口,发现心跳还算正常,今天自己冷静的状况基本令人满意,爱情防御攻略有效!     **     而如栩呢?     如栩对谭少杰的厌恶已是白热化,以前还会不冷不热地回应他,尊重他是顶头上司,偶尔给几句客套话,如今已是毫不掩饰。可惜面对她的冷淡和嘲讽,谭少杰视若无睹,没有感觉一般,每天挂着一张招牌式的帅脸晃荡到她面前。如栩不客气地当他面评价过,若要选拔世上脸皮最厚的男人,定非他莫属,他非但没生气,反而笑言那是她不够了解他。等她了解真正的他后,说不定会爱他爱到要死……     如栩真不知道这男人的大脑是什么构造,除了家境优越点,脸皮比大部分男人好看那么一点,他究竟有哪里值得骄傲?     “你要去哪里?”谭少杰见她挎起包往外走,好奇道。     “当然是干活,难道我要去逛街吗?”如栩面无表情地走他身边走过。     他长腿一挪,双手飞快定在她的肩膀上,眸里隐藏着不同平日的深沉:“你要去见检察官?”     听出他话语的质疑和不满,如栩忍不住冷哼出声:“没你想得那么无聊,就算去见检察官,也是为了工作。你用这样酸溜溜的语气说话,会让人误会你在吃醋。”     “我的确是在吃醋。”谭少杰顺口接下去,挑挑眉毛,并不觉得承认吃醋是件很丢脸的事。     如栩真要笑出来了,嘲弄地扬起唇瓣:“真好笑!那你慢慢吃吧,我时间宝贵,借步让一让。”她伸手推他,他却双手用力一扳,将她略显销售的身子迅速换转了方向,被压在门板上。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胸膛宽阔,无形间散发着淡淡地男性气息。如栩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而乱了呼吸,心跳胡乱地漏跳一拍,气愤地抬起脸庞瞪住他。     “谭少杰,放开我!”她低声命令,生怕引来隔壁办公室的同事,此刻大门没关,两人这般姿势足够引起流言蜚语。     “别急,我会放开你,但得先做一件事。”他深幽的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她自然粉嫩的红唇上,手指轻轻碰触那引人遐思的唇瓣。     如栩对上他的目光,脑子轰得炸了一下,想都不想,张口就是一咬,咬得他手指发痛直皱眉。这色迷迷的家伙,竟然有那种眼光看她!以前捏她的脸蛋,揉她的头发也罢,现在得寸进尺敢碰她的唇!她忿忿的眼瞳喷出火焰,膝盖顺势屈起往前顶去。     谭少杰的反应不慢,有力的大腿急速向前,用全身的力量彻底压制住她。她的攻势得不到施展,反而娇柔的身子被他不留缝隙的贴住。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从未与哪个男人如此暧昧地贴近,呼吸间全是属于他的气息,她甚至感觉到抵在自己小腹上有个硬硬的东西……天!待意识到那是什么时,一团热气直冲脑门,这个色胚!该死的色胚!     他蓦然俯下头,在她有所动作前,二话不说堵住她的唇瓣,做出一件早就想过千百遍的事。     “唔……”这就是跟男人接吻的感觉吗?怎么跟书上描写的差那么多……他的唇很柔软,很热烫,但是……她很讨厌很讨厌他!来不及想更多,惯有的冷静思绪出现了瞬间的空白,察觉他灵巧的舌要进一步往里探时,她正好忘记呼吸快要缺氧窒息。于是,高跟鞋狠狠一踩,准确无误地踩在他的脚上。     谭少杰吃痛地放开她,懊恼地低吼:“接吻的时候你就不能稍微配合……吗?”     如栩咬牙切齿地捂住他的嘴巴,他要敢让其他同事听到,她发誓要杀到他家去阉了他!     “谭少杰……你真恶心!恶心!”她用尽全力推开他,丢下最鄙夷的评价,在被其他人发现之前,扶住门框干呕了一下。     谭少杰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的举动,她竟然……真的对他的吻恶心到要吐?这可是别的女人排队求他都换不来的奖赏,汪如栩对男人的欣赏就这么没眼光吗?论条件,他哪一点比不上那什么检察官,什么钢琴王子的?他都认识她超过十年,先来后到的顺序来算,这个女人也得先算他才对。(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爱情防御(二) 不过——他想起刚才吻她时,她所表现出的生涩反应,颇觉玩味,她活到二十八岁,不会是特意把初吻留给他了吧?     “小栩,这是你的初吻吗?”看她快步往电梯口冲去,谭少杰不怕死地在后面嚷道。     如栩抓着皮包的手指霎时发紧,轻轻颤抖。他该死地说对了!她在过去的十年里幻想着只能献给逸辰的美好初吻,竟然被这样糟蹋了!对象是他,简直是对她宝贵人生最沉重的打击和摧残。她伸开自己雪白而僵硬的手指,定定注视,美目缓缓眯起,终于记起有一件什么大事忘记做了!谭少杰最后一句话等于为他自己挖掘坟墓,她看到隔壁办公室的两位同事探出了头来。*     噔噔噔,高跟鞋踩在光亮的地板上,铿锵有声。     谭少杰惊讶地看着她一步步重新走回来,他薄唇刚动想要说话,她猛地抬头,狠狠地甩出一巴掌。     “这是回敬给你的,纯属自卫!恶心的家伙,马上跟我道歉。”她掏出纸巾,一脸强忍地擦拭嘴唇。看热闹的同事想看就看吧!反正无耻的家伙刚才那句嚷嚷,已经弄得人尽皆知,没什么好隐藏的。     谭少杰瞪着她的动作,脸色十分难看。不是因为她愤怒的巴掌,而是她急欲抹去属于他的痕迹的动作,何尝不是对他自信和男性尊严的摧毁?“我一点也不后悔吻你,而且很高兴是我得到了你人生的第一个KISS。”他扬起邪笑,眸光却很冷。     “你还想再挨一巴掌吗?”如栩抿起嫣红的唇瓣。     “如果你舍得的话——当然没问题。不过,建议换一边脸颊,人家都说我左脸比较帅。”他厚脸皮到送上右脸。     如栩的胸口有把火焰在狂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怎会让她遇见这种极品无赖?她深呼吸,掉转目光对围观的同事道:“热闹看够了的,帮我准备起诉,我要告他性-骚-扰!”     他们是冤家!十年前是冤家,十年后是仇家!但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谭大少挨巴掌后,依然紧紧地跟随在如栩身后,忍受她的鄙视加无视,在停车场里硬将她把自己车上拉。     “混蛋,你难道还想强-暴不成?”     “不开玩笑了。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他忽然正色道,以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推上车。     “谭少杰,难不成刚才你……你对我作出非礼之事,只是玩笑?”她难以接受。     他侧过身,利落地为她扣上安全带,迅速发动车子,表情极其严肃:“不是玩笑。你一个人想去说服姓许的帮你出庭作证,更不是玩笑!你有没有想过,他明知被告是冤枉的,却为什么不愿出庭帮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能有想象不到的危险。”     话题陡然转到手里的案件上来,如栩的心思也急速转移。当律师经常需要亲自去搜集证据,经常遭遇情与法的考验,官司并不是每场顺利,不管输赢有时候都会遭到指责甚至埋怨,她还曾经遭遇过他人的报复。不过此刻,如栩很意外他会知道自己出门的真正目的,暂时抛去不愉快,疑惑地望着他:“知道危险,你却是特意陪我一起去?”     谭少杰褪去玩世不恭的外表,目光深邃坚定,烦躁地斥责:“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吃饱了没事干,还是为了你的初吻在做补偿?”     如栩马上冷冰冰地截断:“你再敢提初吻初吻的试试看!”     他沉默了几秒钟,撇撇唇,突然笑了……     **     当晚,欣宁和如栩QQ上交流心得。     “我不知道沈奕棠是什么意思,他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因为工作,听起来很巧合吧?但我的确没法避开这样不经意的见面。”     “你还好,沈奕棠不跟你同一家公司,就算是找尽工作的理由,也不可能巧合到天天相见。我就凄惨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想不见他还找到门来……唉!”     “小栩,我发现你每次提到谭少杰,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竟然还会叹气。这样的你感觉还不赖,终于像是有七情六欲的正常女人了。”     “……”如栩发了个吐血倒地的图片,盯着QQ头像迟疑了一会,敲出几个字,“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会让你吞吞吐吐,我很好奇,快说!”欣宁预感她应该有什么神奇的发生了。     “我的第一次没了……”     “啊?啊啊啊!!!”欣宁的键盘立刻噼里啪啦响起来,手指飞快舞动,“在哪里,什么时候,跟谁?不,对方一定是谭大少爷了,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谁开的头?你有什么感觉?现在心情怎样?……”记者本能啊,一连串问题让人无从回答。     如栩那头突然沉默了,过了会,欣宁的电话响起来。     “方便出来么?到我公寓来聊天,我买好泡椒凤爪、麻辣鸡翅等你。”如栩提出诱-惑。     真正的诱-惑在于她们有更多想探讨的话题,欣宁二话不说,满口答应,跟陈清喊道:“妈,我去小栩那边陪她。”     半小时后,欣宁出现在如栩的单身公寓里,如栩果然准备了一大堆零食,边磕瓜子便道:“女人,不要想歪了!我说的‘第一次’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不过是firstkiss罢了,且是被无耻色胚恶意夺走的!”     听到解释,欣宁惊愕了一下,有些失望,但忍不住躺在床上尽情笑起来:“恭喜恭喜,就算只是firstkiss,也是人生最宝贵的初体验,在你的生命历程里该记下重要一笔。咳咳!汪小姐,请问当时的感觉如何?”     “别提了,只有两个字——恶心!”如栩眉毛、鼻子皱成一团。(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爱情防御(三) “是么?如果真那么恶心的话,你就不会主动跟我提起了。”欣宁不客气地道出自己的发现。     “不信拉倒,难不成我还会对那种花花公子迷恋不成?如果不是他突然强迫我……我才不会掉入陷阱。”如栩盘起腿坐在床上,说实话,后来谭少杰尽心尽力陪她一起去找证人,态度比较认真,这件事稍微有一点点帮她消除了恶心感。*     欣宁拆开一包泡椒凤爪,大冬天吃这个很有感觉,辣得全身发热。她边品尝边中肯地点头:“也对,能让汪大律师迷恋的男人,绝无仅有。”那个男人就是王逸辰,她们都心知肚明,默契地不提这伤感事。     如栩美目一转:“八一八,当初你跟沈奕棠KISS、发生亲密关系时,是什么感觉?他应该从没强迫过你吧?”     “你忘记了?那时候他不爱我,完全是个霸道而阴沉的男人。”欣宁仰起下巴想了想,眼神有些迷蒙,回忆让她的神色蓦然染上哀伤,“至于亲密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一心一意喜欢他那么多年,终于可以嫁给他,心情和感觉跟你完全不一样。拥抱、KISS都是新婚之夜才发生,像是顺理成章,又像是一开始就注定的悲剧。那天晚上成为他的女人,激动到想哭,欣喜到想哭,但一想到他并不爱我,只是遵从父母之名娶我,冷酷无情地占有我的身子,我又悲哀到想哭……总之感觉特别复杂,无法用言语描述。”     “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不是伤心,是伤感。你知道,那时候我始终对他对婚姻抱着希望,心里不觉得苦。这一年多来,我好多个晚上会失眠睡不着,细细反思,为什么明明对他还有感觉,却无法再接受他?”欣宁把零食包放在床头的托盘上,低声道,“因为一段痛苦多过甜蜜的爱情,会让人丧失信心,产生畏惧……”     如栩趴过去将床头的《爱情防御总攻略》拿起来,“你说得对!书上说爱情该是轻松甜蜜,回忆起来让人不自觉想笑,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内心。沉重的爱情会让人窒息,如果有一天,沈奕棠带给你的甜蜜快乐比回忆里的痛苦多时,我建议你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     给他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如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种新的认知——女人需要爱情的滋润。只是,要想找到能带给自己滋润,又恰好愿意接受他的对象,太难了。     **     云天集团大厦。     沈奕棠站在落地式窗帘前,背负着双手默默沉思。近段日子见欣宁的次数不少,但进展不大。按照周佳佳的策略,要多制造“不经意的巧遇”,让欣宁自然地接受他的每次出现,然而情况一直踌躇不前,他有点按捺不住了。     吴秘书敲敲门:“总裁,董事长来了。”     “妈?”沈奕棠转过身,“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文燕穿着华贵的皮大衣,依然从内而外透出一副雍容高贵的气质,只是短短一年里,她眼角的与鱼尾纹似乎加深了些许。她关心道:“看你最近好像很忙,好久没回家看看我跟你爸了,只好专门过来看看你。跟欣宁怎样了?听说你最近经常见到她?”文燕眼中流露期待,在来之前,她已像吴秘书打听了不少情况。     沈奕棠把母亲扶到沙发上坐着,眼中浮现苦恼:“是的,经常找机会去见她,不过情况似乎不大乐观。她是个主意坚定的女人,我心里很急,行动上又不敢操之过急……妈,你有什么好主意没?”     文燕心疼地拍拍儿子的手,笑道:“妈就是要来帮你的。”     “妈,你真的有办法?”沈奕棠黑眸灼亮,立刻把周佳佳的计谋放到一旁,像母亲请求支援。     “妈帮你想到了救兵。”文燕笑眯眯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沈奕棠听完,喜忧参半,犹疑不定:“那样做的话……会不会勾起欣宁的伤痛?”     “你放心吧!消除伤痛最好的办法不是躲避着绝口不提,而是明知道还会痛,也要勇敢地面对它,让它重新复原。”     周佳佳听说沈母的计划后,拍着小手赞成,连连夸赞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她这个军师不是白当的,建议沈奕棠依然要谨守“欲擒故纵”的原则,再跟沈母的“娃娃救兵”策略完美二合一,定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     周五下午,沈奕棠直接在寰宇大厦的楼下等到欣宁下班。     欣宁正跟周佳鸿一起走出来,周佳鸿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题,眉飞色舞,不时拉拉欣宁的胳膊。欣宁微微浅笑,言语不多,但在旁观者眼里,这二人关系亲昵而融洽。     黑色的玻璃窗阻隔不了沈奕棠锐利的视线,他阴郁地盯住周佳鸿,暗想就是这小子让自己心神不安,惟恐欣宁被抢走。好在欣宁突然跟周佳鸿摆摆手,一个人走下台阶,周佳鸿看了她一会,调头朝另一方走了。沈奕棠的神色这才稍微缓和,看她走近,突然按了下喇叭,她受惊地停住脚步,立刻认出了车子。     玻璃窗缓缓落下,露出审沈奕棠微微含笑的面孔:“我特意等你。”     “有事吗?”欣宁边说边看看四周,希望不要被同事看到。     “上来再说。”他倾身帮她打开车门,她只好快速钻进车子。     “什么事?”欣宁坐正身子,目视前方。     沈奕棠将车子发动,驶进马路的车流之中。     “童童回来了,明天起要在我那里住段时间。”童童,他在美国的小侄子,今年才五岁,是个很可爱的中美混血儿。原来因肾病离开人世的文建恒是童童的伯父,童童的父亲是沈奕棠的表弟,这层关系欣宁很清楚。刚结婚那年,童童曾回来过,跟欣宁很投缘。(第三更,又到了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最后的这半小时里,哪位亲的手里还有月票的,请支持一下吧!到明天就没有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小小救兵(一) “住你那里?”欣宁很是疑惑。     “对,住我那里,确切地说是住我们俩以前一起住的地方。”沈奕棠刻意强调。     “他爸妈呢?”好好地怎么只留一个小孩子,还交给最忙碌的沈奕棠,这太不合情理。     沈奕棠马上一脸无可奈何地叹气:“唉!那两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说要二度蜜月,把童童丢下不管就去旅游了,至少要半个月才回来。本来是要让我妈照看的,但是妈生病了……”*     “妈病了?什么病?”欣宁想到文燕对自己的疼爱,着急问道。     “去年发生那么多不愉快的事之后,妈心情一直不好,尤其是我们俩分手,妈常常觉得愧疚,晚上睡不安宁,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好转。医生说她患上了忧郁症,要特别注意调节情绪。最近呢,不仅是心理上的问题,她又是腰椎痛,又是颈椎不舒服,每天得去医院做理疗。唉!童童的性子你最清楚,他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调皮了。爸下了命令,明天起把童童交给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欣宁没想到他会解释这么多,文燕生病让她又担心又难受。如果真如他所说,童童真是个大麻烦,“你专门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照看童童?”     “是啊!欣宁,你一定要答应我。虽然我很喜欢小孩,但我每天为公司的事忙得晕头转向,别说没有精力顾及,就算有精力,也没那个能力哄住他。这样请你帮忙是有点强人所难,可我想来想去,能帮忙的只有你一个。”     “你很清楚……”欣宁迟疑了一下,咬牙道,“我现在有新工作,也很忙。”     “欣宁,算我拜托你。”沈奕棠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他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下,口气充满诚恳。欣宁面色凝重,内心矛盾挣扎,他低喊一声“欣宁”,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欣宁左右为难,这段日子跟他平平淡淡相安无事,两人逐渐适应了新的相处模式,她乐得平静。如果答应此事,必然会跟他产生更多关联,她着实不愿……     “欣宁,你好好想想,其实只有半个月而已。童童喜欢热闹,要是一个人留在我们家,定会感觉孤单寂寞,他以前最听你的话,最喜欢跟你玩了。你如果怕我因为童童而对你有什么其他想法,那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答应,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开什么条件,我都会做到。”     沈奕棠费尽口舌,将母亲教过来的一套劝说的话,全部说给欣宁听。见欣宁低头沉思,他不禁暗喜在心。终于,欣宁转过脸望着他:“我有个唯一的要求——我希望把童童接到我家去住,没问题吧?”     呃……有问题,很大的问题!他此举就是想利用童童制造跟她零距离相处的机会,童童接到何家去,那他和母亲的计划不就白费了?     “这样不好吧……你爸不是有脑血栓吗?要是童童太调皮刺激到他,怎么办?还有你妈……她因为我们离婚的事,只要一看到我就满脸不高兴,看到童童肯定也不会高兴了。”     欣宁笑道:“我爸妈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负责说服。他们不用上班,正好有时间陪着童童。如果你同意的话,明天直接把童童送到我家来。”说着,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他飞快地喊她。     “想送我回家的话,不必了,前面是超市,我顺便买点东西回去。刚才的建议你慢慢考虑,我们何家就当是做好事了。拜拜。”     **     沈奕棠有其他选择吗?没有!他是骑虎难下,自己把童童这枚炸弹推出来,又不好意思收回去,只得在第二天下午,真的把童童送到何家。     陈清亲自下楼接孩子,面对这位自己曾经异常器重的女婿,她神色复杂,目光犀利地审视着他。欣宁紧跟在母亲身后,一眼就看到被沈奕棠牵在手里的童童。     “妈,好久不见。”沈奕棠清清嗓子,不管陈清的脸色多么难看,他对她的称呼从没改过。     陈清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目光转向孩子。童童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红润润的小嘴,尤其那双灵活扑闪的大眼睛,眼珠子带点浅浅的蓝色,漂亮极了。她忍不住上前抚摸孩子柔软发亮的褐发,露出笑容:“欣宁都跟我说了,带孩子嘛!没问题,我好歹也是个妈,很有经验的。瞧童童长得多漂亮,多可爱……”     可是话没说完,童童突然重重地推开她,朝其他地方跑开,口里嚷着:“NO!NO!我不要住这里!”     小家伙中文说得不错,不枉费他爷爷奶奶常年教他学国语。不过沈奕棠听得直头痛,不假思索跑去追他:“童童,站住!别乱跑,别忘记你刚才答应我的。”     童童偏不停下,朝他猛扮鬼脸:“我才不要站住。你说带我见婶婶的,你骗我!你骗我!婶婶在哪里……”     沈奕棠腿长,几步追上,把他拎了回来:“你一见面就耍脾气,都要把婶婶吓跑了!你自己看,婶婶不是在那里吗?”童童骨碌着眼睛直往欣宁身上盯,左看右看,从头看到脚摇摇头:“她不像我的小婶婶……好像只有一点点像我的小婶婶。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小婶婶?”     欣宁摸摸自己的发型,也对,距离上次见到童童已经三年,当时孩子才两岁多,能有什么印象?大不了后来看她的照片能记住模样。她对童童倒是印象深刻极了,年纪小小,就有把天翻过来的本事,沈奕棠畏惧他不无道理。她把童童拉过来:“你看清楚了,我真是你的小婶婶。”     童童又睁大眼睛将她看了一圈,抓抓脑袋:“多看一下是有点像!可是你什么不住在家里?”(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小小救兵(二) 欣宁蹲下-身去,捏捏他红扑扑的脸蛋:“这里就是我的家啊!这位——你也可以叫奶奶,她是我的妈妈。”     童童仰起下巴,朝沈奕棠看了几眼,再朝欣宁看了几眼,疑惑道:“不对不对!这里不是小婶婶的家,跟叔叔一起的那个才是家。”*     孩子的童言让三个大人心思各异,有股莫名的尴尬。欣宁笑了笑:“总之,婶婶现在住的是这个家,你呢,要跟婶婶一起住这里吗?“     童童小小的眉毛一拧,用力抓住她的手,不依地躲躲脚:“我才不要,我要跟小婶婶住,但是要回叔叔的那个家!”     “童童,你听小婶婶说……”     “我不要听,不要听……走!现在就走!”他像个蛮不讲理的孩子,索性双手紧巴着欣宁的大腿,然后迈开小小的步子把她往车子方向拖。欣宁虽然瘦弱,但对小不点来说,得使尽吃奶的力气才能拉动。欣宁站立不稳,又怕他摔倒,只好不停地安慰:“童童,你先放开。你要听小婶婶的话……”     “才不要听。我要回去!叔叔,我要回去!还要小婶婶陪我一起回去!”小家伙大声嚷嚷,眼睛却拼命朝沈奕棠眨动。     沈奕棠拍拍额头大叹一声:“妈,这个……童童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事。他一心想让欣宁跟我回去,这个妈可否同意……”     陈清将孩子奇怪的表情看在眼里,本来不明白意思,但一听他这样一说,霎时什么都明白了!她把沈奕棠一拉,他的脑袋十分配合地俯下来。“好小子,老实说,你要怎样才肯对欣宁死心?”     “这个恐怕要让妈失望了,这辈子都很难死心。”实话实说。     “所以不惜连小救兵都搬上了?”陈清拉下他的肩膀,精明的双眼盯着女儿被童童越拉越远。     “童童——咳!是我妈的主意。”既然被看穿了,沈奕棠不再掩饰,以十二分真诚恳请道,“妈,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发誓,这辈子绝不再辜负欣宁。”     “臭小子!”陈清朝他后脑勺重重拍了一记,一副咬牙启齿的模样,看得沈奕棠心里只打鼓。这岳母大人的厉害,他早见识过,以前不敢轻易得罪,如今如履薄冰,心里忐忑不安,更不敢胡乱说话了。     “妈,我是真心的,请你成全!”类似的话,他一年里不知道对陈清说过多少遍,陈清都只是冷哼着回应。     不过此时此刻,陈清突然再拍了他一掌,眼里喷着怒火:“死小子!我要是你,早就用这招了!你还得你老娘出马,才懂得使出杀手锏!听好了,要一个机会是可以,限期半个月!”     “谢谢妈!”沈奕棠喜上眉梢,一点也不介意被拍了两掌,开心地环住陈清,激动地抱了抱,“谢谢妈。”     “不成功,别拿这张脸来见我!”     “是!妈,就从今天开始。不,明天开始算起。”     沈奕棠如接到获赦令一般,火速转过身,快步朝车子跑去。童童已经将欣宁拉到车边,正拼命拉开车门,往上面爬。欣宁怎么拒绝似乎都没用,孩子完全不配合,一股倔气到底,非要把她拖上车。沈奕棠赶到,双手适时地从后面抱住她的腰,顺势往前一推,欣宁不小心便趴进了车子后座。     “啊……沈奕棠,你做什么?”欣宁狼狈地爬起来坐正。     “带你们俩回家。”沈奕棠轻松愉快地勾起笑容,利落地把车门关上,自己跳上驾驶位,“坐好啦,咱们回家喽!”     童童扑进欣宁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兴奋地喊道:“叔叔,成功啦!我们回家啦!”     **     欣宁没想到就这样再次踏入这个家。     当车子开动,她看到车窗外母亲朝自己使劲招手,那瞬间竟然有种感觉,像是掉进了某个陷阱。她想赶紧爬出去,却已经身不由己了。     熟悉的小区大门,熟悉的保安亭,没有遇见宋伯,否则他说不定会问为什么这么久没看到她?     “宋伯已经辞职了,听说他儿子接他回去带孙子了。”沈奕棠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体贴地解释。     “电梯过年前已经换上新的,不会再时不时罢工了。”     他的话让她想起曾经有那么几次,他背着她上楼梯,一步一步吃力地抓着扶手往上爬。衬衣被汗水湿透,她在他宽厚的背上,能清晰闻到男人的气息,那时候虽是惩罚他,但她又觉得莫名安心。     “家里的门锁没换,备用钥匙还在老地方。”上了电梯来到家门口,他又解释。     欣宁从头到尾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回应。不过童童却是他每说一句,都要天真好奇地问一句,只是得不到回答罢了。站在门口,欣宁心脏不由自主地微微紧缩,难忍酸楚,控制不住起了怯意……她极力装作平静,暗暗地深吸着气,可是,心跳仍是一声剧烈过一声。     一年多了,她再度踏进这扇门。     沈奕棠打开门,绅士风度地请他们先进去。     欣宁眼角莫名湿润,只看一眼,她就发现屋子里的每样东西都没变,仿佛一年多的时间只是一天而已。走进屋子,连空气的味道似乎都没变,餐桌上有束鲜艳的玫瑰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悄然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希望你喜欢。”他轻柔一笑,进屋,将花捧到她面前。     欣宁没有接过,反而脸色骤然变冷,某种答案更确定了,“我明白了,其实你根本没想过要把童童送到我家照顾,而是故意以童童为借口,让他把我拖到这里来。”     (更新预告:8月开始了,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本月我的工作很多,白天要参加深圳大运会的志愿者,很累,晚上才写文,所以不能像上个月那样保持每天3更,不过最低限度为2更。一般情况3更,遇编辑推荐时会加更。沈同学和欣宁的故事这个月内定会结束。后面会接着写如栩和谭少的故事,全文计划十几万字结束。) 正文 第三十三章:小小救兵(三) 沈奕棠将花塞进她的手里,笑道:“别误会,我真有想过把童童送到你家去,但你自己问他,是他从头到尾不愿意,非要死赖在这里。我拗不过他,只好配合他把你带过来,这束花是我一早就准备好要道歉用的。”     欣宁半信半疑,盯住童童:“小家伙,他说的是真的?”*     童童无比认真地点头,并举起三根可爱的手指头:“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那表示其他人说的可能是假的,但跟他文童童无关。他鬼灵精地跑过来,仰起笑脸拼命抱住她的腰,“婶婶,这束花好香好漂亮啊!我知道,是叔叔一朵一朵亲自挑选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小孩子可不能乱说话。”     “是真的!叔叔亲口告诉我的,说玫瑰花只能送给自己喜欢的女生,一朵一朵慢慢挑选,选最好看最香的包成一束。对了,叔叔还说……”     “咳!”沈奕棠突然在旁边重重地咳嗽起来,拉起童童的小手,“小家伙,我看你每天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嘴巴根本没停过。你再说下去,我们俩今天晚上可要饿肚子了。”     童童经他一提醒,猛然想起了什么,咧开小嘴:“是哦!我的肚皮快要打鼓了。小婶婶,你要煎荷包蛋给我们吃哟!”     “我?”欣宁指指自己,晚上不出去吃吗?还有,刚才他刻意截断童童后面的话,更引起她的好奇。她下意识闻闻花香,眼前不禁浮现出他精心挑选玫瑰的模样。都说女人应该多闻玫瑰花香,可以心情愉快,沈奕棠什么时候变得手段这么高明?不可否认,收到这束花后,的确没那么生气了。“童童想吃荷包蛋?”她笑眯眯地弯下-身子。     “恩。”童童用力地点头,“婶婶煎的荷包蛋世界一流水平,连云天酒店的国际大厨师也比不上呢!”     “哇噻。”欣宁低叹,不过听到夸奖整个人心情更好了,“你这张小嘴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又没吃过我做的荷包蛋,还敢信口开河。”     童童捂住小嘴偷笑,灵活的大眼睛不断往沈奕棠身上瞟。欣宁抱着玫瑰花,话还没说完:“想吃世界一流水平的荷包蛋是没问题,但你要先告诉我,叔叔说玫瑰花要亲手挑选,还说了什么?”     沈奕棠“咳咳”忍不住再次清清嗓子。童童踮起脚尖勾住欣宁的脖子,悄悄道:“还说21朵玫瑰花,表示我爱你。”     小孩子用天真烂漫的口吻告诉她这句话,欣宁发现自己竟然也会听得心脏狂跳,耳朵蓦然发热。她飞快转向沈奕棠,板着脸:“好啊!这种话你竟然也跟小孩子说……你不怕教坏童童么?”     面对质问,沈奕棠满脸无辜:“我跟小孩子说什么了?什么话会教坏他?”其实童童的声音,他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楚极了。下午去花店的时候,童童正好在身边,看他细心地选花很是好奇,他就顺口回答了几句,没想到小家伙的嘴巴根本不牢,什么都会透露,     欣宁放开童童,故作冷淡地把花塞回他怀里;“这花还给你。”     沈奕棠脸色一紧,迅速拉住她的肩,两人一下子面对面靠得好近。他专注地凝视着她,嗓音陡的低沉下来:“你是不是太敏感了?21朵花代表‘我爱你’的意思,谁都明白,这怎么算是教坏小孩子呢?”     童童拉拉他们的衣角,露出小小的乳牙:“小婶婶,‘我爱你’是坏话吗?可是在美国的时候,我和爹地妈咪、爷爷奶奶经常会说哟!叔叔爱小婶婶,我爹地爱妈咪,还每天都要跟妈咪说‘我爱你’,可是都没有送花呢!下次我也要爹地亲手去选最漂亮的花送妈咪。”     “小子,这三个字绝对神圣,是世界上最美妙动人的话语。”沈奕棠空出一只手赞许地摸摸孩子的头发,对欣宁道,“相信你很清楚,‘我爱你’三个字的运用范围可以很广,除了夫妻、恋人之间,亲人、朋友、师长、乃至我们的家乡和祖国,都可以用……”     “OK!你说得有理。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花你自己好好收着。”欣宁头痛地发现沈奕棠的口才变好了,但他这番解释什么意思呢?表示21朵花以及花语,只是是表达朋友间的感情吗?     沈奕棠表明镇定,内心忍不住心思,试探道:“把花还给我——是不肯接受道歉,还是骗你俩到这里,其实你并没有真的生气?又或者送给你21朵花,你不喜欢这个数字?又或者……”     “没有这个或者,那个或者,如果你不想童童肚皮继续打鼓的话,我不介意把这束歉意花一朵一朵修剪好,插进花瓶里供养起来!”欣宁两手空空地暗示。     沈奕棠终于明白了,嘴角重新有了笑意:“不用不用,花我拿着就好。你的双手空出来,才方便去完成世界一流水平的煎蛋嘛!”     **     欣宁做梦也没想过就这样上了贼船,而且回到这套充满无数深刻记忆的地方,心情会如此舒坦。她没打算晚上在这里住下,但每件事情的发展都出乎意料,难以控制。童童很聪明,似乎比同龄的孩子更能言善辩,依然活泼好动。听到可以吃传说中的“顶级荷包蛋”,他兴奋地爬到沙发上,蹦蹦跳跳地举起双手欢呼。     欣宁打开冰箱,发现冰箱最上层整齐地摆放着鸡蛋,冷藏柜里塞满了肉蛋蔬菜和饮料。     “瞧童童多开心,今天晚上就等你大展身手了。”沈奕棠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欣宁假装没听到,正为满满的食材暗暗生疑。哪知他又不轻不重地说道:“刚才那个问题我又想了想,你把21朵花原封不动地还给我,是不是……代表跟我送你花一样的意思?”(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三章:攻心为上(一) “什么?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现在的你口才有进步,联想力也更丰富了!想让我送你21朵花?做梦吧!”别说女人不会送花给男人,就算有这个习俗,她也不会那样做。欣宁猛然站直身子,差点撞到他,眯起眼睛指着冰箱问,“还有,你也更狡猾了!这些东西也是你预谋好的?”*     他一个单身男人根本不可能在家开火,怎会冰箱满满的?关于此点,沈奕棠毫不掩饰地承认:“是,猜想你会过来,所以特地让阿兰先准备好食材。”     欣宁眉毛挑高,啪地将冰箱门关上,“如果我不答应来呢?”     “那……我跟童童都会很失望。”他朝童童看过去,小声道,“不过,我相信你会拒绝我,但一定不会拒绝童童。”     看他这抹自信,她觉得很不服气,撇唇道:“你凭什么有把握?老实说,很佩服你收服了小调皮鬼,可是你究竟什么时候连我妈也收买了?”     沈奕棠神秘一笑,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她,她的身子缓缓后退,背抵挡在冰箱上。他伸手摸摸她的脸颊,神秘笑道:“想知道答案吗?满足我一个条件就可以。”他的黑眸里闪烁着灼烈闪耀的光芒,欣宁微微一缩,火速推开他的臂弯下钻出来:“无-奸不成商!你什么都谈条件,标准的资本家作风,哼!我才不稀罕现在知道答案,回去问我妈不就得了!”说完,重重地踩着脚步跑进厨房。     童童从沙发上蹦下来,嚷着:“小婶婶,你的鸡蛋,鸡蛋呢?”     欣宁往空空的双手一看,懊恼地发现忘记拿鸡蛋进厨房了。沈奕棠不慌不忙地扬扬手,他每只手都抓着两颗蛋,高兴地回应道:“鸡蛋在这呢!我是你小婶婶的助手。”     半小时后,餐盘里盛着四颗圆溜溜、白里透黄的荷包蛋,隐约看到鲜黄色的蛋黄汁在悄悄流淌。童童惊奇地睁大眼睛:“叔叔……这就是世界一流么?”     沈奕棠轻轻滚动了一下喉结,并非食欲,而是有种说不出的激动。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吃到这个,像做梦一样,明明只是一道极为普通的菜肴,一分钟就可以完成的工序,他却如此期待。他小心地隐藏激动的情绪,嗓音饱含沙哑:“漂亮吧!色香味俱全,是你小婶婶最拿手的杰作!分你一个。”帮孩子夹起一颗放进碗里。     童童将信将疑地将煎蛋翻转过来,“这……真的好吃么?”     “当然!你不相信叔叔的话?尝尝看就知道了。”沈奕棠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往自己嘴里送。咬了一口,嘴里尝到的是香,咽到心里是酸。眼角情不自禁发起热来,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悄悄湿润。最熟悉的味道,最熟悉的气息,连蛋黄是几成熟都那么让他感动……     “叔叔……”童童学着他咬了一大口,忍不住喊道。     “怎样?”     “味道……没有我妈咪做的好吃。”     “胡说。你才吃一口而已,还没品尝出其中的精妙,这可是你小婶婶精心烹饪的成果。”沈奕棠没想到小孩子这么不识货。     “可是小婶婶做的味道很淡,而且……滑滑的,没有妈咪做的香。”     “废话太多。做一件事情不能忙着下结论,有的东西初看一眼并不觉得怎样,可是你看久了,说不定就爱不释手了。吃东西也一样,有时候刚吃的时候感觉没味道,但是等你把这只蛋吃完,说不定会觉得回味无穷。”     童童听得似懂非懂,拨弄着碗里的饭粒。欣宁坐在他们对面,朝他们脸上各看一眼,忍不住用筷子敲敲沈奕棠的餐盘,不知怎么地看他一本正经教育孩子,就是很想笑。“我可以写一篇报道,题目叫作《一只荷包蛋引发的争议》呢?童童说的是真话,我煎的蛋的确没什么特色,我有自知之明,你没必要长篇大论说得那么深奥,影响小孩子的食欲。”     沈奕棠摇摇头,瞥了欣宁一眼,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这个问题。他笑看着童童:“叔叔开了很多酒店,你知道吗?”     童童又咬了一口蛋,漆黑的眼珠子闪出光亮:“知道!爹地说叔叔好厉害,酒店好多,都很高级。但是跟婶婶做的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了。酒店里会有很多厨师对不对?你爹地也说了,叔叔的酒店很高级,所以里面聘请的厨师也都很高级,大厨都是拿国际牌照的。叔叔认识那么多高级的厨师,品尝过那么多美味的佳肴,你说叔叔算不算得上是美食家?”     “什么是美食家?”小家伙不懂。     “就是在吃的方面最厉害的人物,只要舌尖一尝就知道这道菜的火候。”     “那什么是火候呢?”     “就是……噢!你别问那么多无关的问题,叔叔是想告诉你,吃过无数中外高级大厨做的料理,叔叔觉得天底下最好吃的,仍然莫过于你小婶婶煎的这颗小小的蛋。现在你明白了吧?”沈奕棠一个大大的圈子总算绕完,欣宁随着他绕圈的话语几乎要听到肺腑纠结。     而马上让沈奕棠纠结的是——童童眨巴着眼睛,细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十分认真十分肯定地回答:“我还是觉得我妈咪做的菜最好吃。”     “哈……”欣宁按捺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注视着沈奕棠满是挫败的面庞。他的好心,她领了。他为一颗荷包蛋又讲大道理又举例子,其中的心意她也听明白了。只是,小家伙很不配合剧本的发展而已。到这一刻,所有的压抑蓦然扫空,她笑着夹起最后一颗蛋放进他碗里,再为童童添加了青菜和肉丸,“不准再说话了!大冬天的,菜都快凉了,先好好吃饭。”     沈奕棠忘神地注视她的笑容,咽下去的酸涩一点一滴逐渐渗进了甜蜜。     (明天我会轻松点,会三更哟!) 正文 第三十三章:攻心为上(二) 欣宁再三申明,自己暂住到沈奕棠的家,再一次跟这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绝非本意。他这一张牌打得够狠,得到了亲友团的有力支持,让她想不出法子抗拒。或许,是某种说不出的感动,在她心湖激起莫名的浪花,让她产生难以言喻的渴求;也或许,是正打算离开这里时,接到母亲陈清特意发来的一条短信——累     “奕棠依然很在乎你。用心去看他,不要只想着抗拒。你答应照顾小朋友,就要坚持到底,不要让你公公婆婆失望。”     欣宁就这样脚步沉重,迈不出那道门。这个亲友团够强大,连沈奕棠的父母都在其中,她一早就该明白的……     三人吃完饭,欣宁洗碗,沈奕棠主动帮忙收拾餐具,两人一起在厨房里忙碌。没过多久,灶台恢复了整洁干净,碗筷整齐地摆放在消毒柜里。而这个大约十分钟的过程里,欣宁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律用“恩”“哦”来回应,最后他只好识趣地不再开口,安静地陪她一起收拾。     客厅里,童童自己在宽敞的屋子里抱着一只小篮球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冒着了细汗。“叔叔,帮我洗澡澡。”小家伙一溜烟跑到厨房,抱住沈奕棠的手臂。     “好。”沈奕棠欣然答应,不过边走边表明,“叔叔长这么大,还从没给别人洗过澡呢!”     “叔叔不帮我洗,难道让小婶婶帮我吗?小婶婶可是女生来的……”     厨房里少了他的身影,欣宁轻松了很多。她悄悄地到卧室、客房和书房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的一景一物没有丝毫改变,就连她最喜欢睡前阅读的两本书也还在床头柜上。一切宛如昨日,她似不曾离开,每个角落都有她存在的痕迹。     过了许久,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还没有从浴室出来,欣宁好奇地前去查探究竟。浴室门半是虚掩,隐约听到沈奕棠低沉的嗓音传出来,她停住脚步,小心地将耳朵贴在门缝边。     “童童,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配合不配合?”沈奕棠说得很小声,但语气有抹明显的威胁。     不配合?童童洗澡的时候也玩闹,惹他生气了?     意外地,童童弱弱地回答:“我……我很配合叔叔啊!你让我把小婶婶拉上车,我很用力很用力地拉她了。”     沈奕棠严肃道:“可是你说小婶婶做的荷包蛋,不好吃?”     童童委屈地撇撇小嘴:“我没有说不好吃……只是没有我妈咪做的好吃嘛!”     “不行!”沈奕棠干脆地否定,“就算你现在的品味达不到那种水准,但也不可以不给小婶婶面子,听到没?你可知道叔叔为了吃到这么一顿晚餐,等了多长时间?你小子竟然不懂得珍惜!”     “妈咪告诉我……小孩子不可以说谎话,大人也不可以说谎话的。”童童十分无辜地眨动眼睛,很显然不配合这位大人的用心良苦。     “好,你妈咪教育得好!你老实回答叔叔,有没有想过小婶婶要是生气的话,情况会怎样?”     “会怎样?”     “那你听好——小婶婶听到你说她做的菜不好吃,心里受到了打击,很难过,所以刚才差点想离开。要不是叔叔再三挽留,她说不定现在已经走了。婶婶不留下照顾你,不仅是你没饭吃,就连叔叔也没饭吃了。”     “我们可以去酒店吃啊!叔叔不是开了很多酒店么?还有好多好多大厨师,叔叔说过的……”     小家伙一提起这个,双手兴奋地拍起来,可惜沈奕棠将手指抵在他的小嘴上,极其不爽地命令:“闭嘴!叔叔没说完,不准插嘴。你真觉得小婶婶煎的蛋不是世界一流的?”     “恩。”童童的小脑袋点到一半,总算明白了叔叔要听的回答,勉为其难道,“可是我尝不出来啊……”     “是——吗?”声音是由齿缝迸出。     “尝……尝出一点点了……”     “才、一、点、点?”     “不。很……很多点,现在很多点了……”童童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他,不明白叔叔为何老纠结于一只荷包蛋。     “这还差不多!那从现在起,小婶婶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懂得欣赏和表扬,明白没?     “明、明白。”童童缩了缩身子,肥肥的手臂抱住自己,可怜兮兮地皱皱鼻子,“叔叔……我现在可以快点洗完澡澡了吗?”     沈奕棠露出笑脸捏捏他圆乎乎的脸蛋,不慌不忙道:“好,看在你终于愿意配合的份上,叔叔亲自给你抹泡泡,把你肉肉上的细菌全部消灭掉!”     童童见他笑了,浑身的细胞又活跃了起来,飞快提醒他:“叔叔说话要算话,你说过如果我把小婶婶拉过来,周末就陪我去滑雪的。那我多表扬小婶婶,是不是还可以带我去欢乐世界玩?我还要去海洋世界……”     “小家伙!要求这么多,小小年纪就会跟我谈条件,等你做到再说!”沈奕棠愉悦地回答,一双大掌上沾满了雪白的泡沫,小心轻柔地揉搓着孩子细嫩的皮肤。     这是什么情形?五岁大的小朋友被三十岁的男人给非暴力威胁?沈奕棠的心智是才幼稚还是太精明,竟跟小孩子威逼利诱。他怎能诱导天真无邪的童童说谎话?夸赞她做菜好吃,她真决心走的话可能因此改变主意吗?欣宁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完,既好气,又好笑。悄悄地从门缝里打量他们,发现这对叔侄一改刚才的气氛,竟然很忘乎所以地玩起了泡泡。再这样下去,一个小时都不够他们洗。     实在看不下去,她上前敲了下门:“你们两个,洗好了没有?”     “还没有。”     “还没有呢!”一大一小同时回答。(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四章:知难不退(一) “这么久都没洗完,沈奕棠,你到底有没有帮他洗啊!”欣宁推门走进去教训他们,浴室里其实并不冷,有着缭绕的雾气,她看到童童正眉开眼笑地玩着泡泡,好似对之前接受的威胁完全忘记了。     “啊!”童童突然惊叫了一声,跳过去抱住沈奕棠,躲进他怀里,然后用那双沾满泡沫的小手半捂住眼睛,“婶婶羞羞……男生洗澡,女生不可以偷看。”*     “偷看?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看。”欣宁叉起双手,将小家伙从上到下扫视一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冬天洗这么久,小孩子容易感冒生病的知道么?”     “小婶婶不可以这样子看啦!”童童抗议,半是害羞地对上欣宁的眼睛,没留意到自己满身的泡沫都沾到了叔叔身上,将叔叔的衬衣弄湿了。     “人小鬼大的小家伙,除了一身胖乎乎的肉,有什么好看的,呵呵。”欣宁发现沈奕棠的发梢被孩子弄上泡沫,不禁轻笑起来。     沈奕棠拉下童童的小手,慢吞吞地站起来,转身面向欣宁,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衬衣的纽扣,一步步朝欣宁靠近,欣宁慢慢地往后退,双手反撑在洗漱台上,不解地问:“还不快点帮童童洗完,你这是干嘛?”     衬衣的扣子又解开了两颗,他笑得迷人极了:“小家伙的身材又矮又胖,的确没什么可看性。那我的呢?你不打算出去,是不是打算欣赏美男入浴啊?”     “你?”欣宁伸出一指正好戳到他的胸膛,平坦坚硬而富有弹性的肌肉让她倏地收回手,脸颊忍不住热烫,“呸!谁要看你……有什么好看的。”欣宁慌忙推开他,跑出浴室,顺手将门反拉上。     童童捂嘴偷笑了一阵后,佩服地仰望着叔叔,顷刻间觉得叔叔的形象异常高大。不过,他又不明白:“叔叔,什么是美男入浴?为什么叔叔一说美男入浴,就把小婶婶给吓跑了呢?”     “她不吓跑,是害羞。”沈奕棠满意地笑了笑,将弄湿的衬衣脱下,在小家伙面前晃了晃,黑眸逐渐眯起,“小子,快点!你婶婶说得对,要是生病了,只能躺在床上哪都不能去。”     “哦……原来叔叔要陪我一起洗啊!”这次,童童毫不害怕他的威胁,兴奋地扑过去,顺便将满身的泡沫不客气地擦在沈奕棠的西裤上。     ……     欣宁靠在浴室门外的墙上,断断续续听到他们的笑闹,那一瞬间,她突然静默下来,脑海里浮现出浴室里的这一幕幕景象,胸口泛滥着酸楚的感觉。     如果……如果当初她的孩子没有失去,如果孩子有幸平安顺利地生下来,现在也有一岁了。等孩子大一点,沈奕棠对孩子的反应,应该也会是这样吧?他会是一个威严而又孩子气的父亲……她的手抚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眼里蓄满泪水,心里好苦好痛,这辈子,她还可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她深吸了口气,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将电视里打开,盘腿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追剧集,都不知道在播些什么,她也没心思看。而今天发生的事一件件平常得很,却像是一波波强烈的海啸袭过来。眼下的情况,就算想对立也很难,童童一声声软软甜甜的小婶婶,喊得她心理莫名其妙产生了化学变化!她怎么去告诉这个孩子,她已经不是他的小婶婶,她和他叔叔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唉!她说不出口,只能一个人绞尽脑汁想办法尽力跟他划得清界线。     **     第二天中午,欣宁在午餐时间前赶紧联系上如栩,两人在QQ上快速交谈——     “所以你昨天晚上留在他那里,没有回家?”如栩道。     “恩……我当初离开时落在柜子里没带走的衣服,他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屋子里一切都没变,就连我养的花、养的鱼都跟以前一样。”     “看来,这次他打的是最后一张王牌。”     “我知道。”发了一个挣扎的表情。     “昨晚你们没发生什么吧?”如栩好奇道。     “当然没发生什么了!不过,他把主卧让给我睡,自己带着童童睡客房。”欣宁躺在熟悉的大床上,被子、枕头上都无形中散发出属于他的气息。她在黑暗寂静中闭上眼睛,鼻息呼吸间都深刻地感觉到了他的存在……结果,直到大半夜才睡着。     “你担心自己守不住心防?”     “是有点怕……感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一回事,我没打算再被一张纸约套住下半生。”欣宁老实地承认,纠结地皱眉。     “OK!我明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真那么怕的话,就使用防御攻略第二步——以怨报德,让他知难而退!”如栩伸了个懒腰,一甩美丽的秀发,站起身打出最后几个字,“好啦!饿死了,我先去吃饭了。”     欣宁这边还来不及回答,那边的头像已经黑了,如栩走得雷厉风行,争分夺秒。她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暗暗思索如何才能让沈奕棠知难而退。     坐他对面的周佳鸿已经观察了好久,一个上午她心不在焉,游离的状态较为明显。这是认识她以来,头一次看到这种情景。刚才键盘飞舞,她双眉紧凑是在跟什么人交谈?发生什么事了吗?为工作?还是为了——感情?他按捺不住几步走到她桌前,故作轻松地探过头去:“好啊!工作时间开着QQ跟人聊天,不怕被老板抓住记你一过?”     欣宁手忙脚乱地按下鼠标,慌忙把对话框关闭,抬起面庞:“已过休息时间,我才跟朋友聊几句。你想记过的话,随便你了。”(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四章:知难不退(二) 周佳鸿笑眯眯地审视着她冷漠地表情,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弯下-身,目光在她的脸上巡视。“你有心事,而且是很严重的心事,有谁惹你生气了吗?”     欣宁被他打量得心神不定:“我现在没心情接受你的调查,也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她关了电脑,从抽屉里拿出包。*     “去吃饭啊?一起啦!”周佳鸿走在她前面,体贴地为她拉开办公室门。双眸盛满关心,但依然笑容满面。     “周经理,我是有心事,所以今天中午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不要打扰我,可以吗?”欣宁低着头走过他身边,周佳鸿像柱子一样僵硬站了几秒钟,快步追上去。他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松自在:“行行,我不打扰你,但你要答应我中午多吃点。吃完回来补个午觉,看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那么明显。我这人虽然随和,但也蛮挑剔的,希望看到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女特助。”     欣宁的唇瓣轻轻颤了颤,抬起双眸:“我会的,谢谢你。”最后三个字饱含感情,表达了无比的谢意以及惭愧。这段日子为他工作,相处下来,合作愉快,很多地方开始欣赏他。但是,就因为他无处不在的关心,让她谨守“周经理”这个疏离淡漠的称呼,不想给他任何希望。她走进电梯,看着门慢慢闭合,感概万千。而他为了配合她的意愿,没有丝毫勉强,更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目送她一个人孤单地走出大厦。     **     周佳佳小姐闲来无事,在路过云天集团时,一时兴起上去找沈奕棠。除了吴秘书对总裁坚定不移的感情所属十分了解,知道沈奕棠不可能对其他女人心动外,其他人看到周佳佳这么个时髦的大美女出现,都情不自禁躲在背后议论纷纷。一时间各种猜测和流言迅速流窜在办公室间,尤其是那些个对沈奕棠暗中有着非分之想的女员工,恨不得找借口进入总裁室探点消息。     周佳佳踩着模特步风情万种地走在走廊上,面对明里暗里好奇的目光,她眨动长长的黑睫毛,朝她们一个个回以妩媚动人的笑。     “奕棠哥哥,你真的很受女性青睐。要不要打个赌,这层行政楼里的女秘书们,就连已婚妇女都在暗中对你偷窥。”她自信地总结。     “呵呵,我怎么没发现?”沈奕棠笑着反问,让吴秘书送咖啡进来。     “你的这里、这里都只有一个女人嘛!其他的人有再多的心思,对你而言都是空气一样不存在。”佳佳一边喝着吴秘书亲手冲泡过来的咖啡,一边打量办公室的装潢。在看到他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后,上前拿起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他跟欣宁的合照。“哈,我估计那些女秘书们要看到这个,都该死心了。”     沈奕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挑选秘书的眼光十分严苛挑剔,不论男女一视同仁。若是有人会因私误公,他想自己不会纵容。不过,她们若是将个人心思隐藏在心底,他可以假装全不知情。     “奕棠哥哥,你今天一直在笑也!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快说,跟欣宁是不是有大的进展了?”     “你属狗的,嗅觉这么灵?”沈奕棠笑着调侃她,他的好心情这么明显么?吴秘书今天也说过一遍了。“咳!其实是有不小的进展。昨天晚上,她搬回我那里住了。”     “哇!”佳佳忍不住睁大眼睛欢呼起来,“奕棠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追女生呢!没想到动作这么快,跟你干工作一样高效率。怎样怎样?你们俩很久没有住在一起,有没有干柴烈火……”     “你这丫头,满脑子胡想什么。”     “哦,是我形容失当,按照欣宁的个性想要变成干柴也不容易。”她眼珠子转动,兴致勃勃地追问昨夜的情况。沈奕棠倒也不隐瞒,他身边可以说话的朋友没几个,跟这丫头谈论感情的事挺轻松。佳佳听完之后,不斯文地打了个响指,一手拍在他的案台上,“很好!追爱计划已用了前两招,接下来奕棠哥哥应该使用第三招——巧妙表白心迹,让她感觉到你现在的爱是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女人的心很软,很容易感动,你越不求回报,她就越放不下你,嘿嘿。最重要的是你要想办法给她安全感!”     沈奕棠扬起唇角,像对孩子一样摸摸她的发,“是,军师费心了。”     佳佳的心有一丝小小的失落,看他抚摸自己头发的动作,就知道这男人压根没把她当女人看待。不过,看他这么开心,她很有成就感。     沈奕棠沉思着,巧妙表白心迹?他的心,欣宁应该很明白了!还要如何巧妙地表白?     “奕棠哥哥,有时候表白呢,不一定要亲口说,也不一定要当面说出来。至于具体怎么做,你那么聪明,相信可以想到N个好办法啦!我等你的好消息。”     不亲口说,也不当面说,他送花,他珍惜她和她的一切,她也该全部感受到了……     **     因为要照顾童童,欣宁准备一到下班时间就直接回去。而周佳鸿看她满腹心事,主动提出要请全组的同事一起聚会,全员欢呼,但他没想到欣宁会拒绝。     “何特助,为什么不参加呢?少了你就没意思啦!”     “对啊!周经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请我们大家的,你要是不去,周经理一定会很失望。”这个部门谁都知道周佳鸿对她的依赖和特别,不过大家倒也真诚,并没有讽刺之意,因为周佳鸿对每个人都很亲切随和,没有半点架子,成功地收服了他们的心。     欣宁抱歉道:“我晚上有事,真的不能参加,你们玩得开心点。”(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四章:知难不退(三) 周佳鸿掩饰住失望,大声说:“人不齐的话,玩起来可没意思了!大家都知道,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没有你,我什么宣传方案都做不出来。这次聚会既可以当作是我对你的感谢,也是对我们宣传部下个计划的提前庆祝。”     说再多都没用,不是欣宁不近人情,不懂感谢,而是她一眼看透他临时提出聚会的真正原因。欣宁看看手表,真诚而无奈道:“周经理,对不起。虽然你说的聚会很重要,但我也有要赶着回家的理由。不要因为我个人,影响你们去玩的兴致。”*     周佳鸿望着她:“是我提得太突然了,没考虑到你会没有时间。要不明晚吧?”     欣宁皱眉:“明晚我也没时间。”     “没关系,呵呵,后天晚上也可以。”他含着笑好脾气道。     欣宁的眉毛皱得更紧,看她神色,周佳鸿的笑容悄悄退去几分,立刻有人帮他问道:“何特助,不会是后天你也没时间吧?这就有点太那个什么了……”这样的推托任谁都会想她是故意不去,摆明了不给周经理面子。     “那……就后天吧!可以跟大家一起晚餐。”欣宁不怪他们,此事的确是自己的问题。     周佳鸿闻言,马上又神采飞扬起来:“好啊!这么说定了。地点我来安排,时间嘛,后天一下班我们就出发。”     欣宁喜欢看他开心爽朗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我家里有事,先走了,拜。”     **     沈奕棠下班同样及时,刚过七点,他踏入家门。     欣宁正在厨房里忙碌,她已问清楚童童喜欢吃的口味和菜式,尽量满足小朋友的要求,还专门为他榨了鲜果汁。童童一脸欢心地趴在鱼缸前观察蝶尾熊猫,发现金鱼的尾巴摆来摆去,像舞动的蝴蝶,漂亮极了,不禁连连惊呼。     沈奕棠站在门边换鞋时,心里莫名地温暖。客厅里飘荡着阵阵香气,是从厨房里透出的,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隐约可以见欣宁忙碌的身影。耳边是孩子时惊时乍的呼声,他自得其乐地用手指戳戳玻璃缸,逗弄着小鱼儿左逃右窜,然后发出恶作剧式的笑。     久违的家的气息,有一个美丽贤惠的女人,最重要的一点,那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即使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让空气中无处不透露出欢声笑语。他多么渴望、多么渴望她能永远留下,再孕育一个属于两人的宝宝,弥补痛失的遗憾……     “童童,快点去洗手,准备开饭啦!”欣宁将最后一道菜装进盘子,关掉煤气。     “喔……呵呵!小婶婶,这几条鱼真漂亮,我要把它们带回美国去。”童童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鱼缸,他抓起旁边的鱼食,不停地往鱼缸里撒,“我要把它们养得肥肥胖胖,就像我家的加菲猫一样,嘿嘿。你们要快点吃哟!多吃点哟!”     等沈奕棠走近时,他手里的鱼食已经撒了一半,鱼儿们争先恐后地张开嘴巴吞咽。     “赶快住手,它们都要被你害死了。”沈奕棠迅速把不懂事的孩子抱开,站在小凳子上,拿起网子小心地往水里捞。     “叔叔,你冤枉我!我们要吃饭,小鱼儿也要吃东西,我在喂它们食物。小鱼儿不能离开水,离开水才是害死它们!”     欣宁听到客厅的声音,探出头来:“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好地把鱼捞出来干嘛?”     沈奕棠抬了抬眼皮,朝她挥挥手:“赶快拿桶子来,我们要清洗鱼缸了,这小家伙不知道给鱼喂了多少食,再不捞出来估计多要撑死了!”     欣宁一看,鱼缸底层果然悬浮着一颗颗绿色的小颗粒。她顾不得解开围裙,快速跑进浴室拎出一个红色水桶,里面装好半桶水,急匆匆地提过去。鱼儿从网子里蹦达进水桶,一回到水里,它们马上又摇头摆尾起来。童童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紧张,嘟起小嘴道:“为什么会撑死呢?我才给它们喂一点点而已。”他用胖乎乎的手指比了个动作,刻意强调自己是在做好事。     “臭小子,你看清楚,鱼儿的身体那么小,你一下子喂了大半包食物,它们怎么消化得了呢?”沈奕棠斥责,脸色不怎么好看。天知道,这几条鱼早已对他具有特别的意义,他小心翼翼伺候了三四百个日夜,惟恐它们发生意外。     童童委屈极了,不依地顶嘴道:“叔叔好凶,好坏!我是为小鱼鱼喂吃的,又不是打它们……叔叔是坏人,小婶婶要帮我,叔叔有凶我。呜……”他小手往脸上一捂,伤心地哭起来。     欣宁赶紧抱住童童,不满地望着沈奕棠:“你怎么能怪小孩子呢?童童也是一片好意,不知者不为罪,何况现在鱼儿都没事。还说你很喜欢小孩子,我看都是假的!哪有喜欢孩子的人,还对孩子这么凶恶?”     沈奕棠见她似乎要生气,从凳子上跳下来,按住她的肩,皱眉叹息:“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些小鱼无辜死掉。”     欣宁拍开他的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地对孩子说吗?看把他都吓哭了。”     “好吧!文童童,叔叔跟你道歉。”沈奕棠弯下腰摸摸孩子的头发,注视着孩子张开嘴巴大声哭的模样,忍不住加重了嗓音,“文童童,叔叔正在跟你道歉,听到没?如果你还要继续假装哭下去的话,后果可能会——”     假装哭?欣宁惊讶地低头看去。     童童霎时停止了大哭,放开两手,脸蛋上果然半丝泪痕都没有。他神奇十足地仰视着沈奕棠:“文童童大人有大量,接受叔叔的道歉。”     欣宁不禁目瞪口呆,沈奕棠故作不经意地搭上她的肩膀:“看到没?这小子能那么容易被吓哭么?”(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四章:情感缺口(一) 欣宁再次拍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没被吓哭是童童勇敢,我可以证明,你刚才教训人的脸色真的很臭!”她牵起童童的手,欢快道,“走,快去洗手,我们先去吃饭。婶婶今晚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清蒸鱼,除了苹果汁,婶婶还特地帮你榨了玉米汁,香香甜甜,保证好喝。”*     “好耶!”童童一蹦一跳地跑进厨房,看到灶台上整齐摆放着一盘盘佳肴,每样都是自己的最爱,他扬起帅气的眉毛:“小婶婶,我好爱你哦!”     “我现在就端过去,你动作快点啊!”     “OK!”     客厅里,正在清洗鱼缸的男人听到他们的对答,忍不住十分不满地嘀咕一声:“臭小子!我的女人也是你可以随便示爱的么!”     欣宁没听清楚他含糊的话语,但见他沉着脸细心地将水管接上,按下开关,鱼缸里的水开始往外抽。她将五六个盘子都端上桌后,双手插-进围裙兜里,轻轻走近他:“沈同学,辛苦你啦!你慢慢弄,我们要先吃了啊!”     沈奕棠满腹郁闷在看到她扬起的笑脸时,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行!看在金鱼依然健康的份上,看在欣宁破天荒愿意主动对他这样笑的份上,看在文童童臭小子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他就暂时什么都不说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饭菜凉了可不好,我很快就好。”他漂亮的薄唇扬出最大的弧度。     这天晚上,童童将满桌子菜吃得津津有味,晚上洗完澡后一骨碌爬上欣宁的床,嚷着叔叔太凶啦,他要跟亲爱的小婶婶睡。欣宁欣然接受,细心地为孩子盖好被子。孩子的身体像肉球一样温暖柔软,双腿紧紧罢着她的腰,依偎在她的胸前。那一刻,欣宁恍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真正的母亲,胸膛里溢满说不出的柔情,饱胀得热泪盈眶。     孩子,孩子……     沈奕棠独自在客房里睡不着,翻来覆去。有欣宁在隔壁的房间,不知怎地,他觉得更孤寂。思来想去,他索性起身,轻轻拧开他们的房门。柔和的壁灯下,床上的情形看得清楚,他一眼就看到童童享受的睡姿,一时又羡又妒。文童童臭小子不但背叛了他,还公然攻占他看中的领带,实在该教训一顿!     那是他的位置,欣宁那馨香柔软的胸前,该是他的位置!     “咳!”他轻咳一声,顺便扣了扣门扉。     欣宁忽然睁开眼睛,差点吓了一跳,看了眼怀里的小人儿,小声道:“嘘——什么事?”     沈奕棠踩着无声的步子靠近床前,发现孩子闭着双眼,似乎已经睡着。他漆黑的瞳眸幽幽一闪,慢慢俯下-身去,嘴唇几乎要贴住她的耳朵才停下。     欣宁随着他动作的贴近,惊得一动不敢动,身体不由自主紧张绷起,屏住呼吸:“到底……什么事?”     沈奕棠开始感谢小家伙正在睡觉,否则自己哪有机会如此故意接近心上人。他双手也自然地撑在她的枕头旁,几近耳语一字一字道:“我睡不着。”     “什么?”他睡不着?关她什么事。她稍微挪动一下脑袋,将耳朵与他的嘴唇拉开距离,极力冷静道:“我睡得着。”     “可是……我睡不着啊!”他很无奈很忧愁道。     “那……你自己想办法去。”欣宁生怕惊醒了孩子,不敢转动身子。     他就料定了这点,嘴角邪邪地一勾,突然吻住她的耳垂,一阵颤栗像电流一样涌遍全身。欣宁惊骇了,双手猛地抓紧被子,然后猛地松开,出于本能反应想探出手来推他。结果他动作更快,一手按住她的胳膊,一手扳正她的脸蛋,准确无误地对准她的唇瓣亲吻下去。     “唔……”欣宁睁大眼睛,他这是趁人之危,看准了她不敢反抗。     “嘘!”他只腾出半秒钟时间阻止她的挣扎,随后舌尖趁她张嘴的瞬间,迅速窜了进去,不客气地纠缠着她的呼吸,她的甜蜜。     久违了!令人怀念的甜蜜滋味,令人魂牵梦萦的温柔深情,令人快要失控的火热欲-望……他吻得贪婪,吻得深入,吻得不留缝隙,吻到她快要因缺氧而窒息。     欣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按住她的大手那么坚定有力,他的唇舌热烫地可以让她燃烧起来。她血液里流窜着一股熟悉的激情,无法抗拒,无法自欺欺人,这个男人总是很轻易挑起她的七情六欲,而她呢?她明明是要拒绝的啊!应该坚决挣扎到底的啊……     “唔……”这一声,从小孩子的嘴里发出来。     欣宁骤然神志清醒,不顾一切地推开他,喘息道:“沈奕棠……你太过分了!”     “小婶婶……”童童睁开朦胧的睡眼,含糊地喊。     “恩,小婶婶在。”欣宁不敢直视沈奕棠那双隐藏火焰的眸子,急促道,“孩子都被你吵醒了,还不出去?”     沈奕棠脚步丝毫未动,俯视着她红通通的脸蛋,英俊的面庞上浮现出满足的笑意。他轻柔地抚摸她的额头,指尖触摸到那细腻皮肤上未褪的热度,不禁叹道:“我早说过,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你……”欣宁咬住牙,紧紧皱眉。     “我想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他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俯身吻吻她的额头,补充了一句,“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是你以前教会我的道理。欣宁,谢谢你。”     他走出去了,欣宁所有的睡意全被火热一吻赶跑了。她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心,曾对他用情至深,说断就断那未免太假。那她必须控制感情发展,不能再次掉入漩涡,爱情里牵肠挂肚、患得患失、痛苦悲伤的感觉一辈子深刻地经历过一次,已经足够。为此,她在自己的心房里又增加了一道防御墙。(第二更,明天我要发奋一点,三更……) 正文 第三十四章:情感缺口(二) 第二天一早,悲剧发生了。     鱼缸里的漂浮着两只鱼,在水面上一动不动,肚皮微鼓,颜色泛白……     沈奕棠维持一晚的好心情消失,心痛地瞪视着两条已逝的小生命,握着拳头站在玻璃缸前一动不动。是人就有感情,哪怕是两条不会说话的鱼,他一年多来精心喂养,每天都看着它们灵巧优美的姿态,每天还会对它们说上几句话……如今就这么突然没了,让他再度尝到失去的滋味。失去……人总是会害怕失去的。*     童童怯怯地走过去,灵活的眼珠子蒙上一层震惊之色,一句话也不敢说。沈奕棠眉心紧蹙,朝孩子看了一眼,孩子小小的嘴巴扁了扁,飞快颤动,然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哇……死了,它们真的死了……哇……”     孩子毫不掩饰的哭声惊天动地,欣宁正在卧室整理被褥,一听这动静,吓得马上走出来。     “童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死了……”她的目光停留在两只可怜的小鱼身上,蓦然全明白了。     “小婶婶……哇……呜……”孩子很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再看沈奕棠,只朝欣宁跑过去寻求安慰。     欣宁抱住他,为他擦干眼泪,安慰:“不哭不哭,没事的!不是还有六条吗?它们还很健康……”童童将脸蛋埋进她的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止不住哭泣。他没想到自己真的害死了小鱼,既内疚又伤心。     欣宁轻拍着他,孩子的哭声让她心口绞紧,她生气地瞪向沈奕棠:“你批评他了?我早就说过,童童不过是个小孩子。想当初,你自己也好心撑死过我的鱼,不是吗?你这个人,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这么严苛呢?”     沈奕棠黯淡的黑眸闪了闪,抿紧唇瓣没有回答,拿起网子小心地把两只鱼捞出来。     童童哭得差不多了,一边抽泣一边哽咽地说;“不是……不是叔叔……批评我……是童童自己做错了事……”     欣宁将孩子抱到沙发上,拿起纸巾再为他擦脸蛋上的斑斑泪痕。     “叔叔没有批评我……但是,童童好难过……”     欣宁抬头,再朝沈奕棠看去。沈奕棠面色沉重,将两条死鱼放在一个小碗里。他仿佛没有感觉到欣宁的注视,而是径自走过去拉起童童的手:“臭小子,小鱼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哭的。你记住教训就成,不过好歹它们也是个饱死鬼,算是幸福的了。现在你愿意跟叔叔一起去处理它们的后事吗?”     童童眨巴着大眼睛,不明白:“后事?”     沈奕棠弯下去身,摸摸孩子的发丝,嘴角有抹苦笑:“我们找个地方,给它们好好安葬,怎样?”     童童连连点头;“好……我们马上就去。”     沈奕棠的笑容霎时清朗了许多,悲哀隐藏起来,这才看向欣宁。欣宁的心口隐隐发酸,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慢慢伸出另一只手,托起她忘记转动的下巴,飞快地倾身在柔软唇瓣上落下一吻。欣宁猛然回神:“你……你……”     他拍拍她的脸蛋:“你刚才冤枉我,我需要一个KISS来弥补这颗受伤的心灵。刚才这是蜻蜓点水,真正的道歉方式等我回来再跟你算。”     欣宁目瞪口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跟她谈条件?沈奕棠牵起童童走向门口,两人换了拖鞋,拉开门。沈奕棠又突然回头很严肃地命令:“快点做早餐,要做美味一点,等我们回来,要吃到能让大家心情变愉快的食物!”     “知道了。外面天气很冷,你们要不要多穿一件衣服下去?”欣宁拿起沙发上孩子的外套,赶紧奔过去给童童套上,“尤其是你这个小朋友,千万别冻着了。”     沈奕棠注视着她,目光好温柔好深情……     欣宁开始在厨房忙碌,心形的烤面包出炉,玉米汁温热香甜,还有沈某人最爱的荷包蛋。她精心煎制,专门把一只蛋的蛋黄挑出来搅拌,用蛋黄丝在圆溜溜的蛋面上小心地画出一个笑脸,希望他看到后能心情愉快。大约二十分钟后,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回来,他们在小区的后墙边,找到一个棵树,树下的泥土松软,就地挖坑,将小鱼埋了进去。     “我们还给小鱼做了祈祷,希望它们在天堂过得幸福一点。”童童的脸蛋被风吹得红通通的,眼睛也红红的,看样子刚才又哭过一次,不过整体上情绪还不错,之前的愧疚伤心都化解了不少。     “是,童童尽心尽力为它们超度,只差没有立碑了。”沈奕棠神情轻松起来,黑眸比出门前多了些亮光。     “叔叔,什么是超度啊?我没有为它们超什么啊!”     “小子,就是你刚才为它们送别时,说得那些话。”     “那剩下的小鱼儿……不会有事吧?”     沈奕棠沉默了两秒钟,看向鱼缸,笑着回答:“不会了,昨晚没事,就应该没事了。”     童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悄然放下。     欣宁将早餐端上餐桌,让他们俩快点洗手准备开动,一会她还要赶着上班。童童听话地跑进了浴室,沈奕棠却直接走进厨房,双臂一张,将她娇小的身子密密实实地抱进怀里。     “喂……”这该死的男人,昨天晚上被他恶意偷袭成功,一早他就变得胆大妄为,动手动脚,以为她真会屈服投降,任他予舍予求么?     而事实上根本由不得欣宁反对,她必须屈服,因为他不由分说地俯下头,牢牢地捕捉住她的唇瓣。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插-进她柔软的发丝里,深深地贪婪地吻住她。     (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四章:情感缺口(三) 欣宁双手的拳头情不自禁松开,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这具高大身躯有抹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因这一吻太过激动,还是因金鱼的悲剧而内心依旧悲伤……她模糊地想,自己也是个悲剧,竟然抗拒不了他,看到他忧伤略带脆弱的眼神,她只想安慰他……*     “叔叔,小婶婶……”童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外面。     “啊!”欣宁惊慌地推开沈奕棠。     沈奕棠不舍地抚摸着她红艳艳的唇瓣,英俊的面庞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很满足她刚才的反应,虽不够热情,但起码是柔顺的,服服帖帖地承受着他的需索。这对他而言,极其珍贵,如一艘起航的船扬起了风帆,让人充满了信心。     “都怪你……”欣宁懊恼地斥责,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掩饰窘迫。     “呵,没关系。这小子在美国见多了他父母恩爱。”     “还说!你下次要再敢这样……”     “你会怎样?”他握住她的手腕,深沉地问。     “我会……”欣宁咬咬牙,挣脱他温柔的箍制,快步离开厨房,“我不过放过你!”     “好啊!我很期待你的不放过,记住千万别放过我啊!”沈奕棠紧跟在她的后面。坐上餐桌,看到美味可口的食物,每一份都能感受到她的用心,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情真的变愉悦了。     **闷     沈奕棠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公司。     欣宁的心情却像蒙上一层迷茫忧郁的浓雾,拔不开,看不清。     办公室里,周佳鸿将手中的文件夹一合,踱步走到她面前,轻喊:“欣宁。”     “什么事?”欣宁按按眉心,抬起头来。     “我没事啊,反倒是你,这两天很不对劲。向来以工作为重的你,竟然会在上班时间开小差,快点交代是在想谁?”周佳鸿朝她的电脑瞄了一眼,笑道。     “没想谁,在想……想下个月我们去日本考察的事。”     寰宇和云天合作,准备首先扩展亚洲度假村的市场。日本有不少值得旅游观光的景点,食物较有特色,温泉挺有名,若是开发的话前景可观。作为宣传部的人员,周老爷子昨天亲自指示让欣宁和周佳鸿一同前去。对此,周佳鸿日夜期盼,恨不得这个月快点过完,跟欣宁一起去日本,既是工作又是旅游,一举两得,不用说,一定会玩得开心。他立刻满脸笑容:“原来在想这个,你看看,我刚才把日本考察的路线图已经制定出来了。”     “这么快?”很难得见他工作如此积极,欣宁接过文件夹,发现吃住玩各方面,他的确安排得很丰富,也具有旅游特色。     “呵呵,这就叫作效率嘛!我真有点迫不及待了。你喜欢吃寿司吗?还有拉面,北海道的鱼……喔,到时候我可以陪你购物,看日本歌剧……”     “周经理,我们是去工作的。”欣宁望进他的眼里,这男人双眼放光,像个孩子一般。她不禁莞尔,郑重提醒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小学生明天要去春游,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还要盘算着该买些什么零食水果带去。周经理,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咳!”     “我知道,知道!别老是提醒我的年龄行不行?你喜欢成熟男?我保证本人的身心都足够成熟,足够成为你的Mr.Right。”周佳鸿笑眯眯地凑上俊脸,毛遂自荐。     欣宁对他的玩笑早已滴水不进,全无感觉,但仍是忍不住严肃道:“好了好了,成熟的周经理,请你不要每天都这样嬉皮笑脸。说实话,你不怕外面的同事议论纷纷,难道也不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吗?最近有听到流言,有人说你对我太过特别,说我想借助你这个集团接班人,飞上枝头。”     周佳鸿脸色骤然一变,沉声道:“谁这么说三道四?谁说的?外面办公室的那群家伙吗?我去找他们!”他不愿意让她受到半点委屈,要亲自出去澄清。     “喂喂!”欣宁抓住他的胳膊,赶紧阻止,她无所谓地耸耸肩,“算啦!清者自清,我根本没那想法,随他们怎么说。日久见人心,等大家相处久了,自然知道我对你没那个意思了。何况,做凤凰并不见得就是幸福,我不想当什么凤凰。”     这番话让周佳鸿的脸色霎时更苦了,有点可怜兮兮:“欣宁,你这又是在拒绝我了……你总是这样直接地打击我,按理说,我早该习惯了才是,可是每次听到,我仍然会心痛,好心痛哪……呜……”他往眼泪一抹,抹去那并不存在的眼泪,“我应该告诉外面那群家伙,其实是我周佳鸿对何欣宁小姐一见钟情,喜欢她喜欢得要死,做梦都想让她变成凤凰。为了追求到她,什么笑话都讲过,什么招数手段都想使,是我一心想得到佳人芳心,巴不得何小姐愿意攀我这棵高枝。不……我压根不是什么高枝,在你面前,我简直就是个……”     欣宁听他说完长篇大论,好气又好笑,他真是个很率直的男人,像个大男孩。他的表白听多了,越发没有压力了。     “是个什么?”她挑挑眉毛。     “你好像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我对你不是嬉皮笑脸,而是一看到你就会发自内心的高兴,你可以称之为‘春风满面’。反正我的个性你很清楚,我大小不喜欢受到拘束。曾经我发过誓,绝不会到寰宇上班,绝不接受爷爷的威逼利诱,但是碰到了你,我的誓言一下子破掉了。”周佳鸿微微倾身上前,专注地凝望着她。     “胡说。当初我去应聘,你已是经理身份,怎么可以说是因为我才进寰宇上班呢?我才没有破坏掉你的什么誓言。”欣宁微笑起来,的烦恼因他而不见了。(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四章:情感缺口(四) “这个嘛,信不信由你。”周佳鸿那时候跟爷爷打赌,表面上是要争口气把子公司搞起来,但暗地里他悄悄做着放弃的准备,想故意输掉,让爷爷以为他能力差劲,以后再不找他谈继承公司之类的事。可惜,那天欣宁前来面试,为挽留住她在自己身边,他临时改变主意,决定正式管理公司,并答应把公司变成宣传部门,地址迁回到寰宇总部。*     欣宁突然正色道:“周经理,快点,还有半小时午餐时间到。我手头的策划还没打完,你不准打扰我了。”     周佳鸿比了个动作:“OK!半小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你也不准拒绝,因为是沈总裁约了我们。”     “他?”欣宁皱眉,最近几天跟云天没有必要联系这么紧密,好好地沈奕棠为何要跟他们吃饭?想起早上那亲昵而火热的吻,她的心跳乱了两拍。     “你加油啊!”周佳鸿回到自己的大办公桌前。     欣宁对着电脑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打动了几个字,脑海里翻转着疑惑。沈奕棠到底是什么意思?早上出门时没听他提起半句,中午吃饭所谓公事还是私事呢?她坐正了身子,“周经理,沈奕……总裁有没有说要谈什么?”     “呵呵,一定要谈什么才可以约在一起吃饭啊!沈总说上次我们试做的宣传案不错,他有几点新建议想给我们。”     “如果是公事的话,应该在办公室谈。中午是个人休息时间,我不想应酬。”     周佳鸿奇怪地注视着她,眼中涌出一抹疑惑:“欣宁,我很想问你——沈奕棠是不是在追你?他每次看到你,那眼神都很特别,不像对待一般员工或陌生人。我跟他接触不算多,但是基本了解他对女人的态度有多么冷淡,否则佳佳不会在他那里屡屡碰壁。可是他对你……”     “他对我是什么心思,没必要去猜测,那是他的事。无论怎样,我只要清楚自己的心就好。”欣宁不敢直接对上周佳鸿探索的眼眸,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落回到屏幕上。     “你的心是怎样的?”周佳鸿一瞬不瞬地等待回答。     “不谈私事。”欣宁不回答个人感想。     **     沈奕棠为何中午要约他们呢?理由很简单,他想见她。     早上三人从同一间房子里出发,欣宁独自打车去寰宇,他负责先送童童去父母家。他才与她一分别,就开始了想念,还在久违的热吻中拉不回神。到达公司后,他的想念越发强烈,左思右想,按捺不住给周佳鸿打了电话。因为他知道直接约她出来,她定然不会答应,只好采取迂回策略,以公事为借口约上一个电灯泡。     不过,真正坐到餐厅里,看见周佳鸿旁若无人地对欣宁体贴照顾,还不停逗她笑的画面,沈奕棠悔意横生,满心的想念和期待全都变成嫉妒的怒火。     “欣宁,你尝尝这个。这是餐厅里的招牌产品,独家秘方自制,尤其适合女性朋友饮用。嘿,你多尝点,皮肤会变得越来越亮白,脸蛋会越来越漂亮。”周佳鸿将一罐白色的奶露倒进欣宁的杯子里。     “哈,你当是神奇魔法药水啊!现在什么吃的用的都宣称有美容效果,不过是为了寻求商机罢了!”话虽如此,欣宁还是感激地接过,喝了几口,“唔,味道真不错,你要不要也尝尝?”     “我才不要,这是女人专用。”     “菜牌上可没表明,我保证你喝了以后不会变成女的。”欣宁随手端起罐子往周佳鸿的杯子里添加。     两人一来一往,有说有笑,沈奕棠俊颜发黑,极力忍耐,不时瞪几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这对男女。周佳鸿是否有留意到他的不悦,他不知道,但是欣宁的举动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在气他。她为什么要气他?     “咳咳!”为了表明自己的存在,沈奕棠用力清清嗓子,将欣宁刚倒好的那杯饮品端到身前,一咕噜喝下一大口,“周经理不喝,我来尝尝。”     欣宁很少往他脸上看,这会不得不正视他。她就是故意的!因为很清楚他故意利用佳鸿约她出来。她就是要无视他的存在,让他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影响她的生活。周佳鸿听到他的咳嗽声,立刻收起笑,关心地问:“沈总感冒了么?噢!最近天气好冷,你平时一个人住吧?可要保重身体。”     “恩。”沈奕棠轻哼一声,目光直直地盯着欣宁,“欣宁的病全好了吧?”     这都感觉是上辈子的事了,欣宁见他没话找话,不冷不惹地回答道:“多谢沈总关心,我早就好了。”     沈奕棠皱皱眉毛:“最近工作忙么?周经理可要懂得体贴下属,宣传方面的工作不要都交给欣宁一个人做,要是再累病,就是上司的过错。”     “多谢沈总这么关心欣宁。欣宁对我而言,意义远不只一个得力助手这么简单。上次看她生病我快要心疼死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她有一声咳嗽。”周佳鸿笑着拉过欣宁的肩膀,举止越是不经意,越显得两人关系亲密,而欣宁只微微坐正了身子,没有拍掉他的手,秀眉高挑,挑战似的回视着沈奕棠。     沈奕棠眸子阴沉,抓着叉子的手指有些僵硬,他用最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那只大手真碍眼,竟敢搭在他女人的肩上!     “好啦,快点吃吧!一会赶着上班。”欣宁顺势推开周佳鸿,微笑着低下头。有个男人在吃醋,她很肯定!她心情不错,恨不得哼个小调给他听。     “好的,吃饭吃饭。沈总刻意抽时间过来指点我们,太荣幸了,这顿饭我吃得真感动。”周佳鸿笑眯眯地将叉烧肉往嘴里送,不时体贴地为欣宁夹菜。     而沈奕棠手中的叉子狠狠地扎进一块牛排,暂时地把它当成周某的猪蹄手,悄悄泄愤一番。(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四章:花落谁家(一) “欣宁?你也在这里吃饭?”     欣宁听到这声音,飞快地抬头,惊喜道:“逸辰,这么巧。”     沈奕棠一听到“逸辰”两个字,脸色黑成一片,连牛排都叉不下去了。他不过是想约欣宁吃顿饭,老天爷有必要把几个情敌都安排过来吗?*     周佳鸿是第一次跟王逸辰见面,看到对方衣着考究,气质优雅,还有一张俊美到堪比电影明星的面孔,不禁涌出好奇。但听到欣宁跟他如此熟络地打招呼,心口又忍不住泛出酸气。“欣宁,这位是你朋友啊?”他拉了拉欣宁的胳膊。     “是啊!我最好的朋友。”欣宁认真地回答。她从找到新工作后,除了网上偶尔跟逸辰聊几句QQ,一直没时间碰面。不期而遇让她开心极了,赶紧拉开旁边的椅子,让服务员多添加一副碗筷。     逸辰朝在座的两位男士各看一眼,感觉气氛有点怪异,温和地笑道:“方便吗?”     欣宁直视对面的沈奕棠,笑盈盈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沈总裁和周经理都非常乐意多个朋友一起吃。坐吧!”     周佳鸿展开笑脸,看不出丝毫不开心:“是欣宁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快坐快坐,多个人热闹。”     沈奕棠淡淡地瞥了逸辰一眼,眸子暗藏冷色,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极不情愿地说了声:“好久不见。”     逸辰却礼貌道:“谢谢,我刚吃过了,不打扰你们。欣宁,这是周六晚上七点的场次,到时候我们不见不散。”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张音乐票,牵起欣宁的手,将票放到她掌心。欣宁欣然接过,周末有逸辰的演出专场,她跟如栩答应一定要过去欣赏支持的。     “好啊!我会准时的,不见不散。”     “恩。那我先走一步。”逸辰勾起如沐春风的笑容,“沈总裁,周经理,再会。”     他迈着潇洒的步伐离开,刚走出餐厅大门,欣宁突然起身:“哎呀,我忘记还有重要的话跟逸辰说。你们俩慢慢吃,我也先走一步。周经理,下午我会准时回公司上班的。”她抛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自己快步追向逸辰。     沈奕棠胃口全无,怏怏地瞪着她和逸辰并排远去的身影直冒火。     周佳鸿幽黑的瞳孔微微紧缩,迟疑地问:“沈总认识刚才那位逸辰先生?”     沈奕棠冷冷地勾起唇角,眸光锐利地注视他:“周经理想追女人之前,都不事先打听清楚么?这个女人是否有男朋友,是否正在恋爱,是否有心上人,又或者是否曾经有过丈夫!”     “沈总……”周佳鸿不由地惊诧,不仅是沈奕棠说话时奇怪的语气,而是他最后一句话,一般人都不会那样说。欣宁是否曾经有过丈夫?“我看得出来,沈总对欣宁似乎也有点意思,莫非你已经都打听过了?”     沈奕棠不置可否地抿紧薄唇,嘲弄地轻笑。     周佳鸿摇摇头,猜疑道:“看来沈总是全部打听过了。莫非刚才那位是欣宁的男朋友?心上人?还是……”     “好了,周经理慢慢猜,我还有事。”沈奕棠想要买单,被周佳鸿抢先一步。两人一同走出餐厅,周佳鸿收起所有的玩笑,以极其严肃的口吻道:“沈总,我追求一个女人时,不管她有怎样的过去,都不会在乎。重要的是现在和以后,只要她愿意接受我,我就会倾尽所能给她幸福快乐。”     沈奕棠双手放进裤兜里,挺直着腰杆,眼中有抹萧瑟:“你不明白,对我而言,不得不在乎她的过去。”因为她曾经那样深爱过他,要追回她,过去的爱恋是他握在手里最大的筹码。     周佳鸿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呵呵,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情敌啊?不过,目前看上去最有威胁力的似乎是刚才那家伙,他一定很喜欢欣宁,而欣宁竟然跟他一起走了。”     沈奕棠暗下双眸,王逸辰——始终是他的威胁!     **     周佳佳听说这情况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长翘的睫毛眨呀眨呀,纤纤玉指戳着周佳鸿的胸膛。“奕棠哥哥说得对,你想追欣宁,可是你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你都不了解她,又怎么可能追得到呢?依我看,还是奕棠哥哥跟欣宁比较配。”     周佳鸿十分不满:“我只知道欣宁跟我在一起,经常笑容满面,一看到沈奕棠就浑身不自在。”     佳佳道:“你可否想过,为什么欣宁一看到奕棠哥哥就浑身不自在?让我以身为女人的经验告诉你,只有对那个男人产生不一样的感觉,才会在他面前难以轻松起来,会紧张,会不安,会在乎他看过来的眼光,会在乎他说的没句话,会下意识想逃避又想靠近……总之会很矛盾,而不是无论你说什么,她都笑容满面。”     周佳鸿不认同:“你说的是有点道理,但是那样的爱情不会很辛苦吗?幸福的爱情不是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随时想笑的吗?”     “喂!周佳鸿,别怪我鄙视你。你长到这把年纪,还没有正式交过一个女朋友,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吗?等两个人互相爱上之后,压根不用绞尽脑汁说笑话,脸上、眼睛里就会自然而然地盛满了笑意。”     “没大没小!”周佳鸿朝她的额头用力敲了一记,狠狠皱眉,“你这丫头谈了无数次恋爱又怎样?哪一次不是以失败告终?依我看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别一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不过……听你刚才的话,你好像赞同欣宁和你的奕棠哥哥在一起?你不是在追沈奕棠吗?”     佳佳转动着灵活的眼珠子:“追不到就决定放手,成全他和欣宁。嘿,我伟大吧!只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叫什么名来的,逸辰?逸辰——啊!是不是钢琴王子辰少爷?”(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四章:花落谁家(二) “辰少爷?也是富家子弟?”周佳鸿没听过,他对凌江市的豪门贵族了解并不多。     佳佳打了个响指,兴奋地在屋子里奔跑了一圈,跑过去抱住周佳鸿的胳膊:“他的名字叫作王逸辰,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的吧?凡是学音乐学钢琴学艺术的女孩子,基本都知道辰少爷的大名。他从十八岁开始不断参加各种国际赛事,二十出头就拿下数不清的专业大奖。很多国际具有权威的钢琴艺术家都觉得他是个奇才,纷纷主动收他为弟子。他前几年去了法国修习钢琴,之后国内外举办巡回演奏会……”*     “慢着慢着!”周佳鸿不得不打断她,满脸狐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佳佳嫣红的脸蛋上蓦然闪过一抹羞涩,“因为在认识奕棠哥哥之前,辰少爷一直是我的偶像啊!以前妈咪逼迫我学钢琴时,我恨不得把钢琴砸了,后来无意中去听了一次辰少爷的演奏会,天啊……我一下子被他优雅高贵的翩翩风度倾倒,每天晚上耳边都是他弹奏的行云流水般的曲子。我决定学钢琴,争取有一天能够有机会弹给他听一听。”     “怪不得!我总算明白了,难怪你那段时间着了魔似的天天练钢琴,家里每个人差点要被你折磨到发疯。还好,你后来放弃了。”周佳鸿想起往事,心有余悸,事实证明,周佳佳小姐根本没有艺术细胞,没有弹钢琴的天赋!     周佳佳被他如此赤-裸-裸地一说,眯起美目,凶恶地瞪住他,双手作势掐住他的脖子,气呼呼道:“敢嘲笑我!你竟然嘲笑我!你可知道弹不好曲子,我有多伤心,这么多年都不敢再去想辰少爷……可恶!我告诉你,辰少爷一出,你和奕棠哥哥都靠边站!”     当天晚上,周佳鸿开始查探辰少爷的资料,越看越自惭形秽,一个人怎能完美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个凡人吗?样貌、风度、气质、学历、艺术水准……越看越教人丧气,他简直比沈奕棠更具威胁力。旁边的周佳佳捧住电脑,惊叫起来:“天!辰少爷去年家遭巨变,父亲因贪污受贿罪落马,母亲有私生女……天哪!哥,你刚才说欣宁周六晚上要去听音乐会,是不是?可能是辰少爷的专场,我要马上订票!”     “你要干嘛?”     “要去追他,哈哈!”佳佳热情饱满,斗志昂扬,她有了新目标。周佳鸿只叹息,女人善变!     **     欣宁绝口不提逸辰的事,任由沈奕棠和周佳鸿猜测。她个人的私事,认为没必要跟他们俩解释。如果够聪明的话,她希望这两个男人都能够对自己放手。公司里,周佳鸿三番四次都想开口问一问,然而每次对上欣宁的眼睛时,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望着她时,开始显得若有所思。     晚上宣传部的同事聚会,欣宁被众人起哄灌下了好几杯,她如何拒绝都没用。当意识到大家是故意想灌醉自己时,脑袋已经很迷糊了。周佳鸿以要开车为由,一直喝饮料或白开水,晚上十点左右,欣宁快要看不清人影,嚷着要回家,众人这才放过她。     “你们这些家伙……都是……故意的……明天……明天……我要找你们……算账……”她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念着,跄跄踉踉地走到外面。冷风冻得她打了个啰嗦,差点要吐出来,幸亏周佳鸿及时扶住她。     “何特助喝醉的样子……真可爱啊!”醉得可不是欣宁一人。     “跟平时的冷若冰霜大不一样。周经理,麻烦你了哟!”另有同事们识相地把欣宁送进周佳鸿的车里。     周佳鸿将其他人打发走,亲自为欣宁扣上安全带。车里开了暖气,欣宁感觉舒服了许多。正在这时,她包里的电话响起,小手摸索了几下,掏出手机,朦胧的视线里看到来电显示是沈奕棠的名字,她拧着眉心:“催什么催……马上就回来了……”     “你竟然喝醉了!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接你!”沈奕棠的口吻阴沉得可怕。     “干嘛要你接……我自己会……回……不……周经理送我呢……”欣宁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咕哝一声挂断电话,“讨厌的家伙……”     周佳鸿很想取过她的电话一探究竟,他分明听到对方是男人的声音,不会是她的父亲吧?瞬间想起沈奕棠的提醒,她是否有男朋友?有心上人?“欣宁,坐稳了,我现在回家。”     “家……哦……”她又咕哝两声,报出一个地址。     刚发动车子的周佳鸿不禁愣住,他以前有送她回家过,不是她说的这里。“欣宁,你搬家了吗?”     “唔……”浓浓睡意侵袭着她的知觉,她脑袋一歪,没有吭声了。     周佳鸿带着满腹疑惑,将车开到一座漂亮的花园门外。据他所知,这是凌江市有名的富人住宅区,价格昂贵,名副其实的豪宅,她搬来了这里?不是开他玩笑吧!恍惚间,有道灵光闪过脑海,隐约记得某个认识的人也住这座小区。     他不需要多费劲去想那人是谁,因为沈奕棠穿着灰色的风衣,屹立在小区保安亭侧面的路口,环着手臂冷眼看车子开近。     “沈……沈总裁?”雪白的灯光照在那张冷峻的面庞上,周佳鸿惊异地陡然踩住刹车,不可置信地将他从头看到脚。一种他不愿意承认的猜测浮现脑海,他定定地看着沈奕棠走过来,拉开车门。欣宁睡得深沉,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引起了怎样的风波。     沈奕棠去解她的安全带,被周佳鸿一把推开他的手。     “沈总裁,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周佳鸿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五章:我的女人(一) 欣宁所报的地址,难道就是沈奕棠的家?这不是巧合。他们俩住在一起?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情人?恋人?还是……     “你竟然让她喝醉了!”沈奕棠带着冷声质问,目光灼灼地对视着周佳鸿。     “你跟欣宁……早就认识?”周佳鸿双手紧握着方向盘。*     “她是我老婆。”沈奕棠不轻不重抛出一个有力的答案,像炸弹一样要把对方炸个粉身碎骨。他语气沉重而严肃,周佳鸿努力想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无奈找不到。     沈奕棠抿紧唇,双眉微拧,没有再多说,利落地替欣宁松开安全带。     “不可能!”周佳鸿突然低喊出声,飞快地下车绕过去,把沈奕棠拉到旁边,“欣宁是单身,我很确定,她的履历表上写明了的!我知道你也喜欢欣宁,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公平竞争,但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欣宁蒙上不白之名。”     “唉!”沈奕棠叹了口气,“佳鸿,我不想欺骗你,很早以前就想告诉你。但是欣宁希望一份安稳平静的生活,不想让外人知道我跟她的关系。”     “不,我不信。我肯定欣宁不是你老婆。”周佳鸿跟欣宁相处这么长时间,她绝口不提过去,他想必然是过去的经历并不愉快,让她不愿回想。他尊重她,所以从不去查她的过去,但是若说欣宁现在已婚,是别人的妻子,他绝不信。他猛地想起来了,沈奕棠昨天中午提醒过他,他眸子一亮,笑了起来,“沈总裁,我看你最多只是欣宁曾经的丈夫吧!”     沈奕棠很纳闷他怎能笑得出来?他不在乎欣宁有过前夫吗?前夫——该死的,沈奕棠极其痛恨这个称呼,他发誓要以最快的速度纠正它,然后永久性地保持“现任丈夫”称号。     周佳鸿思想开明,从小接受西方教育,对喜欢的人并不在乎其他。他所有的追求,只为欣宁有一天也同样的喜欢上自己。他看沈奕棠的脸色,更确定自己的猜测,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沈兄,别怪我不够义气,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我是不能让却的。你既然是欣宁的前夫,就表示现在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你——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不要拿你们的过去压我,欣宁宁可假装不认识你,也要跟你保持距离,说明你已经被OUT了!如果你想追回她,咱们就各凭本事,看看最后谁能让她开心幸福。”     沈奕棠却不这样想,他强硬而霸道地回答:“不!离婚不代表什么,她现在依然是我的女人!”说罢,他坚决地把欣宁从车里抱出来,横抱在怀中。     周佳鸿后悔晚了一步,让他先夺了人,不禁气愤地握着拳头:“欣宁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才不小心报了这里的地址。我答应过要把她安全送回家,你最好把她放下,让我早点送她回去。”     说到这点,沈奕棠阴沉的脸色倏然缓和,展露一抹邪邪的笑:“这个女人没告诉你吗?她最近跟我同居来的。”臭小子敢打他女人的主意,总在他面前对欣宁大献殷勤,他早就气得牙痒痒,终于等到机会还以一击了。     “啊……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她失口才报的这个地址?不信你自己问她。”沈奕棠低头轻拍欣宁的脸颊,轻喊,“女人,快点醒来!有话要问你!”     欣宁轻轻转动脑袋,将脸颊自然地贴在他的胸口,嘴角蠕动了一下,不知道嘀咕了什么,眼皮没有掀开。此情此景,看得周佳鸿瞪大眼睛直冒酸气,极想冲过去把欣宁抱到自己怀里。     沈奕棠宠溺地笑了笑,索性捏捏她的脸蛋,威胁道:“何欣宁,你敢给我喝成这样子?再不醒来的话,我要把你丢地上了!”     周佳鸿赶紧伸出手去,生怕他真的那样做,一时急得直呼他的名字:“沈奕棠,你怎么可以对欣宁这样子?”     欣宁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耳边争吵,不知是不是威胁起了作用,她的眼睛缓缓掀开一条缝:“你好吵……”     沈奕棠不顾某人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笑着吻吻她的额头:“你答应我要早点回来,现在烂醉如泥,还敢说我吵?”     “唔……是很早啊……”     “快十一点了,还早?满身酒气,你就不怕喝醉后被人拐去卖了么?”     “才不会……”欣宁迷糊中抓住了一个时间,陡然把眼睛彻底睁开了,“十一点了……童童睡了?”     “我刚哄完他上床,小家伙非得念着你才愿意睡,害我连续给他读了八个英文故事。你说我为你这么辛苦,你该怎样补偿我?”     “睡了就好……那本来就是……你该做的。”欣宁双手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无意识地将脸蛋埋得更深,“好冷哦……”     “好,我马上带你上楼去。”沈奕棠将她软绵绵的身子往上提了提,双臂牢牢地抱稳,“你这个女人,噢!教你少吃点不愿意,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你可以别抱啊……”眼睛重新闭上,欣宁的嘴角有了抹轻轻的笑意。她从头到尾没留意到周佳鸿的存在,以为自己在梦里跟沈奕棠说话。     他们旁若无人的对答完毕,周佳鸿愣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奕棠扬扬俊眉:“看到了吧?还需要进一步证明么?佳鸿,虽然我很不想打击你,但是有句话我已经忍了很久——请不要再打我女人的主意!”     周佳鸿的目光落在欣宁的脸上,她的模样看上去很舒服,很恬静,如果不是万分熟悉那具胸膛,不是非常信任那个男人,又怎会睡得那么安心?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欣宁的隐瞒让他措手不及,内心受到重大冲击,但是他相信欣宁每做一件事都有她的理由……(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五章:我的女人(二) 周佳鸿后来把周佳佳小姐抓过来问:“你早就知道沈奕棠跟欣宁的关系?”     佳佳得意地将秀发妩媚一甩,眨巴着大眼睛:“哎呀,大哥,你总算醒悟了!我不但早就知道这个,还帮助奕棠哥哥追求欣宁呢!”     “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是个叛徒!叛徒!胳膊往外拐!女大不中留!*     “我为什么要早告诉你?你又没给我什么好处。何况,你这个后知后觉的家伙,你真的喜欢欣宁吗?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连她以前是奕棠哥哥的妻子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因为喜欢沈奕棠,所以查了他的过去?”     “恩哼!”     周佳鸿难以理解,为何喜欢一个人非得去了解对方的过去?那个很重要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不是该把握现在和未来吗?     佳佳却很理解他的郁闷,上前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膊:“哥,你有没有觉得奕棠哥哥跟欣宁很相配?他们俩每次在一起都能暗中擦出电流,那就叫作爱情!如果只是单方面地喜欢,哪怕喜欢得死心塌地,也不过叫作‘单恋’而已。放弃吧,哥,奕棠哥哥不会属于我,同样的欣宁不属于你。”     旁观者清,他们彼此相属。     周佳鸿懊恼地推开她,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他摊开四肢,仰天长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好不容易动一次真心,难道注定这样收场吗?我不甘心,不甘心哪!”     佳佳体贴地靠上前,戳戳他坚硬的胸膛:“你只要想一想,欣宁接受你的话,爷爷会同意吗?爸妈会同意吗?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三座大山压下来,欣宁不可能幸福快乐。”如此一说,周佳鸿不得不拧紧眉心,难以反驳。不过如果欣宁也喜欢他,那么阻挡在前面的哪怕是十座大山,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将它们挪开……     **     欣宁睡得很沉,沈奕棠将她抱到沙发上,而后跪在长毛地毯上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白皙的面颊上有着浅浅的红晕,呼吸间有着淡淡的酒气,她浑然不知有人如此偷窥自己,红润的唇瓣舔了舔,咕哝道:“你们这些家伙……故意的……”     谁故意的?沈奕棠不高兴她梦里有别人,从浴室拧来热毛巾,擦拭她的脸蛋后轻喊:“快点起来洗澡,满身酒气,臭死了!”     “唔……”     “何欣宁,你想把我的屋子熏坏吗?喝得烂醉如泥,这是一个好女人该做的事吗?你要是还敢装睡,我就把你扔进池子里!”     “你……好吵!”欣宁头一歪,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     “还敢嫌我吵?”他拎起她一只耳朵,动作很轻,语气却很重,“信不信我真会那样做?”     欣宁烦躁地狠狠皱眉,胡乱地拍开他,意识清醒了些许,半闭着眸子问:“你要哪样做……”     沈奕棠突然张口咬住她的耳垂,慢慢地噬咬着,满意地看她浑身起了颤栗,刹那间还听到了她喉咙里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他忍不住微笑起来,大手摸到她的胸前,将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她穿着高领毛衣,将细腻修长的颈子恰当地遮掩住,只是饱满的胸脯如一道美丽风景,秀出她完美的身材。他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大掌随着意识瞬间罩上她的圆浑。     “我要这样做……”他低沉沙哑道。     “沈奕棠……你想死吗?”欣宁蓦然睁大眼睛,双手按在他的大掌上,但这样的动作让他五指连同掌心更是毫无距离地笼罩,若有若无的火热隔着毛衣蔓延进她的肌肤。她呼吸急促,喘息了一声,猛地翻身坐起。头脑有股眩晕,她晃了晃身子,仓惶地拍开他。     “不,我想好好地活着,永远陪在你身边。”他不介意她粗鲁的话,反而无比温柔无比认真地回答她。     欣宁支撑着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不稳,沈奕棠赶紧好心地扶住她,用不动声色地用臂力将她压向自己的怀抱。欣宁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我怎么……回来了?周……”才说一个字,她像骤然间被人泼了冷水似的激灵地打颤,直直盯着他,“周佳鸿……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沈奕棠诚实地扬扬眉毛:“他是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了。”     欣宁的拳头落在他的肩膀上:“啊……他……他什么反应?”     “你希望他什么反应?”     “我这是在问你……他有没有生气……我隐瞒这个?”     “原来你是在乎他的感觉的。既然怕他生气,干嘛要隐瞒?”沈奕棠眸光幽沉,双手改为搂住她的腰肢。     欣宁没注意两人间的姿势多么亲密,她这会儿脑袋是真的好糊涂。脑海中迷迷糊糊闪过几个影像,断断续续地回忆起几句对话,但又拼凑不起来。以前她是不在乎周佳鸿的感受,将他当成同事、上司、不熟的人,没必要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私事。可日子相处一长,周佳鸿的单纯热情坦诚率直,无一不赢得她的友谊……他跟张靖宇一样,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和打击。     沈奕棠由不得她有时间胡思乱想,拦腰抱高她的身子,大步走近浴室。     “你真想把我的屋子熏坏啊!看来,本少爷得亲自帮你清理清理了。”     “沈奕棠……你别乱来!”     “打算亲手帮你洗澡而已。”     “你、你、你……你出去!”欣宁指着浴室门口,他怎能当成两人还没离婚那样肆无忌惮?     “我愿意主动为你效劳,你这样赶我出去,未免太不尽人情了。”沈奕棠很喜欢她这副醉态可掬的模样,说话的语气十分可爱,仿佛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跟他闹情绪。(第一更。今天我非常非常疲累,只能两更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我的女人(三) 他姑且把这当成是培养感情,就算她破口大骂,他也不会计较。     “不要脸……”欣宁真的骂道,她扶住洗漱台,站稳脚跟,集中双眼焦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颊染上红晕,他正站在她的身后,漆黑的双眸在镜中一瞬不瞬地凝视她,两人的身影似乎重叠成为一体,分外亲密。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她一时被什么定住了似的,怎么都转移不开视线。*     渐渐地,他靠近,再靠近,双手悄无声息地重新抱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欣宁……”他用催眠的声音喊她。     “你放开我……”她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子,内心不停地呐喊,推开他、推开他,可双手使不出力气来。     “好久好久没这样抱着你了。”他轻轻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有点酒味,算不上好闻,但是让我如此心动……欣宁,欣宁,欣宁……”他一连好几声,不停喊她的名字。     欣宁不由自主地轻颤,愣愣的没有反应。     “欣宁……以后不要再推开我,不要再抗拒内心的感觉,拜托了,欣宁。”     沉默了一会,她机械化地回答:“好……我不推开你,但是……请你自己放手。”     “欣宁。”     “你放开,请你!”她依然面无表情,但眼神越来越清醒,越来越冷。     “欣宁……”     “我要洗澡了,请你放开!”     “哦,你早说嘛!”沈奕棠一脸的沉重顿时散去,留恋地放开她,“我帮你放水,你需要好好泡个澡,把一身弄得香喷喷的。”     欣宁别开目光,僵硬地说:“我自己来……你出去就好!”     “没关系,我十分乐意为你效劳。”     “不要让我再说废话,请你出去……咳咳!咳……”     “好吧!你别生气,别激动,我出去,你慢慢洗。”     **     欣宁将一身疲惫和酒气洗净,回到床上已是半小时后。童童蜷缩在被窝里,小小的身子窝成一团,她笑了笑,为孩子整理好被子,轻轻躺下。还没闭上眼睛,房门悄悄地被人打开,沈奕棠抱着一个枕头,欲言又止地站在门口。     “做什么?”她冷声问,昨夜为情势所迫被他偷袭的记忆,清晰地烙在心头,害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不能让同样的错误出现两次。     “隔壁房间的暖气坏了……”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他刻意缩了缩身子,好冷!     “哦。”欣宁只回答一个单音,从鼻子里轻轻地哼出来,他碰到的事情可真巧啊!     就这样?没了?沈奕棠等不到下文,只好咬咬牙,继续道:“可能是那间房的空调机太久没开,一下子就坏了。”     “恩。”欣宁将被子拉至下巴,摆明了不想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可是,沈奕棠偏偏一直站在门口,脚步丝毫未挪动半步。很难相信他那样一个男人,也会表露出如此脆弱的眼神,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被主人拒之门外。或许这种比方不太恰当,但欣宁当时就是那种感觉,他在故意扮可怜博取她的同情呢!她不会让他如意的!     “欣宁……”他叹了口气,要比耐心,他主动投降,的确比不过她。     “别指望可以到这间房里打地铺。”欣宁略抬眸子,总算回答出一个比较长的句子。     “我没想打地铺……”他是要爬上她的床,才不枉费他趁她洗澡时,费尽心思将客房空调机破坏掉。     “很好。”     “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她不客气地堵住他的话,想跟她一起睡到这张大床上?做梦!     “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沈奕棠按捺不住,几步走到她的床边,幸好童童这小家伙睡觉熟得像只小猪,没被他们惊醒。     “哼!”     “我只是想……借半张床一用。反正床这么大,加上我还是很宽敞,我保证不会……”     “没门。”欣宁仰躺着,一手枕在脑后,看上去神态悠闲,之前的醉意全然不见。这一刻,她很清醒,只有清醒的时候才能如此冷静的与他对抗。不怕看到他的失望,因为知道一旦让这个男人再度得逞,他定然会变本加厉,日后不知道还会有怎样过分的要求。     沈奕棠抱紧枕头,皱眉,定定看了她足足半分钟。而后自动迈向大床空空的另一方,自言自语道:“对不起了,你不愿意也罢,我需要睡个好觉啊!明天一早要赶去公司开会,喔——你知道的,最近我很忙,高质量的睡眠必须要保证。”边说边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欣宁打定主意不让他诡异成功,他那头才躺下去,她这边翻身坐起,淡淡地附和:“你说得对,高质量睡眠十分重要。沈总裁日理万机,好好睡吧!”她下床穿上拖鞋。     沈奕棠可慌了神,嗓子一紧,粗声问:“你要去哪?”     欣宁笑着回头:“有你陪童童一起,我就放心了!我去隔壁睡。”     “空调机真的坏了,没办法提供暖气。那间房子空气冷得快要结冰,你不是最怕冷吗?”     “我是很怕冷。”她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但我更怕让你得寸进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见她真的要离开,沈奕棠沉不住气了,快速地跳下床,在她走出那扇房门之前适时拉住她。他不再有半丝玩笑的意味,也得意不起来,什么假装的心情都没有了。“好好好,是我不对,对不起。我是想得寸进尺……你别生气,我马上回去。”     欣宁抿紧唇瓣,望进他狼狈而失落的眸底。沈奕棠忧心忡忡地将她推回到床上,俯视着她:“你安心睡觉,我保证不会再打扰你。”他默默转身,那瞬间,欣宁心口猛地抽紧,在他黯淡的脸上看到的全是苦涩……(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五章:我的女人(四) 周六晚上七点,欣宁跟如栩准时出现在音乐厅。逸辰忙碌着为演出做准备,没多少时间招呼她们,不过三人能够默契地交流着眼神,对他们而言情感表达方式代表着千言万语。     毫无意外,音乐厅座无虚席,逸辰每弹奏完一曲都能获得如潮水般的掌声。他致谢时将目光定在欣宁和如栩的方向,再扫视全场,扬起谦和而自信的笑。曾经的低谷已经大步迈过,情感的低潮也悄然无声地流逝,他感谢在场所有支持自己的人们。*     “逸辰天生属于这个舞台。”欣宁由衷地感叹,听到绵绵不绝的掌声,她真心微笑。     “恩……”如栩的眼底有种朦朦胧胧的雾气,像她这样情绪内敛的人,每次看到逸辰表演完,都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不过这一点,她从未告诉任何人,是独自承担的秘密。     音乐会最后结束时,从台下涌出不少听众,尤其是一些少女粉丝,手里捧着鲜花,面带羞涩和仰慕冲到他面前。逸辰尊重他们每一个人,极有耐心地跟他们合影,为他们签名,尤其是面对热爱音乐的青少年,他会谆谆地说上几句心得。     “呵呵,我们的辰少爷人气指数真不亚于一般的大明星。”欣宁站起身,趁逸辰看过来时,用力朝他挥挥手。那一群粉丝间,她突然看到一个较为熟悉的面孔,那女孩子时髦的打扮也让人不可忽视。她飞快拉拉如栩的胳膊,悄声道,“想不到周佳佳也来了,逸辰的魅力非比一般啊!”     如栩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周佳佳是谁?”     “周佳鸿的妹妹,寰宇集团老董事长的宝贝孙女。她一直是沈奕棠的粉丝,可现在看来,她的目标似乎转移了。”     “逸辰不会看上她的。”如栩简单地做出总结,心里仍是有丝酸酸的味道,“不过感情的事总是充满变数,逸辰如果能看上她,我会全心全意祝福。走吧!看他那么忙,是没时间跟我们说拜拜了,你陪我去PUB喝一杯,怎么样?”     “又要喝酒?”欣宁想起昨夜宿醉,头痛。     “你也可以不喝,要杯白开水在旁边陪着我就好。”如栩跟她并肩走到外面,音乐厅门口处,她们不约而同看到两个人,不禁停止了脚步。     是逸辰的母亲黄美英和姚馨语,她们从贵宾通道进入了音乐厅的演员后台,应该是逸辰特地邀请她们而来。两人比以前瘦了不少,尤其是姚馨语,巴掌大的脸蛋尤为苍白,尖俏的下巴半隐在红色的围巾里。她的神色很平静,很淡然,挽住黄美英的手臂低声说着什么。     “好久没看到她们了,再次看到,才发现以前的事情真的离我们好遥远了。”欣宁无限的感慨,手抚摸着胸口,有些感觉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沉重,原有的伤痛逐渐减轻,如今留下的是淡淡的惆怅。她忽然也有了要找个地方坐一坐的愿望,“走,我喝白开水陪你去。”     “她们终究是一对亲身母女,再多的恩怨也会化解。我想这是逸辰最希望看到的吧!”如栩拍拍欣宁的肩膀,目送那对母女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     PUB里。     欣宁掏出手机,按出一个号码,还没拨通,飞快地关闭掉。她想还是不要跟沈奕棠打电话,发个信息就好,免得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影响她心情。     信息发出去没到半分钟,立刻接到沈奕棠的来电,手机不停地唱着歌。她抓在手里烦恼地直皱眉。     如栩瞟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端起酒杯似笑非笑道:“接吧!那个男人,你是逃不掉的。”     欣宁被她这么一激,恨不得摁掉电话,但是沈奕棠的个性岂能容她拒绝?她闷闷地接起,劈头就道:“你没看明白短信吗?我虽然答应帮忙照顾童童半个月,但不表示这半个月里,我要丧失自由。今天晚上我提前跟你说好的,你也答应过我,会早下班回去陪童童。”     “你没说你会这么晚。”沈奕棠的语气很低沉,没理会她的长篇大论。     “我临时有事不行啊?”     “跟王逸辰吗?”他冷声问。     “喂,沈奕棠,你不是我男朋友,更不是我老公。我要跟谁出来玩,没必要跟你解释清楚。我照顾童童并没有责任和义务,纯粹是好心帮忙而已。何况我有跟童童说好,明天会好好补偿他。”欣宁的口气不自觉变冲,主要是如栩坐在她对面,不断朝她摇头直笑。她再听到沈奕棠一句句盘问,心里难免恼火。     沈奕棠咬咬牙,直接问:“什么时候回来?”     欣宁吸着气:“我好像也没必要跟你报告这个吧!”     “你不用告诉我,告诉童童好了。”沈奕棠说完,把手机转到童童的嘴边。欣宁听到孩子软软的嗓音:“小婶婶,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哟!今天晚上可不能那么晚,我要听你念故事才能睡得着。”这话一听就知道有人唆使说的,臭小子昨晚还不是睡得香甜?沈奕棠用的此招确实有效,让她的语气冷硬不起来。     “小婶婶,你到底几点钟回来嘛?十点吧,十点好不好?你再不回来,我的眼睛都要闭上了……”看吧!不需要念什么睡前故事,孩子白天精力过剩,玩玩闹闹都累了,晚上睡觉很准时,这方面童童是个值得表扬的好孩子。     欣宁对他天真的童言稚语感觉好笑,眼下已经十点了,她不可能赶得回,不过嘴上还是应承:“好的,你先闭上眼睛,在心里数数。等你数到一千时,小婶婶就回来了。”     “一千吗……一千是好多好多的,叔叔帮我数,可不可以?”     “不可以哦!你听婶婶的话,先闭上眼睛——”     欣宁的话没说完,沈奕棠夺过电话,极其不悦道:“算了,你爱回来不回来!随便你!”啪地电话挂断。(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五章:一池春水(一) 欣宁对着电话目瞪口呆,怔怔地硬是没回过神,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么做。可恶的家伙,他这副臭脾气还想追回她?门都没有!     如栩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端起杯子优雅地晃了晃,忍不住笑道:“看你的表情,像是被甩了。”*     “大律师,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我被甩了?是他卯足了劲在追求本小姐,千方百计讨好本小姐,但是他错了!本小姐是不会再上贼船的。”欣宁咬咬唇,潇洒地把手机装进包里。     如栩对她最近的状况比较了解,知道她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如果不是内心接受沈奕棠,根本不可能搬去跟他住同一个屋子。如果不是还有强烈的感情,根本不可能说几句话就火冒三丈,有感觉才会有情绪。童童是个孩子,更是个最好的理由,如栩真佩服这个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因势利导,欣宁跟沈奕棠的复合指日可待了。     然后,如栩在准确分析好友的同时,似乎忘记了分析自己。     欣宁端起自己的白开水,跟她的杯子碰了碰,“还是说你吧!好端端地想出来喝酒,不符合你的作风,难不成谭大少又给给你添麻烦了?”     如栩仰头灌了一口气,抹抹嘴唇:“我不想提他。”     轮到欣宁发笑了,“可是我很想听故事,听你和谭少杰的。”     “我跟他没有故事!”     “没有故事却已经KISS了,而且是夺走了你的firstkiss。后来呢?一定还有后来,对不对?”     如栩咬咬牙,感觉额心隐隐发痛,“谭少杰”三个字最近快变成她的噩梦了,至于那个后来——     律师事务所里,无人不知谭少杰要追她,无人不知她讨厌谭少杰,也无人不知他和她是水火不相容。他们俩每天上演雷同的戏码,但是每一出都很精彩。欣宁冷漠的面具像是被人撕破,尤其是看到同事好奇猜疑的目光时,满腹怒火,很不自在。     再说今天的事。     好不容易碰到周末,如栩想给自己好好放个假,打算一整天不理案子的事。白天睡大觉,下午去做个皮肤护理,晚上跟欣宁一同看逸辰演出。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大早她被催命似的电话铃声惊醒。冬天的清晨谁不想在温暖的被窝里多躺一会?她汪如栩一般情况下不好说话;平白无故被人打扰清梦,有了床气后更不好说话;再看到催命的对象是谁时,整个人立刻爆发了。     “姓谭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是——我亲爱的小栩?汪如栩?”谭少杰飞快把电话抽离耳朵五公分,试探地问。     “废话!你最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说,否则别怪我永久把阁下打入黑名单!”     谭少杰确定她的身份后,态度立刻转为往日的潇洒自若,再次抛出一个炸弹:“我在你家门口。”     如栩霎时张开眼睛:“现在?”     他很肯定地回答:“对,就是现在。大律师,麻烦你开门吧!”     “去死!我为什么要开门?”如栩厌烦地把手机关闭,扔到床的另一头。然而,她马上听到了门铃声,叮叮咚咚,叮叮咚咚,估计他想把邻居都全部吵醒才罢休。双手握住被子气愤得直发抖,她光着脚跑到门边,一把将门拉开。     “谭少杰,你这个混……”     “嘘!女孩子要注意风度。”谭少杰适时伸出手指将她的唇瓣点住。     “去你的风度,到底有什么事?”她不客气拍掉他的手,正是睡眼朦胧,呵欠连天的时刻,哪还会注意什么风度?何况在他面前,有必要用到“风度”二字吗?     “说话小声点,难道想让邻居都起来看到你跟一个男人同居吗?”     “同……同居?你嘴巴干净点,小心我告你诽谤。”     “咳!放心,我知道你屋子里没有藏有其他男人。我是说要是邻居看到我站在这里,以为我们俩这个那个——恩?明白了吧?”谭少杰邪邪地挑高唇角,用暧昧的语气指着自己和她。     如栩气得牙根直咬,懒得再多说:“滚!”双手抓起门,用力关闭。     谭少杰的身手非比寻常地敏捷,她不知道那个瞬间他能快速挤进来,并且双手顺势扶住她的腰肢,随着房门的关闭而把她压在了门背上。     “你……你……”     “我怎么了?别急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他好心地移动一只手,从柔软的腰肢缓缓抚摸到她的后背,黑眸玩味地打量着她。     “你……你放开!滚出去!”     “你可以告我私闯民宅,呵呵。”谭少杰将她的背部往自己一按,柔软的胸脯立刻紧贴住他平坦宽阔的胸膛。她气得脸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笑着吻吻她的唇角,没忘记调侃,“你可以顺便多加我一条罪名——强占民女之类的。”     如栩气极,使出全身力气用脑袋狠狠撞上他的下巴。听到谭少杰捂住下巴发出的哀呼,她退开两步,瞳孔里闪烁出愤怒的火焰,双手握成了拳头,可恶可恨!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吗?赶不跑骂不走,明知道她讨厌他,非要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谭少杰脸色阴郁,刚才被她偷袭攻击,害他牙齿咬到了舌头,痛得要掉眼泪。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冷漠,简直是彪悍!     如栩深深地呼吸着,极力控制尖叫声不从嘴里喊出来,至少过了十秒钟,她才稍微冷静了些许。“谭少杰,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明白!我不是你的玩物,不是你闲来无事玩弄的对象,如果你真的觉得无聊,你大可以去找外面的女人陪你玩。算我求你拜托你,公事之外请不要再骚-扰,能答应吗?”     “不能。”他想也不想,断然回绝。(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五章:一池春水(三) 欣宁看得出如栩说这句话时,态度多么认真,她点头:“好啊!等什么时候我们俩研究出新的反攻策略,再好好教训他们!”实践证明,女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她们有时候比较小气,会把受过的委屈记在心底,再慢慢地讨回来。*     如栩有了几分醉意,抓住欣宁的手:“爱情的确是个很麻烦的东西,但是你碰上了,很难逃得掉。我跟你说……你不要再跟沈奕棠浪费时间了。反正他爱你,你也爱他……你们俩兜兜转转,何苦呢?如果你觉得就这样接受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那我建议你使出‘爱情防御攻略’最后一招。”     “小栩,你喝多了!”欣宁夺过她的酒杯。     “最后一招你还记得吧?就是出题……考验他!沈奕棠要能经得起考验,你就不必再找任何理由拒绝,从此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跟他过一辈子。”酒醉心里明,如栩说得很清醒。     这时候,门口走进一个打扮时尚帅气的男人,他的目光扫过如栩时,定定地看了两眼才转移视线。坐在吧台旁,随意点了杯威士忌,悠闲地品尝起来。很快有身材火辣的美女上前去,摆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也点了杯相同的酒,与他攀谈起来。     欣宁张了张嘴巴,把如栩的脸调转方向,指向吧台旁的男人:“你看那边——是你最不想提起的谭大少吧?”     如栩的睫毛蓦然闪了闪,直直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张让她鄙视的脸庞。谭少杰对身边花枝招展的女人展露迷人的笑,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抹致命的吸引力。很快,美艳女郎的身子自动贴了上去,一手勾-搭在他的肩膀上。如栩冷着眼,狠狠地喝完杯中的酒,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声音:“没错!就是那个衰人!自以为是情圣,风-流浪-荡,极度无耻,满肚子坏水,还……算了!欣宁,我们走。”     欣宁托着下巴细细地打量谭少杰,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从你的嘴里从没听过谭少杰半句好话,但直觉告诉我,他不该是那样无聊的人。”     如栩啪地一声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有点控制不住音量:“他不是那种人?难道我会说谎骗你吗?”     欣宁赶紧澄清:“我不是说你骗我,而是你我都知道,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看人也一样。或许,谭少杰的本质并不坏,只是恰好……跟你的性格不对路,两人八字相冲,结果就成了水火不容的冤家吧!”     “行了!有他在的地方,我走人。”如栩拎起包起身。     可是,忽然从PUB的角落里走过来两个男人,他们似乎朝这边看了许久,在确定什么,见她们要离开,便快步走过来。     欣宁一抬头,感觉来者不善,立马扶起如栩:“小心点,我们快走!”     如栩的身子晃了晃,另一只胳膊却被走过来的男人抓住。她站稳脚步,甩开对方,疑惑地看过去,觉得他们有点面熟。     对方上上下下打量她,一人伸手挡住她们:“这不是前几天山哥那宗CASE的控方律师么?真巧!想不到在这里会碰到。大律师,你们可就舒服了,打赢了官司,坐在这里饮红酒。我们山哥就可怜了,被你害得要坐十年监啊!”     如栩认出了他们,欣宁也隐约听出了事由,两人不禁戒备起来。如栩道:“不是我害他输了官司,也不是害他坐监,而是方淮山抢劫伤人证据确凿……”     对方闻言,口气一下子凶神恶煞起来:“喂!你个八-婆,还敢说风凉话!要不是你买通了人指证我们山哥,山哥怎么可能被定罪?都是你三-八,还敢狡辩!”     欣宁看他嚣张无礼的手指快要戳到如栩的脸上,生气地挺身而出:“请你们说话放尊重点,这里是公共场所。服务员,这里买单。”她朝下意识朝谭少杰的方向看过去,希望他能过来帮帮忙。可是,谭少杰分明是刚才看到了这边,却又视若无睹一般,转过脸庞继续跟美女喝酒聊天。欣宁不知道他为何要视而不见,她不信他对如栩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栩也匆匆朝谭少杰扫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更气。其实她从出道以来,接过的官司算起来大小也有几十宗,不时会得罪一些人,对这种叫嚣的恶人早已习惯了。但欣宁在场,她不能连累欣宁,更不想让人看笑话,于是忍耐住满腹不平的情绪,对他们进行解释:“两位先生,你们山哥有没有做过那些事,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我只是个小律师,没本事去收买什么证人。这场官司人证物证俱在,换了谁负责这单CASE,结果都不会改变!”     欣宁握着她的手指紧了紧,小声道:“小栩,还是别跟他们对着干了,我们赶快想办法先离开吧!要不……我去想谭少过来帮忙?”     “才不要!”如栩不假思索地拒绝。     听到这边不同寻常说话的动静,保安人员投过目光,然而,那两个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们,将背一横挡住了侍者。一人邪笑道:“我兄弟是粗人,说话粗鲁,两位小姐别介意。不过,我们山哥被冤枉坐监,一想起来确实为他不值,兄弟脾气暴躁点,希望你们别介意。不管怎样,那单CASE已经过去,今天我们跟汪大律师有缘在这里碰到,干脆喝一杯,所有的恩怨就此化解,怎样?”那人说完,自己先喝完手里的酒。     如栩不是轻易低头的人,尤其是想到谭少杰正在旁边冷眼旁观,她的心情极度恶劣,瞪住对方举起的杯子,眯起要冒火的美目:“我跟你们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陪你们干这一杯?欣宁,我们走。”     (第一更。今天我头好痛,再写一更就睡觉了,亲们都早睡吧!) 正文 第三十五章:一池春水(四) 还没迈开步子,如栩又被粗鲁的男子拽住胳膊:“臭三-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点喝!”那副架势,似是她们俩不喝,就不打算放过她们。     如栩手一挥,正好挥在对方端起的酒杯上,杯子落地,应声而碎。那两个男人同时变了脸。带着掩藏不住的匪气,阴沉地叫人不敢直视。欣宁的心脏急剧跳动,她当记者的时候也见识过不少场面,知道这种出来混的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为今之计,硬碰硬绝非好办法,但她和如栩一样,又不想屈服于恶人的威胁。脑海中骤然灵光一闪,想到如栩说的爱情防御最后一招——考验。此时此刻,用来考验另一个男人也不错。*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太不给面子了!我都已经先干为敬,你还故意摆谱!要不想以后有麻烦的话,就老老实实陪兄弟喝两杯!”     “我不会喝的!要喝你们自己喝个够!”如栩坚决地别开脸,抓起欣宁的手往前走了几步。     “不喝今天就别想走出这间酒吧!”男人手劲很大,将如栩推到桌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PUB里光线昏暗,其他桌的客人有的在自顾喝酒谈笑,有的在欣赏小舞台上摩登女郎的表演,就连侍者走过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都被两个恶男几句话打发走了。似乎没人关心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谭少杰不知何时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他的一只大手正亲昵地揽着女人的肩,忙着风-流快活。     “谭少爷!”欣宁猛地提高嗓音喊道,高亢的音量顷刻间引起四面八方的注视。好,要的就是这效果!她没看如栩的脸色,奋力朝谭少杰那边挥手。     谭少杰慢条斯理地转身,仿佛这才看到她们,露出惊讶的表情。     “谭少爷,好巧,如栩在这里,想约你过来喝一杯!”欣宁跟他并不熟,眼下不熟装熟。挡住如栩的两大恶男听到这个名字后,果然愣了愣。然而,让她们失望的事情发生了,谭少杰只是举起杯子朝这边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不慌不忙喝了一口酒,又重新转过身去,跟身边的美女靠得更亲密了。     结果太超乎预期,欣宁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那人真是谭少杰吗?不!她们没有认错人,若是认错,谭少杰怎可能举杯相邀?欣宁终于明白如栩对他所有的评价了,一个男人怎能如此无情?     “指望他,就是羞辱自己。”如栩道,她的口气比对付恶男更冰冷。     “是我错了。”欣宁惋惜地看了谭少杰最后一眼,承认自己眼光发生失误。她主动端起桌上的酒杯,“要喝酒是吗?这杯我代她喝,请两位有点男士风度,不要跟女人计较。”     “欣宁……”     “一杯酒而已,小栩,我们倆又何必跟男人计较呢?”欣宁拍拍她的手,一口气将酒喝完。只要能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好,相信如栩也不想再跟这两人做无谓的纠缠。     两个恶男痞痞地坏笑:“这位美丽的小姐真豪气,呵呵。汪律师,你不会是连杯酒都不给面子吧!”     “喝就喝!”如栩郁闷地直咬牙,在喝之前,先把谭少杰咒骂了好几遍。她头一仰,酒还没送入口中,耳边传来分不清喜怒的调侃声:“跟女人喝酒呢,最讲究情调,怎么能够这样强人所难呢?兄弟,你们说是不是?”     是谭少杰!这该死的家伙终于过来了!如栩没有转头,心里也没有一丝高兴,只以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扫视他。     欣宁对谭少杰还残留最后一丝主观好感,见他神不知鬼不觉陡然现身,那抹跌落到谷底的失望霎时拔地而起,重新对他树立起良好评价。她悄悄蹭了蹭如栩,如栩感觉到她的意思,也暗暗地回蹭她,两个女人默默交流着彼此的心情。     “有人不愿喝酒,那可别浪费了。”谭少杰把紧跟着自己一起走来的美女拉进怀里,另一手去夺如栩手里的杯子。     如栩看不懂他要打什么主意,本来帮她解决这杯酒是好事,但她就不愿意领他的情。她握紧酒杯不放手,美目冰寒地与他对视。     谭少杰丝毫不恼怒,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汪律师还是放手吧,这种酒虽然价格昂贵,但味道很烈,你喝不习惯的。何况这两位兄弟不满的是山哥的案子,关于证人的问题,问我就最清楚啦!”     “谭少杰!”如栩皱眉,下意识制止他即将出口的话。     “呵呵,告诉你们也无妨,其实指证你们山哥的证人,是在下找到的。说实话,要请人出庭作证,真花了不少钱哪!好在CASE总算是我们胜诉,呵呵。你们要是有怨气想报仇,得先把对象弄清楚。这个汪律师区区一个女人而已,空有伶牙俐齿,哪有本事害得了你们山哥呢?要找就找我吧!我叫谭少杰。”谭少杰状似悠闲地从兜里掏出两张名片,夹在指间递给他们,“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和地址,欢迎随时联系。”     如栩望着他,没有半句感谢,惊疑他如此淡定的做法。谭少杰对她翩然一笑,趁机顺利地夺取她的酒杯,转递给怀里的美女:“你要不要喝?”     美女妩媚地接过,娇柔地嗓音道:“谢谢谭少。”     两个恶男看到名片上的头衔后,互相看了一眼,口气竟然软化下来。“既然谭少这么给面子,山哥的事是他自己倒霉,怪不得谁。我们走。”     一场风波就此过去,解决地有些诡异。欣宁头一次见识谭少杰的作风,更觉此人亦正亦邪,不是普通女人能把握住的男人。如栩如果真跟他发生感情的话,恐怕注定是场漫长而曲折的情路。她决定不再支持如栩跟他了,然而,如栩真的对他没有动心吗?(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五章:奈何情劫(一) 欣宁和如栩相携离开PUB,外面的风很冷,有些刺骨。她们簌簌地打了个寒颤,抓着手一路跑出十几米远,才停住脚步。     “真晦气,出来放松一下情绪,还能碰到这种人渣!”如栩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包里取出围巾戴上。*     “好在最后谭少杰出面帮忙,否则……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还要耍什么花样!”欣宁没有围巾,只能缩起脖子,将衣服的领口拉高。不过,大约是刚才喝下一杯酒的缘故,她感觉身体有股暖气从心窝里缓缓蔓延。     如栩一听‘谭少杰’的名字,脸色霎时比冬夜寒风还冰冷:“你还跟我提他!现在你总算亲眼看到了,他有多么冷酷无情。”     欣宁笑了笑:“你没事吧?不知道你是气他的多情,还是气他的无情呢?不管怎样今天晚上毕竟是他帮了我们,一事归一事,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     如栩嘲讽地勾起红唇:“我不会感谢他!这次的麻烦,说到底其实是他招惹来的,你记得我以前说过吗?谭少杰的每一样我都看不过去,先不说他私生活多么腐烂,就拿这场官司来说,我一直怀疑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说服证人出庭?刚才我全都听明白了,他亲口承认花了不少钱才收买到证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欣宁笑不出来了,身为挚友,她深刻了解如栩是个多么富有原则性的女人。“我想……谭少杰那样做,也是为了工作,他没有唆使人家做假口供,应该不算错误。”     “意思是你赞同他去收买证人?好了,欣宁,不要说了……一提到他我就觉得恶心。”冷风吹拂着她们的秀发,如栩脑袋有些隐隐作痛。     “看到我就那么恶心吗?”谭少杰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朝她们靠近,停在五步之遥。他的视线落在如栩的脸上,也笑得嘲讽,“你倒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作收买?我有钱,用钱解决挡在证人面前的困难,让他敢于出庭作证,说出他所看到的事实真相,这也犯规么?汪如栩,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但有两件事你必须承认,第一证人本来就该为真相站出来说话,第二这场官司本来就应该赢!”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拜托谭大少别来烦我们,去陪那个S型的摇摆女郎吧!”如栩一甩头,不再理会他,挽住欣宁的手臂大步往街口手,招手拦的士。     谭少杰脸色僵硬了一下,忽然绽开笑容:“你在吃醋?”     如栩一听,打定主意不说话的决心骤然破解,回头狠狠地答道:“真好笑!也不会拿镜子照照自己!”     欣宁看他们一来一回地争吵,不知怎地想起了沈奕棠,有一段时间,她和沈奕棠也如此针锋相对,看对方什么都不顺眼,吵个天翻地覆在所不惜,总之不愿意自己败阵下来。没想到如栩的个性能被激成这样,谭少杰不仅是她的克星,还可能是她今生摆脱不了的孽缘吧!若非双方深深地在乎,怎可能吵得起来?欣宁下意识扯了扯衣领,感觉身体还在发热,她摇摇如栩:“别说啦……谭少还不错的。”     “何小姐善解人意,美丽可人,怪不得沈总对你的感情死心塌地。”谭少杰走到她们身边,这次目光只定定落在欣宁微红的脸蛋上。正好一辆的士停了过来,如栩拉着欣宁上车,谭少杰闪身挡在面前。     “谭少杰,你做什么?让开!”如栩像只浑身竖起尖针的刺猬,昂起下巴冰冷地瞪住他。     “我没挡着你,你要上车自己上去。”谭少杰微微侧过身子,给如栩让出一方空间,一只大手却牢牢地握住欣宁,“何小姐现在不能走。”     “放开欣宁!”如果他要打欣宁的主意,这一点如栩比任何事情都不能容忍。然而,她拿谭少杰没办法,他轻轻用力就把欣宁拉到旁边。欣宁的双腿有种奇异的虚浮,差点跌落在他的怀里。欣宁不解地望着他:“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走?”     谭少杰皱眉,大掌一把握住欣宁的手心,连欣宁都吓了一跳,赶紧把手往回缩。谭少杰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俊眉霎时拧得更紧:“我出PUB前给沈奕棠打过电话,他应该马上会到。”     “沈……沈奕棠?你叫他来做什么?”欣宁被他弄糊涂了。     “来接你。”谭少杰朝街道那头看了几眼。     “为什么?”他认识沈奕棠不足为奇,但欣宁不明白他为何非要把沈奕棠找过来,如栩在旁也愣住了。     “因为以你现在的状况,只有他在你身边才最安全。你摸摸自己的手和脸,是不是开始发热?你的四肢是不是开始虚软无力?你的视线是不是开始感觉模糊?”路灯下,谭少杰深幽的双眸隐藏着冷意,扫过如栩苍白的脸颊,“刚才何小姐喝下的那杯酒里,被人下了药。”     “什么……”欣宁和如栩同时发出惊呼,尤其是欣宁,她不由控制地膝盖发软,胸前后背都窜升着不同寻常的火气。     如栩焦急而恼怒,一气之下失去理智地抓着谭少杰的衣服用力摇晃:“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明知道那两个人不怀好意,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过来?要是欣宁有任何意外,我绝不会放过你!”     谭少杰挨了几个无礼的拳头,只好用另一只手捉住她,神色阴郁:“怪就怪你们太冲动,我赶过去时,何小姐已经把酒喝下了。不过你放心,沈总裁不可能让他最爱的女人发生任何意外!就算要有的话……”漆黑的双眸里亮光闪烁,隐含着几分暧昧和神秘,“这份意外沈总裁应该会喜欢。”     弦外之音谁都能听出来,欣宁退离谭少杰的身边,努力做着深呼吸,试图平息体内的那把无名火。她不要沈奕棠来,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沈奕棠发生什么意外……她招手拼命地摇着,可是的士未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豪华轿车快速笔直地驶了过来。(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五章:奈何情劫(二) 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后,准确无误地停在三人面前。沈奕棠快步冲下车,脸色在昏黄路灯的照映下几乎呈现黑色,让人看不清五官。他坚实的下颌绷得死紧,体内蕴藏着一股惊天怒气,二话不说把欣宁箍在自己的胸前。*     “沈奕棠……你真的来了?”欣宁的舌头有点打结,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他完全操控了一般。闻到属于他独特的气息后,她体内的热潮刹那间急促地翻涌起来。双手想推开他,却软绵无力,有种她抵抗不了的诱惑潜伏着,迫使她无意识更靠近他。     “什么人做的?”沈奕棠阴沉的目光对上谭少杰。     谭少杰耸耸肩,说得云淡风轻:“我已经教训过了。”     沈奕棠冰冷的嗓音分外低沉:“不够!”     谭少杰不由地撇起唇角,噙着笑:“好吧,算他们倒霉,得罪我也罢,怎么连沈总裁都得罪了呢?呵呵。”他把那两个恶男的名字身份好心地报上,冲沈奕棠眨眨眼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依我看,沈总不妨先解决完眼前何小姐面临的紧要问题吧!”     沈奕棠倏地把欣宁抱了起来,塞进车里,他简短地吐出两个字:“谢了!”而后飞快钻入车内,将迷药开始发作的女人带回家去。     如栩怔怔地站在街口,目送车子离开,心中十分难受。归根结底,是她连累了欣宁……虽然由沈奕棠把人接走,该是最放心的事,但欣宁毕竟误中迷药,行为与意识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万一跟沈奕棠今晚发生的事情她不能接受的话,可怎么办?*     “他们已经走远了。”谭少杰把如栩扯到面前,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视她,专注得像是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似的。此时此刻,英俊的面庞阴鸷无比,少了平日的慵懒与玩世不恭,神色看来很是骇人。今晚的他,有点不一样,是因为一大早她戳破了他玩弄自己的目的,所以潜藏的冷血无情也肆无忌惮勃-发而出吗?     如栩的心跳得好快,向来稳定的呼吸因慌乱而错了节拍,有种感觉,被那双黑眸盯着,无处可逃……慌乱中,还有一点点奇异的感觉,慢慢从心中涌现。那是什么呢?是彻底的失望吗?还是濒临爆发的火焰?     “你是不是该感谢我?”谭少杰端起她的下巴。     “凭什么!”如栩眯起眼睛,口吻听上去冷漠极了。     谭少杰勾着薄唇,看着她双颊因为愤怒而嫣红。愤怒的情绪,只是增添了她的艳丽。她像一只永不驯服的美丽小兽,总在无意中挑起他的征服欲。她说的没错,接近她、一再逗弄她,看她失去冷静,失去理智,全都是为了满足他的大男人主义而已。他期望每个女人都臣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没理由她能抵抗得了。     “凭我今天晚上为你挡掉了一杯药酒,否则你说你现在可能是什么情况?”     他的轻描淡写让如栩手臂起了鸡皮疙瘩,是的,她无法否定,没有他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她猛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睁大了眼睛;“她……跟你一起的那个妖艳女人,你让她喝了那杯酒!”     “是的。”谭少杰点点头。     “她……怎么办?你怎么可以害她?”     “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那个女人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过——她身上的香水味,我不喜欢。”谭少杰说出无关紧要的答案。只有他自己明白,像酒吧里那种搭讪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不知什么时候起觉得她们艳俗恶心。今晚他本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喝几杯,那女人偏不识相,他已经说明很讨厌她的香水味,她听不懂似的非要往他身上靠。若非发现如栩也正好在场,他早就把那女人推开了……     “她喝了酒,也就是中了药……”     “汪如栩!”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脸颊,低沉的嗓音蓦然严肃,“为了你,我白白错过了一名美艳热情的女子,长夜漫漫孤独寂寞。你是个讲究公平正义的人,是不是该补偿我呢?”     “你做梦!不可理喻!”如栩拍开他,拔腿就跑。     他回过神,以百米冲刺地速度追上去,紧紧拽住她的胳膊:“女人,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我早上才说过,瞧你这副模样哪有一点吸引力?样貌身材还是温柔体贴的性子?我谭少杰对女人的眼光很挑剔的!像你这样的白送给我,我都不会要!所以拜托你别满脑子想着占我便宜。”     如栩干瞪着眼被他讽刺,心口忽然如被一根根针扎似的难受。     “做女人你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但是工作方面还算勉强合格。现在你跟我回去加班!”     “现在?”他疯了!都快十一点了,他叫她加班?     “没错!加班!有的工作得在周一上班前完成,我需要帮手。”谭少杰十分肯定,“除非你希望用其他方式补偿我的长夜,那得看我愿不愿意……”     “加班就加班!”如栩不想欠他半点人情,嘴上不承认,但欣宁今夜无误,确实该感谢他。     谭少杰得逞地露出邪笑,用力将大掌拍在她的肩膀:“算你识时务。本少爷可没你那么悠闲,晚上有时间去听什么钢琴音乐会。从下午一点开始,我都在忙工作,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想放松一下身心,结果又碰到你们这等晦气事。唉!”     如栩随着他上车,谭少杰一路将车开到自己的豪宅下面。她隐隐感觉不安:“这是你家?”     谭少杰利落地跳下车,伸了伸胳膊,“在家就不能工作了?还是怕我吃了你?我不介意再次强调,对你这种女人,我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睡觉而已。结果这天晚上,他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像猪一样睡得香甜,而如栩卖命地深夜工作,上网查阅资料,将最近处理的案子归类总结,再研究他写的事务所发展新方案……     (第二更。上一章内容上传时,系统又抽风了……无语。) 正文 第三十六章:爱的海洋(一) 夜深人静,冬日的马路上车子很少,沈奕棠加足了油门,黑色汽车如箭一般朝家中驶去。可是,一路上仍然碰到好几个红灯,需要耐心等待。     此时,欣宁所受的药性已然发作,全身被蚂蚁噬咬一般难受得紧。车窗打开,北风吹在脸上如刀子一样,冷得刺骨,她却坐在那里背后热汗直冒,双手紧紧捉住衣服,试图克制住体内的骚-动,然而还是不由自主地拉低了领口。好热好热,手脚、额头、脸颊和脖子,乃至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呐喊着好热……衣领不拉开,她觉得自己就要窒息死亡。*     “坐好了,别乱动!”沈奕棠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角没有瞥向她,但她的一举一动尽在他的关注中。     “唔……怎么办?有什么办法……”欣宁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指甲快要抓进他的衣服里,“送我去医院吧……”     “叫你别乱动!”沈奕棠手臂的肌肉比面庞还绷得紧,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生怕稍微朝她一看,就会气得失去理智掐死她。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吗?明明答应晚上要早点回去,结果对他失信,连童童也骗。跟汪如栩跑到酒吧来也罢,现在倒好,还被人下了药!这种三教九流的招数他也中过,深知中了迷药后的痛苦,试想如果没有碰到谭少杰,没有人帮她们,没有人通知他……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后果,谁也不敢猜测……*     一想到这里,他纠结紧致的心脏就快要爆炸了!     欣宁呼吸急促,思绪有些混乱,不停地摇晃他的手臂,嘴里喃喃道:“不要回家……去医院……”     “闭嘴!”沈奕棠的忍耐力已到极限,咒骂着低吼道,“给我安分点!去医院就能解决问题吗?到现在你还搞不清状况,眼下最能救你的人是我!”     “我……不要……我不要!”她就是知道这点,她才不要啊!不要这种情况下,跟他莫名其妙地发生关系。设想过无数次可能再在一起的情景,但绝对绝对不是这样子啊!     “由不得你不要!”沈奕棠强硬道,“你是我的女人,不要我还想去要谁?”     “要谁都可以……”她已经分不清在说什么了,这句话出口后恍恍惚惚地意识到有点不对。     “该死的你!”沈奕棠一只手被她拽着,一只手气愤地抓着方向盘。忽然从路边的草丛里窜出一只野猫,雪白的灯光打在野猫身上的瞬间,车子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骤然刹车。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让两人都措手不及,沈奕棠的前胸重重地撞在方向盘上,而欣宁的脑袋嘭地一声撞到了车窗的框边     “痛……”身上非正常的燥热,一下子变成了疼痛,有抹淡淡的血迹从她的额头流出。她闭上眼睛,痛苦地皱眉。     “欣宁……欣宁,你怎样?”沈奕棠听她惊呼,顾不得自己胸口的闷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焦灼地察看她的状况。大手触摸到她额头微微濡湿的血迹后,心跳几乎要立刻停止。“欣宁,你怎样?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睛,说话啊!”     欣宁的眉心紧紧纠结,冷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覆盖在额前和脸上。     沈奕棠沙哑的嗓音忍不住带着轻颤,他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去扶住她的身子:“欣宁,欣宁,你回答我……你不会有事的!快点回答我啊!”     路的两边是高大的树木,窗外有昏暗斑驳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她听到他紧张焦灼的呼喊,充满担心的双手摸索着她的脸蛋,她的肩膀,她的……她很想开口回答,可是、可是她口干舌燥,嗓子干哑,因他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而难受到极点,压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拜托拜托,不要让她受伤,不要让她痛苦,不要让他就此失去她。他真的好害怕,会心惊,会恐惧……     “老婆……你坚强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沈奕棠极力拉回冷静的思绪,收回在她身上探索的手。     “不要……”欣宁忽然嘤咛地出声,额头上的伤不算什么,体内的无名火才是痛苦的根源。     “欣宁!”终于等到她的回应,狂喜霎时涌遍他的全身,沈奕棠惊喜地呼喊。     欣宁没有回答,而是作出另一个让他震惊到也不能说话的动作。柔软的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吐着热气的香唇胡乱地印在他的脸上。     沈奕棠惊怔了一会后,脑子逐渐恢复正常的运转,第一个念头是感谢上天,她没事!第二个念头是糟糕……她这般如饥似渴,迷药彻底发作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意识混乱的情况比车祸更严重、更可怕。柔软的唇瓣香甜,带着热情的火焰,很快找到了他的唇,不顾一切地吮吸,往里探入。他觉得自己也要疯狂了,对她,根本不需要任何药物,只需要她一个眼神或暗示,他都会热血沸腾。此时此刻,她的每个动作、每个呼吸都是致命的诱惑,足以让他焚烧……     “老婆……”沈奕棠随着她的急促呼吸一起,变得喘息,深情而霸气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欣宁没时间说话,或许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双手忙碌地剥他的外套,扯他衬衣的纽扣。她那么混乱,纽扣扯了几次都扯不掉,恼火地捶打着他厚实的肩膀。     “老婆,听我说……我知道你难受,你先坐好,我们马上到家,你……”     欣宁直接堵上他的嘴,双手不受控制地摸向他的腰间,动作急切而慌乱。她的安全带不知何时解开了,身上的衣服悄然敞开大半,露出脖颈处诱人的肌肤。她疯狂地吻着他的嘴唇,下巴和喉结……     (咳!第三更。这两人的故事尾声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爱的海洋(二) 沈奕棠暗暗呻吟,神哪!她一点都不能忍耐了吗?此处离家只需要五六分钟车程……她这样子快把他要逼到绝境了!     “老公……”     一声来自天堂般的模糊呼喊,让他所有的热血全冲向脑门,跟她一样无法等待半分。管它这是什么地方,管它有没有人会经过,他迅速将车窗遥控按上,锁住,将她的座椅放倒,倾身压了过去。大手迫不及待地帮她一起解开自己的皮带。灼烫热吻迎面烙下,当场吻得她喘不过气,以最快的速度解除他们之间的阻隔。两具着火似的身躯狂热纠缠,她大口喘息,密密拥抱他。*     “沈奕棠……”她努力睁开眼睛看他。     “干么?”他忙着吻她,抽空应了声。     “这是……哪里……”     “啧,原来你还记得这个问题!”他以为她混乱迷失,不分东西南北了。     “老公……”往日亲密时的称呼脱口而出,她没意识到自己喊的是什么,只感觉到腰肢被他瞬间箍得发痛,那种疼痛仿佛可以舒解身体里的热火。     “很好……永远记住我是你的谁!”沈奕棠血脉喷张,强悍地侵入,给予她此刻最需要最渴望的充实。欢愉刹那间胀满身心,她未出口的犹豫化成了呻-吟。太快了!一丝丝的疼痛夹杂着难以描述的快感,令她脑海空白晕眩。     “你——”他咬牙,奋力沉下结实的躯体,“该死的你跟三年前……没什么两样。”     “三年前……什么……”     “像是个未经人事的……但又热情得快要让我溶化……”     欣宁突然忿忿地咬住他的肩,他低低地笑,任她去咬。听得出来,这笑声,是真正愉快的笑。而她很快失声尖叫,早已忘记了身在何处,他只好死死堵住她的唇,用更实际的行动让她无暇思考,只能全心全意攀附着他。     **     这是个疯狂而混乱的夜晚。     欣宁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客房里,床铺有些凌乱。张眼望着天花板,依稀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他们在车子里做过什么?她是怎么上楼的?谁帮她换的衣服,洗的澡?脖子上有点点红印,掀开睡衣悄悄观察,肩膀、胸前更有青紫痕迹。天!还有她白皙的肚皮上,竟然也像被人啃咬过似的……     羞愧懊恼地将脸蛋埋进掌心,破碎的片段不需要拼接,她现在很清醒昨夜发生了怎样的事,甚至依然能感觉,他的每一寸肌肤都与她密密贴合,真实感受他的温度、他的一切,甚至他灼热的给予……     房门传来动静,沈奕棠穿着深蓝色的睡袍走进来。看到她的姿态,心中明了,他就猜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他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再拍拍脖子,捶捶双肩,长叹一声:“唉!好累啊!”     后面三个字听在耳里,格外暧昧,欣宁脸颊由白转红,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昨夜是她主动的,是她控制不了自己,是她……     但是,他这算什么?占了便宜还卖乖!     沈奕棠按揉着腰部,走到她面前左右转动了几下,皱眉道:“尤其是这腰,又酸又累,真是太久没做这样剧烈的运动了。”     欣宁的眼角急剧地抽搐起来,咬牙回答:“谁让你累了?关我什么事!”     他猛地俯下-身,瞪住她的眼睛:“不会吧?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不认人,还说不关你的事?是谁让我这么累啊?还不只是累,简直是遍体鳞伤!不信你自己看。”他一手撩高睡衣的下摆,平坦的胸膛上布满点点痕迹,再背过身去,宽厚的背部肌肤呈现出一道道抓痕。     “还要看么?我的右肩上还有两排牙印,你可以比对一下,看是谁的杰作。”     “别说了!”欣宁瞄了一眼就看不下去,飞快转过视线,咬着唇,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啧啧,兴奋起来就像小狗一样又亲又咬,这双爪子可真厉害,可怜我的背、我的肩、我的腰……你那一堆毛病一点都没改,这是世界除了我,估计没有其他男人受得了这种折磨!”沈奕棠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故意紧挨着她,“昨夜好心救你,结果你对我吃干抹净不想认账了!何欣宁小姐,好歹我也是鼎鼎大名的云天集团老板,你难道真不打算负责?”     那双被他握住的手变得火热,欣宁迅速躲开,低着头,缩紧脖子,一双悔恨无比的眼睛从左边看到右边,再从右边看到左边,就是不敢看他的表情。     有力的指掌伸来,捏起她的下颚,逼迫她看着他。她硬着头皮,只能抬头。     “还不承认?”沈奕棠沉声问道,脸色阴郁,黑眸里有跳跃的火光。     欣宁摇摇头,紧张地吞咽口水。她一时思绪混乱,矛盾复杂,进退两难,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而已。     “你应该对我负责。”他盯迫着她。     “我对你负责?”欣宁手指紧抓着被子,开始找回一丝丝理智,“你是男人,再怎么说都是你占了便宜,竟然还要我负责……沈奕棠,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明明可以送我去医院,又或者……或者把我丢在路边不管,没人强迫你!”     “你可能不记得了,容许我温馨提示一下,昨夜的确是你强迫我的。”沈奕棠慢吞吞地指控。     “可是……我是中了迷药,而你清醒自由,又是个强壮的大男人,你要是不愿意,谁能强迫到你?”     “问题就在这里了!我太善良太好心,看你那么难受,实在不忍。”沈奕棠捧起她的脸蛋,气息吐在她的脸上,注视着她轻轻颤抖的乌黑长睫,“结果我好心付出了清白,当事人不但不领情,还不承认。”(第一更。深圳大运会明天开幕,我这几天又忙又累,今晚2更。) 正文 第三十六章:爱的海洋(三) “你的清白?”这个男人哪有什么清白可言,欣宁发现他有本事让自己恨不得一脚踢他出去。     沈奕棠认真地点头,神色十分严肃:“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就算你不承认,我也不会怪你。”     欣宁防备地望着他。*     他又道:“不过……昨晚你损害了我的清白,此事千真万确,而且还不只一次。像你这么有担当有责任感的女人,是不是应该担负一点什么?”     欣宁坐正身子,将被子拉到下巴,提高嗓音:“你到底想要怎样,直接说吧!拐弯抹角地说话,实在不适合你。”     沈奕棠不慌不忙地替她将睡衣拉拢,双眸落在她雪白肌肤上的印记时,眸底不由地幽暗。他轻微勾起唇角:“欣宁,你真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他说得深情,目光专注,欣宁浑身一震,咬唇道:“别说废话,我就知道经过昨夜,你不会轻易放过我。要什么快点说,但是想要再跟我在一起之类的要求,那不可能。”她不想再受爱情和婚姻所累,关于这方面,心意坚决,不会因为一夜的关系而改变。     “好吧!其实我哪有什么要求,就是想听你亲口评价一下昨夜的感觉如何?”她的抗拒在他意料之中,他愿意耐心引导她,等待她。     “感觉……”欣宁抓起枕头,脸红的样子煞是迷人。     “你可以用‘满足’‘快乐’‘幸福’等词语来形容,我很希望自己的辛苦劳动能得到肯定的赞赏。”     “沈奕棠,你个……”     “恩?”他挑挑眉。     “你个大色狼!”欣宁将枕头狠狠塞进他的怀里,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所说的三个词语尚不足以形容她的感觉。     “小婶婶……叔叔是大色狼吗?”童童矮小的身影出现,他迈着两条小短腿咚咚咚跑了进来,“大色狼是坏蛋,叔叔不可以做大色狼!”     沈奕棠将枕头拿开,眼睁睁看着小家伙咚咚咚又爬到床上,钻进欣宁的被窝,小小的双手亲昵自然地抱住欣宁的脖子。“臭小子,叔叔怎么会是大色狼?你快点出来。”     “我不要。”童童很顽固地抱紧欣宁,圆鼓鼓的脸蛋贴在她的胸前,乌溜溜的眼珠子望着沈奕棠,没有丝毫害怕。     “抱得那么紧,我看你这小子才是个小色狼。”沈奕棠眯眸,准备掀开被子把小家伙揪出来。     童童缩紧脖子,直往欣宁身上蹭,欣宁疑惑道:“沈先生……你每次都对小孩子这么凶巴巴的,应该觉得惭愧吧?童童又没错做什么。”     沈奕棠忍不住恼怒,她看不出来,他在吃醋吗?虽然跟一个四五岁的小不点吃醋,听起来很可笑,但是凭什么文童童可以肆无忌惮地巴着她?     童童动了动身子,突然惊讶地喊道:“小婶婶,你脖子被蚊子咬到了!好多红色的包包。”他着急地伸出小手去摸,欣宁觉得尴尬,想遮掩起来,哪知道小手更快,顺势把她睡衣的领口拉得更开了。“呀……叔叔,你快看!小婶婶身上好多包包,蚊子真可恶,为什么要咬婶婶?”     “咳……”欣宁慌忙把领口紧紧拉住,“没事,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会很痒的!要不停地挠痒痒,很容易把包包抓破……会痛。”对此,童童很有自身的经验。     沈奕棠带着抹玩味的笑,拍拍自己的胸膛:“放心,叔叔保证,那些包包不会痒。”     童童不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那不是蚊子咬的。”     “不是蚊子?那是谁咬的呀!”骨碌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沈奕棠!”欣宁咬牙警告,他要教坏小孩子吗?     沈奕棠不以为意地对她眨眨眼,朝童童勾勾手指头:“你先出来,我就告诉你。”     童童略微放开手,有些迟疑,被窝外面多冷哪!他怎么觉得叔叔老想让自己爬出来?可是,那么多红包包不是蚊子咬的吗?     “大冬天哪会有什么蚊子,连虫子都被冻死了。你想知道正确答案吗?只有叔叔才会告诉你。快点爬到叔叔这里来。”沈奕棠朝孩子招招手。     童童歪着脑袋,转向欣宁:“小婶婶,被窝很暖和,我不想出去。你告诉我答案吧!”     欣宁难为情,平日聪明的脑袋这会想了好一会,都不知道怎样回答。沈奕棠这该死的家伙,故意让小孩子来问这种让人难堪的问题,他在旁俨然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真是欠扁。     童童求知欲非比寻常,从欣宁的怀里坐了起来。沈奕棠计诱得逞,得意地扬起一抹不察觉的笑。     “沈奕棠!”欣宁低喊。不过,她似乎多虑了,童童是很想知道答案,但更留恋躺在她身边继续睡大觉,所以刚坐起身子又趴了下去。这一次,是双手双脚像八抓鱼一样巴着她,脸蛋靠在她柔软的胸脯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婶婶……叔叔故意不告诉我,等你什么时候知道答案,再告诉我吧!”     “恩。童童乖,跟小婶婶继续睡美容觉吧!”欣宁松了口气,整个神色都缓和下来,再看沈奕棠瞬间垮下的俊容,她心情陡然大好。     沈奕棠沉声喊:“文童童,你太不虚心了,有问题应该锲而不舍追寻到答案为止!”     文童童再打哈欠,欣宁也打哈欠,指指门口:“我们都好困啊……沈先生能帮我们准备一份早餐吗?”     “想得美!沈先生昨夜操劳过度,现在比任何人都需要好好休息!”沈奕棠说着,大手快速掀开被子,高大的身躯紧挨着欣宁躺了进去。     (第二更,预计明天的一章里,他们的故事就写完了。番外写如栩时,还会提及欣宁和沈同学的后续发展的。) 正文 第三十六章:爱的海洋(四) “喂……这样子不可以。”欣宁小声地反抗。     “有什么不可以?床够大,三个人睡绰绰有余,只是死小子在这里碍事。”沈奕棠侧翻着身,将她捞进臂弯,大掌搂住她的腰,掌心平贴住她的腹部。他黑眸幽亮,嘴角悄悄地扬起,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想好了,你不愿意对我负责,那就换我来负责吧!”*     “我也不要你负责……”欣宁很没志气地缩缩脖子,翻转着身,背对着他。     他轻松地环抱着她,语气含着笑意:“不,那怎么行呢?现在的我可是有道德有原则有责任心,就算被吃干抹尽,但该承担的还是会承担。”     欣宁面对着童童亮晶晶的眼睛,羞恼地用手肘蹭蹭身后的男人,近乎咬牙切齿:“你不要再说了好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你承担什么。”     “这恐怕有点难。”沈奕棠沉吟,下巴抵住她的肩窝,“我再说最后一句吧——昨天晚上由于你要得太急切,我全力配合,所以忘记了采取任何安全措施。你明白了吧?”     欣宁全身都僵硬住,这么重要的问题,她一觉醒来在杂乱的思绪里,还没想过,竟然要经由他的提醒,才猛然惊觉严重性。如果不小心有了意外……     “好了,累了,不说了,一起多睡会吧!”沈奕棠很满意她的反应,话已至此,他不需多言,留给她慢慢去想。     “小婶婶,你怎么啦?”童童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但看欣宁的凝重表情,隐约觉得不安。     “没什么,就是好困……闭上眼睛,睡吧!”欣宁情不自禁抚摸着童童的软发,眼前浮现出一张与沈奕棠相似的小脸蛋。曾经,她做梦都幻想有这样一个孩子,身上流淌着自己和他的血液,样貌继承自己和他的优点,聪明、活泼、健康、可爱……然而,那残酷的现实,将她一夕之间推向了深渊。她闭上眼睛,睫毛不停地颤抖,一颗晶莹的泪珠沿着眼角滚落。     沈奕棠察觉到异样,大手悄然探过去,那颗泪珠正好滚入他的掌心。     霎时,如火般的灼痛蔓延到心脏……     他轻轻地收拢手臂,发出梦一般的深沉叹息:“欣宁……我真的……好想你!”     **     中午,欣宁找了个借口出门。沈奕棠体贴地没问,头一次主动乐意地留下来照顾童童。     欣宁拼命狂按如栩公寓的门铃,按了好久,才看到一个蓬头乱发双目发直的女人出现。欣宁吓了一跳,如栩的模样看上去更凄惨,活像被人凌虐了一夜似的。她慌忙抓住如栩的胳膊:“不会吧……难道你昨晚也中招了?”     “唔……”如栩眼皮轻微抬了一下,怀里抱着个小方枕,迷迷糊糊瞄了她一眼,转身朝卧室走回。     “真的?天!这么说你一个晚上都跟谭少杰在一起?”     “累死我了……”如栩揉揉眼睛,脚步不稳地进去卧室,噗通一声趴在床上,沉沉地闭上眼睛。     欣宁急了,忽然觉得自己跟沈奕棠再发生关系不算什么,但如栩不一样,如栩最讨厌谭少杰,谭少杰又是个花-心冷酷的主儿,他们两人怎么可以在一起?她焦切地推着如栩:“你醒醒,醒醒,跟我说说,你跟谭少杰到底怎么了?”     如栩痛苦地皱眉,拳头无力地捶在枕头上,含糊道:“别跟我提那个死人头……他折磨了我整晚……卑鄙无耻!”     欣宁倒抽一口凉气,拍着如栩的脸颊,看好友这副没有斗志没有生机的状态,她的心都揪紧了。“想不到谭少杰真那么卑鄙,亏我之前还那么挺他。他这样对你,有说要负责吗?”对,男人应该要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他才不会负责呢……我也没想过要他负责什么……”     “那怎么可以?我帮你去找他!”     “找什么啊……我现在好困,才回来不到半小时……”如栩将脑袋转了个方向,一手抓住欣宁的衣襟,昏昏沉沉的意识难以清醒,“那该死的家伙把我的精力耗尽了……一点良心都没有,利用完我就赶我出门,连杯水也没给喝……可恶可恶可恶!”     欣宁听不下去了,双手用力将如栩扳起来:“他住在哪里?电话多少,我给你讨回公道!”     如栩咕哝一声,摆摆手:“算了……天大的事塌下来我现在也不想管。你来找我是想聊沈奕棠吧?等我睡完了再说……”她匍匐着钻进被窝里,不一会儿就香甜入梦,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欣宁产生了多大的误会。而她跟谭少杰持续了十二年的孽缘,其实才刚刚开始。     **     欣宁满腹心事地回到家,很意外,屋子里很安静,只从书房传来低沉的说话声。她缓步走过去,侧耳一听,发现竟然是沈奕棠在跟童童说着什么。     “你婶婶是我最爱的女人,此生不渝。可惜,后来因为叔叔做错了事,让婶婶生气、失望,她选择离开了我……这一年多,每一天叔叔都很努力地工作,全心全意地等待,只为了她回来时,看到我最好的状态,希望她能重新爱上我。可是,等待的日子好痛苦,有时候等得快要绝望,除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真不知道该怎样挽回。这套房子里,你小婶婶跟叔叔有太多的回忆,痛苦或甜蜜,想起来每个点滴都刻骨铭心,所以这里一景一物为她原封不动地保留,永远不会改变。”     “对不起……叔叔。”童童小声地道歉,看来刚才有做错什么事。     “知道错就好了,如果还想继续住在这里,就不许再擅自乱动东西。”沈奕棠虽是斥责,语气却比平日柔和太多。     “叔叔,小婶婶现在不爱你了吗?”     “爱吧……我已经没有了信心。但是不管怎样,我会爱她,到我死的那天也不会改变。”沈奕棠忽然说出这样深重的一句话,显得宁静而专注,“每个人在这一生中,都会遇到一个自己深爱的人。这个人却不一定是会与自己相爱的人。只要还有半丝机会,叔叔都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抓紧,绝不放弃!”     童童张大眼睛,皱着小小的眉头:“叔叔说的话……我听不懂呢!”     “没关系。”沈奕棠揉了揉他的发丝,挑挑眉,“我知道你听不懂,也不需要你听懂。不过,谢谢你,小家伙。”只要有个人在听,他当是内心情感的舒解好了。     “我弄乱了叔叔的东西,叔叔还谢谢我?”     “这点小错误,比起我曾做错的事,微不足道。何况,你不知道正是因为你的到来,才让我重新有了机会。小家伙,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也蛮可爱的。”     童童更惊讶了,受宠若惊,他一直以为叔叔不喜欢自己呢!     “呵,告诉你个秘密,叔叔好希望好希望快点有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女孩像你小婶婶那么美丽聪明能干,男孩呢可以像叔叔这么帅气。但是性格最好不要像叔叔。对待心爱的女孩和感情,要坚定专一,竭尽所能让爱的人得到快乐和幸福。”     欣宁背靠在墙上,咬住手背怔忡地呜咽,满眼泛起酸楚的泪雾。这个男人,他的温柔没有痕迹,却有一种重量,总让她在感动时,却又心酸……     今生今世,还能有第二个男人,带给她这种心动和感动么?     奕棠,有句话我说不出口,但从认识你以来,我对你的爱,从未曾停止过……     房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沈奕棠抬眼望去,在半敞的门外,看到她泪眼弥漫的脸庞。     “欣宁……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没按门铃,也没让他听到脚步声,那么刚才他跟童童近乎自言自语的剖白,她都听到了?     他们四目相接,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对方。彼此的眼神似翻越了千山万水,人世浮华,所有的前尘往事历历闪过,不再感觉那么疼。无数的温暖一丝丝充满她的心口。她屏住呼吸,双脚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整个人、整个直觉都陷入他如深潭般的眸子里。     沈奕棠皱眉,胸腔里热烘烘的一团气流在盘旋,让他莫名激动。     “小婶婶,你哭了?”童童惊呼,担心地跳下沈奕棠的膝盖。     “噢……没有。”欣宁被孩子的声音拉回理智,飞快地别过脸,抹去眼角的湿润。     “你明明哭了!”     “我好渴……我去喝水。”欣宁狼狈地说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逃似的离开。     沈奕棠的目光定定落在空无一人的门口,嘴角缓缓勾起了笑容。他忽然把童童高高地抱起来,将那小小的身子往空中抛起来。     “叔叔……”天啊,童童头晕,叔叔疯了么?小婶婶哭了,他还这么开心?     “叔叔好高兴!到这一刻,叔叔终于充满了信心。     何欣宁,你是爱我的!你依然是爱我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我最深爱的妻子!     (汗!真不好意思,晚上大运会开幕式,把我的时间和思绪都占用了,一直回不过神写文。沈奕棠跟何欣宁的爱情故事写到这里,已经够明朗了,至于他们的婚姻还会继续吗?在接下来如栩的篇章里,会提及。本章3300字。) 正文 第三十六章:番外开始(一) 冬天的空气冰凉清新,连续晴朗了一个星期,天空又开始呈现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临近圣诞节,大街小巷的商店橱窗里都布置一新,处处可见节日气氛。     汪如栩将她那辆花了八万块买来的红色小轿车停在路边,抓起卡其色的帆布包背在肩上,轻快地走进一家书店。今天她的打扮与平日工作时的职业装相差甚大,扎的是马尾,脚上蹬的是平板运动鞋,脸上不施脂粉,看上去宛如刚出学校的女学生。半小时后,她挑选了几本新上架的书,扔在收银台上。*     “买单,多少钱?”如栩低头拉开布包。     “一百零二块,谢谢。”收银员将四本书叠好推到她面前。     “好的。”布包拉开,双手在里面摸索了好一会,美目忍不住渐渐睁大。她秀眉直皱,不会这么倒霉吧?竟然又忘带钱包?     “小姐?一百零二块。”收银员没瞧出异样,再次礼貌地提醒道。     “那个……对不起,这书我暂时不买了。”如栩尴尬地将书推回去,抱歉极了,“我好像忘带钱包。”     收银员朝她上下看了几眼,这时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插了进来:“不用收回,我帮她付。”     如栩闻声,惊喜地抬头,美目里闪耀出异常的灼亮:“逸辰,你怎么也在这里?”     逸辰穿着一套米白色休闲服,手上也拿着两本书,都是关于音乐乐理的。他扬起书,朝她笑了笑,优雅地掏出钱包买了单。视线落在如栩的书上,不禁微微挑眉:“《新型犯罪心理学》、《美国十大悬案》……你经常看这些,内心会不会变得很敏感孤僻?”     如栩开心地把书装进包里,扬唇道:“你说呢?我们认识十年,我的心有没有敏感孤僻?”她大学念的是法律,毕业后在一直在旭日律师事务所工作,每天接触各种案件,经常需要对人的心理进行研究,不断加强自身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提高专业素质。闲来无事,翻阅一些经典书籍,是她的最爱。     逸辰摸摸下巴:“还好吧!我以为女孩子会喜欢时尚或八卦多一些。不过说真的,你今天这副打扮,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如栩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一甩马尾:“这样不好么?你和欣宁总对我孜孜不倦地进行教育,现在我终于决定改变,你该觉得高兴才对。”     “呵,是的,我很高兴。总算不用担心你嫁不出去了。”逸辰替她把书拿上,面庞含着温和的笑意。     “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我平日的装扮,就会嫁不出去?”如栩迅速追上他的脚步,两人并肩走出书店。旁边有家星巴克,他们很有默契地进去点了杯咖啡,挑选角落的半圆形沙发座椅,各自捧着书慢慢地阅读起来。     星巴克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声,逸辰看书时,手指随着音乐的节拍,情不自禁在桌面上轻轻地点动。他是国内外有名的青年钢琴家,听到熟悉的曲调会产生一种本能,潜伏在体内的音乐细胞会不受控制地流动起来。     如栩的目光从书上悄然转移到他的手指上,那么干净漂亮的手指,匀称修长,一副天生属于钢琴家的手……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她为他的一切着迷。俊逸不凡的面容,高贵优雅的气质,谦虚温和的姿态,以及常人不及的艺术天赋。可惜,这样的他在舞台上发光发热时,无数双迷恋的眼睛关注他,无数粉丝狂热地为他欢呼,她只能默默地坐在寂静的角落,为自己身为他多年不变的挚友而悄悄骄傲着。     如此专执的守候,一守便是十年。     他知道,但从不回应。     她不祈求他的回应,只希望能有那样的机会永远守候下去。在无声流逝的岁月里,她埋藏的情感越来越内敛,表面流露出的越来越淡漠,最终连她自己都开始认为,对他十年的单恋情结宣告结束。     “欣宁跟沈奕棠决定复婚了?”逸辰突然抬起头,轻轻地吐出一句。     “没有,欣宁虽然愿意再次接受沈奕棠的感情,但婚姻在她眼里仍然是洪水猛兽,暂时不想重入围城。”如栩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十年里,这个男人又何尝不是用同样的心境,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默默守护着欣宁?     何欣宁,她,王逸辰,高中时代被誉为“三剑客”,很无敌的那种。如今,他们历经了感情、事业乃至家庭的巨变,仍彼此鼓励扶持,更是情谊深厚。     如栩低下头,唇角不禁多了抹淡然的笑意。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而她拥有的是两位。即使目前二十八年的生命中,还没出现过真正属于她的爱情,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若说欣宁是常伴她身边的天使,逸辰是她的王子,那么有天使有王子,怎么能缺少让人厌恶的恶魔呢?     如栩的生命里,就有这么一个恶魔,他的名字叫作谭少杰。     星巴克的门被推开,一对相携走进的男女引起室内不少人的注目。男的高大挺拔,衣着名贵时尚,女的个子高挑,紧身毛衣上镶嵌着闪闪发亮的水钻,皮质短裤包裹着挺翘的臀-部,修长白皙的双腿在黑色的网袜中若隐若现,完美的身形突显得淋漓尽致。气质不用多加描述,只能用明星范儿来形容。俊男美女的组合总能吸引观众眼球,何况很快有人认出该女孩是最近兴起的嫩模,近期好几本杂志都邀请她做封面人物。面对四周悄然投去的艳羡目光,女孩骄傲地扬起下巴,身子娇柔地朝男子靠得更紧密些。这一举动不禁让人充满好奇,这男人除了长相帅气逼人之外,究竟还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杰,你想喝什么?”女孩体贴地问。     “牙买加蓝山。”男子有一双漆黑狭长的双眸,眸底泛动着幽亮的光芒。他右手揽住女孩的腰肢,面庞随意地转动,然后目光落在角落的位置上,便不再转移了。     “这里没有蓝山也!”女孩娇滴滴地说。     “那就随便。”男子挑挑薄唇,嘴角流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邪气,英俊的面庞平添一份危险气息。     如栩愣住,被那双暗藏锐利的眼睛盯得心里烦躁,立刻狠狠地瞪他一眼,低头继续翻动手里的书。她最近请大假在家休息一星期,今天不是一般的倒霉,没带钱包也罢,还冤家路窄,出来买本书喝杯咖啡都碰到这个恶魔。凌江市星巴克那么多家,他干嘛也要来这家?     谭少杰,她命中注定的冤家,以欺负她为乐的恶人,偏偏他还是她律师事务所的头头。说起来,谭少杰算是家底雄厚的富二代,父亲谭铭旭曾做过法官,后来不知何故辞职隐退,在凌江市中心区办了一家事务所,专门接手一些比较棘手的CASE。如栩进入旭日事务所时,完全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生手,谭父亲自调教几名高徒,如栩帮他的高徒们做助理,打心底仰慕这位手段高超每场官司必胜的谭大状。     几年下来,如栩潜心钻研,拜师学艺,不辞辛劳,虚心谨慎,职业水准突飞猛进,成为该事务所一块颇有分量的招牌。可惜,她敬仰的谭父宣告退休,而半年前,谭少杰突然以少东家的身份出现,姿态骄傲地成为她的顶头上司。     如栩从没这么厌恶和鄙视一个人,谭少杰当属第一位,相处越久,她对他的评价越低。     “我们走吧!”没有看书的兴致,如栩一口气将咖啡饮尽。     “怎么了?”坐在对面的逸辰察觉到她的异样,侧过头去,正好对上谭少杰阴鸷的黑眸。逸辰恍然明白了,他勾唇一笑,“你的冤家对头来了,怪不得你想逃。”     “谁想逃?”如栩立刻不服气地否认,“我只是看到那人就胃口倒尽,影响我的心情而已。”     逸辰笑得更柔和了,气定神闲地将书翻过一页,淡淡道:“对于自己讨厌的人,应该学会无视。如果被对方气得心神不宁,气虚浮躁,岂不是亏待了自己?”     如栩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书页,冷冷地收回目光:“你说得对,我为什么要受那种人干扰?这么冷的天,穿得那么少,冻死她!”     逸辰闻言,好笑地望着她:“女为悦己者容吧!不过,在寒冷冬日那样打扮需要不少勇气和毅力。我们该佩服她才对。”     (哈,亲爱滴大家,不要抱怨我更得晚哟!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一整天跟朋友、家人庆祝,都不敢玩得太晚,还急着回来赶更新呢!心里念着大家。) 正文 第三十六章:番外开始(二) 怎么听都是逸辰有理,如栩抿紧唇瓣,眼睛直直地盯着书页上的字,面无表情地点头:“恩,佩服,确实佩服。”     逸辰好整以暇地将书合拢,交叠起双腿,开始专注地盯着她。他极少看到她这样一面,前所未有的可爱,再扫视一眼谭少杰,淡淡道:“不担心女伴穿得太少生病感冒,看来谭大少跟Maria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啊!”*     “Maria?你也认识她?”     “喏。”逸辰随手从座椅旁的报刊架上抽出一本时尚杂志,封面上烈焰红唇的人物正是谭少杰身边的女子。     “我还以为你真认识呢!这个Maria我知道,上次她来事务所找过姓谭的。”傲人的身材一度成为事务所全体同仁火速热聊的话题。     “姓谭的挺有本事。”逸辰由衷的感叹,没有半点羡慕或嘲讽的意思。     如栩马上鄙夷地接口:“啧!他有游手好闲、风-流挥霍的本事还差不多。事务所是他爹的,而一些大小名模淑媛看上他的除了一副臭皮囊,最多是他母亲跟寰宇的关系。寰宇集团的老董事长,是他的外公。”     “哦?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怪不得。”逸辰会意地笑了笑。     “反正我发现了,豪门多是非,他们家关系复杂得很。不说这人了,晦气。”如栩挪动位置,侧过身坐着,将脸面向橱窗外面。     服务台前,咖啡已点好,谭少杰丢下一句“你端过来”,自己就笔直地走向角落位置,正好是与如栩背对背的座椅。他闲散地支起一只手臂,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按动。让人惊异的是Maria撒娇似的跺跺脚,却主动端起咖啡盘跟在他后面。     “杰,你还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再去点。”语音压得很低,柔软的态度近乎讨好。     “不用。”谭少杰冷漠地回应,继续发他的短信。     “那你先尝尝这杯拿铁嘛!味道不错,口感刚刚好。”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送到他面前。     “你爱喝送给你喝好了。不用故意这样献殷勤。”大少爷眼角未抬,脸上有股莫名的阴沉,Maria在他面前骄傲自信全无。她不明白男人为何也如此善变,刚才还好好的,喝咖啡是他提出的,可一进店门,他浑身霎时透露出难以接近的火气,似乎有人惹了他。     如栩听不到Maria的回答,包里手机却嘀嘀两声响了,有新短信。她掏出来一看,神色微微僵硬,下意识眯起了双眸。短信内容如下——“原来你请假是为了陪男人逛街喝茶!汪如栩,我决定取消你的假期,明日回来开工!”不用署名,发信者正是背后的谭某某。     如栩唇一抿,迅速利落回复,极其简短地表达自己意愿——“不!”     谭少杰眉眼更阴沉,不一会儿,嘀嘀声又响起。     ——“上司面前不允许说不!”     如栩咬咬牙根,敢威胁她?她又利落地回复一个字——“呸!”     谭少杰对着这个字盯了好几秒钟,Maria说什么,他没听进去,手指按按按——“好,你自找的!今天下午五点,准时赶到我处开工。”     ——“不!”想故技重施整她?她死活不去,他能如何?     ——“你可以试试不来的后果,别后悔!”谭某不惜发出威胁之语,不介意采用非常手段,反正“谭少杰”在她心底不是什么好人,他没必要顾及绅士文明的完美形象。     ——“呸!”以不变应万变,如栩觉得这个字太能表达自己的鄙视与愤怒了。     ——“下午五点!听到没?”语气强硬。     ——“……”好了,她不回答总成了吧?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休假的美好心情直至此刻,让他破坏得彻底。     ——“汪如栩!”     她的名字这么好叫吗?如栩看到小小的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大名,双眉拧在一起。她克制着没转过头去直接指责某人,而是暗暗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地将手机关闭。抬头对上逸辰深邃幽亮的黑瞳,心口缩了一下,故做随意地笑道:“垃圾短信,最近无聊的人真多。”     闻言,谭少杰顿时收紧下颌,眼角连续抽搐。好,他忍,这女人够坚定够泼辣,但是,他不信搞不定她!     嘀嘀——“汪如栩,给你机会,过来过来跟我认错!”     可惜啊可惜,他没看到如栩已经关机,半分钟后,等到的是失望,是怒火。     如栩改变状态,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轻声细语跟逸辰聊天,仿佛丝毫不受短信干扰,手机已被放回包中。逸辰心思细腻,瞧出了端倪故作不知,他早听欣宁提过,如栩跟谭少之间的恩怨颇深,不过根据此刻亲眼所见,他也觉得谭少并不适合她,两人发展的可能性不高。     如栩脸上含着冷静的淡笑,身上正绷紧着一根无形的弦,随时留意背后那对男女的动静。她不想看到谭少杰,因为胸口有把未曾熄灭的火焰,是上个周末遗留下来的。那夜,谭少杰强制性带回住所,腊月寒冬,她被迫通宵熬夜整理案件,他却在一旁的大床上四平八稳地躺着,呼呼大睡。次日清晨,她趴在他的书桌上睡着,他倒好,醒来后连杯水都没给她喝,就以有重要约会赶她离开。什么绅士风度、君子礼仪在此人身上完全不见踪影,如栩不再怀疑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一颗心有多么冷酷,他像恶魔一样处处为难她,而对其他女人的花心又何尝不是最大的无情?     Maria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杰,你怎么不回答我?在跟谁发信息吗?”     “你别吵。”谭大少终于冷冷地回答她了。(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六章:番外开始(三) “跟谁在短信啊?我认识的不?”Maria忽略他的冷意,满脸笑容地靠过去。     “不管你的事!”谭少杰不假思索地回绝。     “杰……”美人极少受到这样的待遇,有些不甘。     “别忘记,我只答应给你一小时,现在还差三分钟,你有什么话想说快点,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谭少杰抓紧手机,有股强烈的冲动要把背后的汪如栩揪起来。他是她的上司,即使是在事务所以外的地方遇见,也不该装作不认识。而正在跟她聊天的男人,他认识,被政府誉为凌江市青年才俊的王逸辰,她痴心暗恋的对象。打一进咖啡厅的门,他就瞧见坐在角落里的他们。他们虽然只是各自翻看着手里的书,但两人间无形中散发出的自然默契,教人看得浑身不舒服!*     他们相恋了吗?     这是谭少杰最想知道的问题!她那种凶巴巴、硬邦邦的性格也会有人喜欢?他清楚地记得高一时追求她的男同学,遭遇到了怎样可怕的后果,乃至从那以后他对她印象极其深刻,格外关注。     “三分钟……可是杰,我要拜托你的事情还没开始说呢!”Maria的话拉回他的思绪。     “是你在浪费时间,说好一小时的,前面五十七分钟你想想自己在做什么?让我陪你看首饰,挑衣服,Maria小姐,我现在高度怀疑你想说的事情是否真那么重要!”谭少杰气愤地将手机扔杂桌上,发出“啪”的响声。     Maria瑟缩了一下,飞快抓住他的手,娇嗔:“杰……是我错了。你就多给我一点时间嘛!半小时可不可以?”     谭少杰不耐烦地拉开她的手:“不可以。”     四周不少目光悄悄往他们身上打量,Maria毕竟是最近小有名气的模特,被他一而再再而三不留情面地拒绝,面上挂不住。她撩动一头妩媚的大波浪,让如云的秀发掩住快要发僵的笑容:“杰,周围的人有在看我们哪!怎么说我都是念姨介绍来的嘛,你好歹给我一点面子,不要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谭少杰坐正身子,冷峻的五官如同冰雕一般,他目光幽寒,薄唇扯开一个嘲讽的弧度:“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介绍你来,你以为我会容忍你一小时吗?好,还剩最后一分钟,我看你是不可能说出什么了,就让我来做一个总结。”     原来他们不是所谓的男女关系?Maria对他如此低声下气,是有事相求?     如栩跟逸辰无声地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关注起背后的故事。     “Maria小姐,你说你洗澡时被人偷拍了裸-照,对方勒索你,你很紧张很害怕,照片流传到网络上,你觉得很羞耻很丢人,警方抓到嫌疑人,你希望我能出面帮你告他。可是,就刚才跟你相处的五十九分零二十秒时间里,我丝毫感觉不到你的紧张害怕,更别说什么羞耻丢人了。”     “杰……不是的!”     “诶,别急着否认。在首饰店时,我看你巴不得希望大家都知道你是谁,这是感到羞耻丢人会有的表现吗?还有,我没有买下那款手链送给你,你是不是很失望?这个原因很简单,我谭少杰虽然大方,但绝不会无缘无故送女人东西。能收到我礼物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分手补偿,一种是我最心爱的女人。”第二种女人尚未出现,他正在期待。     “杰,你听我说嘛!”     “不用说了,最后十秒钟,我郑重地告诉你——这桩官司我不会接,旭日事务所也不会接。”他嗓音低沉,语气坚定,音量却足够让所有人听到。     “杰……”Maria面色陡然变白,鲜红的嘴唇笑得要发抖。     如栩听得只挑眉,用唇形告诉逸辰,她万分佩服这位Maria,被男人不留余地的嘲讽拒绝,还能坚持用这么娇软的嗓音撒娇,功力非比一般哪!至于被偷拍被勒索一事,照谭少杰的寥寥数语来看,几乎可以断定Maria就算真有其事,也只是想借机炒作自己而已。这是如栩第一次认同谭少杰的做法,真是难能可贵,他竟然会拒绝!竟然会拒绝娇艳性感的嫩模耶!     谭少杰站起身,手指拂过衣服的下摆,气定神闲地注视Maria:“好了,一小时时间到。你可以走了。”周围的人好戏也该看够了!尤其是汪如栩和王逸辰,他敢肯定他们听得最清楚。     Maria接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视线,进门时的傲气俨然不见,再也笑不起来。她又气又恼,忿忿地跺脚:“我要回去告诉念姨。”     “好啊!你尽管回去告诉她,谢谢她如此看得起我,希望你也替我转告那个女人,我抽出的这一小时宝贵时间,已经给足了她面子!还有下次,我连十分钟都不愿浪费。”     “杰,你就这么绝情吗?怎么说念姨都是你的……”     “Maria小姐!”谭少杰猛地打断她,双眸阴沉地充满难以察觉的风暴,“我们并不熟,出于礼貌我没有及时纠正你对我的称呼。现在起,请你叫我谭先生或谭少杰,当然,如果可以,请你装作不要认识我最好!因为像我这种男人,就是这么无情!”     如栩没有回头,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一丝怪异。谭少杰在提到Maria嘴里的“念姨”时,一律用“那个女人”来代替,且夹杂着不寻常的寒意以及一股隐晦的怨怒,为什么?她根本没有时间再想下去,一股大力将她的手腕拖起,抬头望见谭少杰阴郁冷沉的面庞,锐利的目光煞是骇人。他力气很大,大到不容许她拒绝。     “谭少杰!”如栩惊呼他的名字。(今天更新完毕。) 正文 第三十六章:是谁不解风情? 逸辰在旁迅速起身,想阻止他,谭少杰却冷眸一眯:“我跟她的事,辰少不要干涉的好。”     逸辰坚定地扶住如栩的肩膀,面不改色道:“容我纠正一下,应该是我跟小栩在一起,谭少不要干涉的好。”     谭少杰的脸色好臭,谁来解释解释什么叫他们一起?*     “叫得这么亲热,难道你是她的男朋友?”犀利的目光审视他们。     逸辰笑着耸耸肩,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跟如栩的关系还没必要跟人报告,低头问如栩:“你要跟他走吗?”     如栩回以甜笑:“当然不要。我们走吧!不是还要看电影吗?”她推开谭少杰,主动挽住逸辰,意思十分明显。逸辰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两人神态自若地把书收好,相携走出星巴克。     四周尽是好奇的目光,谭少杰面容冷肃,注视他们的背影。他从不知道汪如栩也会这样笑,甜美而生动,让原本清冷的面容骤显一抹明艳。Maria疑惑而惊诧:“那个女人是谁?”     “不关你的事。”谭少杰眼角轻扫她一眼,“不想被人爆出更多丑闻,奉劝你这两天最好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他其实很少说话如此刻薄,尤其是在女人面前,凡是跟他有过一段情的她们,都奉他为PerfectLover。如栩是个例外,并非他不把她当女人,而是她从未像其他女人一样,把他当成有魄力有魅力的男人。     **     如栩跟谭少杰的孽缘,归根结底可以追溯到高中时代。     高一时他们同班,谭少杰的座位恰好在她后面。如栩是很偏科的那种,一看到物理化学便头痛,唯有数学成绩勉强入目。谭少杰则不一样,他上课压根不会尽心尽力做笔记,听课还不时吊儿郎当地开小差,偏偏每次考试,他的理科成绩好得让人嫉妒!     如栩无数次暗想,老天爷很不公平,不是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么?为何她付出那么多努力,却看不到回报?她痛恨他的小人嘴脸,考卷发下来后,他总会在背后自命不凡地干笑两声。他们交谈不多,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好在要比文科成绩,如栩是很值得自傲的,尤其是语文和政治,她完全有资格对谭少杰回敬几声得意的大笑。     她当然没有那么做,因为她跟他看上去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他跟她同桌的关系挺好,两个男生一起打球,一起在课前课后聊得眉飞色舞。最让他们兴奋的话题自然是关于女生的,经常对班上乃至整个年级的女生品头论足,谁漂亮、谁温柔、谁皮肤身材好。     男人天生都这么肤浅么?看人看事只看表面,而且比女生还八卦,如栩实在讨厌他们总聊这个,虽然她默不吭声地埋头做题,但他们每次说得那么大声,让人不想听到也难。她应该大声抗议,他们严重严重影响到她的学习了!然而抗议的话在肚子里绕来绕去快要烂掉,都没说出口。     对,她不喜欢跟他们说话!根本没有共同话题。     有一次,同桌没来上学,谭少杰悄悄用笔戳戳她的后背,问她:“他人呢?”     “我怎么知道。”如栩头也没回,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盯着,她可是上课从不说小话的好学生呢!     “你也不关心一下,打个电话问问呗!”谭少杰趴在桌上,一只手指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钢笔,才不管老师有没有留意这边。     如栩冷哼一声,没有继续接话。虽然是同桌,但她不善与人交际的性格,跟同桌关系谈不上熟络。何况现在是上课时间,怎么可以讨论课堂以外的话题?     “喂,也许小阳生病了呢!”谭少杰不放弃地再次戳戳她的背,略微提高了嗓门。     如栩紧张地看了老师一眼,抿紧嘴巴决定没理,下意识挺直了脊梁。可惜谭少杰不知被拒绝是何物,那支笔悄悄地不停地戳戳戳,她终于受不了了,火速回头忿忿地瞪住他:“有完没完?”     完了,老师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如栩拉了拉椅子重新坐端正。     谭少杰接收到警告,慢条斯理地举起一只手:“老师,你那道题有个数字写错了,教学生不能太粗心哟!”瞧他说的是什么话?太骄傲自大了吧!可是老师一回头,果然看到黑板上有个数字把3写成了2,当场尴尬地要死。     下课。     “汪如栩,你有够冷血啊!”     “谭少杰,你那么关心他,自己干嘛不打电话。”     “你是他同桌,你应该尽一下义务吧!”     “你天天和他称兄道弟,更应该尽义务吧?”     “可是,他比较希望有女孩子去问候他。”     “班上女生多的是,干嘛找我?”     “因为他只有你一个同桌。”最后一句话,谭少杰深黑幽亮的眼睛紧紧注视她,“汪如栩,想不到你平时闷不吭声,其实还蛮牙尖嘴利的嘛!”     如栩的脸蛋蓦然窜升出一抹热气,她无法解释那究竟是气愤还是羞恼。之后自然没有打电话问候同桌,但有一件更意外的事发生了。请假两天的同桌回到课堂,放学时如栩收拾书包,忽然发现课本里夹着一个蓝色信封,打开一看,愣住。     这是长到十六岁以来第一次收到情书,署名竟然是她的同桌!     他、他、他喜欢她?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开玩笑吧!即使不是开玩笑……     不行不行!老师常教育大家,当前应该把心思都花在学习上,高中三年会一晃而过,绝不能浪费时间。她抓着那封信,迅速跑到了老师办公室。     第二天,班主任在教室里公开念信,并以此为典型案例再次对全体进行教育。如栩得到了表扬,放学后也得到了谭少杰怒气冲天的教训……(第一更。抱歉亲们,最近更新有点慢,但是没办法,我最近时间挺紧的。接下来几天,可能还得志愿者值晚班,呵呵!我是地铁口站岗的那种,站得很辛苦的。) 正文 第三十六章:不值得喜欢 冬日,暖阳照不进窗帘,被窝里冰冰冷冷,如栩从梦中惊醒。房间里空调不知何时坏了,不能提供暖气,她蜷缩起身子,环抱着自己。请假一星期,才过了两天而已,不上班的日子突然有些不适应,无所事事。可是,她不想在事务所见到谭少杰邪恶阴险的小人嘴脸,昨日星巴克偶遇,晚上他又发了威胁短信命令她恢复工作,她将手机彻底关系,置之不理。*     没想到梦里,他还在纠缠,高一时的情书事件,他的厉声指责清晰响在耳侧。     “汪如栩,你不解风情也罢,非要这么伤害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吗?你这个人没有一点情趣,个性冷冰冰、硬邦邦,我不知道小阳瞎了眼喜欢你哪一点?”     “那就让他不要喜欢啊!”     “你还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小阳对你这么真诚,你连最基本的感恩之心都没有,你根本不值得别人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谁让他喜欢了!谁要让别人喜欢了……”     如栩记得那天争吵过后,心底憋得慌,晚上回到家躲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她从小性子倔,说话不懂拐弯抹角,不懂巧言令色,不懂阿谀奉承,她朋友少,跟人接触少,她知道这算是一种性格缺陷,但是,再怎么缺陷也轮不到谭少杰来指责她。     老师给她换了同桌。同桌见了她绕道而行,神色落寞,好长一段时间里,她莫名不安,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悔意。     谭少杰依然坐在她后面,开始频繁找茬,百般挑剔,下发物理化学考卷时,嘲讽的笑声更嚣张过分,还恶劣地把她那不及格的考卷高高扬起,惟恐全班谁不知道她的分数。她没有机会拿文科成绩反击了,因为他不知道哪来的运气,政治历史分数飙升,有几次比她考得还高。他故意探过头瞄瞄她的考卷,得意洋洋道:“哟,什么脑袋啊!那么简单的问题,都答错,哈哈哈!”     如栩严重怀疑他的成绩是用抄袭手段得来的,可惜没有证据。他傲慢地指指自己的脑袋,啧啧两声:“想跟我比么?EQ那么低的笨蛋,不如再去测测IQ吧!”     她再也受不住,冷冷反击,怒目相向。后来,不苟言笑的她在他面前,变成了一只随时会防备的刺猬,唯有竖起浑身的尖刺,才能保护自己……     好在恶运不长,高二学校要文理分科,她毫无犹豫选择了文科,因此跟欣宁和逸辰分到同班,从此开始“三剑客”生涯,开启人生最重要最宝贵的感情之旅。而本以为会进入理科重点班的谭少杰,却在新学期销声匿迹,原来他转学了……     **     如栩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身来只叹气,好端端地怎么又想到高一的事情呢?她把电脑搬到床上,登录QQ,刚上线不到几秒钟,QQ就嘀嘀嘀疯狂作响,谭少杰那个大胡子的头像凶神恶煞地兴师问罪。     “汪如栩,为什么关机?马上把电话打开。”     “限你半小时内赶到事务所,有重要CASE商议!”     “快点回复,最好不要让我找上门。”     如栩瞪住那头像好一会,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点击鼠标,将QQ隐身。借口借口,谁不知道这烂人借口最多,见不得她开心快乐逍遥自在吧?这些年来,她一心扑在工作上,为事务所累牛累马竭尽全力付出,一年到头公假午休,现在才请一个星期而已,他催什么催?     “好,汪如栩,你有种!等着瞧!”那头发了狠话。     “该死的女人,滚出来!”     “我是跟你谈正事!你想被炒鱿鱼,是不是?”     如栩拍拍胸口,想象那人暴跳如雷的模样,不禁绽开了笑容。死小子,这种威胁听了不下十遍,想炒她鱿鱼是吧?那就炒呗!反正每天面对他,害她心情不爽得很,希望他真能干脆点。她睡意全无,起床懒洋洋地洗脸刷牙,泡了包康师傅方便面,端到房间大口大口地品尝。唔,好久没吃泡面,原来香味这么诱人啊!     QQ嘀嘀嘀又响了。     “汪如栩!”谭大少爷,你的耐心真好。     “好。”如栩右手抓筷子,左手伸出一根小指头,轻轻打出这个字。     “好个鬼!好什么好!”再好的耐心也会如火山一般,濒临爆发。     “炒得好。”矮油,用一根手指头敲出三个字,可真不容易。她满意地瞧瞧自己漂亮的手,又噗哧吞下大一口面。     大胡子头像突然变灰,不再闪动,谭大少爆发了么?     如栩懒得理会,索性一心一意品味起这桶压柜底的香辣牛肉面来。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全然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生,她也不是被人威胁两句就害怕求饶的软弱下属,如果一份工作做到连休假的自由都没有,还不如主动辞掉算了!     方便面真好吃,她寻思着要不要去趟超市,多购买几桶回来。还有五天假,每天一桶,至少要买五桶……     正算盘着,门铃劈哩啪啦地响了。     如栩心口一紧,生出不祥的预感,这种鬼催命似的按门铃方式,只有一个人才会如此没礼貌,没修养。他真有闲心,或是跟当年一样故意找茬,非要跟她针锋相对才开心么?看在门铃快要被按坏的份上,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开门。     两人脸色阴沉地面对面站立,互相瞪视着对方。     如栩没有让步,以单薄的身子挡在门口,不准备让他踏入自己的屋子。上次此人无礼闯入,像个采花贼似的强吻了她,那是一种羞辱,这次她绝不会让相同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谭少杰黑眸微眯,视线一瞬不瞬锁住她,阴云在两人头顶笼罩。 正文 第三十六章:甩不掉 “你真想被炒掉?”他问她,视线却落在她的长发上。恩,这个女人平时上班总喜欢盘发,仿佛那样才能显现出她的精明干练。上次清晨他闯入她这里,看到的是一头如鸟巢似的的乱发,没想到她其实发质挺不错,柔顺发亮,自然垂直,或许她换用了什么新洗发水,短期内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是你说的,你是老板,你决定。”她说得委屈,表情却一脸无所谓。老板发脾气要炒人,她能阻止么?让她低声下气求他,那不可能,她又不是找不到新工作。     “哦,什么?”谭少杰心不在焉地将视线从她的头发上收回,手里惦着个牛皮袋,塞进她怀里,“好,就算你不想干了,也得先做完这桩CASE。这里有个叫乔微微的女人,一定要找你做她的辩护律师,说半个月前你亲口承诺过,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你,你会不遗余力地帮到她。”     原来真是为了公事?是有个叫乔微微的女人找过她,咨询过一些法律知识,但是谭大少什么时候如此敬业了?如栩半信半疑地把牛皮袋拆开,里面有一叠资料,果然签署着乔微微的名字。     “好了,资料我已经收到,谢谢你,谭少爷。”她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该感谢的就感谢。     “所以呢?”谭少杰听到这声道谢,神色立刻缓和起来。     “所以再见!”难道还要请他进来喝一杯吗?她可没那个打算,一手扶住门框,不客气地准备关门。     谭少杰从来都不是好打发的人,他高大的身躯快速侧过,抵住即将关闭的门。“我好心专程给你送东西过来,你就这样赶我走?汪小姐,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冷漠的女人。”     如栩皱眉,将牛皮袋抱在身前,望着他:“我已经道过谢了。何况,半小时前你说要炒我鱿鱼,我不会天真地认为你专程送资料给我,纯是出于好心。你对我有多好心,你我都心知肚明。话不投机三句多,既然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不如见好就收。我现在正在休假中,乔微微的案子我自己会处理。”     谭少杰脸色微微发黑,他知道两人的关系有多糟糕,但也不必说得这么明显吧!他堂堂大少爷、她的老板亲自上门服务,她怎能一点都不领情?算了!谭少杰,你到底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能得到一句“感谢”,该心安理得地回去了……     如栩又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留言告诉我就好,我会找时间过去拿。麻烦到谭少爷您,我会承受不起。”她当着他的面,不再迟疑地关门。门板闭合的瞬间,她清楚看到他幽黑的眼瞳里跳跃出火光,他的话从门缝里传进来。     “汪如栩,你好样的!乔微微的官司你最好有本事打赢,否则我们旭日事务所,可不请吃闲饭的人做事。”     谭少杰用力按着电梯按钮,火气大得可以把周围的冷空气燃烧起来。他跟她来日方长,鹿死谁手尚是未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打算放过她。     电梯按了大半天,数字依然停在某个楼层不动,不知是不是出故障了?谭少杰狠狠回头瞪了一眼,毅然转身,于是那催死人不偿命的门铃声再度响起。     **     “拜托哦……谁这么无聊啊!”如栩刚走进卧室,听到叮咚作响的声音,闷闷地打开门。“怎么又是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啊!”     “电梯坏了。”谭少杰如实相告。     “关我什么事!”她没好气道。     “电梯坏了,我没办法下楼。”     “谭大少爷,有一种通道叫作楼梯,这个不用我提醒你了吧?电梯虽然可以提高效率,但是走楼梯更安全,OK?”她顺便好心地为他指路,安全出口的绿灯那么亮眼,她不信他没看到。     “走楼梯很累。”他想都不想回答道。打定主意走回头路,自然也打定主义要进这道门。他大手一推,把她的身子挤到门旁边,大刺刺地跨了进去。     “喂……”     “屋里这么冷?”谭少杰四周张望了一圈,突然抓起她的手。小手冰凉,他拧眉,“性子冷冰冰也罢,连身体都要像冰棍啊?女人应该要温暖柔软,男人抱起来才舒服啊!”     “狗嘴吐不出象牙!”如栩收回手,情不自禁搓了几下。她是感觉好冷,门窗紧闭,可房间的温度跟外面差不多,能有什么办法?空调坏了,还没来得及找人去修,她打算今天要在被窝里呆一天的,大不了去超市买个泡面就回来。     “狗嘴里该吐的是狗牙,当然不可能吐象牙。汪大律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呀!”谭少杰不满意她只穿着一套夹棉的睡衣,扯扯她倾泻的长发,“穿这么少,难道是故意想吸引我的注意?你傻啊!我早就说过,你这副容貌和身材……”     “谭少杰!”她冷声警告,小时候有男生扯过她的头发,她当场把人家揍了一拳,结果回家挨了一顿训,小屁股还被爸爸打了一巴掌。从那以后,她最讨厌头发被人碰,上学时一般扎成两条小辫子,工作后一般固定地盘在脑后。还有,她生平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也包括别人对她品头论足!     “我在,别叫得那么亲热。”谭少杰如愿进了门,心情大为好转,厚脸皮地把她推进卧室,从床上找到一件披肩罩在她的肩膀上。     “不请自来,我可以告你非法入室!”如栩拉紧披肩,正色道。     “没关系的,你告吧!呵呵,最好再加上上次的事情,你不是想告我私闯民宅和强暴民女么?我看不如改成强吻比较实事求是……”     (终于赶在零点前第二更啦!虽然更新很慢,但我很庆幸超强度义工服务后,腰酸背痛腿发麻,自己躺在床上还有兴致写如栩的爱情故事呀!) 正文 第三十七章:别干涉我 “姓谭的!”如栩吼出声,她的小宇宙比他先爆发,要怎样的修炼才能成就这堪比城墙的厚脸皮啊?上次他被她嘲讽到负气而走,她暗叹此人还算有点骨气,想不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厚颜无耻的境界高深到令人发指!     谭少杰捏捏她的脸蛋:“都说别叫得这么亲热了,容易遭人误会。呵呵。”*     小桌上有一桶还未吃完的方便面,已经开始发凉,他走过去,二话不说端起它,如栩飞快阻止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倒掉它了!你浑身上下加起来都没几两肉,难道还想学人家减肥?”他身子一转,冲破她的防守线,真的把那半桶原本香喷喷的泡面给倒掉了。她站在洗手间门口,气得咬牙切齿,这家伙干涉得太过分!她还没吃饱呢!     “眼睛瞪这么大干嘛?好歹你也算个是女人,没有丁点温柔娴淑的气质也罢,但不至于懒惰成这样,连饭都不会做吧?”他继续调侃,往她的厨房里探头探脑。     如栩张开双臂撑在门口挡住他。多管闲事,她会不会做饭,关他什么事!反正都不可能做给他吃。     “你真的平时自己不开锅?那下班吃什么?不会是天天吃泡面吧?啧啧,女人哪!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谭少杰被她挡着,走不进去厨房,索性抱起她的腰,趁她受惊缩手时,立刻转了个方向,便顺利入侵。冰箱摆放在墙角里,他弯腰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颗鸡蛋孤零零地摆在卡槽中。再打开头顶的吊柜,除了半包阳春面,其他空间干干净净连粒大米都没有。     他很难想象怎会有人如此生存。比如他自己,一个人住两百米的名苑豪宅,立体式大冰箱里吃的喝的琳琅满目,香的辣的样样不缺……     “看够了吧!”如栩暗下眸子,面无表情地将柜门砰地关闭。呸!撞晕他的头更好,谁让他吃饱了撑的,在她家翻箱倒柜,干涉她的生活。她承认,从小到大在生活上比较依赖父母,一个人刚搬出来住的时候,晚上常常睡不着。她并不如表面的那般精明能干,做饭洗衣等琐事,她都不喜欢,也懒得做。每个人有这样的本领,就难免有那样的缺失,她并不觉得当女人就一定要会做出各种美味佳肴。     “汪小姐,你平时都这样子生活啊!”谭大少做结案陈词。     “我怎样生活,用不着你来批判。外面的电梯应该已经好了,你快点回去。”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他不知道他很烦人吗?     谭少杰置若罔闻,左右看看:“你晚上打算吃什么?”     如栩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厌烦地摆摆手:“算了,跟无耻无德的人说再多都是废话。你死赖着不走,随便你!”     她扭头回到卧室,捡起桌上的牛皮袋,将资料抽取出来,迅速浏览内容,对乔微微的案子很快掌握了大概。她盘腿坐在床上,找出笔勾勒出重要的文段和记录,不知不觉,竟然忘记了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诶,我说你这个女人,真是……”谭少杰不知在客厅忙了什么,走进来时看到她神情专注,不禁悄然把话咽回去。“汪如栩,你不是再三申明自己在放假吗?怎么急着处理CASE了?”     如栩没听到他的话,皱着眉头兀自陷入沉思。这是一桩较为常见的由婚外情引发的案子,不过涉及到欺诈与勒索,这部分有点麻烦。乔微微身为被告方,目前的资料看来她十分无辜,要想赢得官司,还需要采集不少有力的证据。     谭少杰见她没理会自己,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对着墙角上的空调按了几下,机子却毫无反应。“怪不得,原来是空调坏了,不能抽送暖气,我就说怎么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还低呢!所以说家里没个男人真不行,这些修水管、修空调的粗活还得男人干。”     如栩终于听到声音,猛地回过神,发现他正脱下外套,卷着袖口。她迅速戒备:“你要干嘛?”     “帮你看看空调啊!”他答得理所当然。     “有什么好看的,不需要你看,有时间我会找人过来维修。”如栩此刻的心思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乔微微的案子上,敬业好强的她出道以来,一直全力以赴地为人打官司,很少有败诉的记录,这次也不例外。     “等有时间?这空调坏了不止一天两天了吧!你昨天前天都休假,这还不叫有时间?依我看,你非要等自己晚上冻成冰条,僵硬到不能动弹了,才会有时间。”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装了什么,他头一次观察她的居家生活,想不到她会这么又懒散又白痴,跟工作时完全判若两人。     如栩皱眉,微微侧着脑袋认真地盯着他。     “我很帅吧?”他勾起薄唇,展露笑脸慢慢凑进她。     她没有半丝笑意,端正地坐着,极其严肃道:“你就这么无聊?上班时间跑我家,检查我的厨房,指责我的生活,你是脑子进水还是吃饱了撑的?”     他笑容凝固在脸上,闷闷地睨着她:“随便你怎么想,当我闲得无聊也好。不过本少爷现在是好心好意要帮你修空调,麻烦你暂时收起身上的刺。哪怕是一朵娇美艳丽的玫瑰,刺长多了也不会有人喜欢,何况你都不是玫瑰。”     看吧!要她怎么对他生出好感?此人嘴巴这么刻薄,好像说半句好听的话,他就会死掉一样。好吧!他只是对她一个人如此而已,可能是她有问题。如栩翻了个大白眼,不想与他做无谓的争辩。     谭少杰因她可爱的表情愣怔到忘记继续开口,这个女人的多种面貌有待挖掘啊!他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重新扬起笑容。 正文 第三十七章:小人小心眼 谭少杰对着空调继续按遥控,终于机器启动,但没有送风出来。他想了想,在房子的角落找来一把塑胶凳子,踩在上面查看。     如栩的视线在文件与他身上徘徊,看他扳开空调外壳真准备拆卸时,再也忍耐不住:“住手!你还真把自己当专家?拜托你做好你的大少爷,别给我添麻烦,行不行?”他发什么神经,想修空调?先别说会不会修,这是他这种身份尊贵的大少爷该做的事么?*     谭少杰头也不回地答:“谁给你添麻烦,我这是在好心为你修理空调。做人要懂得感恩,知道不?”     “你下来!”     “放心吧,这种家用电器小CASE,我以前连电工执照都拿过。”     “你?谭少杰?电工执照?”哈!哈!哈!什么烂笑话!如栩差点仰天大笑三声,他考过电工?说谎也不打草稿,也不看看有没有人信。     “不信算了,我也没打算让你信。反正是以前在外面一个人住,闲来无事随便考着玩的。”话说完,空调外壳已被拆卸下来,紧张得如栩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喂,你要把它拆了?”她仰着头,眉心快要拧出几条褶皱。     “拆坏包赔,行了吧?”谭少杰向来有毅力,想做的事情定会做到底。他踮踮脚尖朝机器里仔细观察,突然低下头,“汪小姐,请问你这空调用多久了?”     如栩对上他的眼:“我不知道,以前的业主留下来的。”     谭少杰挑挑眉,敏锐的目光顺带扫视四周,“这房子是二手货?”     讨厌他语气里的轻蔑,她立刻尖锐回击:“二手货又怎么的?以为人人都像你大少爷那么有钱吗?有钱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到事务所这么久,我就没见你打过一场官司,没接过一单CASE,有什么好炫耀的,你家缠万贯都是你父母的而已!这套房子虽然不大,但它是我靠勤劳的双手和聪明的脑子赚来的,我觉得很骄傲!”     她家境平凡,买房子的钱是她工作六年省吃俭用所存,只够最低首付,目前正在辛苦月供中。而那辆车子,若非工作需要,她也舍不得买。当律师不是暴发户,竞争压力颇大,以她目前的业绩和名气而言,能有车又供楼已是难能可贵。谭少杰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家伙,长这么大恐怕没尝过吃苦的滋味,他没资格瞧不起她。     谭少杰对她的长篇大论不禁哑然,随即觉得好笑:“我没那个意思,也没说买二手房不好。奇怪,你干嘛这么敏感?说实话,这房子除了室内装潢和摆设的格调不怎么样,小区环境管理和户型还不错。”说到底,他在批评她生活没品味!     如栩气呼呼道:“你给我下来。”     “活没干完,不能下来。”     “下来下来!我让你下来!”她指着被卸下的空调外板,咬牙道,“这个——马上给我装回去!”     谭少杰玩味地俯视她的表情,忽然伸手摸摸她的头顶,笑道:“我都说了拆坏包赔。话说你这条空调至少超过五年,估计压缩机生锈了,接触不好,干脆换台新的吧!”     “换不换是我的事。”如栩把外板递给他,态度冷漠而坚持,“快点装回去!”     “用空调来取暖,效果不佳,还很耗电,不如买个取暖器吧!”     “要你多管闲事!快点装!”     “汪大律师,事务所挣的酬劳不低,每单CASE你都有钱捞,没必要这么苛待自己吧!还是你根本就小气,宁可挨冻受罪,也舍不得买取暖器?”     如栩忿忿地把外板塞到他手里,冷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像只鹦鹉一样很噪舌?不,更像只麻雀或乌鸦,说得话全都让人讨厌!”     谭少杰挑挑眉,一边安装空调板,一边淡淡道:“麻雀和乌鸦可不会说话,你的比喻有失大律师的水平。”     如栩握拳,吸气,胸口有一团火焰氤氲不去。好,她不跟他计较。平时,她吃的用的并没那么讲究,基本以物美价廉为主。不过工作经常需要出去应酬,几套穿得出去的名牌服饰必不可少,所以外面的人难以想象她生活中的另一面。     “好了。”谭少杰撇撇唇角,低头,发现她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没有回应。他脚跟往凳子外面悄悄挪动几分,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呃……”如栩猛然抬头,一具高大的身躯忽地从上面倒了下来。她瞬间惊慌失措,想都没想,张开双手想接住他。结果可想而知,就她那小身板还想阻止这场失足坠落的灾难?谭少杰的动作比她更快,修长结实的胳膊瞬间搂抱住她,两人一同跌倒在地板上。     “哎哟!”痛呼声从他的嘴里发出。     如栩美目圆睁,眸底闪烁着水光,被七十公斤体魄压在下面的人是她耶!他喊什么痛?她的胸脯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小嘴只能张开着拼命呼吸。幸好他们跌倒的位置在床铺旁边,地上有块不大不小的毛地毯,否则她的背……     “谭少杰……该喊痛的人是我!”这家伙怎么还不起来?他是跌断腰还是怎么的,胸膛一直压着她。     “唔!我刚才就是为你喊痛的。”谭少杰轻轻撑起上半身,双瞳晶亮地俯视她的脸蛋。     闻言,如栩在心底叽里咕噜给他咒了几句,憋着气道:“你快起来啊!”     “哦——”他拉长声音,恋恋不舍,“有没有摔伤哪里?”     没被摔伤,但是快被大山一样的野蛮人压到骨折了!如栩奋力推开他,郁闷地爬起来。谭少爷心中有数,刚才他故意跌落,抱着她一同“滚”落地毯,两人都不会有伤,他是趁机吃了点小豆腐而已。(亲们有木有发现,写如栩的故事后,我把章节名的风格变了呢?嘿。) 正文 第三十七章:最羞恼的事 不过,刚才他摔落时,她的表情突然表现得很惊慌,那是不是在担心他呢?     谭少杰低着头,幽幽黑眸带着深不可测的探究,视线难以从她的脸上移开。     有什么好看的?如栩被盯得头皮发麻,不客气瞪他一眼,转身回到床前,很生气很用力地坐下。床上散落着刚才顺手搁置的资料,她一边收拾,一边背对着他叹了口气:“谭少杰,你打算耗到什么时候走?我家里没有好吃好喝的,连暖气都没有,招待不了你这位大少爷。”*     谭少杰懒洋洋地把袖口放下来,穿好外套,却没打算走。“我没说让你招待,你别自作多情。”     还说她自作多情?如栩刚想反驳他,突然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最近这鬼天气,明明天空有太阳,但温度低得吓人,被窝里睡一晚上还是冰的。她琢磨着把眼前的不速之客赶走后,马上去超市买点保暖设备。取暖器的价格有点昂贵,暂时不在本月开销计划中,热水袋之类的应该还不错。对啊!热水袋,这主意太好了,之前怎么没想到?     她白皙的面庞骤然亮起来,没想到谭少杰大步走到衣柜前,双手一伸拉开了她的柜子。     “你……你又要开始翻箱倒柜了吗?”如栩赶紧冲过去,扑通把门按住。     “哎哟,我的手指头……”他大声喊痛,不停甩动右手,可怜的大拇指被狠狠夹了一下。     “活该!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火冒三丈,脸颊涌出一股不知名的热气。可恶,他怎么可以这样?衣柜里,她习惯性将内衣内裤放在最上层,方便取拿,刚才他一定是看到了……     谭少杰竖起手指,一脸无辜道:“你应该先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吧?我只是好心想把你挑件外套,一起出去吃饭,没想到会看到……”     “你看到了?”如栩凶巴巴地把他按在柜门上。     “恩……”他老实地靠门站立,很勇敢地承认,柜子里的东西那么招摇耀眼,瞎子才看不到。     “看到什么了?”他要敢说出来的话,她会剪断他的舌头。     “其实呢……也没看到什么,我最近眼睛有点毛病,不知道怎么地看东西有点……”他慢吞吞地回答,面对她凶狠的逼问,很委屈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谭少杰!”她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美目喷出火焰要烧死他。     “好吧!我不是故意的!”他飞快为自己辩护。     “啊——!!!你……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基本的修养?做人非要无耻到这种地步吗?有些事,我可以容忍你,但是有些事……”她吸了口气,凌厉的眼神欲将之剁成碎片,“孰不可忍!你给我马上滚出去!”如栩终于发飙,使劲全力拽住他的胳膊,一路往外面的大门拖去。他身材高大,拖起来该死的费力,她咬紧牙根硬是将他推到门外。     “小栩,有必要那么生气吗?那其实没什么的,我很理解,我也不会说给其他人听……”     “闭嘴!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如栩外带踹了一脚,虽然没踢到他,但是趁他躲避时退后一步的空档,她奋力将门甩上。她为何如此窘迫,如此生气?她冲回卧室对着衣柜愣愣地发呆,然后捂住面庞欲哭无泪。     谭少杰没有马上离开,站在她家门外,回想起刚才衣柜里看到的景象,不禁扶着墙壁大笑出来。其实她的衣柜比较整洁,衣物就如同她的办公室物品一样,一件件有条不紊地摆放。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最计较的是——柜子中间横杠上悬挂着五六条的内裤,每条颜色各不相同,用“五颜六色”来形容十分贴切。每条内裤前后方都印有卡通图案,最前面那条印的是加菲猫。而内衣摆放在旁边,并不多,加起来才三件,棉质为主,看上去有些陈旧,绝不是蕾丝性-感的款式。     问题就在这里,他记得不久前经过事务所休息间时,无意中听到几个女人在八卦,当时,她们都大方地谈论自己的内衣风格,平日大家一律较为保守的套装上班,说起内衣来个个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恨不得亮出自己的精彩。神秘黑色、诱-惑蕾丝、妖冶火红……他听到汪如栩是这样回答大家的——“你们都答错了,其实我是妖冶加诱惑!”     一说完,她的眼睛好巧不巧对上了站在门外的他。     谭少杰止不住笑,笑得双手还在墙壁上拍了几下。不小心碰到被夹得发青的手指头,笑声才稍微止住。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只是想请她一起出去吃饭,怕她磨蹭,看到旁边的衣柜便顺手打开了,他真的没想到柜子里的风景让人如此意外。怪不得她羞怒窘迫,这种私密的谎言在最讨厌的人面前露出原型,滋味肯定不好受。     如栩将被子披在身上,呆呆地坐了好一会,一甩头,决定抛开羞愤,去超市购物。     打开门,看到斜靠在门外的男人,她愣怔地挤出几个字:“你……怎么还不走?”     谭少杰清清嗓子,正色道:“咳!特意等你出来,想道歉呢!”     他还敢提刚才那事?如栩阴沉着脸,径自迈进电梯。     “要气到什么时候啊?”他紧跟着进电梯。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红色的数字,抿唇,一言不发。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每个人的品味不一样嘛!以前我觉得你很有个性,现在发现你也有可爱的一面。”     她听到快到得内伤,什么叫越描越黑,他学不会住嘴吗?     谭少杰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号码,接起电话。电梯门正好打开,如栩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她决定了,一会不但要买台取暖器,还要挑选红色的、黑色的、妖冶加性感神秘的内衣,绝不再让人笑话! 正文 第三十七章:火爆搭档 谭少杰不知接到谁的电话,脸色悄然沉了几分,他没继续跟着如栩,一出电梯直接走向自己的车子,甚至连再见都没跟她说。     如栩目不斜视地走在街边人行道上,抢眼的宝蓝色新型跑车从她身边滑过,她不禁停住脚步,盯住车子远去的身影,咬牙切齿。这个男人彻底让她迷惑了,来的时候不讲道理,缠人的时候没脸没皮,离开的时候又如陌生人一样冷酷无情,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他?*     实践证明,多了一台取暖器,整个房间都变得暖意融融,如栩的腿上搭着一条毛毯,窝在沙发里研究资料。手脚不再冰凉,干起活来也觉得精力充沛。想到新摆放在衣柜里的“妖冶加神秘”,仍有些心疼,原来女人想要装点好自己,从里到外都需要大花本钱的。她叹了口气,唉!一下子花销了这么多不在计划内的开支,真是有点冲动,再不打赢这场官司,今年过年只怕会手头紧张。     “喂,乔微微小姐,有空见一面吗?”如栩主动约见乔微微。     非上班时间,如栩没有回事务所,地点就按乔微微的意思约在一间较为高档的茶座里。刚坐下不久,推门进来的人让如栩吃了一惊,所谓冤家,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才分开不到半天,她竟然又看到了谭少杰。     谭少杰神态自若地朝她笑了笑,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原来你也在。”     如栩立刻坐正身子,很公式化地与他保持距离,“身为乔小姐指定的辩护律师,我跟我的当事人详谈案子的细节,谭少爷会出现在这里才是奇怪。”     谭少杰耸耸肩,对乔微微露出迷人的笑:“乔小姐没说吗?她同时也请了本人。”     如栩的视线霎时转移:“乔小姐?”     乔微微很年轻,才二十五岁,是个五官精致漂亮的女人,身上打扮简单,透露出一股温婉秀丽。“不好意思啊,汪律师,这桩案子我不能输,不能让对方白白冤枉我,所以我请你和谭律师一起帮忙。你们是同一间事务所的,合作起来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     “有问题!”     如栩和谭少杰同时回答,答案截然相反,两人互不谦让地怒目相视。     乔微微不安地望着他们:“我事先打听过,他们说在旭日事务所里,汪律师和谭律师是最默契最出色的搭档,有你们俩合作帮忙,我一定会胜诉的。”     这是哪里来的谣言?谁说话这么不负责任?如栩忍住翻滚的情绪,表面看上去比较平静,甚至露出微笑:“乔小姐,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不需要谭少帮忙,我一个人也可以帮你胜诉。”     乔微微道:“真的?你真有把握?”     如栩自信地点头:“是的,我已经认真看过你所陈述的资料,心里有数,要打赢这个案子并不难。”     谭少杰不冷不热道:“先别那么大言不惭,如果这桩CASE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乔小姐就不会想聘请我们两个一起了。”     如栩转头,半眯起清冷的眸子:“那么谭少认为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据我所知,阁下目前为止还没接手过任何一单案子,换而言之,你并没有出庭的实践经验。乔小姐希望胜诉的心意我们都已经感受到,你不怕让乔小姐失望吗?”     谭少杰反唇相讥:“你的意思是我会拖累你?”     如栩环抱起手臂,靠在椅背上:“我可没那么说。不管怎样,既然接了这件案子,我就会全力对我的当事人负责,希望谭少也一样,做人最起码该有自知之明。”     谭少杰扬扬唇:“你怕乔小姐不知道吗?我是从没正式替谁打过一场官司,但并不代表我的专业能力有问题。汪律师还从未跟我合作过,在没有实在的证据证明我的能力之前,何不拭目以待?”     如此直接明显的针锋相对,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乔微微自然听出来了,不过她似乎并不以为意,脸上保持着礼貌的笑:“依我看,他们没骗我,两位的确挺默契,我的事情交给你们,很放心。”     当事人已经表态,不打算改变主意,如栩只好怏怏地收起反对话题。她把资料在桌上翻开,进一步讨论案件。     “乔小姐,你说你认识周维安先生时,并不知道他已婚,所以接受了他的追求,并拍拖了大约半年时间,对吗?”     “是的。”乔微微皱眉道,“那时候他骗我,说他是单身未婚。他每天都跟我约会,给我送花,很殷勤地追求我。可是,后来我听说他其实已经结婚……”     如栩道:“根据你的笔供显示,你就此事向他询问时,他承认他自己的确结过婚,但是已经离异,对吗?”     “是的,我没想到他竟然再次骗我,其实他根本有老婆。他老婆是个很厉害的女人,知道我的存在后,向警方诬告我利用这种关系勒索她……我真的是冤枉呀!”     “你放心,我会帮助你找回清白,让他们给予你应当的赔偿。”如栩按住乔微微的手,看她眼中涌现泪光,不禁产生同情。男人骗女人本身就可恶透顶,再碰到对方变本加厉的老婆,乔微微何其无辜?     乔微微连连点头:“我全靠你了,汪律师……还有谭律师,拜托你们两位了。维安的老婆还诬告我敲诈了他一枚两克拉大钻戒,我哪有?他花言巧语对我好的时候,的确在我生日时送了一枚一克拉的钻戒,但是后来我们关系破裂,我已经还给他了。我没想到在警方面前,维安还配合她老婆编造谎言。我真伤心……他一点都不顾曾经的情意,冷血无情,最后还这样来冤枉我……”     谭少杰沉默地坐在旁边,静听她们一来一往地对答,黑眸深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小小的说明啊:番外部分关于如栩的家世背景,或部分她个人的过去,如果跟欣宁故事里透露到的情节小有区别,请大家多多包涵哈!为了如栩故事的精彩,我会尽力合理与完整地做出微小调整。) 正文 第三十七章:质疑 如栩拍拍乔微微的手背:“你不用太难过,应该庆幸及时发现周维安的真面目,那种虚伪的男人离开得越早越好。不过,周维安说当初买钻戒是你要求的,若他不买,你要想他老婆揭发你们的关系?而他老婆陈仪容握有你跟她谈话时的录音,这是对方最有力的证据,对你十分不利。”*     提到这个,乔微微有些慌乱:“是……我没想到他老婆那么阴险,故意刺激我,还用手机录了下来。那时候我被气得口不择言了,才会赌气地承认自己逼迫维安拿戒指来交换,否则我要让他颜面扫地。汪律师,有什么办法证明那段录音里的对话,不是我的本意?”     如栩皱眉:“这个恐怕没办法,经过鉴定,声音的确是你本人。除非当时有其他人在场,正好听到你们的对话,愿意出庭为你作证。”     乔微微的手指悄然握紧,脸色苍白:“这个……当时只有我跟她两个人在房间里,并没有第三者。”     “你们是在酒楼房间谈的吗?或许有服务员在旁边?”     “没有……”     “那就只能这样,我们从其他方面下手,再寻找辩护证据。”如栩将资料翻到另一页。     这时候,沉默已久的谭少杰突然开口,直视着乔微微:“乔小姐,你跟周维安交往时,觉得他人怎么样?”     乔微微咬咬唇:“他虚情假意,在我面前做戏,当然表现得像个完美的好男人了。”     谭少杰漫不经心地揉揉下巴:“恩,根据周维安的供词,最初是你先主动接近他,而不是他先追求你的——”     乔微微忍不住激动起来:“不是的!他现在想甩掉我,气我把事情闹大,当然满口谎言了。我怎么可能主动追求他?追我的男人那么多,如果不是他足够诚意,我怎么可能接受他?”     如栩冷冷地瞥向谭少杰:“我们是乔小姐的律师,应该相信乔小姐。”     谭少杰摊开手,耸耸肩:“我只是想更清楚地了解事情真相罢了。乔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周维安身份的?他是一家文化公司的财务总监,在商业圈里比较活跃,多少有点名气,乔小姐你人际关系颇广,应该早就听过他吧?”     “我……我人际关系一点也不广,他追求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你要求他送你钻戒时,是否已经知道周维安是有妻子的呢?”     “谭律师!我说过不是我要求的!”乔微微脸色更加苍白,忽地涌出了楚楚可怜的泪水,“你这样问……我觉得有被质疑、被羞辱的感觉。”     谭少杰飞快地扬起笑,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是为了案件着想。乔小姐要想胜诉,所有的细节,我们知道得越详细越好。”     乔微微抓起她精致的皮包,“今天的见面就到这里吧!该说的话,资料里都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房间里只剩两人相邻而座。     如栩立刻换了个座位,与谭少杰面对面。她收起钢笔、文件夹,冷声道:“你刚才的问题想证明什么?乔微微跟周维安,不管谁先追谁,跟她被控勒索和敲诈,并无直接关系。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乔微微是个乖巧本分的女孩,如果不是被周维安花言巧语欺骗,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么凄惨的局面。”     谭少杰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挑动眉梢:“我倒不觉得她有哪里凄惨了。倒是你,做律师不是一天两天,该很清楚任何一桩案子靠的不是直觉,而是证据。”     如栩将资料放进包里,面色沉静:“用不着你教,我以前那些官司不是碰运气才赢的。”     “汪如栩,有时候太过自信不是好事。”     “谢谢提醒,但是太过自负更是件坏事。”     “你难道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周维安好歹算是有点脸面的人物,他为什么不顾自己身份要和乔微微打官司?他难道不怕外遇的事引出恶劣舆论,而影响个人乃至公司声誉?他那么有钱,为什么要为一枚小小的戒指来控告自己的情人?或许,乔微微所提供的证词根本就有问题。”     “谭少爷,你还没看过被告的资料,不了解情况,请不要妄下定论。控告是由周维安的老婆提出,周维安阻止不了,只能降低风险,不惜以谎言来诬陷乔微微,以保全他所谓的名誉。乔微微年轻单纯,被情场老手欺骗已经够可怜了,你再质疑她的人格,确实是对她的侮辱。”     谭少杰暗下黑眸,不赞同她的说法,“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总没错!按我的推测,乔微微早就知道周维安有钱有地位的可能性很大,自然也知道对方有妻子。在此情况下,她还愿意跟着周维安,你觉得最大的原因会是什么?那只两克拉钻戒,是她索要的还是周维安真心主动送的呢?”     他的话让如栩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几种想法,虽然他的猜测有模有样,但她全心全意相信乔微微。将包挎在肩上,如栩经过谭少杰身边,一脸郑重道:“记住,你不是警察,不需要由你调查事情真相。你是乔小姐的辩护律师,应该立场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寻找证据,全力为她打赢这场官司!”     “如果我的推断是真的呢?”谭少杰大声道。     “不可能!那个周维安我见过照片,一看就是个油头粉脸的花花公子,你之所以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事情,因为你跟他是同类,所以惺惺相惜了吧!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你不是很懂得怜香惜玉吗?为什么会质疑乔微微?或者你是故意为了跟我作对!”如栩可以跟任何人搭档,唯独不愿意对方是他,合作还没开始,两人就已产生明显的分歧。一时间,她真弄不懂乔微微为何偏要硬加上谭少杰。 正文 第三十七章:她想要的幸福 “汪大律师,你想多了,我跟你作对有什么好处,别忘记我可是事务所的负责人,我当然希望官司赢。”谭少杰走到她身边,轻佻地将她额前的碎发聊到耳后,以无比暧昧的语气低声道,“乔微微不是我好的那一口,我没必要怜香惜玉。”*     如栩拍开他的手,“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拜托的,什么事都可以。”     虚伪!真会卖乖,不过她对他讨好的嘴脸不屑一顾。“谭少爷,这件案子,我们俩意见不统一,恐怕没办法合作。我相信乔小姐要是知道你背后的怀疑,也不会愿意聘请你。为了事务所的利益考虑,我不会再要求让你退出,但是希望你不要插手,把CASE由我一个人全权处理,可以吗?”     谭少杰支着下巴,缓慢地说:“听起来你已有十足的把握?”     “十足的把握谈不上,我只是肯定没有你的干扰,胜算的把握更大。”     “既然这样子——”他眨动狭长的深眸,“好啊!就交给你一个人做,律师费我要照样收,还有,要是打输了官司,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帮忙。”     “很好,谢谢。”憋在胸口的那股气,到这一刻总算吐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茶座,谭少杰那辆拉风的宝蓝色跑车十分耀眼,成为冬日街头的一道风景。他知道她没开车出来,潇洒地拉开车门,“去哪?我送你一程。”     “不敢当。”如栩轻抬眼皮,看手腕上的表。她跟逸辰约了时间,今天是跟欣宁一起三剑客相聚的日子。     “要直接回家么?”     “你很多管闲事啊!”     “闲着也是闲着,顺便想做点好事罢了。”     “你这么好心,别打扰我,我就谢天谢地。”     “做女人太冰冷,不讨人喜欢,我还是喜欢今天早上你那副可爱的样子……”     “谭少杰!”他敢跟她提今天早上!     “我在。”他笑盈盈地应答,仿佛很享受她如此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喊自己名字。     如栩不由地憋红了脸,连骂人的欲望都没了。“叭”地一声救星到,逸辰的车从后面缓缓驶过来,她霎时荡开了笑容。     “逸辰。”     “上来吧!”逸辰摇下车窗,跟谭少杰对上了目光,微微颔首,然后体贴地为如栩打开车门。如栩开心地上车,看都没看谭少杰一眼,所以她不会知道被冷落在后面的男人,脸色多么阴沉难看。     **     要下雪了,江边的天空布满阴霾,灰蒙蒙的。     江边的白色屋子里,其乐融融。屋外的房顶彩灯一闪一闪,是萧瑟寒冬里一道暖人的风景。优美的钢琴声传出窗户,不时伴随着两个女人的笑声。这里是逸辰的领地,许久没这么热闹欢快了。修长的指尖灵活地飞舞,演奏出一曲曲动人的乐章。     如栩跟欣宁一同在厨房里做饭,今晚的三剑客聚会,她们决定亲自动手下厨。对于家事懒惰、厨艺难登大雅之堂的如栩来说,她负责洗菜、递餐具之类的活,主要负责陪伴欣宁聊天。     “你跟沈奕棠怎样了?”     “还是老样子。”     “哦?他最近有没有再跟你求婚?”     “有。”欣宁很肯定地回答,柔和的嗓音里隐含淡淡的甜蜜。     “你答应了?”如栩停下洗菜的动作,惊喜地望着她。     “当然没有。我要答应了,又怎会还是老样子呢?”欣宁双眸含笑,她最近稍微胖了一点,原本消瘦苍白的脸颊现在圆润了不少。一般人到冬天都会体重有所增加,不过她近来的发胖其实另有原因。     “噢——”如栩拉长声音。     欣宁将碟子一个个摆出来,双手忙个不停,“你看上去很失望?我记得有段时间你坚决反对我再接受沈奕棠,我们的‘爱情防御总攻略’真是十分有效。”     如栩皱眉:“此一时,彼一时。沈奕棠以前三心二意,犹豫不决,你跟着他只有伤心的份,但他现在用坚定不移的意志在向所有人证明,他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想到沈奕棠最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欣宁整张面庞都散发出幸福的光泽。     “知道还不接受?你故意在折磨他吧!为报以前的仇。唉,可怜的男人,我开始同情他了。”     “你放心,我不是故意刁难他,也不是故意摆谱,永远不接受他。这段日子,他用他的真心和行动打动了我,我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离开他,而对婚姻的阴影和恐惧,也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我并不排斥再次走入围城。”     如栩把她的身子扳正,仔细地打量她:“那我实在想不到任何你继续拒绝的理由。”     欣宁的双眸忽然布上一层朦胧的色彩,有些兴奋而神秘道:“其实呢,我是想多享受一下被追求、被宠爱的感觉。多少年来,都是我爱他比较多,暗恋他、讨好他,太不甘心了,从不知道被人尽心尽力追求的滋味如此美好。呵,我感觉自己现在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可以看他为我做任何事。像他那么骄傲的男人,早该挫挫他的锐气了。”     如栩恍然大悟,松开手,扬起唇角冷笑道:“了不起啊!女王,小心被捧得太高,突然摔下来,那滋味可不好受。”     欣宁信心满满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扬起下巴:“我才不怕,最后的杀手锏还没出呢!这辈子,他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如栩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去,美目慢慢睁大,惊喜道:“你的意思是——你有了?”     (ps:欣宁跟奕棠后来的发展,会不断有透露哟!) 正文 第三十七章:第一百次求婚 欣宁半是羞涩半是自豪地点点头,浑身沐浴着母性的光辉,眼窝里涌出点点泪光。     如栩猛地扑过去抱住她,失去冷静地大呼:“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又有孩子了!这杀手锏绝对够分量,是老天爷补偿给你们的礼物。我估计沈大总裁要是知道,一定会高兴地晕过去。你想他天天喊你女王都没问题。”*     欣宁道:“我想过了,等到他第一百次求婚时,我就答应。”瞧这女人说得真轻松,求婚一百次,哪个男人那么无聊?不过按照沈奕棠目前的决心和效率,正式的非正式的求婚平均每天至少两次,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缭绕于耳的钢琴声悄然停下,逸辰凝视着白色琴盖上映着自己的身影,隐约看到一张温文俊逸的面容。厨房里的幸福蔓延出来,弥漫在整间屋子里,他情不自禁地笑了。没有女朋友,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但是他有梦想、有追求、有最珍视的红颜知己。他忽然也觉得自己很幸福,心情分外宁静。     厨房里,如栩用力咬咬牙:“一百次?何欣宁,你够狠!”     “哈,你不服气啊?要不下次有男人追你时,你就等到第一百零一次才答应。”     “我不要!”如栩断然否决。     “为啥?”     “高中时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说女孩默默等待着一个男孩,想着男孩写到第一百零一封情书时,就接受他。男孩心里却想,写到第一百封情书时,女孩还没回应的话,就放弃她。结果他们俩就此错过。你不觉得很遗憾吗?青春年少时的感情是最纯真的,将心迹可以持续表达一百遍,而现在的男人可不一样了!他们什么都讲究效率,不愿意为感情浪费时间,你的沈奕棠是受过深刻的教训,才会如此无悔地耐心待你。你一定要珍惜。”     欣宁不禁惊讶:“汪小姐,我以为高中你只会看教科辅导书呢!”     这话也太讽刺了吧?好像如栩不曾青春年少情窦初开一样。那时候,如栩鲜少跟人聊天八卦,就连三剑客在一起时也同样沉默似金。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业上,以致高三时成绩稳稳拔尖,后来大学成为法律系的女高材生。不过,爱学习不等于全然不懂男女之情,她对逸辰的情愫不能宣之于口,闲暇放松时就悄悄看几篇爱情故事,每次看到暗恋的情节,都会让她联想到自己……     如栩没理会她的调侃,抓起围裙道:“要不今晚我来主厨怎样?你这个准妈妈在旁边休息休息。”     欣宁抢过围裙直接往身上系,“不必啦!你的厨艺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用拿出来显摆了。呵呵,我只是怀孕,又不是废人,菜洗完了,准备工作全部完毕,你出去吧!”     “真不用我帮忙?”     “动嘴的事情找你就好,其他的可别越帮越忙。”欣宁将她推出厨房,张开嗓子喊道,“逸辰,你陪小栩聊会天。饭菜很快就可以上桌啦!”     **     二十分钟后。     餐桌上摆放出五六个盘子,每道菜都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青菜绿、胡萝卜红、豆腐白,鱼儿鲜美,牛肉香嫩,装在精心搭配的盘子里,简直秀色可餐。     逸辰连连赞叹,遗憾道;“不用尝就知道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沈奕棠当初怎么舍得对你放手呢?真是活该!欣宁,我同意你让他多吃吃苦头。”     如栩坐下,不温不火地接话:“逸辰,你是太嫉妒沈奕棠吧?小心将来有哪个女人让你也吃吃苦头。”     逸辰笑了起来:“好啊!我也盼望着有那么一个女人快点出现,别再让我孤家寡人了。”     欣宁为他们把碗筷摆好,红酒拿出,透明的高脚玻璃杯里装满了深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高贵。她自己倒了杯果汁,笑着坐下:“我总算明白了,真正的爱情总会甜蜜和痛苦交织,没有痛苦的爱情其实是不完整的,除非不在乎对方,才永远不会有痛苦。我在情路上跌倒,对爱情惧怕过,退缩过……呵,现在却想告诉你们,趁着年轻还有足够的勇气,不如痛痛快快找个人,谈场真正的恋爱吧!”     不知怎么地,如栩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谭少杰邪笑的面孔,她猛地摇头。神经短路了,怎么会想到那个小人?她赶紧拉回思绪,清清嗓子:“逸辰,你跟周大小姐发展怎样了?”     “发展?”逸辰哑然失笑,周大小姐指的是寰宇集团老董事长的孙女周佳佳,“你什么时候也会说笑了?我跟她所有的交集加起来,不过就是她听过我的音乐会,是我的粉丝而已。”     如栩蓦然放下心来,她悄然捂住胸口。原来,明知道跟他没有结果,她依然自私地不要他跟谁谈恋爱。他对欣宁真挚的深情,反正她早已知情,并无芥蒂,但他要将来喜欢上其他的女人……她想自己会感到失落难受。人就是如此矛盾,既希望他拥有幸福,又害怕其他女人给他幸福,她没逃过这个俗套。     “小栩,你呢?”欣宁对她的感情倍感关心。     “我什么?”这汤真好喝,如栩努力把心思放在鲜美的鱼汤上,皮笑肉不笑道,“等我将来遇到那个他,一定要先狠狠揍他一顿,怎么可以让我等这么久呢?之前的日子他干什么去了,过了二十八年还不来找我!”     欣宁忍住笑,她的小栩越来越有幽默感了,“你跟检查官还有没有继续见面?”     “人家叫韩琛。”如栩放下汤碗,朝他们俩各看一眼,“各方面条件的确不错,也有意思跟我发展。问题是我们俩都太忙,忙到一周约见一次的时间都没有。”     “你不是休假么?今天怎么还跟谭少杰在一起?”逸辰随口道。     (PS:今天我值晚班,碰到一个对义工不尊重的富婆,让我郁闷……下一章可能要凌晨才能更新了,亲们早休息。) 正文 第三十八章:阴晴不定 一个总是自称很忙的女人,却有时间经常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这是什么道理?欣宁跟逸辰一样,对如栩和谭少杰的关系很关注。可惜谭少杰花名在外,玩世不恭,让人分不清真心与假意,跟这种男人交往必定是条艰辛之路。好在他们看得出来,如栩对谭少杰厌恶都来不及,更别说动心,谭少杰对她似乎也无意……*     果然,如栩眉眼一沉:“不是我想跟他在一起,而是倒八辈子霉,做什么事都能碰上他。上回在星巴克不期而遇,今天是我新CASE的当事人约见,没想到谭少杰也被委托做代理人,好死不死又撞到他。不过我已经跟他说明,这单案子由我一个人全权负责,他只管坐享其成就好。”     逸辰想起星巴克的偶遇,沉吟道:“那天看谭少杰对Maria的态度,挺有原则的,我想他能力应该不差。”     如栩持反对意见:“他有能力?我承认他很聪明,但能力方面有待考证。”偏见这回事不是三两天可以扭转,何况她对谭少杰的鄙视几乎已成偏执。     “他曾经说过要追你。”     “开玩笑,真被他追的话,我要去烧香拜佛,求祖师爷让他不要近我身。”     “呵。”逸辰嘴角微微弯起,“有那么夸张。”     如栩的脸蛋上不见一丝笑容,郑重其事:“有,再继续说他的名字,我要吃不下饭了。”     欣宁赶紧给她又盛满一碗汤,把话题叉开:“好啦!平日大家那么忙,冬天多喝点我精心熬的鲫鱼汤,好处多多。”     如栩紧张地她按回座位:“你别忙乎了,我们自己来。你才是最需要滋补的那个人,我和逸辰应该照顾你才对。”     “没错,这一次我这个干爹是当定了!”     “还有我这个干妈。”     寒冷冬夜,白色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温暖明亮,笑声欢快幸福。     **     接下来两天,如栩没再见到谭少杰,两人没有半点联系。但她在调查资料时,忽然有了意外的发现。     周维安竟然是寰宇集团老董事长的侄孙,而谭少杰恰好称呼老董事长为“外公”,换而言之,他跟谭少杰是表亲。两人之前必然相识,但这层关系未听谭少杰提起过。怪不得他明明身为乔微微的代理人,却一直帮周维安说话,原来是这样……     如栩按捺不住,不顾此刻已是晚上十点多,马上找人。谭少杰接了电话,但他那边有些嘈杂,旁边有传出劲爆音乐与旁人喧哗的声音。她皱眉,不用说他又在酒吧,这家伙的生活非要这样花天酒地么?     “谭少杰,你现在在哪里?我有事问你。”     “有什么事改天说!”     他口气极差,有几分醉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成功将她的脾气一下子激了起来。     “不行,我就要今晚说!”     听到他似乎低咒了一声,冷沉道:“那就快点!”     “我要说周维安的事,你跟他早就认识,关系亲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乔微微的官司,我们……”如栩的话未说完,耳边突然传出“啪”地一声重响,手机好像被摔到了地上,随即嗞嗞作响。她提高嗓子喊,“喂?谭少杰,谭少杰?你说话!”     至少过了半分钟,她没有挂断电话,终于等到谭少杰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做什么?你也要交代遗言吗?”     他态度从暴躁骤转,很有问题,如栩听得直皱眉,他发生什么事了?“谭少杰,你在哪里?”     “啰嗦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事快说!本少爷没时间跟你废话!”     “好!”如栩握紧手指,亏她刚才有一秒钟的善心,还想问候他呢!她冷静地清晰地大声地说,“你和周维安的亲戚关系,瞒着我也罢,但不可以欺骗乔微微小姐。还要不要继续聘用你做代理人,我会请乔小姐自行决定。”说完,她不等他回答,将通话先行切断。     酒吧里,谭少杰瞪着手机发愣,一只手臂从后面攀住他。“什么重要电话,让你这副表情?”     谭少杰阴郁地回敬对方一拳:“都是为了你的事,你要玩心跳出轨什么不好,偏要惹那种难缠的女人,竟然还惹上官司,真够丢人的。刚才是事务所的一个律师打过来的,她是乔微微的代理人,已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原来此人是周维安,提到此事,他面露恼色:“谁知道乔微微这么麻烦,我真是给她的外表给骗了。”     “所以早就提醒你,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说得对,情场上像谭大少你这样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委实不多。为兄佩服,佩服。”     “不跟你耍嘴皮子。总之,你已经结婚,就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还有,看女人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看上去越乖巧的女人,骨子里越狡猾势利,相反的,有的女人看上去冷漠凶悍,其实内心可能是脆弱柔软的。”谭少杰说到最后一句时,嗓音带着淡淡的温柔。他恶劣的心情奇迹般好转了不少,不再返回酒吧。     周维安见他要走,拖住他;“就回去了?不是因为念姨心情不好吗?我现在非常时期都舍命陪君子,结果你才十点半你就回家?”     “别提那个女人。”谭少杰黑眸阴鸷,不过很快漫不经心地扯高唇角,“谁说我要回家?我是去赴下一场美女的约会。至于你,非常时期还是回去陪嫂子吧!”     “那好,你喝了酒,要去哪里最好打车去。”     如栩洗完澡,将电脑桌架在床上,坐在被窝里打开工作笔记本。她并没有马上打电话给乔微微,而是先上网查找关于周维安的资料,寻思着有些线索也可以找谭少杰打听打听。(5555。。。昨晚竟然写得睡着了……最近真是太累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喜欢赖着你 正想着,门铃响了。这么晚会有谁来?     如栩看到站在外面的男人,很不可思议:“谭少杰?你怎么会……突然来我这里?”     “是你叫我来的吧!”谭少杰理所当然地拢开她,大刺刺地走进屋子。淡淡的酒气飘过身边,等如栩回过神,他已经自发躺在沙发上,一只脚还随性地搁在旁边的茶几上,那姿态宛如回到自己家,说有多放松就有多放松。*     “我什么时候叫你了?”如栩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他那条碍眼的腿伸得太长,她真担心会把自己脆弱的玻璃茶几给压碎。     “恩,有电话为证。”谭少杰双眸微闭,右手在口袋里摸索着,挪挪腰,好不容易把手机掏出来。     他翻查来电记录,如栩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扔在沙发角落里。她眯起美目,暗中揣摩着角度怎样才能把这无赖拖出去,话语犹如腊月寒风:“别证不证的了,三更半夜,我这里不招待男客,请你自觉一点马上离开。”     谭少杰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眸底有种异样的亮光,他忽然拉住她的手:“栩,能不能……偶尔有一次,对我别那么凶?”     如栩刚滚到舌尖的教训霎时愣愣地卡住,他的口气竟然带了点哀求的意味,还恶心地喊她“栩”?这种亲昵的称呼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他又要捉弄她了是不是?她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坚定地挣脱他的掌握,“请不要这么恶心巴拉地叫我,我的态度因人而异,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要对你凶。”     谭少杰委屈地撇撇唇角,像个无辜的孩子,再次拉住她的手:“就一次,偶尔温柔一次,不可以吗?”     如栩用力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别心软。不管他今晚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他在借酒装傻,只要惹上他,就不会有好事。多年的来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她该做的是马上赶人。可是,他的手握得那么紧,一副打定主意死不放开的架势,她只好生气地蹲下去,极不情愿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眸子刹那间又闪亮了几分,“我喝多了。”     她没好气道:“我看出来了。”     “我心情不好。”     “之前打你电话时,我也听出来了。”     “呵,栩……你真聪明,一直都这么聪明。”     “谢谢夸奖,不过能否请你不要这么喊我,真的很恶心啊!”     谭少杰收回长腿,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深邃黑亮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她蹲得累,索性盘腿坐在地毯上,与他大眼瞪小眼。他慵懒地扬起唇角:“不会啊!我觉得一点也不恶心,栩,栩……”     如栩很不配合地立刻做出要呕吐的表情。     他薄薄的唇角扬得更高:“你真可爱。”     不知为何,那个瞬间,她的心脏陡地剧烈跳动了一拍。“你究竟喝了多少酒,满口都是胡言乱语。说话越来越让人鸡皮疙瘩扫地。”从小到大,人们对她最多的评语都是“自主、冷漠、顽固、沉默寡言、牙尖嘴利……”总之,什么词儿都有,就是没有“可爱”,这样的形容八辈子都轮不到她。     谭少杰就知道她会这般反应,事实上,她并不擅长隐瞒心事。生气时会将怒火直接写在脸上,开心时虽不会纵声大笑,但清冷的容颜会绽放出一抹独特的光华。他低声地补充了三个字:“也很笨。”     一会说她聪明,一会说她笨,他要敢说自己没喝醉,如栩绝不相信。她不跟一个醉鬼计较,起身想去厨房弄点醋过来,他被迫伸直了手,却牢牢不放开她。     “你需要醒酒。”如栩直言。     “不……我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说说话。”     “但是,你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发誓,我知道。”他举起三根手指头,很单纯很天真地发誓。     “唉!谭少杰。”如栩无奈,“要不你告诉我,你打算赖到什么时候才走吧?已经快十一点了。”     谭少杰朝墙上的时钟看了一眼,望向她:“你通常几点睡?”     “十二点。”     “那我十一点半走,可以吧?”     “面对天下第一号无赖,我还有其他办法吗?”硬碰硬只怕会将邻居们都吵醒,如栩暂时作出最明智的选择,也好,她可以趁机询问关于周维安的线索,“我去把取暖器拿出来,客厅里太冷了。”     谭少杰这才放开她。骤然失去他的掌握,她猛然惊觉自己的手原来如此冰凉,他的掌心竟那么暖……她甩甩头,挥去怪异的想法,走进卧室。他抱拢双臂躺在那里,庞大的身躯让沙发显得格外狭小,两条长腿微微曲起,深沉的视线一直紧随如栩走动的身影。等如栩出来,他也已自行拉开沙发上的毛毯盖在了身上。     “你的空调修好了?”他问。     如栩把取暖器摆放在沙发旁边,插上电源,“没有。”     他不觉多了抹笑意:“我以为你舍不得买这个的。”     她斜眼看他:“我没你想得那么小气。”     “我以为你有。”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经他长期观察,她是个相当节俭的女人,不该浪费的绝不多花一分。谭少杰不客气地指出这点,看她脸色迅速沉下,马上卖乖,“不过我正打算送你一台呢!当作对员工的福利,没想到你这么积极自己买好了。”     如栩懊恼地咬牙,虚伪,要送干嘛不早说?等她买好了之后才说,马后炮想讨好她,谁不会?她飞快地把电脑把抱了出来,盘腿坐在茶几前,脸色逐渐严肃。     “老实说,乔微微的官司,你还打算继续代理吗?”     (ps:很抱歉哦,前面有一处犯了常识性错误。我咨询了律师朋友,原来民事案件打官司时,不称“辩方与控方”,只有“被告与原告”,律师这时候为“委托代理人”。特此道歉,今天开始会纠正这处细节。) 正文 第三十八章:你敢不理我吗? “你打算在深夜十一点,跟我聊公事?”谭少杰双手枕在脑后,视线转移到天花板。     “是的,谁叫你现在在我的地盘,得听我的。”如栩把电脑摆放好,眼睛也不再看他,而是转移到屏幕上。     “你的地盘你做主,是吧?可惜……喔!我喝多了,我会胡言乱语,我还头痛……哎哟!”他抱头皱眉。*     “刚才是谁举手发誓说自己很清醒,想找个人说说话的?”大男人出尔反尔,想让人信服太难。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谭少杰抿抿唇,大言不惭地否认,将脸转向沙发内侧,以实际行动表明若是公事,本大爷不愿多谈一个字。如栩来气,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摇晃:“谭少杰,拜托你稍微配合一下,谈公事的时候不要开玩笑!”     谭少杰闭眼不回答,立场坚定。     “谭少杰,谭少爷,谭大少……谭律师!”她喊得喉咙发干,心头冒烟,他没有丝毫反应。     “只要回答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做乔微微的代理,说个答案你会死啊?”她的耐心遭遇严重挑战。     谭少杰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他眼皮未掀,呼吸均匀,仿若睡着了似的。实则耳朵灵敏,头脑清晰,没有半点睡意。今晚的她已经足够仁慈,没有当场赶他出门,值得庆幸,但如此良辰美景,她非要把公事和乔微微那个女人摆出来,真是大煞风景。     “谭少杰!”如栩最后一句低声吼出来,修养与耐心终于耗尽,“不说拉倒!时间一到,马上给我滚出去!”     “哇……我好怕啊!凶悍的女人像是母老虎。”看吧!他总有本事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如栩在快要控制不住失手掐死他之前,强迫自己扭过头,忿忿地敲打电脑键盘。她QQ在线,发现逸辰竟然也没睡,便欣喜地聊上几句。     “诶!汪如栩。”谭少杰背对着她呼喊,“汪如栩,如栩,栩……”     如栩假装没听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面不改色继续敲打字。逸辰见她发送的表情一张张都是郁闷与抓狂,询问缘由。她简单告知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逸辰马上会意,回给她一个开心的笑脸——“换种角度看,会发现原本所认定的人和事,都可能有所不同。你对谭少杰了解多少?有时候越想躲开,便越是逃脱不了。既然如此,何不勇敢直前,用全新的眼光去看待他?保持冷静淡定的心态往往会有更多收获。”     逸辰的语言充满安慰和指点,如栩一个字一个字细细阅读,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天下男人,莫过于逸辰最优秀,他不愧是她偷偷爱慕十年的男子。如栩换了个姿势坐正,快速回应:谢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应该找回自己的冷静与淡定。     逸辰道:我相信你。不过凡事随心而定,不可勉强。为何你在谭少杰面前总会表现出不同寻常?     如栩正要继续回复,胳膊被人从后面一手扯住,谭少杰不知何时坐了身,正伸过头来看她的聊天记录。她心中一恼,迅速把笔记本盖上,回头瞪道:“偷看人家隐私,太不道德了!”     谭少杰立刻反驳:“首先我申明,不是故意要偷看,而是喊你好多次,你都没应声。其次,我根本没看到你跟对方聊什么,只看到你对着电脑傻笑,怕你被不法之徒用花言巧语欺骗。第三……”     话未完,如栩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只咖喱果塞住他嘴巴,“去你的不法之徒!不法之徒还深夜私闯民宅呢!”     “我可没私闯,是你开门让我进来的。”他把咖喱果拿开。     “我也没说你,你是不打自招。”     “你刚才跟谁在聊天,笑得那么春-心荡漾?”     “喂,不会说话就别开口,乱用形容词只会显得你很没格调!”     “是么?我倒觉得自己描述挺精准的。大半夜找你说话的男人,是那位辰少爷,还是大检察官?”     “想知道吗?”如栩抱着电脑起身,留下悬念,“喜欢跟本小姐聊天的优秀男人多得很!”     言下之意,还有第三人,第四人?谭少杰看她刚才的紧张表现,薄唇不禁抿紧起来。他欣赏她才思敏捷,个性率真,跟伶牙俐齿的女人斗嘴也是种乐趣。多年来,身边女人不少,但她们见到他不是投怀送抱,就是故作姿态。唯有在如栩这里感觉不一样,即便她讨厌他,漠视他,排斥他,他依然觉得轻松自在。不过,懂得欣赏她的男人显然不只他一人,这一点让他觉得很不爽!     如栩放弃了跟他交谈公事,准备把客厅借给他休息,自己进房间跟逸辰继续话题。反正十一点半时间一到,她要出来赶人。     谭少杰盯着她的背影,大声道:“不是想知道周维安的事情么?那就马上过来!”     如栩脚步停住,半信半疑地转身:“你愿意跟我谈正事了?”     他点点头。     “不会因为喝醉酒而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大小姐,我只喝了一杯白兰地而已。”     “那么,对于乔微微和周维安的事,你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谭少杰不悦地挑高浓眉,恶声恶气道:“要不要听?不听拉倒!”     如栩飞快跑回沙发前,这一次她在茶几的另一方向席地而坐,与他面对面地重新打开电脑。他要再想偷看什么,可没机会了!她长话短说,直接道:“你我都清楚,这件案子你退出的话,对我怎么打胜仗不会有实质影响。反倒是你参入其中,不但增添我的麻烦,还会让乔微微产生质疑。你也不希望我们事务所受到影响吧?”     “OK!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就是让我主动退出嘛!好,没问题。”谭少杰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正文 第三十八章:话不投机三句多 如栩高兴不到三秒钟,他不紧不慢地泼下冷水:“你可要想清楚了,万一你最后输了,可不要怨我没帮忙。”     这孩子真不可爱!少说两句风凉话会死一样。如栩犯不着给他好脸色,冷声道:“我不追究你隐瞒跟周维安的关系,先请你告诉我,对周维安和乔微微的事,你知道多少?”*     谭少杰撇撇唇,慢条斯理道:“之前我已经表达过了。维安不是那种刻薄的男人,他的确婚姻出轨,跟乔微微走在一起,但是他从没有亏待过乔微微。最重要的是当初是那女人主动接近维安,因为她知道以维安的身份和地位,可以带给她什么。”     如栩把他的话记录下来后,直视他的眼睛:“周维安能带给她什么?足够的物质还是稳定的婚姻?你说的内容应该是周维安的片面之词吧!乔微微你我都见过,她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虚荣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说过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这个道理不用你教,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这东西并不可靠!”     “但是男人的片面之词更不可靠,尤其是一个背叛婚姻、背叛妻子的男人!周维安的人格与诚信值得怀疑,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他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和利益而撒谎,包括欺骗你。”如栩又将资料里的记录迅速浏览一遍,抬头道,“乔微微把他们相识的经过说得很清楚,包括那枚戒指的去向。她说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已亲手还给周维安,可惜没有人证,周维安存心抵赖她也没办法。”     谭少杰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那只晶莹的咖喱果,“没有人证,同样也证明不了周维安说谎,也许是乔微微抵赖呢?”     如栩的目光逐渐犀利:“你始终在帮周维安说话。”     “你可以一意孤行地全然信任乔微微,我为什么不可以完全信任维安?我跟他从小认识,很了解他的性格和作风,他不会主动招惹哪个女人,更不会为一点财物而跟女人对簿公堂。几十万一百万可以打发一个女人的话,他还给得起!”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思想吗?喜欢的时候可以送克拉钻戒,嫌弃的时候,以为可以用钱财来打发。事实是乔微微不稀罕他的钱财,坚决要把他虚伪的本质揭露,所以他才害怕了吧!”     “注意!不要以偏概全,不要对所有的男人做人身攻击。本少爷目前为止还没对哪个女人送给钻戒,她们跟我分手时得到补偿也很开心。”谭少杰很得意,情场里要混得如鱼得水,是需要技巧的。     “你转移话题了。”如栩隐藏住不屑的情绪,“我会参考你刚才说的,具体相关我会再跟乔小姐讨论,不管怎样,她请我来就是为了胜诉。”     谭少杰轻轻眯起眸子,定定注视她:“如果最后事实如我所言,你还会站在乔微微一方吗?”     如栩一愣,皱眉道:“真相由警方调查,而我会坚持职业使命,维护我当事人合法权益。”至于他,一个常游走在法律与道德边缘的家伙,不直接给人打官司却常干预下属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跟她谈这个?两人话不投机,似乎不宜多谈。     谭少杰打了个哈欠:“不说了,没意思。我要睡觉。”他把被子拉开裹住自己,闭眼。     如栩瞄了瞄时钟,提醒道:“离十一点半只有十分钟了!”     “不是还有十分钟么……”语音急速降低,口齿变得含糊,面容充满倦意。     她难以相信有人会在顷刻间入睡,是假装的吧?怔怔地望过去,他的五官真俊,怪不得那么多女人趋之若鹜。不过,她不会喜欢虚有其表的男人。逸辰问她对谭少杰了解有多少?说她对谭少杰为何总表现得不同寻常……答案她也不知道,可能生命中没有其他人像谭少杰这样死缠烂打吧!     转眼,十分钟过去。     谭少杰一开始睡得安宁自在,不知何时他双眉微微蹙起,眉宇间多了抹痛苦之色。     如栩喊他:“你该起来了。时间不早,我也要休息了。”没反应?她只好推推他,再喊他的名字,结果他的反应是翻身背对着她,不予理会。     “谭少杰!别想故技重施,赖着不走!”     “别吵……让我多睡五分钟……”     “不行!”她上前拖起他的胳膊,好重,手脚怎么这么长?身体怎么这么结实?拖也拖不动。     谭少杰残留着几分醉意,迷迷糊糊地反抓住她,用力一扯,她跌入他的胸膛。有力的双臂迅速圈拢,将她困在怀抱里。如栩脸蛋迅速发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与男性气息交融,刺激着她的呼吸。她手忙脚乱想爬起来,他稍微使劲,她便动弹不得。     “喂……”     “乖乖的……好吗?”他没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睫闪动,口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很反感这样的你,知不知道?”     “恩……”他知道。     这时,扔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响了。如栩略一抬头,随即被他将脑袋压下,继续靠在他的胸口。“你电话啊!”她推他,他厌烦地拧拧眉头,压根没接答的意思。电话不放弃地继续响,她只好努力伸长胳膊,好不容易把电话挪了过来。屏幕显示一个奇怪的名字,她低声念道:“想——念?”     话刚落音,谭少杰身躯倏地紧绷,猛然睁开眼睛,双手不客气地推开身上的人。如栩不备,咕咚一声跌落到地上,痛得屁股发麻。他利落地翻身坐起,一把夺过电话,脸色冰冷难看:“谁让你接我电话的!” 正文 第三十八章:相亲对象 如栩硬生生地呆住,他吃错药了,不可理喻,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凶神恶煞。之前的气氛全然打破,她飞快地爬起来,以更冷更狠的口气道:“谁接你电话了!你给我马上走人!”     谭少杰眉心打结,看了她一眼,抓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     如栩跌坐在沙发上,心底堵得慌。这夜,她没睡好,想了许久都猜不到他电话里存的“想念”代表谁?为何会让他情绪陡变?后来,她拿起床头的《爱情防御总攻略》翻看,复杂的心绪才缓缓冷静。她决心,以后再也不让谭少杰踏入自己的家门。     **     心里始终念着乔微微的案子,如栩提前恢复工作,第二天准时上班。不过,她没有见到谭少杰,他像凭空消失一般,一连几天都没到事务所。如栩乐得自在,只是每次路过谭少杰办公室时,会不由自主往里瞟上一眼。     乔微微来过一趟,告诉她已跟谭少杰联系过,不再委托他为代理人。     如栩再次询问关于周维安的事,乔微微的言辞跟以前一样,再三强调自己的无辜。这一次,她提供了更多的旁证,有跟周维安的亲密合影,甚至找到了曾经跟他去某酒店的开房记录。最让人兴奋又意外的是,她说生日那天收到戒指时,有个服务生送红酒进房间,应该有听到周维安赠送戒指时所说的话。可惜,该服务生不巧刚回老家,她正在努力联系对方,希望能赶在举证期限前找到人。     “汪律师,我不会放弃,不会任人冤枉,因为我希望法律能保障我们弱势群体的利益,不要成为那些有钱有势者欺负人的工具。”     乔微微虽是人家婚姻中的小三,但如此一番义正严词的话,如栩被激得正义感高涨,信心更足,如果服务生再出庭,胜诉就更有把握。     离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检察官韩琛突然约如栩一起吃饭,她十分意外。连续数日,她都忙得没有停歇过,如今被人邀约,直觉地想要推却,但随即想到母亲苦口婆心的劝导,不禁改变主意答应下来。     母亲说:小栩啊,你年纪不小了,碰到合适的对象不要挑三拣四,早点结婚生个孩子,趁着妈妈还年轻,可以帮你带一带。那个姓韩的检察官条件真不错,你应该多跟人家处一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妈知道你们年轻人谈恋爱讲究感觉,可感觉只是一时的,那东西能当饭吃吗?多少夫妻都是刚开始看不对眼,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会产生感情,这种日久生情才比较可靠。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性格相配,多了解、多包容……     如栩对韩琛谈不上心动,但正如母亲所说,她不可能一辈子不嫁。既然跟逸辰没有希望,总要屈服于现实,给自己一个新的机会。她对着镜子挤出微笑,化了个简单而精致的妆容,换上新买的冬裙,外套一件系腰带的风衣优雅地出门。     韩琛是个出类拔萃的男人,足以用年轻有为来形容。不过他其实跟如栩的成长经历很相似,出生在普通的家庭,没有非富即贵的背景,没有可以依靠的亲朋好友,从小开始,每一分成就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之前如栩只跟他见过两三次,但印象还算深刻。他为人谦逊,举止得宜,说话做事都有分寸,见到如栩时表现得极有绅士风度,这让如栩悄悄给他多打了几分。     经过这次刻意留心观察,如栩发现两人的共同爱好不少,他们都喜欢吃微辣的食物,喜欢中餐的小炒,喜欢悬疑推理的电影。一顿饭下来,他们聊得挺愉快,不知不觉谈到了乔微微的案子,她很真诚地询问韩琛的意见。     “目前的情况是周维安在他老婆的坚持下,作为原告起诉乔微微,他们手里握有乔微微亲口承认索取钻戒的录音。唉!可惜我们还没有联系上那名酒店服务生,另外如果能证明乔微微是被对方故意刺激诱导,才说出那番并不符合事实的话就更好了。我相信乔微微是事件的受害者,韩琛,你有什么看法?”     韩琛笑道:“你不是说已经有较充足的旁证么?即使找不到最直接的证据,我也相信以汪律师的才能定会获得最后胜利。”     如栩感激地举举杯:“谢谢。我会尽力而为,不过法院已经排了期,下周就开庭。”     韩琛对她的工作态度十分赞赏:“我相信你。你很敬业,怪不得这么出色。”     “呵,哪里呀!都是份内应该做好的事。”被人称赞难免开心,如栩展露难得的笑容,不由定定打量起韩琛。他或许不是英俊潇洒,但一看就属于诚恳稳重型,跟谭少杰那副天生的邪痞模样截然不同,若是她母亲看到,一定会说跟这种长相四平八稳的男人结婚才放心。     “汪小姐真谦虚。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是美国新出的悬疑大片,一起去看吧!”     如栩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老实说,跟韩琛在一起相处,感觉不算糟糕。     餐厅的楼上就是影城,他们搭乘扶手电梯缓缓直上。两人并肩不时交谈,如栩面容含笑,突然感到旁边传来两道尖锐的光芒,抬头一看,霎时愣住。冤家路窄太有道理了,对面往下的电梯上站着谭少杰。他的面庞不见半丝喜色,冰冰冷冷。手里挽着个时髦女郎,脸蛋漂亮,身材完美,修长的双腿包括在紧身皮裤里,十分引人注目,连韩琛都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两眼。     “你认识吗?”韩琛察觉谭少杰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     如栩只觉得被盯得头皮微微发麻,笑容有些僵硬,含糊应道:“恩。”     (ps:哈,深圳大运会终于闭幕啦,我的忙碌终于也可以喘口气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是不是在乎? 韩琛对上谭少杰的眼睛,隐约感受到对方的不善,猜测道:“他不会就是周维安吧?”     不知怎地,听到这句问话,如栩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是。”     “他看你眼神不对劲。”男人有男人独特的直觉。     “恩。”如栩笑完,恢复冷静,“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事务所里有名的游手好闲之辈,整天不务正业,专业素养低下。因为我不会吹牛拍马阿谀奉承,更不会花枝招展投怀送抱,所以他每次看到我都这副不甘的样子。”*     “呵呵。我知道了,原来他就是谭少杰。”     “有的男人太自以为是,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可实际上,除了出生比一般人优越些,那种人无半点可取之处,只会让人鄙视而已。”     “呵呵。”韩琛又笑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注视她,“你不像是对他人评价如此刻薄的女人。”     如栩惊觉失言,要让谭少杰知道自己在背后如此说他,不气晕才怪。可是,她说得有错吗?他一连矿工几天,事务所有事也找不到他,原来是忙着泡女人,难道还要夸赞他吗?面对韩琛好奇的探索,她低头掩饰:“不好意思,长期处在被压迫状态,一时有感而发,让你见笑了。”     电梯上升到尽头,如栩没留意脚下,差点摔倒,幸好韩琛伸手及时扶住她:“小心点。”     “噢……谢谢。”     “呵呵。电影还有十几分钟,我先去买点吃的。”韩琛让她在影城门口等候,排队去买饮料和爆米花。     如栩观看起身边的电影宣传海报来。一道高大的阴影无声靠近,站在她的身边,她正侧着脑袋,认真地阅读一幅海报上的内容介绍,脚步挪动时,一头撞到对方的胸膛。“啊,对不起……你?谭少杰!”她睁大眼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冒出来。     谭少杰挑起笑,暗含冷意:“汪小姐,一看到我就投怀送抱,让人受宠若惊啊!真是难得,难得!”     如栩迅速站直身子,退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他明明刚才下楼去了,那位模特女郎呢?为何他又神出鬼没前来破坏她的兴致?谭少杰看出她的心思,慵懒地抱臂而立:“就只许你们看电影?听说今天上映美国新片,我也来看看。”     “哦。”如栩淡淡地应了声,见韩琛端着两杯可乐和爆米花出现,她跑过去接过,不经意提高了声音,“谢谢啦!电影快开场了,我们马上进去吧。”     韩琛看了谭少杰一眼,“这么巧,又碰到你的上司。”     “恩。”对谭少杰的事不愿多提,如栩接过爆米花,心情复杂。长这么大,相亲的次数有限,跟人正式约会的次数更有限,经常在电视剧和影院门口,看到人家情侣在一起,女的总会一手拿可口,一手抱零食,就像她此刻这般。她以前会悄悄感叹,也会暗暗羡慕,想不到今日自己也成为了女主角,只不过带给她这种体验的人是韩琛,最重要的他们不是情侣。     韩琛没错过她的细微反应,笑道:“走吧!”     **     影院里光线黯淡,幽闭的空间里回荡着电影激烈的声音,如栩睁大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屏幕。看电影是她的最大爱好之一,尤其碰到紧张刺激的画面,她会不由自主全心投入,整个思绪都沉浸在剧情里,时常忘记周遭的一切。所以,她不知道正坐在自己身后的是谁?     谭少杰靠在椅座上,环抱着双臂,旁边的女伴靠在他肩头,他没什么表情,目光只专注地落在屏幕上,对她不予回应。终于,女伴似乎累了,闭上眼睛慢慢睡着……     “要不要吃?”如栩抱着大桶爆米花,吃到一半时才想到向韩琛递过去。     韩琛笑得温和:“专门买给你吃的。”     “哦,谢谢。”她的视线不由地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秒,不好意思地坐正身子。     “刚才看到你的上司也进场了。”     “是吗?工作之外的事跟我无关。不过真是浪费,今天的电影他们那种人未必能看懂其中的精彩。”如栩没有四处张望谭少杰的位置,他的事确实跟她无关。     谭少杰漆黑的双眸异常暗沉,不知是否剧情的缘故,他浓眉微簇,下颌紧绷,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爆发的状态。一直到电影落幕,神色都不曾缓和,推开身边的女伴,冷声提醒:“起来!好梦该醒了!”     如栩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猛然转身,脊背上莫名起了一层寒栗。这么说,谭少杰一直就坐在身后,那么她跟韩琛说的话,他可能都听到了?听到就听到,有什么关系!她昂起下巴,朝谭少杰公式化地打了个招呼,回头问韩琛:“今天真开心,还有其他安排吗?”     “有啊!只要你肯赏脸,我们可以去江边吃宵夜。”     谭少杰突然介入他们的对话,“她恐怕不能跟你宵夜。小栩,你似乎忘记了,今晚我们约好一起讨论乔微微的案子。”     如栩皱眉:“我什么时候……”     谭少杰飞快打断她:“你什么时候跟检察官再约都可以,但因公忘私总不大好吧?我白天见过了周维安和他老婆,不想知道有什么新消息吗?”     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如栩陷入犹豫,韩琛从后面拍住她的肩:“那个案子下周就要开庭,你还是先跟谭少爷去吧!我们下次再去吃宵夜。”     谭少杰森冷地瞥向那只手,薄唇缓缓抿起。从头到尾被忽视的美女可不满意了,抱住他的手臂娇嗔:“杰,你明明说好今天晚上要陪我的。”他瞬间扬起邪魅的笑,旁若无人地轻刮她的脸颊:“乖,改天再陪你。”     (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八章:潜伏的占有欲 美女跺脚:“人家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的,你怎么可以让人家失望嘛!”     “不懂得进退的女人,也同样会让我失望喔!”谭少杰抚摸她秀丽的长发,眼中已没有笑意,“你自己回去,不要耽误我的正事。”美女立刻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抱住他磨蹭了几下,不舍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随后踩着风情万种的猫步离开。*     如栩不懂,那些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态?拿青春美貌换取这种大少爷的一时青睐?在他面前如宠物一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她们的自尊放在哪里?谭少杰突然环住她的肩往怀里带,对韩琛摆摆手:“检察官同志,那下次见啦!”     韩琛望着他占有性的姿态,不禁愣住,满心疑惑。     如栩被他一路带到了车上。她看见韩琛还站在原地发呆,使劲推开他:“谭少杰,我跟你前世有仇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非要做得这么过分,存心要让别人误会是不是?”     谭少杰满不在乎地讥诮道:“怎么地?他刚才也抱过你,你怎么不怕人误会?”     如栩红了脸:“胡说,他哪有抱过我?你信口雌黄,毁我清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韩琛跟自己有身体接触,手都没碰过,倒是做贼的喊抓贼,她每次碰见这位谭大少,他身边都是不同的女人,刚才还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     谭少杰露出习惯性的邪笑:“说得太严重了吧!揽揽肩就是毁你清誉,那我这样呢?”他猛地侧身俯下头去,略带凉意的薄唇牢牢捕获住她的。     “唔……”如栩拍打他。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顺势吻得更深。她快要缺氧窒息时,他才放开她,深眸里蕴含一股幽暗的风暴。如栩气喘吁吁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愤怒地抬手挥过去一巴掌。     声音在狭小的车子空间里格外响亮,谭少杰摸摸发痛的脸颊,不气反笑:“一巴掌换一个吻,咱们算扯平。”     如栩抹去唇上的气息,抬眼,发现韩琛竟然还在原来的位置看向这边,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想必都看到了,会怎么想?     “别生气,我是在帮你考验他。如果他真喜欢你,就不会眼睁睁看你被其他男人夺走,并且会想尽办法得到你。”     歪理!谬论!她要下车!     “我们打个赌,如果他因此放弃了,你从今以后不许再见他。”     “你没资格跟我打这个赌,卑鄙小人!”她咬重字音。     “反正如果谁敢碰我喜欢的女人,我会让他付出相当的代价。”云淡风轻的语气里透露着坚决狠厉,谭少杰撇撇唇角,发动引擎,微红的脸颊上缓缓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     车子停在豪宅前,谭少杰住的地方。     如栩坐着不动,“有什么话在车上说就好,周维安夫妻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谭少杰跳下车,绕过去主动帮她拉开车门:“上去坐坐,喝杯热茶暖身,先放松心情,我们再慢慢谈。”     “我不会上去的,你别白费心机了!”     “诶,大小姐,我只是请你喝杯热茶而已,又不是烈酒加迷魂药,你那么紧张干嘛?”谭少杰亲自为她解开安全扣,握住她手臂,“喏,别说我欺骗威胁你啊,车上空调不好,空气不好,本少爷心情自然也不好。心情不好就会忘记很多事情,比如说一些恰好对你有帮助的重要线索,我可能会……”     “闭嘴!”如栩受不了他满嘴冠冕堂皇的虚假理由,忿忿下车。     他的房子——她只来过一次,唯一的一次,距今将近两个月。那晚,该死的谭少杰以工作为借口,害她在寒冬腊月里昼夜加班,连口水都没给喝,他则舒适的床铺里酣然大睡。     两人出了电梯,她站在门口,死死盯着那扇门。     谭少杰将钥匙收回兜里,疑惑地打量她:“我家大门得罪你了?瞧你这目光,快要把它瞪出两大窟窿了。”     如栩拧紧眉心:“那天早上离开时,我对自己发过誓,绝不要再踏入这里半步!免得受你欺压和折磨。”     他咧嘴笑了起来,“要解决这个问题还不简单?”说完利落地把她拦腰抱起,一脚踢开门,大步走进屋子。如栩怔怔地望着他,这样不算违背誓言吗?被他扔在沙发上,好一会才头脑恢复清冷。     两杯热茶冒出丝丝白雾,谭少杰在谈到周维安夫妇时表现出鲜少的严肃:“乔微微说有酒店服务员可以作证?如此重要的线索为何没有早说?”     “她之前没想到。怎么,周维安是不是怕了?”     “看来,我们都有点小瞧那个女人了,竟然还有这一招。”     “你话里有话,连证人都不相信么?你好歹也是持有法律职业资格证的人,为何不能用冷静理智仔细地想想,这件CASE上你偏执过头了!”     “我偏执没关系,负责打官司的是你,你不偏执就成。”谭少杰品味着舌尖的茶香,黑眸多了份深思。     如栩喝下一大口茶,“下周开庭,我只想问你,周维安是不是打算撤诉?”     谭少杰不慌不忙收走她的杯子,“你还是喝杯红酒比较好,晚上可以安眠。”     “我在问你呢!周维安胜诉的机率越来越小,他到底怎么想,非要把官司打到底吗?这样对他做没有好处。”     “用不着你担心,维安自有主意,被人反咬一口的滋味并不好受。倒是你,明天不如找个机会劝告乔微微,执意将事情闹大,结果只会害到她自己。我想……”他顿了顿,“这是维安给她最后的机会。”     如栩忍不住嘲讽地笑了,站起身:“我越看越明白了,周维安说得真好听!明明自己害怕败诉,人格声誉尽毁,却还要假装正义善良地劝乔微微放手。呵呵,谭少杰,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跟你讨论这单CASE,直到我为乔微微打赢。”(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八章:战场 一星期后,开庭前半小时。如栩拎着黑色公文包,与助手走进法院,一切准备妥当,她胸有成竹。     昨夜乔微微特意提了大堆礼物到公寓拜访过她,愁容满面——     “汪律师,你能帮我胜诉的吧?这几天周维安找我,连你们的谭律师也约过我两次,劝我放弃,希望庭外和解。”*     “讼诉是周维安提出的,要撤诉也是他的事,他主动找你是因为他怕了。谭律师又是什么身份劝说你?乔小姐,你都不用理会,只要坚定信心就好。”     得到保证,乔微微破涕为笑地离开,如栩对着昂贵的礼物,心情反而沉重。谭少杰一再介入此事,他心中到底有没有一把道德标尺?乔微微是明显的受害人,失去身心,还要赔上尊严和名誉,他一定要这样是非不分吗?她明明对他厌恶至极,听到此事仍有说不出的失望。     开庭,周维安脸色异常沉重,尤其是周太太看到乔微微时,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既憎恨又鄙夷。谭少杰坐在听众席上,宛如戴上一张严肃冷漠的面具,锐利的视线直直落在如栩身上。     双方律师进行辩论时,如栩信心十足,言辞犀利,将对方的举证一一驳回。     酒店服务员出庭作证——“乔小姐生日那天,我送红酒进房间时,正好看到周维安先生赠送戒指。当时的气氛温馨甜蜜,周先生面带笑容,看上去很深情……我还在心里悄悄了祝福了几句。”     录音方面鉴定结果——录音无剪接痕迹,但乔微微的声音显得情绪激动,疑似被人故意激怒。     乔微微也在被告席上陈述了当日跟周太太碰面的全过程。     如栩起身,冷清清晰地总结陈辞:“身为被告代理,本人在此发表两点辩论意见:一关于电话录音。经过刚才的法庭质证,事实已经非常明显,录音内容是被告人在对方诱导下做出的不真实的陈述。当日,原告太太找到被告,对被告进行了极其恶劣的人身攻击,两人也有一定的肢体冲撞。被告在气愤之下,为反驳对方才出言相讥嘲讽原告是妻管严,因受威胁而送钻戒的事实。因此,该证据的真实性不予认可,应当予以排除。”     “另外,关于钻戒的去向,不是本案争议的焦点,因被告有足够证据证明的原告自愿赠与戒指,被告也已经接受了该赠与,那么,赠与关系已经合法成立。无论被告是否归还戒指,都对本案没有任何影响。因此,本代理人不再赘述!”     **     走出法院,如栩舒了口气。连续数日阴沉寒冷的天气,仿佛在这日也有转变,淡淡金光自阴云背后透出,照亮她的脸庞。她含着微笑,自信中有抹骄傲。又赢了一桩官司,虽然辛苦,但喜悦不言而喻。星座运程上说她今年会遭遇小人,让事业阻滞,目前看来小人功力不够身后,她的事业又迈进新的一步。     谭少杰来到她身后,望着远方的云彩,沉声道:“打了胜仗,开心吧!”     如栩心情正好,暂时不计较他以前所做的事,“意料之中的事。倒是你,周维安败诉,你不去安慰他?”     谭少杰眼中山过暗光,轻挑唇角:“我还是比较喜欢陪你一起去庆祝。走吧!要去哪里?”     “谢谢,我已经约了人。”还她上次欠下的债。     “姓韩的?”他直觉地眯起眼眸。     “他叫韩琛。”她一本正经地纠正。     “管他什么琛,你今天不许去。”谭少杰挡住她的步子。     如栩看看手表,朝路口方向望去,韩琛的车正好驶过来。“如果不想让我对你的厌恶继续加深,就请多点仁义之心,不要破坏我现在的好心情。”     谭少杰挺拔的身躯丝毫未动,几分讥诮:“好啊!你这么有仁义之心,不如帮我把心情HAPPY起来。”     “那是你的事,我没义务帮你。拜托你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拉拉扯扯。”她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他邪笑道:“又怕姓韩的误会?上次他该看的全看到了,不该看的也看到了,今天还敢出现,算他够胆!”     如栩跑到路口,朝韩琛猛招手。韩琛跳下车子,很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但是,他的视线与谭少杰眸中的幽幽冷光对上后,不觉僵住了笑。“谭律师,你也在啊!”礼貌是他的优点。     谭少杰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斜斜地瞥了眼他的车子,皮笑肉不笑:“检察官看上去很闲嘛!两位今晚要去哪里浪漫啊?”     “呵呵,上次跟汪小姐约好的,去江边用餐。不过眼下时间还早,我想先陪她到处逛逛。”不得不说,自相亲以来,韩琛对如栩很有那种感觉,他也衡量过各方面条件,觉得她十分适合自己。可惜,如栩如同冰山美人,以前对他的多次邀约都以工作忙碌为由推脱了。上次好不容易约到她吃饭看电影,没想到最后谭少杰会杀出来……若说谭少杰跟如栩只是普通上司跟下属关系,他绝对不信。但让他轻易放手,他也不会!     如栩赶紧上车,“走吧!”     谭少杰却一手拉开后面的车门,兀自坐进去:“韩检察官,我也想去兜兜风,顺便到江边用餐,可以跟你们一起么?”     当然不可以!他没脸没皮,还敢问可以么?偏偏,韩琛好脾气地答应了:“好啊,人多热闹!”     如栩的脸蛋霎时垮下去,一时又看不懂韩琛的意思了。哪有人约会愿意带个超级电灯泡的?他明明可以拒绝。虽然她不认为这是约会,但是有谭小人跟着,会严重干扰到她。     谭少杰笑着靠近她的椅背:“小栩,你不会介意的吧!赢了官司,多个人帮你庆祝,不用对我太感动哟!”     如栩抓紧安全带,狠狠眯眸。好,她忍! 正文 第三十八章:明嘲暗讽 有句话叫作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人与人之间可以适用于同等理论,谭小人跟韩琛放在一起,什么风范气度都有天渊之别。此时此刻,如栩突然觉得韩琛心胸宽广,耐心包容,是个难得的绝世好男人。     车子来到江边,顿觉视野开阔,只见江面波浪翻滚,水天一色,气势磅礴,不过天寒风大,冷意袭人。*     韩琛拿出一件紫色的羊毛披肩,如栩惊讶道:“咦?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帮她披上,“你说要来这里看江景,我就特意准备了它,怕你冻着了生病。”     如栩感激地将披肩拉紧,“谢谢,你真体贴。”     “咳咳!”两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在旁响起,谭少杰背靠在江边护栏上,寒风吹乱他的发,那张菱角分明的面孔平添了几分桀骜。“是喔!韩检察官,现代男人很少像你这样温柔细心,我要是女人,真想马上嫁给你。”     韩琛笑道:“可惜谭少你不是女人,呵呵。”     谭少杰道:“啧,没关系,我们小栩可是个很货真价实的女人呢!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嫁给你。”     如栩差点因这句话喘不上气来,悄悄侧身,自背后伸出一只手去,摸索到谭少杰的胳膊,用力捏了一把。谭少杰面不改色地含笑,稳稳握住她这只自动送上门的可爱玉爪。     糟糕!被抓住了!她动一动,手想缩回来,他似乎没打算放开。她暗暗咬牙,再缩一缩,他还是不放。她只好不着痕迹地慢慢往后退,又背过另一只手去解救自己。天呐!韩琛就站在他们旁边,她这副怪异的姿态,千万不要让韩琛看到,否则……否则太难堪了。     谭少杰稍微使劲,她脚步不稳地跌落在他的胸口。随即,耳畔传来他微热的呼吸,“小栩,你还没回答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问得一语双关,如栩只感觉懊恼、后悔、沮丧加憎恨!韩琛看过来时,她脸颊发红,又窘又恼,笑容僵硬,不过有个词叫“急中生智”,她故意装作随意地挪开步子,然后崴脚似的摔向谭少杰那边。真是很不巧哟!高跟鞋十分准确有力地踩到了某人的脚上。     “你……”他吃痛地放开手。     “哎,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的。”如栩终于摆脱他的掌握,立马退开。她提醒自己要牢记,以后得跟谭小人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以策安全。     谭少杰痛完,似笑非笑盯着她:“看来你对韩检察官感觉不错,两个人站在一起挺相配的。”     “多谢,至少比站在某人旁边好!”如栩微微侧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跟韩琛并肩靠在一起。心顿时有些发慌,但此时马上拉开距离似乎又显得不给韩琛面子,于是顺手指向远方,“你看,江面上的是货船还是渔船啊?”     韩琛笑答:“货船或客船,渔船没那么大。”     她吐了口气:“噢……”     谭少杰对她有意转移话题并不配合,她想逃避,他非要谈个明白彻底。“人与人之间很讲究缘分的,不过有的男女相遇是良缘,有的却是孽缘。你跟韩检察官属于哪种呢?”     他给要让她难堪是吧?如栩转向他:“多谢谭少爷关心,我倒觉得不管什么女人跟你在一起,都是孽缘。”     “是么?那你呢?你跟我在一起……”     “别胡说,我哪有跟你在一起!”她要肺炸。     “呵,你这么紧张啊?韩检察官不是会随意猜忌的人,不会误会我们什么的。”谭少杰又露出那种很欠扁的笑。     如栩当场脸上掉下三条黑线,她其实并不怎么在乎韩琛的想法,但让人误会总是不好,尤其是把她跟谭少杰联系在一起。事关面子,谁不想维护?姓谭的再敢胡说八道,她会让他死得很难看,或许直接把他推进江里泡澡喂鱼,是个不赖的主意。     韩琛开口:“我的确不喜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猜测,妄下论断。小栩之前跟我提过,谭少是她的上司,人很幽默。今日一相处,果真如此,呵呵。”他对如栩的称呼自发地从“汪小姐”变成了“小栩”。     谭少杰忽地一把将如栩拉进臂弯,大刺刺地环住她的肩:“说得没错,平时我跟小栩开玩笑习惯了,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勾一下肩,搭一下背的,韩检察官不会介意的哈?”     韩琛的目光闪了闪:“谭少杰的女朋友跟别人勾勾肩、搭搭背,不知是否会介意呢?”     谭少杰按住如栩的脑袋,恶劣地揉乱她的长发,一脸大方道:“不会,当然不会啦!话说我身边的女朋友挺多,个个都是脸蛋与身材的完美结合,谭检察官要是喜欢,我一点也不介意。”     如栩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手指里解救出来,“韩琛才没你那么肤浅。”     韩琛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扫过,“谢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子。”     如栩不由地望向他。     这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谭少杰放开她时,手指正好勾落她身上的披肩。冷风吹起一团紫色,高高飘扬,披肩在空中盘旋了两下,竟然悄无声息地飘落。如栩着急地伸手去抓,可惜护栏挡住,她根本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瞧着披肩飘落江面。     “小心。”韩琛担心地扶住她,生怕她也掉进江里。     “这……”如栩有些心疼,这块披肩一摸料子就知道是上等货色,应该价值不菲。她震怒地上前揪住谭少杰,“你是故意的!”     谭少杰俯视她气得微鼓的双颊,举起双手表示无辜:“不,我是无意的。那么心疼一块披肩,回头我送你一条更好的。”     (更新啦!等我忙过这几天,预告:下周一和周二,每天四更哦!) 正文 第三十八章:没安好心的坏小子 “我才不稀罕你送的!”做错事不会道歉啊?是不是故意的,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韩琛没跟他计较可见多么有气量。     “那你是很稀罕韩检察官送的了?”谭少杰眯眸反问。     如栩的手指紧握成拳,只差没挥出去,世上怎会有这么没礼貌的人?*     天空逐渐阴沉,云层背后的金光悄然消失,浓云满天。江上突然又起大风,她瑟瑟地打了个寒颤,真感觉冷了……     韩琛的脸上瞧不出多少情绪,他总是笑得温和:“呵呵,一件披肩而已,捡不回就算了。风大,我们不如去餐厅里坐着再聊吧!”     如栩抱住自己的胳膊,转身往回走。     谭少杰眸光深沉瞄过她的裙子,凉凉道:“你这叫爱得俏,冻得叫。天寒地冻穿这么少,给谁看哪!就你这身材,穿再少都没什么看头。韩检察官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美貌与智慧你一样都没有,还是早点回去替我工作好了!”     别期望从这张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他一直都这么过分!     如栩头也不回地向车子走去,她没心情吃饭了,打赢官司的喜悦到此时消失殆尽。身后的两个男人却在不动声色间,眼神有了好几次交锋。     “小栩可是我们事务所有名的冰山美人,也是朵带刺的玫瑰花。韩检察官想要追求她,得多做点心理准备。”     话说得这么好心,韩琛怎么觉得听上去有股掩饰不住的酸意呢?他一手拍上谭少杰的肩,“多谢提醒,冰山美人与带刺玫瑰,无论哪种有具体十足的吸引力,何况是二者兼具呢!呵呵,这样的女人怎能不让人心动呢?”     谭少杰嘴角微微垂落,“冰山没那么容易融化,带刺的玫瑰也不是想摘就能摘。检察官大人最好想清楚了,免得到头来被刺得一身伤。”     韩琛停住脚步,“谭少,我们俩明人不说暗话。你对小栩有意,也喜欢她,想追求她吧?”     谭少杰挑高俊眉,摸摸自己挺直的鼻梁,不置可否:“把这句话说给她听,保管给你评个本世纪最佳幽默奖,呵呵。”     两个男人到底在磨蹭什么?风很大,真的很冷诶!如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努力挺直腰杆站在避风处等他们。     **     韩琛提前预定了一家法国餐厅,如栩走进去暗惊,又有些感动,他如此招待自己不仅要花心思,还得花钱。谭少杰不请自来,混吃混喝,她都替他羞愧。     侍者最先送上面包和浓汤,如栩一边用小汤匙搅汤,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俩刚才聊了什么?”     韩琛笑笑:“没什么,谭少问了我几句工作方面的事。”他体贴地将装黄油的小盘子推到她面前。     谭少杰会没事谈工作?她深表怀疑。     “除了工作,男人之间有很多话题可以聊,比如说女人。”谭少杰将面包涂上黄油,直接递给她,“所谓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韩检察官问我感不感兴趣。呵呵。”     原来他们真在谈论自己!如栩向来以“静坐常思己过,闲聊莫言人非”为座右铭,想到自己成为两人背后议论的对象,心生反感。一定是谭少杰了,只有他这种卑劣小人才喜欢说三道四。她冷冷看了一眼抹了黄油的面包,没有接过。     谭少杰不以为意地扬扬唇,面包一口塞进自己嘴里。就她那点小心思,他一眼都能看穿,自在地喝完汤,抹抹唇,开始正式发言。     “汪大律师,看你那副表情,难不成你以为我跟检察官说你什么了?你放心,我这个人吧,嘴巴是不会积口德,但是一般喜欢在背后夸人,当面的话——有意见自然是当面指出来啦!再说像你这么百里挑一的好女人,哪有什么毛病可以让人家说呢?对不?”     牛扒正好送上来,如栩低头,冷冷地切着盘子里的肉。哼!他这么说,她一点也不信。她看得出来,他也讨厌自己,否则不会处心积虑一次次破坏她的约会。互相讨厌的两人能替对方说好话?她没那么天真。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越来越不会掩饰内心的情绪,高兴与不快都会在脸上流露。韩琛解释道:“谭少的确没说不好的,夸你是事务所有名的冷美人,鼓励我多点热情来融化你。呵呵。”     真的?她怎么听都觉得此话不怀好意呢?     韩琛又道:“谭少平时很爱开玩笑吧!不过看得出来,谭少其实你欣赏你。”     这是毫无理由与根据的论断。如栩没有反驳,而是咬下一口牛扒,努力让脸色缓和些,“他欣赏我?我受宠若惊啊!”最后索性把脸扭过去直面谭少杰,“大少爷,能否拜托你别这么欣赏我呢?”     谭少杰挑挑眉,慢条斯理地切牛扒。“这恐怕有点难。你要知道,我这个人很固执,对欣赏的人会一直欣赏下去,相反,对讨厌的人会越来越讨厌。”     OK!意思她懂了,他从高中时代就开始讨厌她,现在比起那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吧!这就是两人十来年后重逢,他一再刁难她、欺负她的根本原因。只是,她到现在还不明白,相识的最初,究竟哪里得罪到他了?     “对了,我跟小栩认识超过十年,高一的时候是同学。”谭少杰突然提起。     原来是老同学,怪不得玩笑可以开得乱七八糟,言行举止有股不同寻常的自然。韩琛微微点头,霎时明白了不少,深邃的眸子在两人之间打量得更密切了。谭少杰大方地任他打量,“要不要听听过去一些有趣的事?”     “咳咳……”没事提这个干嘛?如栩脊背窜上冷意,生出不详的预感。谭少杰想说什么?他不是那种聊着没事回忆过去的人。(第二更。今天晚上有事,只能更2更啦!) 正文 第三十八:看不懂的心 “韩检察官,别看小栩现在这么可爱,其实上学的时候,为人挺冷漠,整天凶巴巴的没一点温柔气质,那些个让男生敬而远之的光辉形象哪……啧啧,你都没见识过。班上的男生对她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谭少杰!别用“可爱”这种恶心的字眼用在我身上,还有,你吃饱了撑的干嘛提上学的事?什么叫作又爱又恨?如栩嚼着口中的牛扒,食不知味,忐忑不安。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他闭嘴?聪明灵活的脑子每次碰到他就无奈地竖白旗,天理何在?*     “那时候,小栩做了不少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有一次,同桌写了封情书向她告白,结果她……”     “谭少杰!”如栩脸色发白,当年她的不解风情让同桌受到沉重打击,后来自责了许久,甚至在少女心灵里蒙上了阴影,而他干嘛老揪着那段不堪往事不放?     韩琛似乎对此感了兴趣,“结果怎样?”     “结果……这个结果嘛,得问小栩自己了。那时候她第一次收到情书,估计心情矛盾复杂,不知道如何办才好。”谭少杰狭长的深眸里光芒闪烁,一瞬不瞬注视她。     如栩吸了口气,除了他这个超级无敌厚脸皮的无赖,她在其他人面前,都不曾出现过“不知道如何办才好”的情况,她缓声道:“我把情书交给老师了,老师在班上公开宣布,教育大家以此为戒,不许早恋。”     她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谭少杰若有所思,目光逐渐深沉。     餐桌上气氛有瞬间的停滞,然后,韩琛轻笑:“老师们生怕早恋影响大家的学业。我可以想象,小栩你那时候一定很可爱。”     “不可爱!”如栩嗓音清冷,皱眉,“一点都不可爱!对某些人来说,应该是可恶可恨吧!我自以为是地伤到一颗诚挚的心,那时候认为自己做得很对,后来才知道伤了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承担相应的后果。”她抬起下巴,将眼中的忧伤隐去。     “咳!”谭少杰叉起自己盘子里的一块牛扒,塞到她嘴巴里,“后果有那么严重?说得好像刑事犯罪一样。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我随便提提罢了。告诉你,小阳早就结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对于当年情书一事,他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你会那么生气,还交给老师处理。”     这是真的?小阳跟她开的玩笑?所以时间流逝,是她一个人放不下,耿耿于怀至今?如栩愣住,半天才蠕动嘴唇。     谭少杰又道:“小阳从没在乎过被老师当众批评,反而每次看到你时,他感到抱歉和后悔,有一段时间,他惭愧得几乎不敢正眼看你。”     “你没骗我?”她晦暗的瞳孔骤然增添了光彩。如此说来,小阳所表现出来的失落神伤,并非因为被她伤害,而是他自己的原因?     “我没必要骗你,小阳跟你同桌那么久,一直挺欣赏你,没想过会影响你的情绪和学习嘛!好啦好啦,旧事不提,韩检察官被冷落,要对我们有意见了。”     呜!这是某人有史以来说过最动听的话语,他良心大发现啦!虽然那种说话的调调依然吊儿郎当,欠扁得很,但她竟然感受出了一抹小小的真诚,控制不住鼻头发酸。     可是,谭少杰马上叉起牛扒,沾上酱汁,大口咬下去,然后摇头皱眉,“啧,肉质不鲜,口感欠佳,味道很一般哪!这家餐厅的装潢布置也一般般,格调不够,还有这个什么灯光,太亮了,没情调……”     话题转变真快,这人嘴贱,三分钟不说难听的,就浑身长刺一样。他的态度让人很不爽。韩琛做东,他白吃白喝也罢,还如此挑剔!     看到韩琛的脸色急速沉下,如栩抱不平的话语脱口而出:“谭少杰,没人强迫你在这里吃。你天生富贵命,这种法国料理太低级,不上档次,不合您老人家的胃口。所以拜托下次不要再跟来了,我们检察官大人没必为你浪费银子。”     谭少杰拿起餐巾抹抹唇,站了起来:“抱歉啊,韩检察官,我这人自小嘴刁,但最大的优点就是嘴巴够诚实。带女人来吃西餐呢,确实有点小浪漫,不过你得先问问身边的女人到底喜欢吃什么嘛!万一她并不喜欢吃这些,却为了礼貌不得不照顾你的面子,勉强自己吃下去……”     “谭少杰,你在说我吗?”如栩也站起身,难忍激动,“我喜欢吃什么不用你费心。相反地,我觉得这顿餐不但美味,而且诚意十足,让我对韩琛的真诚有了更深刻的体会。至于你,一再跟着我们碍手碍脚,严重破坏我们的情绪,是不是该有点自知之明,马上离开?”     谭少杰犀利的眸光蓦然闪过,把餐巾随手扔在桌上,勾起冷邪一笑:“好啊!那在下就不碍手碍脚了,祝二位用餐愉快!”     他走了,昂首阔步,笔挺的身姿俊逸潇洒,没有回头。     如栩收回目光,气得握住勺子微微颤抖。“对不起……”她抱歉地挤出声音。     “没关系,我现在接纳你最开始对他的评价。”韩琛扫视她餐盘里并没怎么动的食物,“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没问清楚你是否中意西餐。”     “我……我不是不中意西餐,只是吃西餐太讲究,我怕品味不出其中的精髓,浪费而已。”平日工作繁忙,就连跟客人应酬,也没时间慢慢品尝牛扒和甜品之类。她是个生活简单的女人,吃饭用餐,讲究的也是效率,没想到谭少杰竟清楚她这点……     不过,约会不同,韩琛用心的安排让她又添了份感动。     韩琛开始耐心询问她的爱好,她一一回答时,心脏逐渐紧缩,微微酸楚,原来这么多年来,她的爱好与习惯里竟然都有逸辰的影子……(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八章:赔罪礼物 外面天色很暗,阴沉沉的,冷风吹过光秃秃的枝丫。昏黄的路灯将谭少杰的身影拉得瘦长,衣摆微微扬起,短发几分凌乱,他双手插进口袋,沿着笔直的马路缓步行走。     几乎所有的商场、酒店和路边的小铺子,都精心装点过,处处透出节日的气氛。原来后天就是圣诞,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一年又到尽头。*     谭少杰神色黯淡,脚步慢慢停下。前面,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圣诞松柏前,眼巴巴地望着玩具店的橱窗。     “想要什么?叔叔帮你买。”谭少杰在小女孩身边蹲下。     女孩看见他,小小的脸庞顿时发光,突然抱住他的脖子,低声呜咽喊了声:“杰叔叔……”     他屈起食指刮刮孩子的小鼻尖,微笑道:“你爸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不怕被坏人拐走啊!”     “爸爸说他碰到一个朋友,让我在这里等他。”孩子指向街道的某个方向,谭少杰眼眸一眯,认出了正站在街边拉拉扯扯的一对男女。他悄然挡住孩子的视线,拉起小手:“喔,我们进去挑玩具吧!圣诞节到了,叔叔要送你礼物。”     孩子的心很容易快活,也很容易收买,收到一大堆喜爱的礼物后,她露出了笑脸。十来分钟后,橱窗外匆忙跑来一个男人,焦急地四处找寻什么。     谭少杰站在他身后,嗓音低沉而冷漠:“现在才想到找姗姗吗?万一她被坏人带走了怎么办?你可想过后果?”     周维安转身,看到还在玩具店里的姗姗,吐了口气:“刚才突然看到乔微微那个女人,气不过!我后悔自己太宽容,没想到她真做得那么绝,不但收买人做伪证,还拉了记者到公司来闹事。官司她都已经赢了,究竟还想闹到什么地步?”     “说你天真你还不承认,我一早就提醒过你,对那种女人别太仁慈。”谭少杰皱眉,“你好好陪着姗姗,其他麻烦交给我处理。”     “谢谢你,少杰。”     “知道感谢就好,下次我有事,你也得给我多挡着点!”谭少杰把姗姗牵出来,拉拉她的小辫子,“叔叔送的礼物喜欢不?”     姗姗举起仙女棒,棒上的彩灯一闪一闪,她用力点头,露出缺了两颗小门牙的笑。     “喜欢就亲叔叔一下吧!”连小孩子的便宜也占,啧啧。     小女孩真好拐,果然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啵了一口。谭少杰心满意足,拍住周维安的肩:“不管你对这段婚姻满不满意,为了姗姗,以后还是注意点。”     他转身,周维安突然叫住他:“你呢?身为事务所的负责人,却一心希望输官司,你这样不怕舍本牺牲是为我着想,还是为了你那个冰山美人着想?怕她知道真相背后……”     谭少杰佯装糊涂地挑高眉毛:“什么冰山美人?我不知道你说谁呢!反正现在是我赚了,只好帮你这个受害者去解决麻烦喽!”     “你不承认也好,我知道你是怕念姨又……”     “好了,我先走了。”     谭少杰逃避什么似的,迅速转身。周维安抱着孩子注视他孤直冷傲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     吃完西餐,如栩没兴致再跟韩琛去其他地方,直接回家。     她打开电脑,QQ上嘀嘀嘀响个不停,欣宁和逸辰发来不少留言,祝贺她又打了个漂亮的胜仗。     欣宁的最后一句——你跟检察官进展如何?     如栩想了想,敲下一行字:恐怕有始无终。     欣宁:为何?     如栩:没有心动的感觉。     欣宁沉默后:有时候心动出现在不经意的时刻,你要放弃吗?     如栩咬唇,犹豫要不要告诉欣宁,当初答应与韩琛继续约会,除了家庭压力,还有个重要因素,那就是逸辰。逸辰鼓励她打开心门,去接触其他优秀的男人,看她和欣宁一样得到幸福,他会很开心。这句话让她倍感温暖,至少在逸辰的心里,某些方面她跟欣宁同等重要……     欣宁:谭少杰呢?曾扬言要追你,他在继续吗?     如栩立刻劈哩啪啦回道:他?下辈子我也不会接受他。     接下来她把离开法院后发生的事情,都说给欣宁听。     欣宁盯着那一行行标准的宋体文字,对谭少杰忽然又有了新的认识。看到如栩跟韩琛约会,他非要插-入两人之间,不顾颜面地成为超级电灯泡,他该是怎样的心情啊!他故意挑剔的是餐厅风格、牛扒口味,还是挑剔跟如栩约会的那个男人?     欣宁不禁轻轻笑起来,她有些懂了。     如栩:我家门铃快别人按坏了,我去去就来。     最近有人经常在深夜到访,不速之客除了谭少杰,她不做第二推测。啪地把门打开,刚想张口斥责,却因出现的是位快递员而迅速冷静。     “汪小姐吗?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个精美的礼物盒,再拆开,一条黑白格子的羊毛披肩展现眼前。这颜色真够特别!旁边有张小卡片,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刚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字——相信我,这条披肩足够特色,最适合你。     如栩匆忙回到电脑前,急速打字:姓谭的搞什么鬼?真的赔了条披肩给我。     欣宁会心一笑:颜色很适合你吧?     如栩讷讷地皱眉:不知道。     欣宁:我想应该会很适合的。谭少杰穿衣打扮,时尚独特,颇让人欣赏。他了解你的个性和着装风格,若此披肩由他亲手所挑,眼光不会差的。     这晚,如栩将柜门打开,挑出几套最喜欢的衣服,将披肩当成围巾搭配了一下,不得不承认,的确挺相称,挺好看。(第二更,OVER。) 正文 第三十九章:真相与表相 来回试完衣服,着凉犹不自觉,直到突然瑟缩地打了个喷嚏,她才赶紧钻进被窝。     睡前,紧紧攥着手机,好几次忍不住将手伸出被子,睁开眼睛看看屏幕。     奇怪,那家伙送了礼物过来,竟然连个电话或短信都没有?这太不符合他的作风。*     可是……她为什么要等他的消息呢?不想了,不想了……     意识逐渐模糊,进入梦乡,梦见谭少杰一脸地讥诮,得意洋洋地问她:怎样?还是我挑的披肩最适合你吧!相信我的眼光,以后每天都要给我带着它,不准再接受其他男人的礼物……     如栩猛地睁大眼,睡意消失了一半。怎么回事?她被下了魔咒一般,发现电话还攥在手里,咬咬唇,拨打他的号码。     谭少杰每天这时候都在泡吧么?他的生活除了夜夜笙歌,还能多点意义么?如栩能感觉到他正捂着话筒在大声回答。     “喂?汪大律师,主动打电话给我真是难得!”     “为什么要快递披肩过来?”     “哟,说得那么哀怨,不是因为我没亲自送过去吧?我没有出现,是不是很失望啊?”     “你正经点。”如栩将格子披肩拿在手里绕圈圈,本来想说声谢谢的,可一听他自恋的腔调立刻改变主意,“我说过不稀罕你送的东西,明天到办公室,我还给你。”     “那是特意买给你的,我一个大男人要那玩意做什么?你当它是赔礼也好,恭贺你打胜仗也好,或者圣诞礼物,总之我谭少杰送出去的东西,概不回收。”     如栩听到他旁边有激狂的音乐声,不时伴随女人的狂喜尖叫,不禁从被窝里坐起来。“你不回收是吧?那我把它扔掉!”     “随便你,送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你爱怎么处理,自便好了。”     那头忽然摁了线,留下如栩一个人对着手机发呆。他挂她的电话?抓起披肩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地板上,直挺挺地躺回床上。可是,过了许久,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掀开被子下床,无奈地捡起可怜的披肩,随后陷入莫名的烦恼。     唉!漫漫寒夜,她在纠结什么?     **     不夜城,热闹的酒吧,晚上十一点,精彩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舞池里的年轻男女肆意挥霍热情,在激烈的音乐声中尽情扭动身躯,释放自己。     谭少杰一路走到舞池中央,不少妩媚妖娆的美人儿舞到他身前,朝他暧昧地眨眼。五彩球灯转动,在他俊美的五官上炫出阴影,他锐利的眸子如利剑一般四处捕捉,终于认准目标朝一个方向笔直走去。     大手猛力拽住一个模特身材的女子,二话不说将她往外拖。     女子看到他,霎时惊慌,可挣脱不了他的大力钳制,很快被拖出酒吧。原来,她就是前几日在陪他看电影的那位新任女伴。     谭少杰背对着灯光,身形显得更为高大,几乎要将女子完全笼罩在黑影下。“为什么临阵逃脱?明明说好要做原告的证人,指证乔微微贪慕虚荣,精心设计了周维安。结果呢!你敢耍我?你可有想过后果!”他浑身迸发出怒气,指关节发出一声轻响。     女子吓坏了:“杰……不要怪我,我也是无可奈何。我是答应你出庭……可是……可是我要是真的指证了乔微微,她会报复我的……”     谭少杰钢铁般的手指箍住她的腕口,声音冷得像冰一样:“你怕她报复,就不怕我报复?”     “你不会,你从不会伤害女人,你不会的……”     “是吗?”他冷笑。     “杰……原谅我的逼不得已。官司已经结束,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是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当初,乔微微要一起聘请你做她的代理人,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你跟周维安的关系,怕你从中阻挠她的计划,但没想到你还是退出了她的CASE。你开庭前找她,警告她,她心中恼火,就算现在赢了官司,也可能会做出一些让你恼火的事。”她跟乔微微多年同住,若非被对方握有不利的把柄,她也不至于临阵倒戈。     谭少杰眯紧黑眸,厉声道:“你还知道了什么?”     “乔微微多么善于伪装,多么富有心计,你跟我一样清楚。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迟早会报复你的,打击完周维安之后,她说不定会针对事务所,制造传言,让外面的人以为你们为赢官司,是非不分,不择手段……”     听到这里,谭少杰眼中已阴云密布,风雨欲来,“我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毫无怜惜地将女人推开,他扭头离开。     **     女人不能只看表相,这一道理,谭少杰再次深刻地得到验证。     不只是他,如栩也是一样,曾经见识过欣宁的情敌,那个叫姚馨语的女人看上去温柔秀美,脸上经常挂着恬静的笑容,可任谁都想不到她会做出连串阴险恶毒的事,导致欣宁跟沈弈棠婚姻破裂,直到现在都尚未破镜重圆。     所以,当乔微微在圣诞节时执意邀请如栩出去,一边说着感谢之言,一边将案件真相透露时,如栩的心骤然掉入冰窟,一口饭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咽不下去。     “汪律师,你是我见过最能干最聪明的律师,了不起。周维安那个臭男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败诉吧!想要打倒我乔微微,可没那么容易,别说一个服务员,就算十个,我都能找来,让他们说什么,就说什么。”她很得意,但这句话让如栩脊背窜上寒意,察觉到了一些隐藏在背后的可怕事实。     这顿饭吃得难以下咽,如栩浑浑噩噩地走在街头,心情沉重。(第一更。白天上班忙,我今天晚上会多更的。) 正文 第三十九章:失落的心 圣诞节,新年也即将到来,目光所及之处,热闹缤纷,路边的商店里传出恭贺节日的喜乐声。虽已夜幕降临,但闪耀的霓虹灯将马路照得如同白昼,街上车子车水马龙,远看像是星光长河。如此气氛,如此景致,如栩全无心情欣赏。*     耳边只反复回荡着乔微微的话语和表情,又浮现出周维安法庭上极力忍耐愤怒的样子……她问自己,身为律师,只要赢了官司就好,为何知道真相后,觉得如此不开心呢?好像犯了很大的错误,不知道该找谁倾诉,一时心口堵得慌,抑郁之气难以疏解。     这样美好的夜晚,欣宁被沈奕棠约去过二人世界,共享浪漫。逸辰也没空,他母亲过来小住几日,平日陪伴母亲的机会不多,孝顺的他自然把时间都腾了出来。     相形之下,如栩成了孤家寡人,不想回家面对父母谆谆逼问,问她跟韩琛的进展到底如何了?这个问题不想也不便回答,她宁可独自度过节。     可是,为什么要答应乔微微一起吃饭?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日子里,知道那样虚假的事实?为什么要破坏她的平静,影响她的心情?     如栩漫无目标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凌江市中心的市民广场。天气虽然很冷,但广场上人来人往,有年轻的情侣打情骂俏,有恩爱的夫妻牵着孩子一起出来散步……     身后是音乐喷泉,每到晚上八点,广场的上空会准时回荡起动人的乐章。白色水柱随着音乐的节拍高低起伏,翩翩起舞,姿态时而高贵,时而妖娆。四周不时传出人们欣喜的赞叹声,他们为精彩的喷泉表演而喝彩。     人群里,如栩定定站着,单薄的身影笼上一层孤独阴影。她似乎看得忘了神,其实她的心思早已飞散。心思飞到谭少杰身上,想起了谭少杰一遍遍提醒她的话语,一次次劝说她干脆放弃那场官司……她以为他又在故意唱反调,现在想来,他是早就知道真相。     哦!他一直在强调所谓的真相,是她武断地选择不信的……     这一次,她不能怪他。     如栩将脖子缩进领口里,出门时忘记带围巾,冷风飕飕地灌进衣领,好冷。她揉搓着自己冰冷的指尖,低着头转身。     眼底出现一双白色的休闲皮鞋,浅色的裤管,沿着裤管往上看——她的心脏悄悄颤抖了一下,又是一次不期而遇?     他站在自己身后多久了?     “你……你怎么总像影子一样跟着我?”如栩对上那张灯光下格外英俊的面孔,正想着他,就突然看到他,心情好复杂。     谭少杰摸摸下巴,“影子?呵呵,我要是你的影子,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到哪里都要带着我?知道我经常这样跟着你,多辛苦么?”     别忘记谭大少的口才同样堪称一流,他这种贼喊捉贼的方式,问得她哑口无言。如栩甩甩头,皱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喽!”惯有的吊儿郎当的口吻,分不清真假。     “我来看喷泉。”     “那我也是。”谭少杰眉眼一挑,笑嘻嘻地盯着她,看上去他今晚心情很特别好。     如栩怔怔望着他灿烂的笑,他有高兴的事吗?     “走吧!”谭少杰突然道。     “去哪里?”莫名其妙来一句,她才不会跟着瞎跑。     “你想去哪里?”他反问。     圣诞节,很多地方都有活动,她选择的空间非常大。可是,她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位置,一脸烦恼地表情。     “这么犹豫啊?那就是还没有想去的地方啦!不如跟我走了。”谭少杰趁机抓起她的手,立刻被冰凉的温度所惊,“你快变成冰棍了!算了,本来我想去看冰雕,看来得换个地方,否则你要被冻僵了,我可不想负责。”     “谁要你负责了。”如栩顺口反驳。他掌心干燥而温暖,指尖有抹异样的力量,她被动地任他牵起,头一次没有想挣脱的欲望。如此被他牵着,感觉好怪异,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     “嘿,我从来没打算负责,把你拐了卖掉,你还要负责给我数钱。”这男人嘴巴真够坏,非要惹她生气似的。     不过,如栩此时的感受跟以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她少了股斗嘴的兴趣,听他调侃自己,眼睛蓦然有股淡淡的酸涩。他为什么不问她呢?那场官司,她自以为是地打赢了,自作聪明地助长了乔微微的气焰。虽然是工作,是职责所在,但她当初冷静点相信他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失落和难受。     牵她的手,没有被拒绝,被反击,被逃避,谭少杰的感觉也十分微妙,满意中带着更多的兴奋,薄薄的唇角悄然飞扬起来。他知道她的心事,这个女人一个人在街头走了那么久,傻傻地对着喷泉发呆那么久,孤零零地吹冷风那么久,他都看在眼里,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谭少杰。”如栩停下脚步,带着些许鼻音。     “恩?”谭少杰随之停下,低头俯视她,注意到她鼻头微红,前所未有的可怜兮兮。精干的女强人,何时也会有这种表情看他?     “说话啊!等你下文呢!”他大声地提醒她。     “谭少杰。”她嗫嚅地再喊一声,很想把乔微微的案子问出口。     “哎哟,叫这么亲热,你不会是想勾引我吧?”谭少杰故意俯下头去,漆黑的双眸与她平视,果然马上换来她的一小拳头。     如栩别过脸蛋,悄悄吸了口气,嗓音比刚才镇定了许多。“我是想问……”     “哦,你是想问我今天晚上为什么这样开心,是吧?”他笑眯眯地截断她的话。(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九章:做我女朋友试试 “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就不瞒你了。有个女人缠了我好些日子,今天终于被我飞了。解脱啊!一身轻松!嘿,你说是不是值得去好好庆祝一下?”     “你要带我去酒吧?”说真的,如栩此刻很想有喝点小酒,大醉一场的冲动。*     “你想去?”谭少杰并不意外,人有了烦恼自然想找到一种解脱的渠道。他平日喜爱小酌,常去酒吧坐坐,但从不多喝。     如栩犹豫了几秒钟,点头:“今天气氛很好,酒吧里是不是设计了很多庆祝活动?很热闹吧!你难得这么高兴,我也正好有兴致,不如一起去喝几杯?”     谭少杰轻轻收紧了手,随意自然地牵着她往前走。她下意识轻颤了下,他稳稳握住不动,昂首阔步,“我高兴归高兴,可惜缺少喝酒的兴致,不能陪你。”     他不客气地拒绝了她,也不想想这机会多么难得。     她脸色不由地一沉,却又无法真正气恼起来。     他笑了笑:“你想吧,酒吧里虽然美女如云,但那种莺莺燕燕多得很,我好不容易从一个陷阱里解脱出来,难道还要再掉进去么?其实要庆祝的方法多着呢!”     “如果不是你自己招蜂引蝶,那些女人怎么可能缠上你?”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错,还有本事归到别人身上,如栩最看不惯这种人,他已经让她产生习惯性鄙视了。     “哪有,真是冤枉啊!我得回去问问我老爸,干嘛把我生得这么帅,到哪都能吸引那么多花痴,害得别人还以为是我故意的,真是罪过罪过。”谭少杰没一句正经的。     如栩抓出他的语病:“你老爸怎么能生你?该是你老妈十月怀胎的功劳。”     谭少杰有刹那的沉默,带着她一路走离市民广场,来到街道边。“你说得对。”不知是否错觉,如栩感觉他的嗓音陡然低沉沙哑了几分。不过,他很快敛起眸光里的暗淡,又提高了声音,“最大的功劳还是我爸,我完全继承了他的优良基因,才会脸庞长得这么帅气,身材这么挺拔,头脑这么聪明……”     “呕……”如栩立刻做呕吐状,“幸好我晚餐吃得不多,否则全吐出来。”     “你要勇于接受真相,本少爷就是这么出类拔萃。没办法啊!老天爷太厚爱了,想让他少爱我一点都不成。”他的第一句话可有其他含义?     “谭少杰。”她只能喊他。     “干嘛?”     “去过北京看长城么?”     “当然。不到长城非好汉。”     “知道城墙有多厚么?”     “没量过。”谭少杰一本正经地回答,“大约跟我的脸皮一样厚吧!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如栩惊讶地张张嘴,没错,她特意拐着弯问他,就是用城墙影射他的脸皮。他终于有这么一次,懂得自知之明了。     谭少杰没有开车出来,前面是人行横道,他突然把她的手往身边拉紧。     “女人,看着点,红灯!”     如栩本欲往前的脚步硬生生收回来,被他这声低吼吓了一跳。是她心不在焉,忙着和他耍嘴皮子,才不记得看交通指示灯。     “脑子想什么去了?”谭少杰还不满意,把她当孩子一样训斥着。     “在想……你要带我去哪?”如栩理亏的时候一般表现老实。     “我约了个美女,带你去看美女。”他忽然咧嘴笑开,脸上流露出一抹纯真的孩子气,眼瞳快活地闪烁起来。     闻言,如栩来不及多思考,一下子甩开他的手。     不到两秒钟,谭少杰又牵起了她,实在留恋这柔软手指被自己握住的滋味。何况今晚她情绪不对劲,千载难逢地受他制约,他决定要牵一晚上都不放。     “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你吃醋啦?”他真想捏她的脸蛋,捏出两个小酒窝来。     “吃你个大头鬼!”如栩郁闷,破口而出,“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说吃醋,真好笑!”她对他的讨厌怎可能一夕改变?就算那场官司是她胜之不武,也不应该在他面前惭愧。对,对,就是这样子!她刚才定是一时走火入魔,才会让他牵了走。     如栩对自己点点头,坚决地把手缩回口袋里。     谭少杰玩味地抚摸下巴,“其实做我的女朋友没那么吃亏,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毋须思考,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真的不要?”     “坚决不要!”     “做我女朋友好处很多的噢!”     “是么?分手费比较大方是吧?我才不稀罕。”绿灯着,如栩头也不回地过马路。还没走两步,谭少杰一把从后面拉住她,指向笔直街道的另一头,好心提醒:“不需要过斑马线,我们沿着街道走就好。”     如栩快要气结:“那你刚才停在路口做什么?”说到底,根本不需要过马路。     谭少杰展露顽皮的笑:“随便站站而已嘛,反正跟美女约的时间还没到。”     如栩有股被耍的感觉,扭头往回走:“我要回家了,要去你自己去。”     “诶!如此良辰美景,你一个人要回去面对那光秃秃的四面墙?你是不满意我没陪你喝酒,还是不满意我要带你去见美女啊?”     衰人!不理他!不能在他面前表现低落……     她头也不回地跨出大步,谭少杰苦笑着摇摇头,只好快速追了上去。他板正她的肩膀,保证道:“你信不信?等你见到我说的美女时,一定也会喜欢上。”     “汪大律师,做人要有情调,该感性时要感性,想笑的时候笑,想哭的时候哭。人都有七情六欲,整天冷冰冰的压抑情感有什么意思?会把身边的人都吓跑的。”     (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九章:笑声 “大美女,你就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的信誉度就那么差吗?这样吧!我应承你,若是一会你见到她不喜欢,我不但马上亲自送你回去,未来的日子里还任由你使唤,做牛做马都没意见。”     如栩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究竟怎样美丽的女孩子,他不惜下重本许诺,非要带自己去?有那么重要吗?*     “你约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我一起去见?”她问。     “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他再度牵起她的手,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不知道你的手像冰棍一样吗?我可不希望一会让人看到你冻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好。那会害我很没面子,知不知道?”     夸张!她是很冷,但也不至于到他说的那种地步。     “我送你的披肩用来干嘛的?别告诉我你扔垃圾桶了。”这次,语气多了一点点恶劣。     “用来当桌布了。”如栩不温不火地回答。     “什么?女人,你太不识货了吧!我敢说,你房子里最昂贵的就是那块桌布。”他忍不住咬牙切齿,那块披肩料子是百分百桑蚕丝,颜色虽然只是黑白,但线条如何纵横交错搭配,都是经过设计师精心设计,再由手工编织,镶嵌了几幅看似简单,实则特别的小图案。该品牌更是全球享誉盛名,质量保证……花多少银子他不在乎,在乎的是她竟如此糟蹋这份心意。     “昂贵?你敢告诉我,它花了你多少Money么?”     “算啦,难道你想赔偿给我?既然已经被你糟蹋,我就大人大量不于你计较。”什么时候,她才能重视他以及关于他的一切?     如栩故意笑他:“花再多的Money又怎样?物品的价值不是用金钱来衡量,而最具有价值的无价之宝在这里。”她的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脯。     谭少杰盯了她外衣下的玲珑曲线,啧啧地叹了几声:“知道了,知道了。真看不出来嘛!你这种34B还是物价之宝?”     如栩低头看到自己手落在的位置,霎时脸色通红:“谭少杰,你无耻!”     “哈,汪如栩,你今天才认识我啊!”他拽着她的手,开始在马路上狂奔起来。     **     一间儿童城堡里。     粉红色的小女孩从城堡里钻出来,一看到谭少杰,立刻迈开短短的双腿跑向他。     “杰叔叔,你终于来啦!”     姗姗还没跑近,就被谭少杰伸长手臂抱了起来,他捏捏她柔嫩的脸蛋:“对不起哟,让我的小姗姗久等了。”     “没关系啦!爸爸刚走,他说叔叔很快就来,让姗姗乖乖等着。”     “姗姗真是很乖。”     如栩目瞪口呆,千想万想都想不到这种场面。他说约的美女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女娃齐刘海,有双月牙般的眼睛,一身粉红色的棉衣,下面是侧面带蝴蝶结的黑色小靴子,打扮很精致。     谭少杰抱着姗姗走过来,对如栩暧昧地眨眨左眼,“怎样?喜欢么?”     如栩刚要开口,他又突然道:“诶!你要是说不喜欢我们的小美女,那可是很明显的违心之论噢!”     “她是谁的孩子?”漂亮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即使违心之论可以让姓谭的做牛做马,她也说不出假话否认。能让谭少杰展现奶爸的一面,这孩子的父母必然跟他关系匪浅。     谭少杰没直接回答,对孩子笑道:“姗姗,叔叔答应你会带大美女来陪你玩,没食言吧?”     姗姗开心地点头,又有点害羞地望着如栩:“恩。杰叔叔的女朋友,真的是个大美女哟!”她露出可爱的笑容。     “咳!”如栩抓住孩子的表述关键,犀利的目光扫了谭少杰一眼,“谁告诉你,我是他的女朋友?”     对孩子说谎,不打草稿,这种事只有谭少杰才能做得出来!谭少杰用无比委屈且无奈的眼神告诉她——承认吧!不管怎样,暂时接受吧,别让小孩子失望……     姗姗抱住谭少杰的脖子,声音软软的,“杰叔叔说的。”     “杰叔叔还说什么了?”她习惯当着当事人的面,把事情调查清楚。     “咳!”谭少杰飞快附耳过去,压低嗓音道,“真要逼供啊!给点面子撒。”     姗姗道他们俩如此靠近是亲昵的表现,顿时对如栩放下拘束,另一只手勾住如栩的脖子,将两个大人左右搂住。     “杰叔叔还说,他的女朋友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咳!也是最笨的。”谭少杰补充了一句。     他说的是谁?如栩听到他最后那句略带宠溺的话语,莫名地耳根热了几分。不会是说她吧?怎么可能!     如果说见到姗姗是第一个意外,那么谭少杰带她们到反斗乐园来,便是第二个意外。     “我去买游戏币。”他把姗姗塞进她怀里。     不一会儿,两大一小在一台游戏柜机前玩得不亦乐乎。尤其是如栩和姗姗,她们拿着手里的球,不停地往屏幕上的怪物砸去。使劲砸啊砸,怪物一个个被打倒,她们同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谭少杰不知何时退出了战局,静立在一旁看着她们。     反斗乐园里交织着各种游戏声音,有些嘈杂,但他的耳里只能听到某人的笑声。那真是属于她的笑声吗?清脆,悦耳,畅快的感觉……     “啊!小心了!看准它!”     “姗姗,快点!快点,这边!”     如栩忘却了身在何处,忘却了傍晚时的烦恼,忘却了法庭内外的惆怅,也忘却了有那么一个男人一直安静而专注地望着自己。人都有隐性潜伏的一面,她长到二十八岁,从没试过如此尽情放松过,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吸引人。     (第四更。明天还有4更哟!) 正文 第三十九章:捉摸不定 “时间到——”姗姗拍着小手,为自己的战果而兴奋。如栩则有些遗憾地停住动作,手里的小球还没抛完呢!不过,经过一番兴奋激烈的战斗,她的双手和身体都在发热,全是暖意,打心底开心。     回头,看到谭少杰在旁边杵着,她看他时,他正好收回视线,挑高俊眉:“好玩吧?还要继续么?”*     如栩双眸晶光璀璨,朝他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     “游戏币啊!你不是买了很多么?”     “是买了很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新的银色币,瞧,老板看他一次性买得多,还办了会员卡,特意多送了两包,够她们玩得尽兴了。     “都给我。”她飞快夺过。     “诶!那么粗鲁性急做什么,我又没说不给你。”他今晚专程把时间空出来,就是要舍命陪美人儿的。嘴角淡淡地勾出一抹宠溺的笑,可惜她没有看到。看到的话说不定要浑身起鸡皮疙瘩吧!     如栩和姗姗迅速拆开包装,把新币投入游戏机里,两人很快又投入了战斗。谭少杰斜斜地倚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深邃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人。原来她玩游戏时,表情会如此丰富,蹙眉或大笑,时而美目圆睁,时而紧张咬唇,微微泛出红晕的双颊像水蜜桃一样甜润。不知不觉,他看得有点痴了。     她做什么事情,都会全心投入,玩游戏也一样。那么,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会将所有的感情全部付出?被她喜欢的人,是不是特别幸福?*     她身边的男人不少,想追求她的男人更不少。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有的男客户专门找她接CASE,有事没事找借口与她讨论案情,其实是对她别有意图。上次一位客户就是那样,不过那人的心思太明显,根本就是来追女人的,所以被他这个事务所负责人一口拒绝了,打入黑名单。     谭少杰的脸色骤然阴沉了几分,他想到了两个榜上有名的男人——韩琛和王逸辰。他们一个是她并不排斥的相亲对象,另一个更是她想主动亲近的男人。要得到冰山美人的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原本以为韩琛只是个木讷简单的检查官而已,应该很快会被淘汰出局,但没想到几次交锋下来,韩琛的个性与内涵根本没外表那么简单。     再说王逸辰,一想到这个名字,谭少杰就像全身上下长了针刺似的,没有一个地方觉得舒坦,尤其是胸口,有股闷气憋得极其不爽!王逸辰像个完美的使者,他跟如栩有着牢不可破的深厚感情。且不说那是不是爱情,单从如栩这方面来说,王逸辰对她的意义无法估量。     谭少杰甚至怀疑过,为了王逸辰,要她舍弃这份工作,她都会毫不犹豫。     她喜欢王逸辰……     她为什么要那么那么喜欢别人?     “喂,在想什么?我们俩都叫你好几声了!”如栩的面孔突然放大,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头在他眼前晃动,拉长声音道,“谭少爷,收魂——”     谭少杰猛地捉住她的手,她惊慌地缩了缩。     “你怎么了?”美目一眯,满是狐疑。     “咳!一包游戏币都玩完了?这么快?”谭少杰总算彻底拉回思绪。     “没有,玩得累了,先歇息会。”如栩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一袋子币至少还剩余一半呢!她环顾四周,“想不到砸几个怪物,都会浑身冒汗。”     “好玩吧?”她刚要点头,他却讥诮地坏笑,“说实话,我也想不到你会喜欢这种弱智脑残的游戏,像小姗姗这样六岁以下儿童玩还差不多。”     “谭少杰!你在暗示我幼稚么?”     “啧啧,我可没那么说。不过,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啦!我理解你的心情,快三十了吧?三十岁的女人,只喜欢砸怪物,恐怕整个反斗乐园就你一人。”谭少杰将她从头看到脚,目光最后定在她双眸快要喷火的面容上。逗她、气她已成习惯,喜欢看她被逗弄时富有生气的模样,远比冷冰冰的姿态吸引人。那也表示她的情绪只为他而产生……     说她三十岁?她不过才过完二十八岁生日而已。如栩懊恼地咬咬牙,无比坚定地反驳他:“听好,我是二十八,二十八!”大凡女人都会介意年龄的事,谁不想年轻,她也一样。呼!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他讨论自己的年龄?无谓的争辩才是幼稚,归根结底,还得怪他没事喜欢刺激自己。     听到她的强调,谭少杰掏掏耳朵:“知道了,大小姐,其实跟三十差不多,四舍五入的话,早就算三十了。”在某人情绪再度大受刺激之前,他反而心情大好地蹲下抱住姗姗,用力亲了亲,“小美女,开心不?”     “好玩,真好玩。”姗姗勾住他的脖子,然后看了如栩一眼,“杰叔叔是不是惹栩阿姨生气了?”     谭少杰牵起她的手,笑着解释:“不是叔叔惹她生气,是她自己爱生气。我说她刚才打了三十只怪物,她自己非要说才二十八个呢!”     呃!信口雌黄,如栩很快听到小姗姗认真严肃的证明。“栩阿姨好厉害的,才不只三十个呢,至少有一万个那么多。”小家伙上了幼儿园,老师到底有没有教她数的概念啊?一万个?那是真的很多很多喔!     如栩站在原地,谭少杰往前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来,回头也牵起她。“走啦!小女人,你们玩累了,接下来看我的!跟你说,看高手玩游戏,也会很过瘾的。”言下之意,他就是那位厚脸皮的绝顶高手。     “杰叔叔真的好棒好棒哟!什么游戏都难不到他。”姗姗小朋友一脸崇拜,极力证明。     如栩瞪住他自信的笑容,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前一分钟的争执,在这样的气氛里悄然化为无形……(第一更,虽然有点晚,但今天还是会完成四更的。) 正文 第三十九章:高手 谭少杰没有吹牛,应该说关于“玩”的东西,他没有不会的,且比一般人都“玩”得更好。赛车、反恐,投篮他一项接着一项玩过去,每次都可以玩到让人仰望惊叹的成绩,引来不少人围观,连连叫好。     尤其是投篮,一个个篮球在他手里高速玩转,动作干净利落,优美流畅,尤其是命中率奇佳,没有百发百中,至少也中九十九。有时候,他连看都不看上下左右摇摆的篮板,篮球咕咚一声都能中,篮板上方显示的红色分数一路飙高,三百、四百……周围玩的人被吸引过来,掌声越来越多,小姗姗在如栩怀里咯咯大笑,兴奋地喊:“杰叔叔好棒!好棒!耶!”*     他又过了一关,第二局自动继续。     如栩看得忘记眨眼,暗暗吃惊。她小看他了,他真是个神奇的家伙,闭上眼睛也能投中……目光从篮板转移到他自信的面庞,俊逸的五官流露出一抹奇异的神采。一滴热汗沿着漂亮的鬓角淌下,他扬起唇瓣,突然侧头喊了句:“帮我擦一下。”     “什么?”他在跟自己说话咩?如栩左看右看,好像正是自己。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擦汗!”谭少杰命令道,双手丝毫未停,穿花似的争分夺秒将篮球抛出去。     擦汗?她微微张嘴,有那么急吗?只过半分钟,这轮游戏时间就结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偷看我!”谭少杰忽又凉凉冒出一句,嗓音低沉却富有莫名的穿透力,围观者中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子,闻言后,顿时又妒又羡地看向如栩。     如栩窘恼,她……她哪有偷看他?不,她不是偷看他,是光明正大地看好不好?可是,他这样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到,分明故意的!真邪恶,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可以做出欠扁的行为啊!     谭少杰勾唇一笑,再次忙里偷闲补了句:“你还磨蹭,可有其他人愿意帮我的哟!”果然,话刚说完,旁边有两个少女美眉已冲了过去,一左一右帮他擦汗。如栩当场看得愣怔,这家伙女人缘不是盖的,现在的小女生都如此大胆的么?     投篮机倒计时,观众异口同声帮他数数。     “十——九——八——七……”     “哇!七百二十八分!”     “七百多分,天啊……”     惊呼声此起彼伏,谭少杰毫不掩饰得意,骄傲地挑挑眉毛,对两名帮忙擦汗的美眉道:“谢啦!刚才的成绩有你们一半功劳。”他把高分换来的奖品随手送给她们,惹得她们惊喜到满脸放光,迫不及待地想认识他。     帅哥,你叫什么名?经常来玩吗?今晚想去哪里庆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啊……     谭少杰面不改色,恍然未闻,指指抱着小姗姗站在一旁的如栩,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了几个字:“她——我老婆。”至于可爱的小丫头,不必多介绍,留给观众们自行想象好了。     他拥着如栩走出反斗乐园,外面空气清冷,两人的头脑都霎时清醒了不少。     不过,姗姗兴奋过后,眼皮开始往下搭,伏在谭少杰的肩头,忍不住要瞌睡了。     “见识到什么叫高手了吧?佩服不?”谭少杰碰碰她的胳膊。     “还好。”想在如栩的脸上看到崇拜或仰慕,抱歉,他要失望了。     “啧啧,你眼光真高,或许你还不懂得欣赏。放眼望去,刚才在场所有的人,谁能与我争锋?”得不到想要的赞扬,他的心难免有小小的失望啦……他平时从不会在这种地方露一手,如果不是气氛刚刚好,如果不是她小看他,他也不会当众表演。     “自吹自擂,人外有人,比你厉害的高手大有人在。就你这点水平,只能骗得那种无知少女的一时迷恋罢了。”想从她嘴里得到表扬?他最好先改变说话的口吻和态度。     “你是不服气吧?还是你嫉妒比你年轻美貌的小妹妹帮我擦汗?机会我是最先给你的,是你自己不珍惜。”     “那种机会,谁稀罕。”她干嘛伺候他?     “唉!你这张小嘴巴,长得可爱,吐出来的话总是这么伤人哪!”     “你自找的。”     “算了,刚才我破了这家店的记录,你信么?”他看到工作店员都跑过来看自己投篮了。     “不信。”信也要说不信,免得某人病态自恋。     “不信拉倒,反正我说的话,你从来没信过,不在乎多这一次。”谭少杰没有生气,反而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已经不是无知少女,三十岁的女人不要轻易相信人,从安全角度来考虑,值得赞赏。”     如栩拍开他的手,揉揉自己的脸。他又提“三十岁”?可恶!还有,干嘛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捏她?她不是三十,也绝不是六岁啊!     “对!远离危险人物,以策安全。”相同的决心已经反复下过数遍,但面对他,竟然都失效了……     谭少杰呵呵笑了两声,掏出电话,拨打出去。     周维安过来接姗姗时,如栩难掩讶然。周维安看到她没什么特别反应,像普通的陌生人一样轻轻点头:“再见。”     **     车子无声远去。     一只手替她抚顺吹乱的长发,如栩皱眉,没留意他亲密的动作。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姗姗是周维安的女儿?”     “这点重要吗?你会因为姗姗是谁的女儿,而对她多一分喜欢或多一分讨厌?”     “不,姗姗聪明可爱,相处越久越讨人喜欢。可是……”     “可是什么?告诉我,今天晚上玩得开心吧?”两人并排走在马路上,时间刚到九点而已,夜色还早,外面还热闹得很。     (第二更报到。) 正文 第三十九章:说不出的关心 如栩想起反斗乐园里的放松,再摸摸胸口,原本堵塞的抑郁之气不知何时消散了。就算刚才看到周维安出现,她的心情也远不如傍晚那般沉重。     谭少杰拍拍她的脑袋:“女人,偶尔承认一下真实的心声就那么难?砸怪兽时,我看你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那不叫开心叫什么?”*     “哪有……”如栩努力回想自己砸怪兽时候的表现,真有笑得那么夸张吗?她又没有否认不开心,只是不知道怎样表达而已。至少,她感受到了一点,今晚,他似乎是故意带她一起出来玩的。以前每次路过反斗乐园,惊讶其热闹的气氛,但最多只往里面看一眼,觉得那是小孩子喜欢的地方,从没想过要走进去也玩一把。     “今天是圣诞节,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     “没有。”她对这些节日什么的,并不怎么重视,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这些年,都市里的人们越来越流行过洋节了,圣诞节从哪年开始这么火热?她不知道,只知道处处是快乐喜庆,她一个人走出来反倒觉得孤独了。     “我倒希望自己节日快乐。”谭少杰今晚的笑容几乎没有停过,看样子快乐十足,“汪如栩,你这个女人看似冷静理智,对别人的事情总能处理得果敢利落,但对你自己呢?”     话题干嘛突然绕到这么让人拘束的层面?“我对我自己也很好,我的生活不希望别人插手。”隐约察觉到他又打算干涉她的私事了。     “呵呵,谁想插手你的生活了?身为老同学兼同事,我好心关心你,心里有事别憋着,有什么想问的,我现在可以尽心为你解答,比如说工作方面……”他缓声提醒。     这时候才想到关心她的工作?她的郁闷,他应该都看在眼底了!如栩搓了搓逐渐发凉的双手,不得不承认这时候被他问起,心情没什么压抑了。她迟疑道:“周维安跟他老婆关系还好吧?”     “你觉得呢?反正,我觉得这次他们的官司输得好啊!”     “为什么?”周维安明明才是被冤枉的那个,怎么可能输得好呢?可想而知,周氏夫妻一定觉得很窝囊很气愤才对。     “用你的脑瓜子好好想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谭少杰故意卖了个关子。     如栩想了好一会,没有头绪,赶紧追上他的脚步。“我想不出来,你告诉我啊!”     他神秘地笑了笑:“你承认你很笨,我就告诉你。”     “谭少杰!”     “不愿意承认啊?那就承认你有时候很笨好了。”     她干瞪着眼睛。     他突然拉过她,往那双美丽的眼睛上快速落下一吻,拍拍僵立不动的她,“你这个傻瓜,晚上跟乔微微一起吃饭了?”     他到底想说什么?圈子兜得太大了!如栩抹去自己眼皮上的印记,微恼道:“有话快说。乔微微的案子,你早知道真相却故意……”好吧!他不是故意不告诉她,而是她自己偏执。“却故意看我的笑话!”     “你真的很冤枉我!维安是第一冤,我就是第二冤。”他明里暗里都阻止过啊,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不希望她走到这一步。结果最后仍是未能避免,眼睁睁看她赢了官司输了快乐,他的感受,外人岂能理解?     如栩咬咬唇,低声道:“好,我承认误信乔微微所有的言辞,是我自己傻,我也很清楚看人不能只看表相的道理,当时还是执意相信她,是我的错。”     谭少杰的眸光逐渐深沉认真,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把她拉到胸口。“你这个傻瓜,你其实没错。身为律师,竭尽全力为当事人打赢官司,一点也没错。事务所要多几个你这样能干的律师多好!我这个负责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在讽刺我。”如栩的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或许他的语气并非真正的讽刺,而是隐含一抹她不确定的怜惜,她情不自禁停住动作,掌心感受到他身体的温暖,一时没了反抗,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前。     “天地良心,哪敢讽刺你喔!”说话时,胸口微微震动,声音从他体内传出来似的。     “你真觉得我没做错?”为什么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呢?     “相信自己,汪如栩小姐,你是位非常专业、非常优秀的律师。错不在你,在于案件的被告太过虚伪狡猾,连维安那么聪明的男人都被骗了,何况是你呢?”被骗不算错,算是——她笨吧!后面三个字,暂时保留。     如栩眼角微酸,抬起头来。真奇怪,刻薄的他竟然也会安慰人。听他这样一说,她的呼吸霎时畅快,心情轻松了。不过,他还欠她一个问题的答案。     “你为什么说,周维安输了官司,反而对他们是件好事呢?”     “这个嘛……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告诉你。”她已经承认她傻,他索性换了个更具有爆炸力的条件。     “谭少杰!”     “嘿,有没有告诉你,越来越喜欢你这样叫我的名字。”声音很好听,表情很可爱,怎么看他都喜欢。     “别开玩笑,我要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晚上就无法安睡。”她毅然推开他的胸膛,再温暖也不要留恋。     “你的意思是如果明天大家看到一只熊猫进办公室,那都是我的错?”他暗暗数过,她刚才在自己胸前停留的时间是三十六秒,太过短暂了!     “不说拉倒。”如栩扭头,往反方向走。     他没有追上去。     她踩着高跟鞋,闷闷地又走了好几步,屏息聆听身后的声音。臭小子,敢吊她胃口?     他站立在街道的护栏边,双手撑在白色的栏杆上,看她越走越远,才忽然大声道:“汪如栩,只做我一天的女朋友,好不好?”(第三更) 正文 第三十九章:钟点女朋友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路人侧目,纷纷来回打量他们。     如栩藏在口袋里的手指慢慢握紧,因为他,她又一次被人围观了……     “就一天都不行吗?我这么低声下气地请求你,挽留你,只希望你能给我一天的快乐,要不……一个晚上,今天这样特殊的节日了,你答应做我一个晚上的恋人,可以吗?只要你点头,那么,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全给你。”*     咳!多么浪漫的夜晚,多么动人的告白,多么深情的眼神,多么帅气的男人。     前面那位小姐还在等待什么呢?干嘛那么挑剔,这样完美的男人应该早点带回家,别说一个晚上、一天的男朋友,一年一辈子都要答应啊!     路人的想法快要忍不住宣之于口了。     如栩的心弦诡异地颤动了几下,脊背发寒。他胡说八道越来越过分,现在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戏谑她了。她猛然转身,发现他已来到她面前,两人相隔不过三五步。     “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答应我,不会对不起谁。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的诚意你感觉到了吗?一个晚上而已,十二点前,我一定准时送你回家,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谭少杰虔诚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耶稣,阿门。请让这位小姐答应吧,我只想在悲哀的生命里,留下一段值得永远珍藏和怀念的回忆,哪怕是三个小时,对我来说……可能是一辈子。”     他在背哪个剧本的台词吗?口气凄惨,却说得这么顺口,表情跟真的似的,不明就里的路人八成以为他患什么绝症了。     “戏演完了吗?演技不错。”如栩鼓掌,冷冷地注视他,换成其他条件,她说不定会考虑交换。但做他女朋友?一个小时都没想过。     “多谢欣赏,但是我没有演戏。”他又上前一步,朝她靠近。     “说得比唱的好听,我不会答应的,你别做梦了。”     “小栩……”他的语气好可怜。     终于,有路人按捺不住了,勇敢站出来发表意见,“小姐,这位先生一定很爱你,你就不能给一次机会吗?人家要的不过是三小时而已,现在已经过了九点,连三个小时都没有了。”     一人开口,其他人马上纷纷建议。     “如果这位先生患了什么重病,只希望留下人生最后的宝贵回忆,你也不答应吗?”     如栩直直盯着谭少杰,路灯不是特别明亮,但他眼底得逞的笑意,她看得一清二楚。     “小姐,你都没有同情心的啊!”一人道。     如栩答:“我看他要的不是同情,也不需要同情。”     “这位哥哥好帅哟!姐姐怎么会不喜欢?快点答应吧!”一少女眼中冒出爱心的泡泡。     如栩瞥她一眼:“帅不能当饭吃。小妹妹,你喜欢的话,送给你。”     “这位小姐,怎得这样无情?这位先生又不是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呢?”又有人抱不平了。     不是东西?如栩本来沉着脸,听到这几个字,突然忍俊不住,“他的确不是东西。”     谭少杰眼角抽搐,汪大小姐,你果然有原则,软硬不吃,非要本少爷用强是不?他眯眸,似笑非笑地凝视她漂亮的容颜,思索着怎么下手比较好,可以直接堵上这张冷漠而锋利的小嘴么?     这时,一位老奶奶拄着拐杖走过来,握住如栩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姑娘,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相信奶奶的眼光,小伙子不错,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他对你这颗真心啊,连我们过路的人都看明白了。能有这种重感情的人爱护,一辈子都嫌短哪……”     众人一致点头。     谁看明白了?谁都没看明白好不好?谭少杰这虚伪的家伙,连街边的老奶奶也要利用,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有种辩驳无力的感觉。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就算小栩不答应我,我也有所安慰了。”谭少杰很江湖气地抱拳致谢,然后赶紧扶住老奶奶,“这位奶奶,您的眼光真准,我的心事都被你看穿了,可惜……唉!大家还是为难为小栩了,我舍不得她生气,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     国人大抵喜欢看热闹,还喜欢管闲事,哪里人多,他们会自发往哪走,组织者都省了。不到两分钟,如栩被人包围在中间,她受不了众人看猴戏的姿态,只好十分十分不情愿、十分十分恼火地出来——     “谭少杰,我答应你就是!”     哗,掌声,祝福声……     谭少杰先是一愣,随即不顾她脸色臭到发黑,两步上前抱起了她。     “你自己说的啊!汪大小姐,这一分钟起,你就是我谭少杰的女朋友!”他孩子似的转了两圈,吓得如栩连忙抱紧他的脖子,忍受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     又不是真的女朋友,有什么值得高兴?他一定是高兴自己奸计得逞了。如栩的双脚终于平稳着地,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字一字清晰道:“九点三十二分。距离我们分手还有两小时二十八分。”     众人实在太同情可怜的谭先生了……     不过,谭先生很乐观,不停地对他们挥手再次致谢,尤其是老奶奶,“您老人家耳聪目明,一定会多福多寿的。”     他牵起如栩的手,蓦然将她扣进臂弯,掌心托住她的腰肢,挑起她最熟悉的顽劣坏笑。     “谭少杰,你要做什么……”     “趁大家还没散伙,继续演戏呗!”他低头,附耳,“维安输了官司,但他老婆反而开始相信他,夫妻俩前所为有的同心协力,姗姗也很开心。昨天他们请律师上诉,法院已经受理,这一次乔微微必输无疑,还会被控收买证人,制造伪证,妨碍司法公正……”(呼,哈,第四更完成。) 正文 第三十九章:闹翻 如栩终于得到问题的答案,而前一秒起,她也多了个身份——谭大少爷的临时女朋友。     谭少杰似乎很喜欢牵她的手,将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温暖。虽然,她脸色很臭,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但他心里却在暗暗偷笑。*     夜色正好,空气清冷,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像是悠闲散步,又像是情侣正在闹别扭。     “我们要去哪里?你不会让我陪你在马路上走两个多小时吧?”她今晚穿的是高跟鞋,走那么久,双脚会断的。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浪费机会的人么?”他斜眼看她,勾勾手指头,“过来。”     拜托,他们已经手牵手靠得够近了,她还要过哪去?如栩索性停住步子,“你说清楚,这样漫无目的地走,我拒绝再往前一步。”     谭少很悠哉,“谁说漫无目的?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啦!先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     “不说我不去。”     “大小姐,我难道还真拐骗你卖了不成?也不看看你这把年纪,四舍五入都三十了,除了我,哪有人会要啊?”某人的话很值得探索哟……     如栩抿紧嘴巴,再三重复同一个玩笑,有点过分了吧!她表情冷,目光冷,心也越来越冷。有种他敢再讽刺她试试看,什么君子一诺她马上抛弃,立马回家,从此将他列为拒绝来往用户。     可惜啊可惜,谭少杰心思正在半个小时后即将发生的事情上,心情极佳,浮想联翩,完全没留意到阴霾逼近。若说他此时有点得意忘形亦不为过,竟然提起了一个万万不该提起的名字。     “呵呵,就连那个高贵的王子王逸辰也不会要,你信不?”     它像一把埋藏在万丈雪崖下的寒剑,霎时刺进如栩的心脏。她握紧手指,那只被他牵着的手因用力,指甲几乎要戳进他的手背里。他吃痛,才意识到她为何有这种反应。     他毫不客气地点中了她的死穴,不是吗?     路灯下,她脸上的血色似乎在顷刻间褪去,纸一般白。     他本是心疼,却偏偏禁不住窜出一抹怒气。她就那么在乎王逸辰吗?真的那么在乎吗?王逸辰有什么好?他跟王逸辰基本算不上认识,但清楚知道人家喜欢的是欣宁,是她的好朋友欣宁啊!“逸辰要不要我,跟你毫无关系!”僵立半晌,如栩吐出一句话。     “谁要管你们的闲事了?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只是看不惯某个人像傻子一样,明知道不可能,还非要单恋。”     “就算那个人是傻子,是暗恋,是单恋,也用不着你来说!”如栩突然推开他。     谭少杰呆愣,嘴角缓缓地垂落下去。“我说了又如何?你那么喜欢他,却连说的勇气都没有,不是吗?”     如栩急促地颤抖了一下,发丝被风吹得缭乱。她呼吸一大口,扭头就走。     “喂,大律师,不会这么小气吧?别忘记你现在是我的谁,说话做事要负责任的。”谭少杰阴郁着眸子。     她就小气,怎样?她是他的谁了?什么都不是!充其量不过是被迫无奈答应给他两个半小时而已。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胡乱说话,为所欲为了吗?     想归想,如栩一个字都没回答。他和她之间,总是隐藏着一根导火线,似乎随时可以闹翻……     单薄的身影冷漠坚定,有种誓不回头的决心。     谭少杰的心像云霄飞车一样,好不容易爬上去,忽地从天堂坠落。他来不及回味难得的喜悦,就要面对这被拒绝的命运。快步追上她,挡在她面前。     “说话啊!一句话不说,就这样离开,你言而无信!”     他职责,她冷冷抬眸:“你觉得目前的气氛,我还可以继续做什么女朋友吗?”     情况发展到这地步,他也是始料未及,但责任不能全怪他啊!如果她大方一点,当成笑话一笑而过,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谭少杰未敢将心中所想说出,而是按住她的双肩,锁住她的眼睛:“提到他,你如此介意,说明我说得很对,是不是?”     混蛋!伤口上撒盐,故意让她痛!     她僵持着没回答。     他以为她会气呼呼地反击,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可是出乎意料的,她什么也没说,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看到这样的她,谭少杰突然感到一丝后悔。     他是不是不该用这么伤人的方式激她?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身边路人穿梭往来,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只是绝非观众想象的深情对视。她用力咬咬牙,还是推开了他。     “汪如栩,十五分钟前说的话,都不算数了吗?”这一次,谭少杰没有再追她,在她准备再次离开前,低沉开口,“你亲口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哪怕是只有两小时二十八分,我都很开心。因为这个圣诞夜,我不是一个人度过。可是,你确定真的要出尔反尔吗?”     如栩垂下目光,是,她想出尔反尔,他应该反问他自己,到底还想怎样欺负她才会满足?     “我提到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就算我是故意,也可以理解为身为你男朋友该有的嫉妒!这个世界,谁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心里念着另一个人?跟自己在一起时,想的是另一个人?”不知为何,他说着说着,不受控制地提高了声音。     如栩呆住了,因他的话、他的语气、他的表情而感到好笑。太好笑了,然后她忍不住真的笑起来,笑得很讽刺。     (PS:汗!昨天停更了,是实在木有精力写。这几天开学,工作又多又杂,我都忙晕头啦!今晚会两更。) 正文 第三十九章:一起挑战吧! “我在路边出于无奈,逼不得已答应的一句话,你不会是当真了吧?”她可算出声了。     谭少杰讥诮地扬唇,黑眸幽暗无比,教人瞧不出想法。     如栩又道:“口说无评,就算有路人为证,我对你的承诺,也不受任何法律约束,明白吧?所以我可以随时走人。请不要以为自己真是我的男朋友。”他不怕伤她,她自然不必给他面子。*     谭少杰定定注视她,忽然觉得,她其实很容易受伤,脸上那抹冷漠看在他眼里,竟觉有些不真实,就像他总以玩世不恭的表象示人,却只是一种保护色……     他的出奇静默,用一双研究白老鼠的眼神看她,她的心脏逐渐紧缩。莫名其妙,为何被他盯得如此不自在?脚步挪动,跨出步伐,谭少杰猛地由身后抓住她的手腕。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他沉吟了数秒,嗓音带着些许沙哑,“我收回那些话。”     如栩震惊地拢起双眉,像被冻住一样杵在原地,回不了神。     他……这算道歉吗?     这么自负自傲、嘴巴死贱绝不认输的男人,也会向她道歉?     “我道歉。”说出了前面的部分,这句话三个字便顺溜多了。     “你……咳!”如栩别过眼睛,不敢将视线停留在他似乎很认真的脸上,“你道歉也没什么用,事实证明,我们俩和平相处一个小时都不合适,为何不提前结束?”     谭少杰托住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状,“你说得很对。面对喜怒无常,一句话就不小心会得罪的女人,要和平相处的确不容易。你要真是在下女朋友,只怕在下无福消受。综上所述,在下也觉得提前结束是个不错的建议。”     咦?他竟然这么好说话?怎么可能同意?怎么可能呢?不顾她的意愿,然后强迫她去某个地方,这才符合谭氏作风呀!     “很好!那我走了。”不管怎样,他的认同,让她的心里着实高兴。     “急什么。”他又拉住她,压根没放手的意思,“好是好,但我不打算实施。”     她高兴得太早。     他话锋一转,黑眸重新幽亮起来,“我们算是彼此了解吧?你倔强好胜,我也不轻易服输,我们八字不合,在一起如同彗星撞地球,像是本世纪不可能克服的难题一般。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挑战一下?看我们到底能和平相处多久。”     敢情他喜欢缠她,就是为了这个?的确颇具挑战,如栩思索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若是两人真能好好相处,那么于公于私都是件大好事。     “怎样?”     “我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今晚就是个绝佳的好机会。至少十二点以前,我还是你的男朋友,这是你亲口答应的。众人睽睽,连老奶奶都是我们的公证人。”谭少杰很快恢复他的霸气,不由分手将她牵起,“走,还剩最后两小时,我相信自己可以克服。”     克服?如栩被这个词挑起斗志,她就勉为其难坚持一下,也克服克服!     谭少杰的眸中悄悄闪过笑意,有句话他没说出来——在其位,谋其事,至少十二点以前,她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他仍然有资格介意其他男人,仍然坚持保留吃醋的权利!     ……     等如栩的心情逐渐平静时,人已身在凌江边上。她清晰记得自己为何生气,却一时忘记自己为何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此刻竟然真的配合他的谬论,扮成了男女朋友。     江边夜景很美,江上有现代化的高架桥,桥上灯光璀璨,倒影在水面上成了一道道闪烁的虹桥。高楼大厦,酒店商铺林立,花灯交织,两岸全是缤纷色彩,与水面风光交错辉映。     如栩不知不觉看呆了,眼前美景如画,教人陶醉,直到一件外套披上她的身。     “没后悔跟我一起来吧?”谭少杰站在她身旁,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家高级会所贵宾房的露天阳台。视野极佳,可以眺望整个江面,将两岸景色尽收眼底。     如栩只是轻轻抿唇,没给他骄傲的机会。     “过来这边,我们喝点红酒,庆祝一下。”他拉着她,来到阳台中央的餐桌旁。     “连红酒跟蛋糕都有?这里怎么会准备得这么齐全,好像早知道我们会来一样。”如栩来这种私人高级场所不多,她惊异地发现,这瓶红酒恰好是她最喜欢的意大利IIBacialeBraida,常人都喜欢法国红酒,她却因为听过IIBaciale的故事,而爱上了它。蛋糕也正好是她喜欢的蓝莓味道。蓝莓珍贵难买,她极少把这个癖好告诉他人……     这里的一切还真是巧!     看出她的疑惑,谭少杰神态自若地解释:“不用奇怪,会所平时都会这样准备的。”     能来这里休闲的人非富即贵,老板设想周到。如栩不再多想,谭少杰绅士风度地为她拉开座位,在她对面坐下。     蛋糕上点着三支蜡烛,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他们碰杯,慢慢品味。说也奇怪,从两人说要挑战不可克服的世界难题之后,他们这半小时内的相处奇迹般平和起来。     几杯过后,如栩眼波微醉,不禁生出一抹梦幻如烟的感觉。自己在哪里?谁在身边?现在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谭少杰亲自为她切下蛋糕,用叉子拈起一小块,上面还有一颗可爱的小蓝莓。走向她,将蛋糕递到她唇边。     她迟疑地望着他,眸光有些许涣散,轻轻张嘴,咬下。     香甜的气息以及蓝莓酸甜的味道立刻在嘴里泛开,她怔怔地含住蛋糕,忘记了咀嚼。因为夜空下,他漆黑的双眸深沉如海,仿若磁石将她的目光牢牢吸附住。     她醉了?(终于完成第2更,哈哈。查那个酒的故事,找了半天……) 正文 第四十章:蜜吻魔咒 她醉了?     长指挑起她纤巧的下巴,动作轻柔,他的脸庞慢慢地、慢慢地俯下。     一切动作变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如栩睁大眼眸,睫毛闪动,莫名紧张却无法动弹,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感觉到他的气息正一寸寸地靠近。*     他想……想做什么?她忽地闭上眼睛。     谭少杰的唇终于落在她的唇瓣,她浑身轻颤。他正微微弯身,从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映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副优雅而完美的景象。芳唇带着红酒的醇香,她前所未有柔顺的姿态刺激了他的渴望。     正要加深掬饮她的香甜,耳边突然传出一声礼炮巨响,随即整个会所周围都被照亮,无数璀璨如流星似的焰火升上半空,哔哔啵啵,一个接一个继续升腾、炸开,照进人的眼眸。     他和她不禁同时抬头仰望,漆黑的双眸里尽是闪耀的星光。     如栩喃喃地发出低叹,不可置信:“好美的烟花!”     一语拉回了谭少杰的视线,垂眸凝视她。素来白皙冷艳的面庞,在此时此刻散发出比烟花更美的光芒,双颊酡红,表情如孩子般惊讶兴奋。他扶住她的肩,格外温柔,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低沉声音道:“你喜欢就好……”     不过,温柔之中隐藏着一抹遗憾,还有抹让人不明了的怨气。好好地一个梦幻之吻,怎就被无情地打破了呢?这烟花,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     遗憾,太遗憾了!错过这次,不知何时才能再等到刚才那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等来他们之间再次滋生出那种奇异的电流……他可以试着将它解释为——传说中的心动吗?     烟花美景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天空逐渐恢复平静,漆黑与宁静重新装点夜色。     如栩还沉浸在如梦似幻的世界里,半仰着脖子,依旧望着深远的天空。     “回神啦!大小姐,你现在的这个姿势,这个角度,非常适合接吻哟!”谭少杰含笑的戏虐饱含威胁力。     她条件反射,飞快捂住嘴巴。     “呵呵,这模样真是可爱啊!”他也动作飞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没意识到怎么回事,他就哗啦按下了相机连拍功能。一张张俏生生的可爱照片及时收录,他看了两眼,满意极了。     “你在干嘛?”敢偷拍她!如栩伸手去夺。     谭少杰身形一闪,敏捷避开,潇洒地将手机收回口袋。他可是从小有练过功夫的,身手比一般人灵活多倍,凭她一个弱质女流,想从他手里夺到东西,难度大于登天。除非——他愿意给。     “你马上把照片删掉!”如栩生气地站起身,大约真是有些醉了,头脑竟一阵眩晕,身子不由地轻晃。     他长臂一伸,搂她入怀。     “把手机交出来,快点!”冰冷冷地命令人,是她的特长吧?他不以为意,勾起她的腰肢,懒洋洋地扬起唇角:“啧啧,你喜欢我的手机吗?下次我送来一模一样的给你,做情侣机,好不好?”     “你少来!敢偷拍我……你、你真可耻!”     “傻丫头,你今天才认识我啊?怎么说来说去,就这么几个形容词,卑鄙啦,无耻啦,能不能换点有创意的?”好吧!其实他承认自己嘴贱,但只是针对她一个人而已。打破温馨浪漫的情调,他最喜欢的就是跟她斗嘴,故意激怒她。     “谭少杰,我不想跟你废话!总之,你刚才偷拍的照片——必须!一定!绝对!务必要给我彻底删除!”好想扑上去咬他几口,他有本事把她体内潜伏的恶毒因子完全激发。     “OK!Noproblem!”谭少杰打了个响指,删除还不简单?拇指一按,清除到垃圾桶就够了。不过,这几张照片的表情堪称经典,他得先去冲印放大,最好是用相框裱起来放在床头之后,才予以删除。     如栩听他答应,催促道:“那就快点!”     “急什么呢?”     “你……”忘记他有多么赖皮了。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你知道的,我不是轻易接受威胁的男人,所以在那之前,我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你答应。”     “又跟我谈条件?”如栩下意识反对,他当他是谈判高手,觉得每次都可以赢她?     谭少杰忽然双手环抱住她,将她拖进自己怀抱。两人面对面站着,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纤细的手指缓缓屈起,握拳,“谭少杰……”     谭少杰却果断地截断她,“不跟你谈条件了,我准备来直接的。”     于是,下一秒,她柔软的唇瓣正式被掳获,被辗转蹂躏……     **     头脑发胀,身体发热,四肢软绵。     她模糊地想,自己不是醉,而是中毒了。否则应该坚定推开他,再加狠狠一巴掌才对,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不过,她又那么清楚地知道,他敢的,他根本以欺负她为乐。     谭少杰舍不得放开,右手不知何时托住了她的后脑勺,长指插-入柔软如云的秀发里。丝丝缕缕,缠绕在指尖,他俊美的面庞奇异地变温柔了。     好景不长,口袋震动,电话铃声传出。     他一看来电,笑着放开如栩,径自走到阳台的另一端才接通。     “什么事?”他把嗓音压得很低,悄然回眸,锁住她的身影。     “嘿嘿,高级会所、露天阳台、空运IIBaciale、特订的蓝莓蛋糕……”     “废话连篇,你到底想说什么?”电话那头的家伙,太啰嗦了!“再给你十秒钟,有话快说!”     (PS:今天工作忙累,一回家先躺床上睡了一觉才吃晚餐,写完一更就这么晚了。相信亲们都能理解工作的忙碌,呵呵。明天周六,三更。) 正文 第四十章:不能去的理由 电话那头的人忽然急了,“诶!口气这么凶,过河拆桥啊!好歹我前面一送姗姗回家,哄完她睡觉,就马不停蹄赶来这里,忍受凄凄冷夜,寒风侵袭,只为了按照你大少爷的要求,做贼似的点放烟花……我这么义薄云天,现在不过是想探听一下你跟汪大小姐的情况而已。”*     “多谢关心。”谭少杰皮笑肉不笑,多亏他烟花那么提前一放,害他丢失了生平最渴望最浪漫的蜜吻。这个损失由谁负责?“十秒钟时间到,还说废话我要收线。”     “等等!”原来对方是周维安,急促地语气终于说出正题,“念姨回来了,她要找你。”     谭少杰面色陡然沉下,手指霎时抓紧收紧,他就知道维安不会无缘无故挑这时候打扰自己。小心看了如栩一眼,背过身去,压低嗓音:“怎会今天就回来?”     周维安道:“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原因才对。”     谭少杰沉默,“好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多说,你想办法帮我挡着她。”     “她想找你,你挡得住吗?别怪我没提醒你,念姨知道你把她的电话屏蔽了,很生气。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好像有派人在背后调查你,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果我没猜错,念姨现在已经在你的房子里等候了。”周维安的话语里透出担忧,“少杰,躲避不是办法,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面对她。”     “现在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回绝,情不自禁回头看向如栩。     “有什么不行?你跟汪小姐酒了喝了,蛋糕也吃了,烟花也看了……”     “就这样。我挂了。”     “少杰,等一下!”周维安谨慎而郑重地提醒,“你难道今晚就想让念姨知道汪小姐对你的意义吗?你确定要赌这一把吗?”     收线。     谭少杰的手无力垂落,僵直地站在阳台入口,屋子里的灯光将他的身形勾出一道黑色剪影。     如栩同样僵直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抚住自己的嘴巴。唇上仍有余热,脑子仍在发晕,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她被吻了?     不……     问题不在于她被吻,她的初吻早被这家伙恶劣地夺走,之后有过第二次、第三次……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刚才似乎入了魔咒,心甘情愿地被他吻了。     没有拒绝,没有反抗,没有嫌恶,甚至还情不自禁微微张开唇瓣,回应他的入侵……     天!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栩欲哭无泪,拍打脸颊,拧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使她思绪霎时清醒。她很生气,不知是气他抑或气自己,扭头朝谭少杰看去。     奇怪,什么电话如此神秘?他的脸色似乎很沉重……看上去有种孤独,有种忧伤……     如栩狠狠甩头,用力挑起一块蓝莓蛋糕送入嘴中。干嘛去猜测他?他怎样关自己什么事?     谭少杰回座,面上依然是愉悦的笑,没有半点阴郁之色。“女朋友。”他直接以此称呼,“最后一个小时,你还有什么心愿?”     如栩的叉子停留在蛋糕上,缓缓抬眼:“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可以答应?”     他自信地点头,双手在桌面交握,“天上星星我摘不到,让我跳进江里为你捞月亮,我也做不到。其他的——能做到的都会尽力而为。”     如栩探究地凝视他,他在阳台那头透露出来的孤独忧伤,是错觉么?深邃含笑的黑眸里看不出半点痕迹,嘴角还是那种她最熟悉的坏笑,果然,果然是错觉!     “汪如栩,想这么久,不会是想借此机会报复我吧?”     “恩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栩鄙夷地挥挥手,站起来,“我想好了,圣诞节最后一个心愿,去爬山!”     “爬山?现在?你疯了!”此女想法非正常人类!天寒地冻,山高路险,她脑子糊涂了啊!     “是的,爬山。我们家乡好山好水,没理由看了凌江水,不爬梧叶山。马上出发,半小时车程可以抵达山脚,如果幸运的话……我希望能在山顶看到下雪。”天气预报说最近两日可能有雪,山顶气温低,下雪的可能性更大。圣诞节看雪,这是她很多年前的一个心愿,被他特意一问,忽然想了起来。     谭少杰没有马上答应,真去梧叶山,得考虑周全才行。再一想到维安电话里说的话,他有所迟疑,眸中闪过阴霾。     “怎么,吓到了?没见过深夜爬山的人?如果做不到,就别问我还有什么心愿之类的话,也不要自称男朋友,那只会让人觉得虚伪恶心。”想成为她的男朋友,把她弄得头昏脑胀趁机占便宜,活生生在她心里埋下一口怨气,不甘心,咽不下。     谭少杰佯装无所谓地打了个响指:“OK,爬就爬。不过,我今晚没开车出来。”山道虽然弯曲,但要从大道行走,勉强可以通车,开往山顶。     “打的去。”     “的士司机不会等那么久,到时候我们没车回来。”     “谭少杰,你不是钱很多吗?多付一些费,司机不但会等待,还会尽心尽力负责接送。”     “那样折腾人家司机师傅,不好吧?万一碰上个年纪大的,三更半夜专门等我们,多不好意思啊!”     “谭少杰,你什么时候这么尊老爱幼,具有中华美德了?我们可以找个年轻的司机,不就行了吗?”说来说去在推拖,当她瞎子瞧不出来似的。他不想去,她非要去,若他不答应,此后再也别想缠她。     谭少杰索性直截了当表明:“这么说吧,我觉得那座什么山,以后不管你什么时候想爬,我随时都可以奉陪。但今晚你连衣服都穿得这么单薄,上去了只怕会感冒。”(第一更) 正文 第四十章:意外震撼 “多谢关心!不想去就直说,最讨厌这种满嘴虚假谎言与借口的家伙!”如栩咬牙切齿,毫不掩饰嘲讽。是谁说她的心愿,他可以尽力而为?她把他的外套甩在地上,抓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阳台。     她这般反应,谭少杰无话可说,是他理亏,不能爽快地答应她。有的事情,有的理由,她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     他捡起地上的外套,快步追向她。     蛋糕上快燃烧到尽头的蜡烛终于被一阵风吹灭,蛋糕孤独地被遗弃,开瓶的红酒依然散发着淡淡的醇香,而欣赏它们的主人不再留恋。     “你生气了?我们说过要和平相处,勇敢挑战自己的。”谭少杰在会所门口拉住她的手腕,眸底深沉,“我还以为你的忍耐力和意志力都比我好,结果连两个小时都没过完,你就主动认输了。”     “认输?”她绝不同意这种说法,“忍耐不下去,只说明你让人嫌恶到无法忍耐的地方。而你——不是说我可爱吗?面对可爱的人,根本不需要忍耐力。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     谭少杰敛眉:“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觉得你可爱,是因为我对你有一颗平常心,能发现你的优点和特别,而你对我一直存在偏执,这种偏执根深蒂固,植入在你的心口、脑袋甚至是潜意识里。你从没尝试了解我,没想过一个人有缺点,自然也有优点。这样始终存在偏见的你,对我而言又公平吗?”     “我……”如栩哑然,“那也得怪你自己!从高中起,你就一直欺负我,嘴巴恶毒到吞了十斤敌敌畏似的,我怕被你毒死,潜意识里要自我保护啊!”     她难得说得这样坦诚,谭少杰专注地凝视她,沙哑的嗓音饱含一抹她难以体会的感情。“傻瓜,你不会中毒的。我们已经吻过这么多次,哪一次你中毒了?”     如栩慢慢睁大眼眸,受惊似的远远跳开,漆黑的眼瞳急剧缩紧。中毒,没错,她在阳台上的时候,就是因他的吻而中毒了……     谭少杰疑惑地观察她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咧嘴笑开。若是因为他的吻而生气闹别扭,那么就算被她臭骂一顿又何妨?     这时,街边暗处一道异样的闪光引起他的警觉,他硬生生停住想拥抱她的动作,“我知道有个地方,比梧叶山更高更美。”     “我不想去。”她断然回答。     “先别否决得太快。不期待今晚十二点前的最后一个惊喜吗?”     如栩坚定的心立刻有了丝丝动摇,奇怪,她竟然真的会期待。不可否认,今晚接二连三的惊喜,超过了往年任何时刻,他抓住了她的心理,让她无法洒脱地克制好奇。就连刚出会所时,她有一刹那,后悔没把阳台上的美酒与蛋糕打包,扔在那里多可惜啊!怪心疼的……     **     谭少杰带给她的最后一个惊喜,不是惊喜,而是震撼,震撼到快要让人晕倒。     他带她来到全市最高的凌云大厦顶层,顶层有一座专为游人建设的观光塔。如栩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让十一点就准时关闭的观光搭专门为他们开放。搭乘电梯缓缓上升,仿佛直升云霄,塔上只有他们两人,放眼望去,视野辽阔,空气清新,全市所有的夜景尽在眼底。     “我去回个电话。”她在天文望远镜前眺望时,谭少杰忽然丟下这么一句。     良久,久到如栩快要忘记时间,她猛然回头,发现塔上孤零零只剩自己。     “谭少杰?谭少杰,你在哪里?”没有回应。     “谭少杰,你在玩什么把戏,快点出来!”防护窗外有呼呼的风声,她听到自己的回音。     “谭少杰……你出来!你要敢这样捉弄我,我会掐死你!谭少杰,你出来,出来,滚出来!”她大喊他的名字,四处观望,隐含惊慌颤抖。     “你这样威胁他,他当然不会出来了。”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回答,带着笑意。     “谁?”如栩往后退了一步,眯眼看向声音的来源,顿时忘记呼吸,心脏被一记重锤锤中。她震惊到难以动弹,不可置信地轻喊,“逸辰?我……不是眼花吧?”     逸辰笑容满面地走过去,朝她伸出手:“以我们的熟悉程度,不需要眼睛也可以认出来吧!呵呵,想不到你除了有时候冷冰冰,还有这样凶悍泼辣的一面。”     这回,如栩又窘又恼,“逸辰……你怎么会在这里?谭少杰呢?”她太震撼了,做梦都没想做今晚可以见到他。     “他有事先走了,特意让我来陪你。”逸辰拍拍她的肩,眼中是惯有的柔和暖意,“我就知道你会很意外,谭少杰说这是送给你的惊喜。”     谭少杰就这么走了?离十二点还有差不多半小时,他不行驶最后的权力吗?执意要成为男女朋友,他就这样放弃了?肩头的温热让如栩有了真实感,她抬头仔细地望着逸辰:“谭少杰让你来,你就来了?你不是在家陪伯母吗?”     “这么晚,我妈已经睡了。说实话,谭少杰给我电话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他什么时候找你的?”她想不出,谭少杰什么时候约的逸辰,他不是非常介意她暗恋逸辰吗?     “半个多小时前吧,我一接到电话就出来了。”     如栩暗暗计算时间,一个小时内,谭少杰可能背着她打电话的机会,就只有她负气离开阳台,他晚了半分钟追上她的时候。那家伙,不愿陪她爬山,所以把逸辰叫过来当是赔罪吗?     “谭少杰很酷,电话里只威胁我一句话——半小时后到凌云大厦顶层,否则汪如栩那女人死定了!”     “所以……你是受威胁才来的?”     (第二更) 正文 第四十章:难念的经 “呵呵,不是,我是担心你才来的。你曾经说过,谭少杰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我怎能不担心呢?”     如栩感觉复杂极了,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失望。她扬起笑:“不管怎样,谢谢你。”     逸辰来到天文台旁边,对着望远镜调整了一番,“客气什么,我还得感谢因为你而有了这个机会,知道吧?作为凌江人,我竟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呵呵。还好,身边的人是你,没人笑话我老土。”*     如栩听得心里暖暖的,没人比她更了解他。他从大学以后专心修习钢琴,大部分时间呆在法国,成名后又满世界跑,为各种演奏会而忙碌,能留在凌江的时间不多。每次回来,陪他出来玩乐的朋友只有她和欣宁。正因为如此,以前她也悄悄想过,有朝一日能跟他一起到凌云大厦上来观光该多好……     后来,越来越清楚他对欣宁的感情,她决定放下他。许多曾经想要跟他一起去做的事,她也慢慢地学会放下,想不到谭少杰会出其不意来一招,搅乱她的心湖。     他们不是恋人,他们是最珍贵的朋友。     如栩来到旁边一架天文望远镜旁,陪他一起眺望。     “逸辰,你看那边——是你的房子也!”     “在哪?我没看到。”     “哎呀,你的方向感怎么比我还差?东边,那条大江你总看到了吧?旁边的白色屋子,屋顶上心型的彩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如栩缓缓调整焦距,将镜头拉近。     “看到了。”逸辰随着她的指点,很快找到自己的家。     “话说你那房子真不错,室内外风格都很适合你。可惜,房顶上那种形状的彩灯,有些幼稚,没想过要拆下来吗?”这个建议,她忍很久了。     逸辰的动作停住,转头看她,近乎叹息道:“是该拆了……”     “恩,我早就想说了,真不明白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会脑袋抽筋,什么不好装,装个心型的装饰。不知道的,还以为屋子里住的是女人呢!”     逸辰突然静默下来,一时没有出声,一瞬不瞬地注视如栩。屋顶的心型彩灯是为欣宁而设计,只因她当年一句无心之语,他便下决心将来要建造这样一栋房子。可惜,欣宁没有成为房子的女主人……     察觉异样,如栩放开镜头,被他盯地莫名不安:“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呵呵,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今晚才知道你有这么轻松活泼的一面,说话语气轻快,很随意,很自在。”关于对欣宁的心事,逸辰极少在人前表露,如栩面前更是隐藏。     “呃……说明你了解我不够多。”如栩忽然想到谭少杰的话,他说,她了解他不够多,不清楚他的优点和可取之处,所以她会厌恶他……那逸辰对自己呢?     逸辰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     “我知道你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欣宁身上,你了解她的一切,忽视其他人很正常。”十年,他对欣宁关注有多少,她就对他关注有多少,而欣宁关注的却始终是沈奕棠。他们几个人,像是在逐一排队,每个都望着站在前方的那人。     如栩想,自己最初就站在了队伍的末端,所以当她回头,除了空荡荡的孤独,没有其他。她只能努力伸长脖子往前看,看到逸辰,看到欣宁,甚至看到为欣宁回头的沈奕棠……     “对不起,小栩。”     “呵。说什么对不起啊!就算关心不够,在这个世界,除了我爸,最了解我的男人就是你了。”     “不!还有一个人。”逸辰突然道。     “谁?”如栩心弦莫名一颤。     “谭少杰。”     “他……”如栩立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他最了解怎么欺负我还差不多。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我有点困了。”     凌云大厦上有座巨大的铜钟,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如栩想,今年的圣诞节,可以列为毕生最难忘的节日了。只是,她对谭少杰这个人,越来越迷惑了。     **     谭少杰亲眼看着王逸辰步入观光电梯,才转身离开。赶回家时,正如周维安所言,有人已经在屋子里等他了。     “这么晚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又去哪里鬼混了吗?”说话的女人有着保养得宜的面孔,五十几岁的年纪看上去才四十出头。她身披驼色皮草,头发精致地盘在脑后,看上去雍容高贵,以优雅的姿势端坐在沙发上。     谭少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将钥匙随手丢在茶几上,脱下外套。     “你一下飞机就赶来我这里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下?”他想,她这个等待的姿势已经保持了许久,定是很累了。     “回答我的话!”女人面向他命令。     “我先给你倒杯热水……”     “回答我!维安早就打电话给你了吧?明知道我已经回来,还在外面呆到这么晚,你说,你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哪个狐狸精勾住你的腿了?”     唉!为何她出现时,总会充满质问的火药,为何总想操控他的一切?谭少杰默默叹息,上前,半跪在沙发前,拉住她的手,低声喊道:“妈……”     “别叫我妈!除非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常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是不是玩真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谭家这部经,似乎格外难念。她叫周心念,是谭少杰的亲生母亲,从小贵为寰宇集团的大小姐,骨子里心高气傲。     “妈……你难道真想看到儿子一辈子孤零零的,永远都不结婚吗?你不希望像其他妈妈一样,早点做奶奶,有个小孙子陪你吗?”     谭少杰的话还没说完,忽地被她一把推开。她的脸色变得冰冷而狠厉,口气夹杂着森森寒意。(第三更) 正文 第四十章:说不出的悲哀 “不想!”周心念断然否定,“你给我听好,这个世界除了妈妈,没有哪个女人是真心对你好的!你难道忘记了少英是怎么死的?忘记了我跟你爸为什么会离婚?忘记了今天一切的悲剧是怎么来的吗?”     “妈!”谭少杰眸底充满矛盾痛苦,握拳,极力忍耐。少英是他的亲哥哥,从小品学兼优,出类拔萃,一直是父母心中的骄傲,可是……*     “今晚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我很快就会知道她的一切!到时候,你别想护着她!”     “你不用费尽心思去调查了!”谭少杰缓慢站直了身,声音逐渐变冷,他沉沉注视着母亲,“那么想知道,我就明白告诉你——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事务所的一位同事,也是爸爸最欣赏的年轻律师。”     周心念听他提起谭父,脸色微变:“不要以为把谭铭旭那个老家伙搬出来,我就会被你蒙混。如果那个女人只是事务所的同事,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小姗说,那是你的女朋友怎么解释?”     “妈,拜托你不要太多疑。姗姗是小孩子,小孩子懂什么?她觉得跟我在一起的女人,都叫作女朋友。这么多年来,我身边的女朋友从没断过,你非要一一计较吗?不信,你可以问维安。”谭少杰表面镇定,心里多少有些发凉。     周心念冷哼:“维安?他跟你一个鼻孔出气,说的话更不能信!上次——上次一大早从这里走出去的女人,也是她对不对?”     谭少杰顿了顿,直摇头:“妈,你是不是眼花了?我从来不带女人回来的,可能是其他楼层的住户吧!”那次让如栩过来为他整理案件,连夜加班,结果一早维安报密,得知母亲已经达到自家楼下,他赶紧让如栩离开。当时她想要喝杯水再走,可情况紧急,他被迫成为无情无义之人,把她推出门……     “你没骗我?”周心念将信将疑。     谭少杰扶起她,口气不觉软下来,“好了,妈,汪律师其实是有男朋友的人,回来前我还好心送她去凌云大厦,人家现在正跟男朋友在亲密约会呢!”     听到这句话,周心念脸色才见缓和,用力抓住他的手。这一刻,她忽然变得疲惫和苍老,跌坐在沙发上。“最好是这样,最好是这样。外面的女人,你跟她们玩一玩就好,千万别动真感情,将来结婚的对象,妈也会替你安排好。少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妈到现在都不能减少半分……少杰,你也千万不要学你爸爸,薄情寡义抛弃了妈,妈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只有你一个人,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谭少杰抱住母亲的肩,任她在自己怀抱里流泪。他面无表情,幽暗双瞳透出一种近乎空洞的悲哀。     “妈,你怎会只剩我一个人呢?你永远不会失去我。还有外公,舅舅、舅妈、表弟……爸爸,其实也很关心你……”     夜深,这个圣诞夜对于谭少杰而言,彻夜难眠。家庭的悲哀最难以启齿,无论多么让人痛苦矛盾的亲情都难以割舍,遇到了,是不幸,改变不了只能接受……     **     新的一天,白雪皑皑,天寒地冻。     闹钟拼命作响,如栩起床洗漱,头脑昏沉,想到昨夜的经历,犹缺少一点真实感。逸辰送她回家,差不多凌晨一点,两人说了许多从未说过的心里话,一夜间拉近的距离胜过过去十年。     她兴奋,惊喜,血管里奔腾的全是激动。镜子里,熊猫眼,眼皮浮肿,她来来回回用冷毛巾、热毛巾交替敷眼,才稍微缓解。虽是如此,双眸闪烁出晶亮光芒,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     “呼——兴奋过头的代价!”     迅速拿起粉底液往眼底遮盖黑影,披上最厚的外套,挑选围巾时,一只手落在黑白格子的那条上。     “好吧!看在那家伙昨夜最后带来惊喜的份上,今天就戴这条。”围巾柔软舒适,融融暖意包围,她越发感觉神清气爽,走在街头,脚下嚓吱嚓吱,似是心底在唱歌。     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事务所近在眼前,过了路口就到。     一个雍容高贵的女人挡住了她。     “站住,等一下。”女人语气不善,直接拉住如栩的手臂。     直觉反应,又有新CASE上门了么?如栩礼貌地弯弯唇角:“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周心念细细审视,确定自己没找错人,语气更重:“你叫汪如栩,是旭日事务所的律师?”     真是生意上门了!如栩暗暗欣喜,不动声色,瞧这女人行头阔绰,皮草货真价实,价值不菲。在凌江市出门作此打扮的妇人为数不多,非富即贵,若能成为她的委托人,必是费用可观。     “是的,这是我的名片。”如栩露出浅笑。     周心念接过,瞥了一眼,“你跟我家少杰走得很近?”开门见山正是她的风格,她专为儿子的事而来。     如栩笑容僵住,眸光转为冷静,“你家少杰?你是谁?”     “我是少杰的母亲。”     “哦,您好。”如栩客气中隐含冷淡,“伯母有何指教?”     她略有耳闻,谭少杰的父母离异多年,他随父亲成长。她好奇过,一般而言,夫妻离异,孩子被判给母亲者居多。虽然谭父是法官,但以周家雄厚的家世背景,要争取到孩子抚养权并不难。而谭少杰不但跟了父亲,且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母亲。是这位母亲当初不要自己的孩子么?     街道上人潮熙攘,人们赶着上班。周心念把如栩拉离人行道,退到绿化带旁。     “汪小姐,我来找你,只想问你一句话,请你老实回答我。”     “请说。”如栩有预感,她问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跟少杰在交往么?”冰冷的质问。(PS:我有点感冒,偏头痛。今天先一更,大家早睡。本故事计划16万字,已完成一半。) 正文 第四十章:都是某人惹的祸 如栩又是一愣,皱眉,肯定地告诉她:“不是。”     周心念却不放松,再问:“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对不起,您说好只问一句话,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恕我有权保留自己的隐私。我赶着上班,伯母再见。”在绿灯闪烁,如栩快步奔过马路,气喘吁吁。该死的谭少杰,他的傲慢因子应该都是遗传自他的母亲吧!母子俩说话的语气表情,如出一辙,让人不舒服。*     进入办公室,同事见到如栩,纷纷夸赞她的格子围巾漂亮。     “小汪啊,你今天戴的围巾真别致,新买的吧?”     “看这料子,应该很贵吧?什么牌子的?”     “在哪买的?还有其他颜色么?回头我也去买一条。”     ……     女人多的地方,永远不缺乏八卦。如栩素来低调,若因一条围巾而成为今日头条,她会毫不犹豫后悔选择了戴它。面对几双研究的目光,如栩一问三不知,只好清清嗓子,镇定回答:“咳!朋友送的。”     然而,这并不能轻易过关,办公室里最哈时尚的秘书小陈经过一番严格审视后,权威性地发表看法:“是男朋友送的吧?据本人考证,此围巾价值千元以上,全市只有明信广场有售该品牌。它是今年冬季服饰中的广告产品,手工限量,黑白格子的为情侣版本,有钱都很难买到的!”     如栩心脏连跳了几下,竟有些慌乱。是么?她只知道谭少杰送女人礼物向来大方,想不到送条围巾给还去花心思?     不……她又飞快否决,小陈不是说格子围巾为情侣限量版么?她和谭少杰又不是情侣,说不定是他准备送给其他女人,又或者恰好其他女人送给他,他顺便转送给自己。     如栩思绪乱飞,小陈凑过来敲敲她的桌子,一脸羡慕:“小栩,是男朋友送的吧?”     “不是,我没有男朋友。”     “反正是男人送的,对不对?”     “咳!好热,办公室暖气好像太足了。”如栩岔开话题,动手解开围巾。     此地无银三百两,除非有冰冷的面具挂在脸上,否则她太不善于掩饰心事。全办公室的女人都看出来了。     “小汪,有人在追你哟!快说来听听,看这份礼物就知道对方品味很不错,是做什么工作的?”年纪大点的师姐,最关心的就是办公室未婚男女的个人大事。     如栩沉默,无从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上次听谭少说,好像有检察官在追你,是不是他送的?”     “小栩漂亮又能干,追求的人多着呢!检察官算什么,我听说,闻名音乐界、凌江市人人为之惊叹的钢琴王子辰少爷,也是小栩的追求者。”     如栩陡地脸色一沉,“这话从哪听来的?”她跟逸辰的关系,什么时候轮到其他人在背后妄加猜测了?流言要传出去,逸辰听到会怎么想她?     “也是谭少说的啦!”发言者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反应,能被辰少爷追求,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啊,小栩同学的思想太非同一般了!     “又是他!”如栩用力把围巾扯落脖子,跟谁有仇似的,顾不得细细折叠,一把将围巾塞进抽屉。     哎呦!所以说,送礼物一定要看对象,上等货色被她如此糟蹋,看得旁人的小心脏一个劲儿抽疼哪!汪小姐,您就不能轻点么?围巾要被挂坏了丝,多可惜……您要不稀罕,不如现场转送、转送吧!     此话在几个女人的舌尖绕了一圈,最终选择吞下。     如栩抬起头,义正言辞地申明:“我不喜欢私事被人拿出来讨论,尤其是谭少杰,他最喜欢胡说八道,什么时候正经地说过真话了?逸辰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什么时候愿意捧场他的演奏会,我可以帮你们拿票,但是,刚才那些没有根据的猜测——我不希望被他听到,免得造成困扰。”     众人明了地点头,相处久了很清楚如栩的个性,并不介意她说话冷冰冰的口气。     “我们是随口说说啦!都希望你快点找到合适的对象呢!”     “是啊!谭少那人就喜欢开玩笑。不过我上次在法院见过韩检察官,人长得挺拔帅气,你好好考虑一下,挺不错的。”     “依我看,送你围巾的这个男人也不错,不管他是谁,你都可以考虑看看。”     ……     如栩将文件打开,对着电脑佯装忙碌,心情却如波涛起伏,一时难以平静。其实,她多么希望她们说的话是真的,如果逸辰愿意追她,她甘愿付出一切来换取这个可能。     一早来的好心情,到此时化为泡沫,胸口总似堵塞着什么,觉得抑郁。     十点多,谭少杰还未见身影,他最近越来越少出现在事务所。如栩就十字路口的事需要他给个解释,为何他母亲会莫名其妙找上自己?     “李姐。”午餐时,如栩特意坐在资深的前辈对面,据说李律师在旭日事务所成立之前,就跟谭少杰父亲熟识。     “小汪?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李律师年近五十,睿智随和,一直很欣赏如栩。     “喔……的确有点问题想咨询李姐。”如栩抛出一个案例,与李律师讨论了十几分钟,见饭菜快要吃完,才不着痕迹地进入正题,“很少看到谭大先生过来,尤其是后面这半年,只见过他一次呢!”     李律师道:“呵呵,自从少杰接手事务所的管理后,谭大就放心去做其他事了。”     “谭大先生似乎对谭少杰很放心?”这点如栩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看,谭少杰都似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整个事务所要不是有他们这批精英份子支撑,恐怕摇摇欲坠了。     (PS:竟然又到晚上十点了,一天时间太快了……我继续写下一更。) 正文 第四十章:重大决定 李律师笑了笑:“是啊!谭大这么放心,自然有他的原因,少杰并不是表面看得那么爱玩。他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如栩相信,后面未出口的话将是重点。     “没什么,少杰优点不少,偶尔爱耍点个性,平日不喜欢在人面前表现罢了。”*     “李姐很了解少杰吧!”     “唉,算是看着他成长的。”李律师突然转为叹息,面色悄然增添些许沉重,“那孩子脑瓜子聪明,可惜性格太敏感。男孩子很少有他那么敏感的,敏感的人总特别容易受到伤害。他从小就爱笑,但是这十来年里,真正发自心底的笑可能并不多……哎,我怎么好好地跟你说起这个,少杰顽固得很,要知道我背后这样说他,说不定要对我有意见了。”     如栩眼前情不自禁浮现谭少杰玩世不恭的表情,是父母离异造成他的个性变本加厉么?现在想来,她对他的了解真少得可怜。     “李姐,大家都说谭大跟他夫人早已离婚,不知道他们离婚多久了?”她试探地问。     李律师沉吟:“的确好多年了,我记得是少杰上初中的时候吧……应该对初三,对,那年他正好中考。少杰原本成绩十分优异,因为父母那段日子闹矛盾,他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要放弃考试……”     话没说完,一个电话打进来,李律师端起餐盘起身:“小汪,你慢慢吃。那边有个委托人正等着,我先走一步。”     如栩慢慢扒着盘子里的饭粒,没什么胃口。脑海回荡刚才所听到的,怪不得人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头一次觉得谭少杰并没那么讨厌了。     **     乔微微案件的案件再次被上诉,她收买服务员做伪证的事情被传出来,如栩帮她打赢该场官司的事也受到了质疑。一个下班,办公室里都在讨论此时,虽然同事们都站在如栩的立场客观讨论,认定案情真相与律师无关,但如栩的情绪仍然低落了下去。     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多愁善感的女人?     下雪天太冷,人们不愿意出门,事务所里生意冷清。如栩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向好友倾诉烦恼。     欣宁QQ上笑言:这才像个真正的女人嘛!我有预感,你的春天快到了,或者——春天根本已经悄悄来到你身边了。     如栩一笑置之。     圣诞夜,沈奕堂完成了第一百零一次求婚,终于如愿地将结婚戒指牢牢地套住欣宁。这对孽缘纠缠的冤家,兜兜转转,总算复合。     键盘敲打出几行字:何欣宁同志,你都是准妈妈了,还不乖乖地做沈夫人,想蹦达到哪去?就算你昨晚不答应,以沈大总裁的手段,威逼利诱,你逃不了的!     欣宁:我知道逃不掉,但我说过,只想多享受一些恋爱的感觉。     如栩:你还拖,我的宝贝干儿子可拖不起。他一出生可是需要爸爸的。     欣宁:我又不是不准他爸爸来探望……     如栩:探望?探望能一样么?还有爷爷奶奶,老人家眼巴巴地好不容易盼来个孙子,结果得不到名分,难道也需要你的批准才能去探望么?     欣宁:(惊讶)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喔!(神秘)告诉你,我最近超级享受沈同学对我的紧张和呵护,我真的有种谈恋爱的感觉。     如栩:谁说结婚后不能继续享受恋爱的感觉?沈奕棠天秤座足够浪漫,你就等着瞧,小心他把你泡在蜜罐子里甜死你。     打着打着,她的动作慢慢停下。     美酒,鲜花,蛋糕,烟花……     不是恋人,却在一起度过属于恋人的美好时光。啜饮美酒时,口齿留香,品尝蛋糕时,心窝渗出丝丝甜意……     欣宁连打出几行字:如栩,小栩,汪大律师?回魂,人呢?不是忙去了吧……那我先潜了……     如栩赶紧道:在。我昨晚跟逸辰一起上凌云大厦了。     欣宁:(惊讶)     如栩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了,想了会:很奇怪吧?是谭少杰呼他来的。原来逸辰也从没到过大厦顶上观光,正好跟我一起有个伴。     欣宁更感惊讶,良久缓慢打出:栩,我忽然觉得你跟逸辰并不无可能,你要不要在选择其他男人之前,放开顾忌好好为自己争取一次?     如栩内心震动,手指僵硬着。     欣宁:一次都没有真正争取过,你不怕将来后悔吗?我保证,以逸辰的个性,即使做不成恋人,你也绝对不会失去他。     如栩的手指落在键盘上,被什么定住似的无法动弹。     欣宁:你做什么事情都很勇敢,唯独在爱情面前,太怯弱。如果你确定自己可以完全放下逸辰,心无遗憾地去接受另一个男人,那我无话可说,只会全力支持你。     如栩咬唇,打了几个字,又删去。复杂矛盾,难以言喻的心酸及压抑。     会后悔吗?不会后悔吗?不会遗憾吗?     她闭上双眸,深深呼吸一口,耳畔回荡昨夜与逸辰眺望台上的画面。心神一荡,手指自有意识地敲出一个字:好!     欣宁立刻发来笑脸,鲜花和拥抱。     如栩眼窝没来由地湿润,越在乎才越害怕……这是她人生最没把握的一次尝试,很怕全心去争取后,得到的仍是伤痛。这方面,不得不说,欣宁追求爱情的勇敢,让她打心底佩服,远远地自叹不如。     欣宁:太多故事的结局,都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万分期待亲爱的小栩最后一场爱情戏的落幕。好了,奕棠来接我去做产检了,你赶紧拿出行动吧!我会不遗余力帮助你!     一直到下班前,如栩都陷入这种恍惚中……(第二更) 正文 第四十章:冤家宜解不宜结 傍晚,如栩去超市转了一圈,出来时手里多了个鼓囔囔的购物袋。其实单身居住很多让人发愁的地方,比如一个人做饭从买菜到洗碗、收拾后善很麻烦,夜深人静时偶尔感觉寂寞,有烦恼失眠时身边没有人随意倾诉……     不过,现在她有新的目标了。*     经欣宁传授宝贵经验,如栩决定学做饭!最俗的那句话她要信一次——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购物袋里有新买的烹饪书,她从现在起勤加练习,争取在过年放大假前,能亲手为逸辰做上一顿“美餐”。     天色已黑,路边未融的积雪透露出淡淡的银光。凛冽寒风中,她小跑着进入小区大门,看到眼前不该出现的身影,不禁愣住。     “怎么又是你?”特意等她?     “女人,我等你好久了,怎么才回来?冻死我了!”谭少杰满眼责怨,不由分手上前拉起她没拎东西的手,不停地揉搓。     他的手哪有冰冷?比起她的要温暖许多好不好?谭少杰又搓又握,“咦,你这才叫冰棍手,还是我帮你暖一暖好了。”     如栩生怕别人看到他亲昵的举动,惹来误会,赶紧把手缩回来,举起购物袋:“喏!帮忙拎着,一会就热了。”     谭少杰咧咧嘴,爽快接过,拉开袋子一看:“哇!买这么多好菜,你是不是知道我过来,所以特地要准备一顿丰盛晚餐?”心下知道这不大可能,别说她压根不知道他前来,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有心招待。况且,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女人向来对厨房事宜敬而远之,怎会突然厨兴大发?*     有问题,大有问题!     如栩任他在后面胡乱猜测,顶着冷风快步进了电梯间。呼,脸蛋被吹得生疼生疼了,等会进屋头一件事得擦点面霜润一润……     “呀,不出声表示默认。难不成真是为我准备的?”谭少杰追问答案。     “堪比城墙的厚脸皮,你觉得是为你准备,就当是那样好了。”一天的见闻,让她对他的态度转变不少。     谭少杰更疑惑,直直盯着她好一会,语气蓦然沉了几分:“今天事务所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平平淡淡,冷冷清清,没有新CASE上门。”     “可是——你很奇怪。”     “哪里奇怪?头上多长了两只角?”她眼眸转动,隐含淡淡笑意。是有点奇怪,从未哪次见到他会心情舒服,今晚她居然没有反感。     两人一前一后跨入电梯,电梯缓缓上升。     “你身上的尖刺收起来了,嘴巴上锋利的刀片也藏起来了。哦,我知道了——”他摸摸下巴,沉吟,“一定是我们经常接吻,你感染到我的……”     “谭少杰!你这人天生欠扁啊!我好心不跟你计较以前,想和颜悦色待你,你总是不知好歹招惹我,你这个……”想到中午李姐说的话,如栩强忍着吞下怒气,尽量把语气放轻,“我真心决定要跟你和平相处,工作上是同事、是搭档、是上司跟下属都无所谓,私下里,如果你想做朋友,我也会试着接受,毕竟我们是老同学。但是,你如果非不改变胡言乱语的毛病,我不敢保证我们之间能做什么。”     青春期最叛逆的时候遭遇家庭分裂,她不明白为何他选择跟随父亲,但是缺少母爱的孩子多少让人心疼。如栩一瞬不瞬望着他,很想透过那双深沉邃亮的黑眸看到他的内心。     如此语重心长,绝无半点玩笑,谭少杰着实一句话一句话回味后,才勾起笑容。     “好。我保证,以后工作上我们是同事,私下我们做朋友,我不会再惹你生气,每天都让你开开心心的。我会说你喜欢的话,做你喜欢的事,聊你喜欢的……”     “好了好了,别说得跟发誓一样,你跟我在一起态度认真点就行了。”她没说过,帅帅脸庞上最遭人厌的是永远分不清真假的讥诮表情吗?     电梯门开,谭少杰提着袋子跟在她身后。     牛肉、鸡翅、烤鸭……将它们一一放在厨房的案台上,他目瞪口呆。     “大小姐,除了我,你今晚真的没客人?”诡异!     “没有!”斩钉截铁。     “买这么多,你准备一个人享用?”至少几天的分量,她不会懒惰到一次买够一星期的晚餐吧!     “怎会一个人?还有你。”如栩把酱油、料酒、陈醋等一一摆放好,把他挤到一旁,从吊柜里找出崭新的围裙。喔……今晚先实验练习哪道菜比较好呢?     谭少杰自问聪明,却依然被弄得糊涂。他扬起手中那本《全能主妇必杀技》,“你难道转性了,要从冷面霹雳大律师化身为温柔贤惠小厨娘?”大掌探到她的额头,喃喃自语,“没发烧啊……”     换种角度看人,原来他还挺幽默的。如栩好笑地拍开他:“今晚起,本小姐决定修炼厨艺。谭少爷,恭喜你成为今日的幸运之星,本小姐向全能主妇迈进的第一道大餐,由阁下担任专职评委,不知阁下可否愿意?”     “咳!原来本少爷也有幸运的时候。”谭少杰正色反问,“话说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是勇士,为了这个‘勇士’称号,本少爷就冒着生命危险,勉为其难一次吧!”     “放心,毒不死你的。”     “是,你说过,我的嘴吞过十斤敌敌畏呢!”     “我的意思是抽屉里已经准备好牛黄解毒丸,随时方便急救。”     “喔……汪大小姐设想周到,佛曰: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在入地狱前,我请教一个重要问题。”     (PS:亲们,今晚只有一更喔!但明天和后天,都会补偿给大家五更哟!谭少与小栩终于开始平和共处啦!酸涩中那么一点淡淡的甜蜜……) 正文 第四十章:不喜欢的事 如栩边系围裙,边打开烹饪书,随口道:“你说。”     谭少杰的视线锁住她的侧颜,“请问,原本该拔得这个‘试餐勇士’头筹的人是谁?”     如栩微怔,抬眸转向他:“你心里想问,我精心修炼厨艺究竟是为了谁吧?经过了昨晚,你真的不清楚吗?”*     谭少杰的黑眸骤然闪过星光,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克制住体内泛起的激动。不会吧?难道真是为自己?并不无可能喔……他昨晚做了那么多,表现几近完美,就连最后一场圣诞落幕戏,他在匆忙离开前善心大发,亲自为他请来王逸辰,希望有人陪她快乐到底。     两小时二十八分钟的男女朋友,似真亦假,每一样都只为她准备,她感动了吧?     谭少杰笑着摸摸下巴:“呵!想不到你会这么有心,简直让我受宠若惊嘛!你如此大费周章,教人怎么好意思呢?”     “为什么不好意思?丑话说在前头,我半个月难得进一次厨房,以前没做过牛扒,没烤过鸡翅,要是味道不佳,你不准笑话我!”     “不会,我发誓绝对不会!”他无比真诚,黑眸透出一抹往日刻意隐藏的情愫。做梦也没敢奢望圣诞刚过去,自己的春天会马上来临。是不是进展太快了,他的小栩连谈恋爱这种事都效率一流,大爱啊!     “不会最好。”如栩淡淡瞥他一眼,注意力便转移到食材上。她皱眉沉思,仿佛面临天大的难题,自言自语,“先做什么好呢?逸辰这些年在国外时间多,吃惯了西餐,法国料理那么有名,估计我这辈子都达不到水准了……牛扒太讲究,不如把牛肉切成片炒了吃吧!做成家乡小炒,怎么样?”     谭少杰面色僵住,恍然明白了什么,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王……逸辰?你是为他下厨?”     “当然啊,不为他,难道为你啊!”如栩随口应答。她没留意他的异样反应,把烹饪书拿起来一页一页翻看,“看来我买错书了,应该买凌江地方特色小厨才对。要不然……周末回家跟我妈现学现做。跟你说,我妈的手艺不是吹的,不管是蒸、煮、炖、炒,样样拿手,她经常说自己可以去考国际牌照了。”     谭少杰抿着唇角,从鼻子里轻轻“恩”了一声。     好一会,如栩将书从头翻到末,才意识到身边人不同寻常的安静。“想什么呢?快帮我出主意,先从哪样下手比较好?”     谭少杰的脸色悄然晴转多云,深眸扫过案台上琳琅满目的食材,光肉类就好几种,佐料一应俱全,这个生活上勤俭节约的女人终于舍得下血本,只为了讨好另一个男人。他心中气闷,不愿回答。     如栩拿书拍拍他的胳膊,“说句话啊!快点,给个意见。”     谭少杰不由自主地冷哼:“你处理公务时向来当机立断,怎么这点小事反而拿不定主意?”     “谭少杰,你好啰嗦啊!公务是公务,这又不是公务。况且,这也不是小事,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多学几道菜,挑选好第一道入门菜格外重要,它关乎到我的信心和厨艺发展前途。”     “既然这么重要,外人怎敢帮你作主?”     “哎!你又不是外人,你是我的厨艺质检督导员。”     说他不是外人,寥寥几字让谭少杰心里舒畅了些,指着空荡荡的水槽道:“买那么多肉,还不如买条鱼。”     “鱼……”如栩忍不住蔫了一半,她不喜欢吃鱼,更不喜欢又腥又臭的味道。     “怎么那幅表情?你不会不吃鱼吧?”     “鱼很腥,吃起来还有刺,麻烦。”大凡麻烦的事,她都懒得做。     “你错了。鱼肉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爱吃鱼的人头脑聪明。”     “此言差矣!我不爱吃鱼,一样聪明,我若天天吃鱼,岂不要聪明绝顶了?我才不要!”如栩不认同地挥挥手,将牛肉提了起来,左看右看,“这里没有鱼,你偏要跟我说鱼,没有诚意,还不如研究怎么解决这块上等的牛肉。”     谭少杰环起手臂,退到厨房门口,“我问你,你不爱吃鱼,王逸辰要是恰好很爱吃鱼,怎么办?”     “他……”如栩倏然住口,她记得,逸辰确实爱吃鱼。     “很不巧,敝人对各种鱼的做法恰好小有研究,若是不想对着一本书慢慢琢磨的话,敝人不介意收个徒弟。”他慢条斯理地提议。     “你?你会做鱼?”     “不止是鱼,其他菜式也略知一二。”     “真的?”如栩一步跨了过去,捉去他的袖口,美目闪耀兴奋光芒,“早说啊!早说我就不用这么烦恼。你刚才故意耍我玩的,浪费我时间。”     谭少杰喊冤:“哪敢?我是真心建议你先学做鱼。鱼其实很容易学,而且,你若能把自己最讨厌的鱼做得美味鲜嫩,他一定会感动。”     “有道理!不过——你真的会做菜?做鱼真的很容易?”她基本算是家事白痴,谭少杰是不是在唬弄她?     “唉!都说女人多疑,此言不虚。你不相信,我不勉强。除了鱼,我暂时对其他菜不感兴趣。你自己慢慢忙,我到外面看看新闻去。”他才来过几次而已,但每次都一幅毫无拘束男主人的姿态,大刺刺地走向沙发,拿起遥控打开电视。     如栩想了想,身边厨艺高手不少,但方便教自己的并不多,她也没有时间去报烹饪班。欣宁大着肚子,而沈奕堂那个濒临变态的男人,连让欣宁出来吃顿饭都生怕累着,其小心翼翼珍爱老婆的程度已快让她这个旁观者发指!     如栩站在谭少杰与电视之前,挡住他的视线。诶!他躺得倒舒服,宾至如归是不是?小气得连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帮。(第一更——) 正文 第四十章:他带来的意外 谭少杰挑挑眉毛:“决定好了?”     如栩黛眉紧锁,“你不是说,以后只说我喜欢听的话,只做我喜欢的事吗?先教我炒牛肉怎样?姜葱蒜配料什么的,我全买了。”     谭少杰叹息着摇头:“我是答应过你,以后只让你开心。可惜眼前不是配料问题,是原则问题。如果做鱼对你而言是道难题,克服不了的话,我劝你不如放弃学厨艺,想抓住男人的心有很多种方法,没必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如栩咬咬唇:“我没有觉得勉强,因为喜欢,所以心甘情愿为他改变,洗手做汤羹难不到我,我也不会放弃。你难道不希望将来你喜欢的女人,主动为你做这些?”     谭少杰眼眸一眯,犀利指出:“他喜欢的好像不是你吧?”最好别让他知道,昨晚她跟王逸辰在凌云大厦互诉情衷,否则……否则他会后悔到想把凌云大厦炸掉!     如栩恼火了,脸色发红:“你到底教不教?不教的话……马上从我这屋子里离开,我没心情招待不速之客。”     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至理名言果真句句有理啊!不过,她突然翻脸的的原因,让谭少杰倍感痛快,哈哈!他懒洋洋地从沙发坐起,拍拍衣角,站起了身来。不置一词朝门口边走。     如栩愣愣地盯着他宽阔的背,不跟她争辩,反驳,他就这样走了?她没有开口,只是难以置信,很不习惯这种变化。     走到玄关处,谭少杰突然回头,唇上有丝若有所无的笑:“要不要我陪你去买鱼?”     如栩回过神来,“现在?”原来他不是小里小气走人。     看一眼手表,他微笑:“现在北京时间十九点,市场里没有新鲜的鱼了。不过,挑一条回来清蒸,口味应该不错。”     站在原处,静静等她,她唇蓦地一抿,解开了围裙。     **     原来,他没有吹嘘,从鱼的挑选到鱼的烹饪,不但可以说出一套头头是道的理论,让她长了见识,还能做出一道色泽与香味均无可挑剔的美餐。     如栩干瞪着盘子,回想刚才厨房里自己手忙脚乱的情形。     他的邪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明知道她怕鱼,非让她亲手去抓,结果鱼身子滑溜溜的,她根本抓不住,跟鱼一起差点摔倒在地。他很没风度地袖手旁观,只差没有拍手嘲笑了。她怕腥,他非等她被刺激到要吐了才罢休。     他故意的!心里一定在偷笑!     然而,看他挽起袖口,利落地操刀清理鱼身,从容地将鱼放进锅里煎炸,她不禁充满疑惑。为什么他会下厨,且动作熟练到似乎练习过无数次?她站在旁边,怔怔地,莫名地忘记身在何处,呼吸里闻不到鱼腥气味,眼里只有他忙碌的身影。当一盘色泽鲜艳的糖醋鱼出炉,她最大的念头只想马上尝一口。     “真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你做的。”     “有时候得相信自己的眼睛。呵呵,请。”谭少杰亲自为她挑起一小块。选择做糖醋鱼,主要为帮她消除心理障碍,让她明白鱼也可以像糖果一样酸酸甜甜,好看又好吃。     如栩试着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唇齿间蔓延。     “怎样?味道不错吧?”某个男人自信心十足。     如栩突然睁大眼睛,控制不住声音:“谭少杰,看不出来你真有两手,味道很棒!我决定了,你教我!”     谭少杰听到前一半夸赞,心里甜甜的,后一半她为了王逸辰甘愿跟自己学厨,他又感觉酸酸的。默默轻叹,此菜应景,充分表达他的心境……     如栩边吃边赞,不知不觉一条糖醋鱼吃掉了一半。“谭少杰,做鱼是不是你最拿手的活?”     “你觉得呢?”看她享用自己做的食物,他的眸光与语气一样泛着温柔。     “我觉得是,软硬兼施只让我学做鱼,说不定你就只会这么一手。”事实上,他只露一手已足够让她吃惊。     “恩哼!下次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可以大方多露几手给你看。”他有足够的自信,就算法式西餐也难不到他,大不了事先多费点功夫多研究几次。     “你老毛病又犯了,吹牛不打草稿。”她不屑,眼底却有笑意。     “我从不勉强你相信我什么,就说做鱼吧!酸甜口味糖醋鱼,酸辣口味剁椒鱼头,或者酸菜鱼,清淡点就做清蒸鱼,还有水煮鱼……其实,做每类事情都有它们的共性,技能相通,比如说你会弹钢琴,那么再学习其他器乐就会简单得多。做菜也一样的道理,你先潜心学会几道菜,其他的菜式以后自然而然就会了。”     如栩停下筷子,迷惑地望着他:“说得头头是道,我很好奇,是谁教你做菜的?”他身上越来越多的地方让她感觉不可思议。     谭少杰眸子暗了暗,状似随意地挑出一根细细的鱼刺,道:“无师自通。”     “谭大不像是会进厨房的男人,他那么忙碌,应酬又多,不可能教你做菜。你妈妈呢,应该没什么机会教你,据我推测,你十五岁以前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所以真的想不出答案。难道真的无师自通?”     无心之语,带出了她对他的了解。     谭少杰闻言,面庞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望住她:“你怎么知道这些?”以他的了解,她不可能主动去探问他的家庭问题,那么,有人在办公室里八卦了?     如栩后悔自己一时嘴快,打马虎眼道:“什么知道什么?哎!这道菜可以打满分,我应该去拿红酒来配!”她立刻转身,跑去开酒。     (今天第二更。剩下的三更,我下班后会继续写,估计要七点后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爱带来的勇气 破裂的父母关系,他一定很不喜欢让人家知道吧!如栩端两只酒杯,倒上,递给他。     “干杯,谭少杰,祝贺我们今天起,正式化干戈为玉帛。”他们之间冬天即将过去,开始出现暖阳,春天还会远么?谭少杰与她碰杯,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融洽时刻。*     “好,干杯。很高兴我和你也能和平相处。”     “是不是该用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来形容?”如栩情绪不错,喝下一口红酒,娟秀的眉毛皱拢,“奇怪,这是欣宁特地送我的珍藏版法国Lafite,但是,喝起来怎么感觉比IIBaciale差许多呢?”     谭少杰端起酒杯轻轻晃动,放在鼻尖闻了闻,“喝酒讲究心情,这杯的确是难得的珍品。用来配我的糖醋鱼,够级别,呵呵。”     这家伙,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抬举一下自己。如栩想反驳一两句,话到舌尖又咽下,他们从此要做朋友的,说话不能再刻薄。     “恭喜你,谭少杰,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谭少杰笑而不语,隐藏苦涩。他很多方面被人称为“高手”,比如玩游戏,比如做菜,真是无师自通。父母闹离婚时,他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曾忍受不了家里硝烟弥漫,叛逆地离家出走,连日旷课,夜不归宿,引得父亲四处寻找。后来,父亲以男人的方式多次与他诚心交谈,请求他去体会父母之间的纠葛与矛盾,希望他接受现实。     可是,了解越多,心越觉孤寂痛苦,于是年少轻狂,自我放纵……     他专注地凝望她,沉沉地吐出一句:“你也一样。”     “一样?我连拿锅铲的手势都不对,怎能跟大师傅比?”论厨艺,她自叹不如,没得比。     “我是说你某些方面也一样深藏不露。”主要是对于爱情,她将心事死守,暗恋中的矛盾与感伤,渴望与害怕,没人比他更理解她。低哑的嗓音有些沙哑,脸上却有抹淡淡的冷笑,“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什么?”话题像跨栏一样具有跳跃性,需要她思绪快速转动才能跟得上。     “你认识王逸辰也有十来年了吧!对他一见钟情,还是慢慢喜欢上的?你以前表白过吗?他知道你默默守候的苦心吗?”他全都想知道。     如栩端酒的杯子停在半空中,陷入他磁石般的黑眸深处,那里正泛动着幽幽寒光,似要将她的灵魂剖开。对逸辰的那份感情,就连欣宁都不曾问得如此直接,也只有谭少杰,说话做事从不顾及她的心情。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想一吐为快的冲动。     “一夜之间决定打破十年的沉默,你确定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了吗?不怕到头来只换得失望伤心,将自己弄得头破血流吗?”他再问。     “是的,我确定了。”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千百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反复挣扎的结果。     谭少杰的眼角悄然抽搐,酒杯与她的碰上,发出“呯”的清脆声响。     “好,祝你成功。”     “谢谢。”她浅笑盈盈,美目动人,为另一个男人融化了脸蛋上的冰霜。     他上扬的唇角几分冷硬,一口气将酒饮尽,似笑非笑道:“你这个女人,有时候真的很狠心,好冷酷无情。”     “这么有分量的评价,可要拿出证据啊!”当他开玩笑,她的笑意逐渐加深。     “证据多得很!明明是我认识你在先,追求你在先,你怎么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把我抛弃了呢?知不知道这样子,很残酷?”他拿起酒瓶,自动斟酒。     “诶!”如栩不客气地给他一个大白眼,“我们认识在先没错,但谭少爷有追过我吗?除了鸡蛋里挑骨头,拼命找茬,有事没事损我打击我,我实在看不出阁下哪有追求我的意思。”     谭少杰咕噜一声,又喝完一杯,抬高俊挺的浓眉,“不会吧?我第一次吻你时就说得很清楚——本少爷要追求你。啧啧,怎么做女人的?神经线条太粗,EQ太低,爱情敏感度太差,怪不得呢!依我看,你跟王逸辰没戏。”     他说得那么明白,该说的都说的,该做的也错了,就算当时不是手捧鲜花、深情相望直接表白,可她怎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她是生活白痴,也是情感白痴!     “呸!乌鸦嘴。”如栩连连摆手,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指着他下命令,“你说你吃醋加嫉恨都没关系,但不准咒我跟逸辰的未来!欣宁说得对,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至少也有一半的机会。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失去逸辰。”     做不成爱人,他们依旧可以做朋友。想通了这点,成为她勇往直往的最大理由。     如栩放下杯子,单手支着下巴,“唉!我以前好傻,怎么没有早点下决心呢?早该在欣宁跟沈奕堂结婚的时候,我就该把握机会,勇敢地站在逸辰身边,告诉他——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可是那时候……我真的很怯弱,怕把这份喜欢一说出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其实,逸辰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即使不接受我,也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我们‘三剑客’的感情。”     “咳!”谭少杰开始保持缄默,一杯接一杯喝,桌上的糖醋鱼跟他的心情一样,逐渐冰冷。     “谭少杰,请你以后不要说难听的话了,因为你打击不了我。我不在乎跟逸辰最后的结果,重要的是我终于勇敢迈出了这一步。就在昨天之前,我还打算把对他的感情烂在肚子里,将来跟随我永远埋葬,而现在我感觉自己是重生,无所畏惧,浑身充满不可思议的力量。你不如也重生一次吧!”     (第三更。) 正文 第四十一章:只为你 “哼。”他冷哼,如何重生?有时候,她的脑袋非一般地单纯,不在乎跟王逸辰最后的结果,还这么努力做干嘛?做无谓的事情纯属浪费时间。     黑眸聚敛着浅浅水光,薄唇轻扬,忽然提高嗓音,举起酒杯。     “来,汪如栩,看来你是十拿九稳,那我就祝你们快点共浴爱河,永结同心,百年好合……”这话说起来真TMD恶心。*     如栩睁圆了大眼,猛然惊觉桌上那支酒被喝了一半。天!好贵的……要不是看在他愿意教做糖醋鱼的份上,她才舍不得拿出来。这家伙!!!     “又胡言乱语,你喝太多了!”她不悦,一把抓起酒瓶夺过来,小心地推到餐桌的另一头。可是桌子不够大,心想他一伸手还能拿到,索性站起身把酒放到厨房外的柜架上。     “诶,你不会小气到这种程度吧?想拜师学艺,连支酒都舍不得?”     听到身后近在咫尺的嗓音,她心头忽地一跳,转过身来。     他动作真快,怎么悄无声息地跟在她后头?     谭少杰朝柜架伸长手臂,如栩直觉地抬手去挡。     “你已经喝掉半支了!”     “怎么?真心疼了?”     “没错,就心疼。我计划这个星期至少要学会三道菜,周末请逸辰过来烛光晚餐。这瓶是我最珍贵的酒,打算到时候跟他共饮的。”     烛光晚餐,二人对饮?她的如意算盘真美!谭少杰深邃的瞳孔霎时紧缩,高大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一只大手按住她的肩,批判道:“没诚意!拜师没诚意,追求男人也没诚意。你应该准备两支才对,否则我已经喝过的酒,你怎么能再请其他男人喝呢?对不对?”     如栩小嘴微张,他说的该死的对极了!这支酒便宜他算了,明天自己再亲自去挑选一支,诚心诚意专为逸辰挑一支。     灯光下的容颜不再冷若冰霜,粉腮如桃,晶眸璀璨,唇若甘露……     谭少杰的体内涌出一股异样骚动,男性的喉结悄然滚动了一下。他其实很霸道,喝过的酒不喜欢别人接着喝,吻过的唇不允许别人也碰触,喜欢的女人不希望别人也喜欢。当然,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种霸道,只针对某一个看似聪明其实很笨的女人而言。只要想到她可能跟王逸辰做什么,他会嫉妒得想杀人。     然而,目前为止,他可能欠缺风度,但还保持着理智。     “汪如栩……”语气粗嘎,隐隐蕴含难以言喻的情愫。     “做什么?”被盯得头皮发麻,如栩硬梆梆地推开他。     “不能放弃吗?”明知道没用,还是要问一问。     “你开玩笑啊!”这怪人,没事干嘛突然装深沉,害她被这种气氛弄得浑身不自在。她重重地拍向他的胸口,义气道,“你吃饱喝好了吧?接着教我炒牛肉,今晚我就要学。”     谭少杰极度失望,好想把她按入怀中狠狠地狂吻。吻到她说不出话,吻到她失去力气,吻到她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男人。然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硬生生地克制住了,因为他清楚,今时不同往日,若现在放任自己霸道待她……结果只有鱼死网破,他将彻底被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如此了解她,她呢?     “快点,我去收拾碗筷,十分钟后我们接着做菜。”     谭少杰闭了闭眸子,在她转身时,忽然张开双臂,从后边把她牢牢抱住。     “啊……谭少杰!”她的语气里多了抹惊慌,怒气更多,“你放开我!”     “别生气,那支酒有点后劲,我喝了大半……有点头晕嘛!你扶我到沙发上休息一下。”他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身体的重量落在她的肩膀,下巴磨蹭了几下,“我没装喔!”     瞎子都能看出他在装,好不好?     她板起脸,冷声道;“我严肃警告你,不准再这样占我便宜!”     “没占便宜,只是忽然觉得忙于家事的你……有点妈妈的味道。”很多女人有了心爱的孩子之后,才开始学做菜,她应该也有成为贤妻良母的慧根吧?     如栩蓦然僵住不动,他——想起他母亲了吗?     他的手臂紧了紧,以为她要发作,恋恋不舍地放开。“真小气,让徒弟扶一下,算什么占便宜?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又没有吻你……”     “以后再吻吻吻地说,别怪我把你的嘴巴封住!”她收回思绪。     “拿什么封?拿你的小嘴来封我么?”他吊儿郎当地凑上嘴巴。     “想得美!送你一块大胶布还差不多!”她凶巴巴把他的小人嘴脸推开。被他捉弄太多,面对类似的对白她开始脸不红,气不喘了。     他摸摸自己的俊脸,勾起唇角,懒洋洋地走向沙发,摇头叹息:“唉!现在只是说一说就这么凶……女人变了心,可真难伺候。”     如栩去收拾碗筷,厨房里传出她的声音,“只许休息十分钟,最好边休息边好好想想,除了炒牛肉,还有什么菜式既好吃又好学。”     谭少杰伸出腿搁在茶几上,双眸微掀,锁住她忙碌的身影。若这里是他的家,她是他的妻子……可能有那一天吗?     十分钟后。     厨房里惨象环生。     “喂,谭少杰,牛肉怎么切不断丝啊?你会磨刀么?”     “让开,我来。”     “炒牛肉要加芹菜?你怎么不早说,家里没有芹菜。”     恩恩,他喜欢她说“家”这个字眼。     “没有芹菜,没有辣椒,看来今晚只能煎牛扒了。”他掂量着手中的肉块,再瞄瞄她的身材,“大小姐,先说好,我做多少你都能吃完么?”     (第四更了哇。偶继续努力,还有最后一更……) 正文 第四十一章:心疼 “那得看你的手艺如何了。”他们已经品尝过糖醋鱼,再来一块牛扒,如栩怕自己会撑到。     “我看还是算了吧!做得太美味,咱俩也吃不完,而且这块牛肉肉质不佳,根本不适合做扒。”她连挑选材质都不合格,想成为优等的小厨娘,有点挑战性。谭少杰直接把牛肉冻进冰箱,寻思着今晚到底可以教她什么。*     “那明天我买牛排回来怎样?你那么厉害,牛排会做吧?”她忽然很有兴致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我会做,问题是你不会挑。”     “这个简单,明天下班后,你陪我一起去选购。”她说得仿佛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咳!让我这么尽心尽力,有什么好处?”     “我们不是朋友吗?为朋友两肋插刀,谈好处就太俗了。刚才那支酒,你品味高雅,喝一口就知道多么珍贵,这算不算好处?”     “不算。”谭少杰果断否决,“我要的好处只有一个——等你撞到南墙,受伤回头时,一定要找我。”     这算是好处?他料定她跟逸辰去发展就是撞南墙?     “为什么?”她怔怔地问,有种莫名的紧张。     “因为……我要狠狠地嘲笑你。”     如栩蓦然吐出口气,笑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全力以赴,不让你看扁,不让你有嘲笑我的机会。”她脑海里浮现出逸辰斯文俊逸的笑容,心里斗志昂扬。     谭少杰默默凝视她充满坚定的眼睛,无言地揉揉她的发丝。     “我看你不如先练切菜吧!要想做的菜式漂亮,精湛的刀功必不可少。过来,拿好!”把磨得锋快的刀子塞到她手里,“抓稳了,小心别割到手。一开始动作慢点没关系,可以从切大葱和姜蒜开始练习。”     原来,他如此有耐心。     动几下锅铲还行,切菜这种事太需要功底,如栩有点紧张,手指握得好紧。怕割到手指头,握刀的手控制不住轻颤。     “轻松点,放心吧!刀子不会掉地上的。切葱花也需要技巧,一小段一小段切均匀……”     不知何时,他站到了她的身后,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她的背贴近他的胸膛。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姿态多么亲密。     她学得很认真,是个虚心的好孩子。     他却不是个心无旁骛的好师傅,偶尔为她无意拂过的发丝扰了心湖,偶尔为她颈间散发的幽香乱了呼吸,偶尔为她低吟如歌的嗓音迷了思绪……     “全都切完了。GOOD!我自己看都觉得漂亮,怎么样?给打个分吧!”如栩大功告成,轻轻回头。     双唇不期然擦过他的脸颊。     他触电似的倏然一震,情不自禁朝她附下了头。     “啊……”灼热的气息传来,如栩慌乱,刀子一下子割到了食指,顿时鲜红的血丝渗了出来,火辣辣地疼。     “好痛!”她摔着手指惊呼,推开他时不小心撞到了大理灶台,手肘发麻,疼痛不已。糟糕的是灶台上砧板也被撞落,刚切好的葱花、蒜头噼里啪啦全掉落地上。沉重的砧板好巧不巧砸到了她的脚……     灾难!     谭少杰目瞪口呆,脸色发白,顾不得厨房一团混乱,拦腰抱起她冲到沙发前。     丢死人了!如栩借疼痛,掩饰难堪。     然后,他发现她房子里连基本的医药护理箱都没有,消毒水、创口贴一样都不到。俊眉打了个死结,抓起她的手指头含住。     “呃……”如栩不能动弹,忘记呼吸,感觉他火热的舌尖来回吸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看你一个星期啥都别想学了。”谭少杰阴郁地总结,终于找出一块干净的小毛巾把伤口包住。     “那怎么行……咳!”如栩分不清自己为何心跳如何剧烈?大约刚才被混乱所惊吓吧!“我一定要学。”     “这样子还怎么学?”他抓起她的手举高。     “是你包扎得太难看!”小毛巾层层包裹,她一个手指头都堪比拳头了。     “还敢跟我讨论包得好不好看?我现在郑重宣布,身为居家女人,你——不合格!完全没有贤妻良母的气质,更别说洗衣做饭的资质了,忠言逆耳,再次劝你放弃!”     “鬼才认同你的鬼话!”任何专家都不能对她进行鉴定和评价,谭少杰的话,她只当成耳边风。     “总之,伤口不能碰水,你敢不听话试试看!”     威胁她?他又不是他的家长。如栩不高兴地别过脸去。     望着她倔强的脸,谭少杰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脚呢?有没有砸伤?”木质的砧板沉重,他抬高她的脚踝一看,果然青了一大块。     他的神色变得阴沉骇人,仿佛被砸的是他一样。     “你这个女人,没见过比你更笨的了!从不下厨,干嘛买那么重的砧板?这叫‘买来砧板砸自己的脚’!”嘴里指责,手掌却在为她按揉疗伤,幸好只是淤青,没有伤到其他。     如栩被他按得哇哇痛呼了几声,泪眼盈盈,无比委屈。     “你怎么能因为我的一时失误,就否定我的全部呢?欣宁第一次下厨时,伤的是五根手指头,半边厨房还差点起火了……”     “你的意思是你比何欣宁能干,值得表扬?”他脸色好难看。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我知道了。要评个厨房白痴,她第一,你第二,恭喜你啊,汪大小姐!”这话好讽刺啊,太不给面子了!     如栩闭嘴,半晌后再度鼓起勇气道:“欣宁现在是厨艺全能,手艺一流,堪比国际厨师,比你还厉害!”     “恩哼!等你跟她一样厉害时,再跟我说这个。”     “会的,我一定会!”有志者事竟成。     (呼!今天终于五更啦!PS:其实我明天工作特别忙,要准备重要会议,晚上还有单位会后聚餐!但说好要五更的,所以明天要是更新晚了,大家见谅,零点前会尽力完成。) 正文 第四十一章:挑剔 这晚,最后的结果是如栩窝在沙发上休息,谭大少在厨房里收拾,又冷又臭的脸色不见缓解。     她想,自己不成才,他生气情有可原,能忍住没真的发脾气,算自己好彩头了。     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噗噗震动,见他没忙完,她顺手拿起,脸色微变。*     “想念?”谁的名字叫想念,还是他在想念谁?这小子身边女人走马灯似的,却不见哪个女人呆得长久,他对感情是否用过真心?     “谭少杰,你电话!”     “先放着。”他在收拾垃圾袋,手脏。     “喔……”手机停了,很快又不死心地再呼。     “人家又打来啦!这么晚,应该有急事吧!”     “看看是谁。”     “一个叫‘想念’的。”她故意拉长声音,念得很响,“好特别的名字,你女朋友啊?”     谭少杰快步走出来,抓起纸巾胡乱擦了两下,接过电话。如栩隐约听到话筒里传出女人的声音,有些含糊,不知道说了什么,谭少杰皱眉,一连“嗯、嗯”了几句,“知道了,我一会就回。”     收线,他对上一双满载问号的眼眸。     “你女朋友?”她真的很好奇。     他点点她的额头,将手机揣进衣兜里,转身又进了厨房。     她咬咬牙,“诶!你清了垃圾,没洗手,脏死了!”     他拎出垃圾袋,径直走向门口:“我走了。”     如栩一骨碌坐直了身子,“明天一定要来,否则冰箱里那么多食物怎么办?”     谭少杰在门口换鞋,挑高眉毛:“如果今天我没来,你又打算怎么办?”     她哑口无言,这才想起忘记问他,今晚为什么回来?     “好了,记住,伤口不要碰水!”     “你才要记住明天不要放我鸽子!”     “明天是你单方面的决定,不过念在你这么殷切想见我的份上,下班后我会准时出现。”     他走了,门关闭。她“啊”了一声,又忘记问他明天到底会去事务所吗?     没想到,十分钟后,门铃作响,谭少杰去而复返,为她买了药膏重新包扎,才真正离开。     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头一次自动浮现出谭某人的身影。她再一次肯定,若他态度不那么嚣张恶劣,其实不难相处。     **     接下来一星期,如栩家里多了一个急救小药箱,伤风感冒等药物一应俱全。厨房的冰箱里每天都满满的,食材新鲜且优质,是谁说浪费食物属于暴殄天物,要遭雷劈的?这么多菜要吃到什么时候?     每天晚上,汪氏厨房里会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她,一个是谭少杰。     她伤到左手,切菜不方便,刀功暂时由他代劳。她在他的指挥下,负责拿锅铲。     “快点拌,肉要糊了!”     “放点水,很好,做得不错!”     “现在加盐……要命!你要把一包都倒进去吗?倒掉!……愣着干嘛?我说把锅子里的菜都倒掉,加了半包盐的菜,你要吃吗?”原来,师傅的耐心再好,仍有要爆发的时刻。谭少杰抓起锅子,毫不犹豫地把菜倒掉,“哭丧着脸干嘛?造成浪费的最阔祸首是你,觉得心疼的话,自己到墙角蹲着反省去!”     好好的一锅水煮牛肉,不心疼才怪……     如栩扁扁嘴:“我才不要,刚才是失误,忘记盐袋的口子那么大。现在起,我要打起精神,争取进步!”     谭少杰叹息着摇摇头,大声强调:“很好,你最好打起精神来!要对得起师傅的辛勤教诲。”     她知道,自己做的菜很难吃,尽管有他全程指挥,但就是奇怪,仿佛中了魔咒似的,凡是经过她拿锅铲炒的食物,荤素都一样,不是糊掉,就是夹杂着没熟的生片。     餐盘上桌时,她早做好心理准备,低着头表示惭愧,但愿他训斥的时候稍微给留点面子。果然,他一道菜一道菜慢慢品尝,苛刻点评。     “天!糖醋鱼这么酸?你是不是像加盐一样,倒了半瓶醋啊?勉强入口都觉得困难。”     “你自己看,水煮牛肉卖相这么差,光看一眼就失去胃口了!就算煮得再好,食用的人在心理上都给打了折扣。”他尝了一块,“肉质太硬,煮得时间不够,看来没有几分毅力的人,是吃不下的!”     “这道是什么?菜心?鲜绿的颜色竟然可以被你煮成黄色?一颗颗干巴巴的,好像过夜菜,汪大小姐,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栩憋足了一口气,终于忍耐不住:“你故意找茬挑剔!我觉得糖醋鱼味道刚刚好,水煮鱼本来就这个样子,我已经尽力了,还有菜心——你哪只眼睛看到它是黄色?我看你是信口雌黄!”     “好了好了!就暂且让你找回带你自信。”谭少杰把空碗往她面前一堆,“教个笨学生真累,但愿饭不要烧糊了才好。喏,帮师傅添满米饭来。”     如栩忿忿地为他添饭,不服气地嘀咕:“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干嘛每盘菜都吃得不剩?脑袋有问题!”     谭少杰耳尖,全都听到了,“爱惜粮食是我国的传统美德,我是为了不浪费才全部吃完的!”     如栩把饭端给他时,脸色转为了平静,有抹轻笑。     “谭少杰,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全身上下最毒的地方就是嘴巴,但很多时候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咳!”她真有问题了,他在批判她,她竟然还笑得出来?“目前为止,你也只见识过我这张嘴而已,我身上其他地方,等你了解了再发表意见也不迟。”     意有所指,坏胚!如栩羞恼,脸蛋发红。     如同前面的每一晚,谭少杰再次把三道试做的菜肴吃了个干净……     (第一更) 正文 第四十一章:酸酸的 她其实很聪明,学厨艺难不到她,一道菜的程序基本只需示范一次。佐料的添加,还需要摸索,但她很努力,也很长进。     谭少杰是鸡蛋里挑骨头,因为不挑,他对不起自己。每次将她亲手烧的菜尝在嘴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到底,他不喜欢她为其他男人忙碌,一点也不喜欢!她约了王逸辰明天晚上见面,看她满脸期待,兴奋又羞涩的样子,他真的、真的很想说——王逸辰就那么好吗?再好再优秀,人家根本不喜欢你!*     “喂,谭少杰,下班后你陪我去超市吧!”于是,他冷着脸帮她挑好了食材。     “拜托你,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刀功,我希望今晚的每道菜看上去更好看些!”虚伪,何不干脆让他亲手掌厨算了?郁闷归郁闷,他神色阴沉地把鱼、肉及所有配料都切好,一一摆放在盘子里。     “谭好人。”过去的谭小人已自动升级,“好事做到底啦,我掌勺,你在旁指点指点,可以不?”     他能说不可以吗?于是,谭少杰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每句话都硬梆梆地指挥着。     三菜一汤,雪白的桌布,芬芳的鲜花,桌上是她花血本新买的法国红酒,透明晶亮的高脚杯散发出高雅的色泽。     如栩对自己的杰作满意极了,开心地绕着桌子转了一圈:“GOOD!谭少杰,这些日子,真的很谢谢你。”     她,第一次如此真心实意跟他道谢。     她,从没为他露出过如此灿烂的笑容。     她,满心满眼里只有等待的那人,却看不到他眼底的酸涩和落寞……     谭少杰一如往常,轻佻地拍拍她的脸颊,“别忘记我要的好处,等你在这座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时,可一定要回到我这里。”     如栩笑笑:“知道,知道了。我也说过,拼尽全力都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     他揉揉她的发丝,“笨女人,非选择一条让自己受伤的了,自讨苦吃。”     如栩赶紧把被揉乱的发丝理顺,跑进浴室对着镜子照了照,才跑出来。她把他推向门口,“你不要啰嗦了,快点走吧!我约了逸辰七点钟,他马上要来了。”     过河拆桥,她就是典型分子。     谭少杰最后瞥了一眼餐桌,薄唇紧抿,调头离去。     **     逸辰很守时,七点准时踏出电梯,按响门铃。     如栩抚住胸口快到蹦出来的心脏,扬起一抹看似自然的微笑,将门打开。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一闭眼就可以清晰描绘出对方所有的表情,但对这次约会,她控制不住激动。     她想,这是真正的爱情,只有爱情的力量才会让人这样欣然改变。     逸辰以前来过这里,环顾四周,赞赏地点头:“小栩,看来你越来越懂得生活了。”     “说得我以前好像不会生活一样。”如栩把他引到餐桌前,带着几分骄傲,“别看菜式不多,每一道都是我亲手做的。”     “呀?你什么时候会做菜了?”难怪他惊讶,她曾经有过一番相当有个性的言论,大约就是热爱工作的事业型女性,比如她——除非饿了,否则绝不进厨房。     “早就会了。”只是以前做得一团糊,没人敢吃而已。如栩忙倒上两杯红酒,请他坐下,“最近闲来无事,天气又冷不想出门,索性在家里学做饭。”     逸辰闻到了菜香,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真难得!如果你不说,我和欣宁做梦也想不出你会有主动愿意下厨的一天。”     “呵……”她与他面对面对下,两人举杯,轻轻相碰。“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也不是反感做菜,只是没有找到让我大显身手的动力而已。说真的,你是我的第一位真正食客,赶紧尝一口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逸辰夹起一块糖醋鱼,“不错,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口感鲜嫩……小栩,你越来越能干了。”     “真的吗?你喜欢吃吗?”如栩双眸跟红酒杯子一样透亮。     “喜欢。”逸辰又品尝了其他两样,赞不绝口,“你说你才学多久?一个星期?小栩,我发现你很有做菜的天分哪!”     如栩的心里甜丝丝的,从头到尾,笑容没有断过。她的姿态越来越轻松,逸辰说的话真中听,让人身心愉悦,不似某人……明明口是心非,言语刻薄,赞一句人家会吃大亏一样。     气氛愉快,交谈惬意,两人自凌云大厦之后,相处的情形确实有着微妙的转变。他们碰了好几杯,三道菜不知不觉被吃得光光。     如栩深切体会到一种成就感,原来有人把自己做的食物全部吃完,是对厨师最大的肯定。怪不得每次过年过节,妈妈不愁在厨房里孤军奋战几小时,只需看到每个盘子被一扫而空,她就会露出骄傲快乐的笑。     饭后,逸辰主动帮如栩清理残羹剩汤。     “所谓名师出高徒,很好奇是哪位高人能在一星期内,把你训练成这等水平?”     如栩差点把谭少杰说出来,转而一想,不能让逸辰误会。她神秘地笑了笑:“像我这种聪慧过人的资质,哪需要什么高人?我是参照烹饪书里做的,不错吧?下周你再来,我还能给你新的惊喜。”     他的目光落在她有着淡淡伤痕的手指上,“很需要耐心和毅力吧!”     “恩,终于体会到妈妈每天做饭的辛苦。”谭少杰那晚说……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妈妈的味道。她甩了一下头,奇怪,干嘛突然想到那家伙。     正想着,有人按门铃。谭少杰出现在她门口,她受惊讶般睁大眼。     他不但进了屋,还大大方方朝屋子里的逸辰打招呼。“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刚才走的时候忘记拿钥匙了。”(第二更) 正文 第四十一章:故意破坏 “诶,你在说什么?别胡说。”如栩压低声音,在玄关处挡住他,拉紧他的袖口。     他就知道她会这样反应,嘴角坏坏地一撇,响亮的声音让屋里另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刚才做菜的时候,好像把钥匙掏出来了,你有看到吗?”*     如栩气得眼角直抽筋,他这样说,简直存心让人误会。她看见逸辰朝自己看过来,赶紧道:“没看到,没看到。你胡说什么,钥匙怎么会在我这里?”暗中拧他一把,死家伙,掐死你!     “除了你这里,没可能丢在其他地方啊!我今天一下班就直接跟你回来了。”越描越黑,某美女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头顶三条黑线快要冒烟。她忍,她忍,忍住没怒吼出声。     他是她的克星,绝对是!她怎会轻易相信他?他好心帮她教她,原来暗藏阴谋诡计!     “哦,我帮你找找看。”费力地挤出笑容,如栩迎上逸辰充满好奇探究的眼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脸蛋发红,顾不得多想,一把拖起不识相的家伙进了厨房。     “有可能真落在厨房了。”谭少杰露齿而笑,笑容像花儿一样灿烂。     “坏小子,你故意的!你想气死我!明知道这顿晚餐对我而言多么重要,你……”她磨牙霍霍,眼中迸出森森冷光,真想用眼神杀死他。     他把她拉到墙边,笑眯眯提醒道:“小声点,这么大分贝全让人给听去了。”     “你……你这个……”她气结。     “我真的只是来找钥匙。你想,没有钥匙我怎么回家?怎么进门?”     “你就不能晚点再来吗?”     “外面好冷,你怎么忍心让一个全心全意帮助你的人挨冻?我只是进来找一下钥匙而已。”说完,他真的将厨房里里外外寻了个遍,没有收获。     “可是,你有必要在逸辰面前那样说吗?”     “我说什么了?”     “你故意引他误会!”     “我故意引他误会什么了?”     “谭少杰!”     “嘘——”谭少杰迅速捂住她的嘴巴,盯住她直眨巴的眼睛,“小声点,否则引人误会的是你。”     逸辰端坐在沙发上,一边慢慢喝茶,一边悠闲地翻看茶几旁的报纸。对于厨房里神秘私语的两人,不时瞄过去几眼,俊美容颜上浮现玩味的笑。如栩突然邀约的意图,他心底明白得很,之所以答应前来,一是没有非要拒绝的理由,二是经不起欣宁再三劝说,他也决定给自己和小栩一个机会。     小栩的感情,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慢慢感觉到了,只是一直假装不知。今日,欣宁私下对他挑开了这个话题,他慎重思量、细细斟酌过……     感情不能勉强,父母的殷切希望却不能不顾及。他是家中独子。父亲曾位居市委要职,母亲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如鱼得水,他自己年少时在钢琴界就小有名气,如此幸福的家庭,人人称羡。可惜,后来一连串变故,父亲因受贿入狱,幸福家庭变得支离破碎。母亲跟同父异母的妹妹搬到偏僻的小镇,彻底退出浮华生活,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早日看到他娶妻生子。     他是个传统的男人,只因感情方面太过执着,深爱欣宁,明知道欣宁已作他人妇,依然放不下……若注定要跟另一个女人共度下半生,他觉得欣宁说得并不无道理,小栩是最佳对象。所以,才去了凌云大厦,才有了今晚的应邀。     至于将来会与小栩如何发展,眼下并未多想,顺其自然最好。不过厨房里嘀嘀咕咕的男女,着实引起了他的兴趣,也更坚信自己以前的猜测——谭少杰跟小栩的关系非同一般。     从谭少杰进门,大大方方与他打招呼,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他就彻底明白了——那个男人喜欢小栩,并且有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但他也有不明白,既然如此,圣诞节之夜,怎会特意呼他到凌云大厦陪伴小栩?     **     如栩从厨房走出来,清清嗓子:“就说了,你的钥匙怎么可能在我这里?没找到,你可以走了吧?”     她赶人太不留情面,谭少杰抚额叹息一声,走到逸辰面前,“老兄,你可千万别误会。虽然我跟小栩认识的时间超过你,但目前纯属同事关系,她正好在我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为了今晚这顿餐,你不知道小栩费了多少心思,又买烹饪书,又虚心跟我请教……”     “谭大少爷——你说完了吧?”如栩拉长声音,把他推到门口,“还不赶紧去找钥匙,说不定被其他人捡走了。”     “知道,不用你催。我只是先向王兄解释解释,免得人家误会。”     “我自己会解释,你赶快想办法回家。”她终于把他推出门外,吐出一口气。     门被关上前,谭少杰与王逸辰的眼神撞在了一起。正是这瞬间的碰撞,两个男人竟然产生了某种火花,难以描述的类似宣战的火花。     逸辰若无其事地放下报纸,静静等待她开口。     如栩不好意思地在旁边坐下,喝了口茶,才望向他:“谭少杰这人……说的话没一句正经,老喜欢开玩笑,你别当真。”     “你很怕我当真吗?”逸辰看她呆愣住,忍不住笑了,“呵呵,放心吧,我没必要当真,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何况,我记得你曾用十大‘烂’词形容过他,这算是他的特别之处吧!”     “你不当真就好。我老实招了,这顿晚餐是他教我做的。那人虽然很多地方遭人厌烦,但厨艺的方面我还真佩服他。你是不是也很惊讶?像他那种看上去只会吃喝玩乐的人,竟然会做菜,而且什么菜式都难不到他,简直是个天大的意外!”     (第三更,今晚的时间好紧迫啊……) 正文 第四十一章:心意 逸辰默默注视她的眼睛,他想,她自己一定不知道,当提起谭少杰时,那双原本就漂亮的眼睛会闪闪发亮,格外动人……     “的确挺让人意外的。”他说。     “可不是么!”如栩见他没有多心,神色平静如常,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稍微回落。“逸辰,我记得你也会做饭的。”*     “恩,我只会简单的菜式,比不上谭少杰的水准。”     “你妄自菲薄呢!谭少杰的水准说不定大部分是吹的,他说,有一次在电视节目上看到主持人教一道菜的做法,第二天他就实验成功了,还说他爸爸以为是从酒店里订回来的大餐。你信不?反正我不信。”     逸辰微笑,他信。有的人天生有种本领,学东西特别快,谭少杰的天赋应该比一般人更质优,不说别的,能在一星期内教会不谙厨艺的如栩,为师者不可小觑。     “逸辰,你下次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研究新菜式吧!”如栩说出这句话时,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生怕被拒绝。     “好,等你有空到我那边去也成。”逸辰却满口答应,“我很怀念,上次你跟欣宁一起做饭,我一边弹琴,一边被你们制造出来的香味勾走了思绪。”     “那是欣宁的功劳,不如下个周末,我把欣宁约出来,我们三剑客再聚会。”     “只怕沈奕堂不会答应。”     “那……”如栩想了想,“如果我们邀请沈奕堂一起呢?你愿意接受吗?”     逸辰望向她,唇角动了动,“这不是我接不接受的问题,欣宁已经接受了他,我自然很欢迎。”     如栩开始期待下个周末早点到来。     **     时间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有时候感觉它飞逝如梭,有时候却觉得度日如年。等待的日子最是难熬,当晚如栩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跟逸辰走进了结婚礼堂……     谭少杰第二天准备出现在事务所,大少爷真好,想上班就上班,不想来,尽管在家睡大觉。如栩想视而不见都难。不过,鉴于昨晚“找钥匙”事件,她看到他时,脸色好看不起来。     上午,他借故请她到自己办公室,亲自送上一杯热咖啡,真正目的在于刺探军情。     “上次晚餐,王逸辰很满意吧?”他抓住机会就问。     “满意得很,还夸我是天才。”如栩面无表情地把资料递给他,     “你呢?钥匙后来找到没?”     他抓起桌上的钥匙晃了晃,撇撇唇:“当然,否则怎么进门?”     钥匙真对了?她相当怀疑有诈,可惜没有证据。     “你们聊了很久?他什么时候回去的?”     如栩把资料“啪”地一声按在桌上,微微倾身向前,对准他的幽幽黑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     好一个朋友,差点坏了她的好事!“朋友也没必要跟你报备私事。”     “不是报备,而是跟我分享。小栩,我们的关系远不只朋友这么简单。不说其他,这段日子是谁每天像保姆一样任你差遣?现在物价飞涨,请钟点工价格很贵的,尤其像我这种高素质、可遇不可求的男钟点,可不是靠钱就能请得动。”     现在跟她攀交情,谈感情?如栩眯起眸子,从缝隙里看他。“我知道,这次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会还。”     “别转移话题,他答应你了吗?”     “答应什么?”     “接受你的感情,当你的男朋友啊!”     “没有,他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把感情当儿戏,身边女人可以像衣服一样随时换新的。”     闻言,谭少杰靠进黑色的大皮椅中,自在地转了个圈,“你说的某人,不会恰好是我吧?”     如栩轻蔑地努努嘴:“恭喜你,答对了!会对号入座,挺有自知之明的。”     “呵呵。”谭少杰的心情随着她的回答,轻松起来。     “逸辰明知道我的心意,却没有拒绝,已是十分珍贵。我有足够的耐心,会慢慢地等他。”她理解,逸辰正在自我感情的矛盾中,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也可以证明一切。等逸辰做出决定的那天,一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管成功失败,她都尊重。     他低低嗤笑:“再等他一个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题外话:哈哈,某菲大笑,写这句话时突然想到《巾帼枭雄》里的那句名言。)     “我珍惜时间,更珍惜机会。”如栩站直了身子,“对了,以后不要有事没有找我过来,这样子真的很无聊。”     “当然是有事才找你。”谭少杰拿起她送过来的资料,以示证明。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了。”走出两步,如栩转回方向面对他,认真道,“谭少,我郑重地说声‘谢谢’,教我做菜辛苦了,也谢谢你关心我跟逸辰的事。”她的嘴角有抹笑意,“我跟他约好下周末再聚。这算不算是发展?呵,跟你分享。”     她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他懊恼惆怅,把资料往旁边一扔,转过椅子默默望着窗外出神。     难熬的一周终于过去,转眼迎来周末。     如栩把办公桌整理干净,提起包准备回家。事务所的玻璃门被推开,一股冷风随之灌了进来,抬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她立刻认出,来人是谭少杰那位高贵而犀利的母亲。     “有客人来了。如栩,我家孩子生病,我要先赶着回家,麻烦你招待一下客人。”     “小栩,我约了人,先走一步,拜拜!”     转眼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如栩跟专程前来的周心念。     (第四更。) 正文 第四十一章:真真假假 如栩只好放下包,挤出笑容:“你是谭少的妈妈,怎么会有空过来?”     周心念冷冷地看着她,趾高气昂地坐在客座沙发上。“我来还需要跟谁报告吗?”     “当然不需要,谭少可能还在办公室,我帮你去叫他。”*     不一会儿,谭少杰出来,看到母亲大感意外。他的记忆里,从父亲成立旭日事务所以来,母亲从未踏入这里半步,甚至走路需要经过这里时,都会刻意绕道而行。她今日突然过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妈,你怎么来了?”谭少杰快步过来,眼里隐藏着深沉和复杂。双亲离异后,好多年里几乎都是水火不相容,他知道,母亲心里充满了怨恨,恨父亲,或许也恨过他吧……毕竟当年他在法庭上,亲口说:以后我想跟爸爸一起住……     如栩去倒茶,递到周心念面前。     周心念的目光比上次更尖锐,几乎要将如栩看穿。她没有接过茶杯,也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近乎固执地盯着如栩。     如栩从未被人这样看过,心底窜上一股寒意。把茶放在旁边的桌上,她重新抓起包,“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母子谈话。”     谭少杰却倏地暗下眸子:“你们俩认识?”怎么可能?     如栩笑了笑,结果不言而喻。     周心念毫不掩饰地承认:“见过一次,上周我在对面路口碰到过汪小姐。”     “是啊!上次很巧,没想到会是谭少的妈妈。”如栩还没走到门口,周心念火速从座椅上弹起,上前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如栩本能地缩手,“有什么事吗?”     “有事,没有事我来这里做什么!”     只有谭少杰最清楚,能让母亲踏入事务所的事情,可能是件不得了的大事。他不着痕迹地靠近如栩,升起担忧。“妈,人家汪律师还要回去赶着约会呢!你别耽误人家时间。”     “汪小姐,当着少杰的面,我再问你一次。你跟我的少杰究竟是什么关系?”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如栩被抓得动弹不得,无奈道:“抱歉,你问我多少遍都一样,我跟你的少杰关系多种多样,唯独没有你想象的那种!”     周心念脸色苍白,还是不放心:“所以,你不是少杰的女朋友?”     “对,我从没想过要成为你儿子的女朋友,而且,我正忙着跟另一个优秀的男人谈恋爱。”如栩学过心理学,工作以后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像周心念这种,不论是直觉还是判断之后,她都得出一个结果——周心念是个有严重心理问题的母亲。     谭少杰,原来……你这么可怜。     不知怎地,如栩的心忽然软了下来,轻轻拉开周心念的手,再次强调,话语里有更多的安慰:“谭妈妈,其实你不用担心。我跟少杰真的只是同事,私下……也只是朋友。”     简单的两句话,谭少杰震动地凝视她,胸腔里热浪翻滚,有股感动的气流窜过心窝。忽然很感谢她,没有对自己的母亲疾言厉色,没有生气,没有拂袖而去,她真是个好可爱好可爱的女人,这样的她……让他的心怎么收回?     周心念却不信,“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一起来骗我?少杰,你自己说,如果真是普通朋友,为什么每天一下班就去她家里?汪律师,别告诉我,任何一个普通朋友或同事,都会每天去你家。”     如栩和谭少杰互相看了一眼,她很惊讶,刚想回答,谭少杰按住她的手阻止。     “妈,说出来你也不信,其实我在教汪律师做菜。”     “什么?”多么不可思议的解释。     “汪律师想学做几道美味可口的佳肴,希望能笼络到男朋友的心。反正大家都是朋友,我就好心教她啦!”谭少杰边说边拥住周心年的肩,“妈,我就知道你不信,不信的话现在我们就回家,我亲手做给你吃,保证你会赞不绝口。”     周心念不轻易接受这样的说辞,“既然你们是朋友,为何口口声声称她为‘汪律师’,感觉你们是故意撇开关系,怕我反对你们在一起。”     “咳!妈,你真会捕风捉影,我这不是顺着你的称呼,才喊小栩‘汪律师’的。平时,我们所里的人都喊她小栩或小汪。”     如栩差点要拍掌叫好,谭少杰有个聪明的妈妈,连一个称呼都能引出分析。只是她真的不明白,哪有妈妈不希望儿子快点找到女朋友的?除非……除非妈妈对儿子的女朋友特别不满。推断下来,也就是说——谭妈妈对自己十分不满意?     “少杰,虽然这些年你没在妈妈身边长大,但妈妈对你的关心丝毫没比你爸少。你性子怎样,妈很清楚。汪小姐前不久接了单CASE,CASE的原告正好是维安,而汪小姐却帮被告,让维安败诉。你跟维安情同手足,不但没有帮维安讨回公道,还愿意教人家做饭做菜。这个理由,你觉得妈妈会信吗?如果不是有特别关系,怎么可能对汪小姐这么好?”     如栩真想一古脑把谭大少爷对自己的恶性全盘说出,看她还怀疑不?     谭少杰仰天长叹一声,大力把母亲拥向自己的办公室。     随后,如栩听到里面隐约传出连串的解释。     “妈,你怎么怀疑都好,现在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我对小栩到底是好是坏,事务所的同事都有目共睹,大家甚至觉得我在小栩面前,根本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那群女人恨不得拿着扫把集体赶我出门,只为小栩报不平。小栩很善良,很给我留面子,刚才没在你面前提一句我曾经做的坏事。”     “妈一点也看不出,你哪里对她坏。”(天啊!第五更,还差4分钟零点。) 正文 第四十一章:思念的是谁? “唉!可能因为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她怕得罪我吧!说起来,我跟小栩从高一就开始结怨,看对方不顺眼,见面就吵架,直到最近情况才稍微好点。其实我欺负她的次数,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有一段时间,事务所的女同胞们轮流找我谈话,让我深刻反省,只差没写悔过书了。”*     说得有些夸张,但还算贴近事实,谭少杰知道母亲生性多疑,他等到如栩走后好几分钟,才拿起钥匙和手机,拉着母亲离开。     “妈,幸好办公室里的同事全走光了,否则被你这么一说,我和小栩会成为明日八卦头条的男女主角。你可千万别让儿子出糗啊!”     周心念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又实在找不出证据,只好暂时作罢。“反正……你说的是真的才好。我最近又帮你物色了一个好对象,这一次……”     “妈,你还不饿吗?我饿死了,走,我请你吃饭。”     “我是跟你说真的,不要每次跟你介绍女朋友,就想逃避,你要相信我的眼光,难道当妈妈的会害儿子吗?”     “妈,我没有逃避,而是真的很饿了!”     “你要理解当妈的苦心,我也希望你早点成家,早点生个孩子。”只不过从大儿子为爱情而引发悲剧之后,她便发誓,少杰的媳妇人必须由自己亲自挑选。可惜,她似乎从没想过,谭少杰早已长大成人,已是个有独立思想和个性的男人,更有他自己挑选伴侣的眼光。他从叛逆转为成熟,他历经多少矛盾挣扎后,学会了尊重父母,但是,这不代表愿意接受所安排的一切。     **     人很奇怪,心灵可以自我封闭,可一旦打开之后,会接纳到许多新的人和事,也会产生许多莫名复杂的感觉。     如栩开始觉得寂寞。     以前一个人下班回家,会继续加班,投入工作。偶尔想起逸辰,失落伤感,但很快能调节好状态,看书看电视,听音乐做瑜伽,浏览网络新闻……总之,做什么都好,心底会保持着一份充实和平静。     然而,现在不行了,她发现自己很难做到。     手里捧着书,脑海里想起逸辰的脸;打开QQ默默看着他的头像,打出几行话语,没有发送出去,随后一字一字删除……     也许最近手头没有新CASE,难得清闲,很不习惯。看电视,只觉无聊,剧情看不进去;做瑜伽,也难静心。打电话给欣宁,沈奕棠接的,很酷地说他老婆在休息,不得打扰。     老婆……     如栩自言自语直嘀咕,不是才第一百零一次求婚成功么?确切地说,欣宁根本还算是他的前妻或未婚妻,两人还没正式举行婚礼,就管得那么严,害她想找姐妹说说话都没机会。     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如栩走进厨房开始做菜。奇怪,一颗浮躁驿动的心竟然慢慢变得宁静。     握刀时,想到谭少杰教她正确的姿势。把土豆切片时,想到他快速而流畅的刀法。     “汪如栩,你左手要把土豆固定,别动来动去。”     “笨蛋,这也叫土豆丝吗?比稻草还粗。”     “还是放弃吧!本少爷实在不想强人所难,你没有做厨师的资质。”     ……     他说的话句句在耳,口吻大多严厉凶恶,吝于赞赏,唯恐打击不了她。不过,批判也罢,嘲讽也罢,每个晚上,他终究教完她一道新的菜式,且边挑剔边把她做的菜吃光。     “坏家伙,真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     把一盘土豆丝端出厨房,如栩自己品尝,赫然发现不知不觉间,她成功了。金黄的土豆丝与几片形状讲究的青、红辣椒搭配,秀色可餐,味道跟谭少杰做的相差无几。     “真的,真的!我成功了,呵——”     如栩放下筷子,飞快跑进房间找到手机,激动地拨下他的号码。     “谭少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成功了,我做了一道完美的土豆丝。色香味俱全,绝对是上乘佳作……”     兴奋的声音隔着电话传递到谭少杰耳中。他漂亮的唇角微微一勾,话语有抹难以察觉的低沉。     “是吗?恭喜你。”     “谢谢,呵。好奇怪,我前天、昨天都有练习,可是炒起来不是沾锅就是醋放得太多,味道酸酸的,可是今晚我明明心不在焉,边想事情边掌勺,反而成功了。”     心不在焉?谭少杰笑道:“你确定切的不是稻草丝,味道没有偏失?”     “当然,我确定。”本姑娘心情好,不计较你泼的冷水。     “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她顺口接下去,忽而眸子一转,“不,应该是口尝为真。谭少杰,如果你不怕麻烦的话……现在就过来尝一下吧!”     谭少杰沉默,电话里一时只听到呼呼的风声。     “谭少杰……你在外面?是不是不方便?”如栩猛然联想到了什么,开心高亢的音调霎时低了一半。     “方便,我一会就过去。”     结果,谭少杰所谓的“一会”用了一个半小时,他到达如栩家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如栩在等待中,好多次以为他不会来了,想自个儿把土豆丝全吃掉。看着盘中餐慢慢冷却,她又有了倒掉的冲动……     门铃响起时,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一拍。     谭少杰黑发被风吹得些许凌乱,神色冷峻,眼底有抹深沉。但一对上如栩的面容,迅速换了副表情,笑道:“大冷天,我特意跑来验收成功,希望不是让人失望的结果。”     如栩皱眉,斜眼看他:“黄花菜都凉了,正在结冰中。”     (PS:这两日我在外地,不方便写文,酒店网络信号也不好,今晚一更,明晚一更,等我有时间,再多更给大家看啊!多多包涵。) 正文 第四十一章:息息相融 餐桌上,那盘被冷落到黯然失色的土豆丝孤单地摆着,谭少杰挑高眉毛审视一番,睇视她:“虽然凉了,但看样子的确不错。我好饿,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饭?我要吃。”他自动走向厨房。     “你还没吃饭?”如栩惊讶地盯着他的背。他刚才说啥来的?“家里”?他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啊,竟然在她的屋子里如此自在。*     “唔……”含糊应声,打开电饭煲。     “只有这盘土豆,没有饭,我晚上在外面吃的。”     “你跟谁一起晚餐?王逸辰?韩大检察官?”谭少杰停下动作,马上转身盯着她。     如栩忍住给他大白眼的冲动,十一点了还没吃饭,到底在忙什么?饿到厨房到处找吃的,还计较她晚餐跟谁吃……这男人真是让人无语。     “回答我。”厨房里没有收获,他只拿了双筷子出来。     “是我自己一个人,就在楼下的面馆吃的。”说完,如栩忍不住对自己生闷气。她干嘛要好心回答他?她又不是他什么人,跟谁吃晚餐,没必要解释!如此一想,她马上补充一句,“诶!你比女人还多疑,凭什么过问我的私事。”     “你紧张什么?随便问问而已,这叫作‘关心’,懂不懂?”谭少杰坐到餐桌旁,把土豆盘拉到身前,“再说了,我免费教你做菜,是好心做善事,帮你追男人。想了解你们的进展,这也叫多疑吗?”     如栩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从决定勇敢追求逸辰的那天起,我就跟韩琛把话说明白了。所以,以后不要再用嘲讽的口吻说人家,韩琛跟我会是一对很谈得来的朋友,但不可能成为恋人。”     “不错,你跟他本来就不配!”谭少杰伸过长臂,赞许地摸摸她的脑袋。     如栩拍开他的手,皱眉:“就你小肚鸡肠,在韩琛面前没风度,在逸辰面前也是。”     谭少杰的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呵,先不跟你说了,赶紧尝尝你的手艺,饿死我了。”     “等一下。”她慌忙冲过去,“你真要吃?全凉了。”     “我专程跑这一趟,就是为了品尝它的。”他夹起几根土豆丝。     “不行!冷冰冰的,最后一丝香气都没了,更别说味道好不好,还是别吃了。”如栩把盘子夺过去。     “不行!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败兴?”他细细咀嚼。     “不行!菜冷成这样,严重影响口味和质量,影响我的厨艺水平。”     “不行……”谭少杰再要伸过去的筷子悬在空中,黑眸盛满亮晶晶的笑,“我们别再行不行的了,你说吧,要怎样才行?”     如栩把盘子端进厨房,“我至少把它重新热热,加工一下。”     谭少杰看她匆忙的身影,不禁笑了。起身,跟了过去,“我看还是重做一盘比较好,想得到师傅的夸奖,加热的菜肯定不如原版的口味正宗。”     如栩咬唇,的确可以考虑重做,可惜家里没有土豆了。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牛肉,“谭少杰,要不我马上试做牛扒,一会你再吃。”     “大小姐,本人现在饥肠辘辘,恐怕等不了你的爱心扒。”谭少杰边说边熟练地打开煤气灶。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得先解决个人温饱问题。     几分钟后,土豆丝重新加热,被吃个精光。不仅如此,他还迅速地下了两碗面,加了火腿肠与鸡蛋,绿色的葱花洒在汤上,香气扑鼻,色泽诱人。如栩把他操作的步骤一一记下,边吃边点头:“谭少杰,其实我也会煮面的。”     “是吗?”会泡方便面吧!     “恩,只不过……没有你做的这么漂亮,没这么香而已。”她傍晚吃得很饱,没想到还是禁不起一碗面的诱惑,吃得津津有味。     “那你有没有觉得,嫁给我这种人当老婆,其实蛮不错呢?”谭少杰大口吃面,状似随意地问。     “恩,从伙食方面来说,的确不错,出人意料地不错。”吃人的嘴短,让她夸他一次真不容易。     谭少杰抬头,锁住她的脸,“汪小姐,你不会做饭,本人又恰好厨艺全能,要不要考虑看看?”     “考虑什么?”     “当我老婆啊!”     “呸,越来越过分,给你三分颜色就马上开染坊。”以前扬言要追她,现在玩笑还升级了,可恶!“不说其他,光你那个严厉的妈妈,好吓人,又冷酷又犀利,估计没哪个女孩子敢嫁给你。”     谭少杰的眸子蓦然暗沉下去,筷子在碗里搅拌了两下,低声道:“不,她只是个可怜的妈妈。”     如栩愣住,这一刻,她忽然体会到这个男人有多么爱他的母亲。他落寞的语气让人感到担忧,有股不安。“谭少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批评你妈妈,而是觉得她对你找女朋友的事太过紧张,你应该跟她好好沟通。”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对你的确很凶,给你造成困扰。不过她不是针对你个人,而是……”幽幽深瞳闪过苦涩,谭少杰笑了笑,“她眼光挑剔,看不上你这个连饭都不会做的女人,来当谭家的儿媳妇,呵呵。”     他在刻意冲淡这种瞬间沉重的气氛,如栩顺着他的意思答道:“谭家媳妇,哼!本小姐才不稀罕呢!”     “恩……”他指指她面前只剩下汤料的空碗,“你稀罕我做的面吧?”     “勉强稀罕。”她骄傲地抬高下巴,肚子好撑啊,拜他所赐。“谭少杰,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会下厨?”     (PS:有读者跟我说,希望如栩配逸辰,呵呵,但用这么多笔墨和铺垫挖掘谭同学,番外男主自然是他啦……) 正文 第四十二更:过去的故事 谭少杰抽出纸巾擦擦嘴,以极其轻松地语调回答:“很简单,生活所迫,自食其力。”至于各种各样的菜式,就得靠聪明的脑子与巧手完美合作,有时候参考料理或烹饪书,学一学,练一练,把做菜当成一门学问去研究,渐渐地就融会贯通了。*     生活所迫,自食其力——如栩细细品味。     他顺手再抽出一张纸巾,绕过桌面,抬起她的下巴,细心地拭去她嘴角的汤渍。“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以为我说谎,夸大其词,还是太意外堂堂谭大少也会被生活所迫?”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愿意听一听。”不知怎地,他的表情越轻松,她越觉得发酸。     “你这个女人,呵呵,就喜欢听故事。”朝她粉嫩的脸蛋捏了两下,潇洒地耸耸肩,“不过故事还是很简单,一个父母离婚后叛逆的孩子,离家出走,体会了流浪的艰苦。后来发现原来是母亲多疑善妒,冤枉和伤害了无辜的父亲,导致离婚,还害得父亲不得不辞去最热爱的工作。这孩子在法庭上,亲口决定以后要跟父亲生活,他看到了母亲失望、怨恨的眼神……”     “事实上,那时候,他对母亲也是充满怨恨的。因为他自小敬重崇拜他的父亲,自小为生在幸福的家庭而骄傲,可是,一切的幸福都被疯狂的母亲摧毁了……他发誓一辈子都不想认那样的母亲。”     如栩仰着头,望进他漆黑无边的眸底,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抓去他的袖口。     “后来呢?我感觉得到,那孩子现在已经原谅了她。”     谭少杰沉默下来,浓眉开始紧蹙,手指慢慢握成了拳头,太阳穴急促地抽搐了几下。他喉头缩了缩,脸上浮现痛楚。要学会原谅并不容易,哪怕对方是你最亲的人。就在两个月前,他还无法放下芥蒂……     “其实他有个哥哥,大他四岁,兄弟俩感情很好。父母离婚,因为他选择了父亲,哥哥便跟随了母亲。哥哥性格内向,但非常优秀,大学里交了女朋友。母亲暗中调查,发现那女朋友是冲着他寰宇集团的外孙家世而来。他们分手后两年,哥哥再度恋爱,比上一段感情更认真更执着,他相信这一次遇到的是真爱了。然而好景不长,母亲又发现那女孩根本脚踏两只船,只是利用哥哥而已……”     如栩听得认真,她从不知道,他还有个亲哥哥。     “真相究竟如何?哥哥的恋情又结束了吗?”     “恩……结束了。”     “从没听你提起过,他现在在哪?”     “呵……”谭少杰突然拉起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过得很幸福。”     如栩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腰肢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她张着嘴,“谭……少杰,我快不能呼吸了……”     他的手臂稍微松了几分,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双眸定定地与她对上。     “谭少杰……”她掉入两潭深不可测的湖水里。     他的唇一点点靠近,呼吸逐渐浑浊,吐在她细腻的肌肤上。     “不要!”小手陡然捂住他的嘴巴,适时挡住了两人差点相贴的唇。如栩惊慌地推开他,心脏跳得好快。她在做什么?“谭少杰……我告诉你啊,刚才听完你的故事,我一时心软,只是同情你,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能借机占我便宜!以后也不许这样,否则我怎么对得起逸辰!”     哦,逸辰,王逸辰!     谭少杰的面庞顿时结冰,轻轻放手。     “咳!时间不早了,你应该回去了。”如栩每次一心乱,就迫不及待地赶人。     “刚吃完我煮的面,就赶人走,未免太不尽人情了。我先休息会,今天好累……”谭少杰将阵地转移到沙发,躺下闭上眼睛。     如栩认命地收拾盘子,等洗完碗筷出来,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谭少杰?谭少杰。”蹲在旁边,拍他的手臂。     没动静。     “你醒来,十二点了!”她捏他的鼻子。     他咕嘟一声,握住她的手,含糊道:“不走了……我就睡这,好困……”     如栩拧眉,“不行,那怎么行?快点回去。”     “一连忙了十几个小时……饭都没时间吃,你别那么残忍……”他翻了个身,脸庞转向沙发内侧,摆明自己是赖定了。今晚,他不想回去,不想面对满室的清冷孤单,只想呆在她身边,哪怕只是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最后,谭少杰如愿以偿,以沙发为床睡到天亮。醒来,身上多了块毛毯,暖气机正在旁边呼呼地转动。厨房里传出淡淡的香气,某个女人的身影映在门口的地板上。     窗外有阳光透进,风雪过后,迎来了晴朗好天气。     他不急着起身,好整以暇地支起手臂垫着头,默默出神地凝视着她。     如栩正在下面,模拟他昨夜的做法,细心地切出漂亮的葱花。     这天早上,他们一起享用了早餐——面条。     气氛不错,他吃得开心,没忘记表扬她几句,孺子可教也。她心里开心,但出门前仍然板起脸孔道:“谭少杰,以后不准耍赖!昨夜的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知道,自己的威胁在他面前根本不起效。     所以,在这天之后,谭少杰耍赖的次数越来越多,不但每天都到她家报到,还不时窝在沙发上蒙头大睡。他没有进一步要求什么,偶尔会逗逗她,偶尔忍不住抱抱她,被她凶巴巴地扪了拳头,他不怒反笑。     她不知道,两人之间这种状况算是什么?不是恋人,也不是敌人,更不是同居。(九点半后才更新第二更,现在我要去亲戚家串门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刮目相看 她依旧积极地与逸辰发展,去看电影、吃饭、听音乐会……他们会牵手,但还没有KISS过,她不急,等过了十年,早就有了无可比拟的耐心。她很享受跟逸辰在一起的时光。她也很大方地把这些状况告诉谭少杰,说的时候神情陶醉,洋溢着幸福。*     可是有一次,逸辰送她回来,她在楼下发现谭少杰的身影,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要让逸辰看到怎样办?好不容易取得点进展,她可不希望没事惹来误会。于是,逸辰刚一离开,她立刻疾言厉色地警告他:“以后不准擅自出现在这里!”     谭少杰挑挑眉梢,夺过她的钥匙,走进她的家门。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她跟在他后面,很气恼。     “听到了,你说每句话,我都一字不漏地听到,并且记在心里。”他记性极好,很多人很多事想忘都忘不了。     “那你还这样子?”     “听见了是一回事,跟怎么去做是两码事。”如果可以控制,他就不会深夜等候在寒风中,眼睁睁看着她跟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回来。如果可以控制,他就不会佯装什么都无所谓,独自吞下被漠视的苦果……     他可以漫不经心地问她,今天跟梦中情人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如果她说,跟王逸辰又牵手了,觉得紧张,兴奋……他听在耳里,真恨不得拉着她的手洗个十遍八遍。     如果她说,他们差点就要亲吻了,可惜关键时刻,他们莫名感觉到一丝尴尬,不约而同转过了头。她想,KISS的时机还没到而已,毕竟他们做了十年的好朋友,需要时间适应。听到这里,谭少杰很庆幸那个“关键时刻”,否则……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天。     离年关越来越近,事务所的工作又变得忙碌起来。经济纠纷案、走私犯罪,家暴离婚案都有,如栩推不掉CASE,一口气排了三个。     谭少杰每天准时上班,他也开始接手CASE。第一次接的竟然就是刑事案,犯罪嫌疑人被控蓄意谋杀,案情较复杂,他以辩护律师身份出庭。那天,全事务所的同事都坐在旁听席,莫不期待,纷纷好奇他会如何表现。     韩琛身为检察官,也在法庭现场,如栩与他远远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头而笑。     随后,她端坐在旁听席,挺直腰杆,双手握成拳头搁在膝头,目不转睛地注视谭少杰。一般而言,这样的案件该请有经验的律师来辩护,才更有胜利的把握,谭少杰从没真正打过官司,结果会怎样?     “小栩,你觉得谭少会赢吗?”     “不知道。”     “这案子很悬,所有证据都对嫌疑人不利,谋杀罪名免不了的。如果谭少能赢的话,真要就此在界内一炮而红了。”     “恩。”如栩抿抿唇角,不知为何,她竟也觉得紧张。从谭少杰接手该案以来,他不再吊儿郎当,白天办公室里勤奋着,晚上跑她家蹭饭,她被赶到厨房做饭,他则电脑前劈哩啪啦打字,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嘴角含笑……     这桩案子,她从百忙中抽出时间,也稍微研究了一下,觉得赢的机率并不大,但并非绝对没有希望。昨晚,他依然睡她的沙发,为他盖毛毯时,她忽然想到不管官司输赢,至少他已经很努力了。     庄严而紧张的气氛中,谭少杰从容自若,眼神中充满信心,他口若悬河,从容应对地对公诉方的证据提出自己的质证意见,明确阐述了自己的辩护观点。法官宣布休庭,众人屏息等待审理结果——被告人虽有杀人的事实但本案事出有因,被告人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故故意杀人罪名不成立,判决如下……     宣判一出,众人哗然!     如栩情不自禁鼓掌,站起身来。谭少杰带给大家的不是意外,而是震惊吧?他竟然赢了,真的赢了,可以把谋杀打成正当防卫,她不得不佩服他。     收拾文件,韩琛走过去与谭少杰握手,两个男人对视。     “恭喜你。”     “谢谢。”     “也祝你情场同样得意。”韩琛意有所指朝如栩看了一眼。     “呵,会的。”     “是吗?并不是每朵花都容易采撷,只怕是你跟我一样注定要出局。”     谭少杰眼眸一眯,肯定道:“我不是你,所以我不会出局。”     走出法院,如栩看到一对衣着朴素寒酸的老年夫妇迎了过去,对着谭少杰又哭又笑,紧紧抓住他的手,差点在他面前下跪。谭少杰赶紧扶起他们,亲自把他们送上了的士。     如栩走近他,“那两个老人是谁?”     谭少杰笑着摸摸鼻子:“秘密。”     她追上去,“不许你对我有秘密!”     他忍不住笑:“为什么不许?你又不是我老婆。”     她憋红了脸蛋:“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秘密,什么事都告诉了你,你这又不是私事,干嘛不能告诉我?”     他停下脚步,指指自己的脸颊,“好吧!想知道的话,就亲我一口。”     死小子,又开她玩笑!她踮起脚尖,突然伸手朝他的脸捏了一把:“可恶!谭少杰,别以为我猜不到。那对夫妇是被告的家属,是爷爷奶奶吧?被告自幼跟随老人长大,你怕老人年纪大受不了刺激,才让他们别进法庭旁听。另一方面,其实你早有把握,找到证据证明被告只是正当防卫……”     “小样,不错嘛!都被你看穿了。”他骄傲地挑挑唇角,英俊的五官在暖阳下格外帅气。     如栩没有说,她是早上悄悄偷看了他的文件,不过仍没想到他法庭上的表现会那么出色。     (PS;哈,不好意思,要过节了,串门回来太晚了,更新也就晚了……先祝福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幸福哟!) 正文 第四十一章:惹火的玩笑 对这个男人——了解越多,越发现不如当初那样一无是处。     如栩望着谭少杰,不觉陷入迷惑,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经常可以带给她惊喜。     两人话还没说完,只见周维安夫妇出现在法院外的台阶处。乔微微走在后面,大墨镜遮面,脸色苍白,红唇抿紧,一出门便冷哼着朝另一方向离开。原来他们的案子就在隔壁庭二审。*     如栩对上他们,有丝窘迫,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惭愧,飞快对谭少杰道:“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脚步还没挪动,周维安的老婆陈仪容冷冷地开口:“哟!我说汪律师,怎么一见我们就走啊?说起来上次都是你帮姓乔的女人栽赃,才赢了官司,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上诉的结果吗?今天的律师和法官可是很公正的!”     如栩不想知道,但从陈仪容的语气里,只要不笨的人都能猜到结果。对周维安抱歉,不代表要接受他老婆尖酸嘲讽,如栩将脸转向周维安,诚心道:“恭喜。”     “谢谢。汪律师,为了姗姗,我还真要谢谢你。”周维安颇有风度,不计前嫌,朝她微笑点头,然后上前搭住谭少杰的肩,“听说你刚才打了一场漂亮仗,现在法庭内外正在广为传颂,你小子要成名了。”     谭少杰骄傲地扬起下巴,“是么?我以为我早就很有名了。”     “臭p啊!自大的家伙!”周维安手肘用力顶了他一下,他反应敏捷地跳开。     “呵呵,干嘛?你想不过,要嫉妒我啊?”谭少杰不客气地回敬他,手肘猛地顶过去,周维安中招,痛得哇哇直叫,看来两个男人心情都不错。     如栩在旁,忍不住笑了起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乔微微案子带来的阴影,总算在心底消失殆尽了。     周维安指指他们:“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顺风又顺水,要不要一起庆祝?还是就你们俩二人世界?”     “什么二人世界……”如栩发现了,“物以类聚”形容得一点都没错,周维安跟谭少杰说话的方式无限接近,只不过周太太的脸色实在难看,已经瞧不出打胜官司的喜悦了。     谭少杰笑道:“我也想二人世界,可惜没机会啊!瞧我那一帮伙计,都说要一起庆祝呢!”才说完,台阶上接二连三走下来一群笑容满面的人,全是事务所的同事。“看吧!幸好我跟小栩出来早,否则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周维安还想说几句,保姆带着姗姗下了车,专门来迎接他们。“爸爸。”姗姗开心地跑过来,周维安一把抱起女儿,转了个圈,亲亲孩子的脸蛋,可见父女感情多么亲昵。姗姗伸长小手臂,也勾住陈仪容的脖子,甜甜喊道:“妈妈,爸爸,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陈仪容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情绪,一把从周维安手里接过孩子,“走,我带你回去。”     姗姗来不及朝谭少杰和如栩问候,只得使劲摇手:“杰叔叔,小栩阿姨,下次你们还要带我去反斗乐园啊!杰叔叔好棒哟!栩阿姨……再见!”     如栩打心眼喜欢小姗姗,悄悄为她有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妈妈而难过,希望陈仪容能意识到家庭的温暖对孩子的成长多么重要。说起来周维安虽然有过婚外情,但他确实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     周维安一家人离去,事务所众同事不约而同指向杰栩二人,异口同声道:“有情况!”     谭少杰笑眯眯地摸摸鼻子,不置可否。     如栩假装听不懂,“有什么情况?你们这些八卦男女,可以转行当狗仔了。”     “哈哈,小栩害羞了么?谭少,真有你的,什么时候转为地下情了?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不过好像不符合你谭大少的风格啊!”一男律师笑道。     如栩不禁冷了脸色:“我不喜欢这种玩笑。你们还想今晚玩得开心的话,就最好适可而止。我有正在发展的男朋友,坏我清誉,小心我告你们!”     她有男朋友了?绝对大新闻,爆炸性大新闻!然而,大家看她冷漠到似乎真有生气的模样,不敢多问。     谭少杰皱眉,一手拍上口无遮拦的同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让汪律师投诉,小心没人替你辩护啊!”     “哈哈,玩笑,纯属玩笑!小栩不要生气啊!”男同事见气氛不对,赶紧道歉。     其他人纷纷打圆场。“就是嘛!原来小栩有对象了,你们这些个男人,以后不要把她跟谭少扯在一起,玩笑也不可以。”     谭少杰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潇洒地理了理笔挺的西装,“你们说得对,地下情实在不符合本少爷的作风。我要是有正式交往的女人,一定将她光明正大地介绍给大家。”他不动声色瞟向如栩,如果有一天她能发现他的心意,接受他,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诏告天下——这个女人是他的!     **     谭少请客,去的地方自然档次不会低,他天生喜欢热闹,喜欢交友,出手阔绰,讲究情调,更何况,他有一个寰宇集团董事长的外公。所以,当他邀请一干人到寰宇旗下的高级俱乐部玩,同事们情不自禁欢呼雀跃。     如栩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她做不到神态自若地跟人谈笑,只能保持着平日惯有的姿态,冷冷淡淡,不凑热闹也不疏远隔离。唯有对谭少杰,从法院门口的玩笑话开始,她就刻意避开他,能离多远就多远。     谭少杰岂能察觉不到?趁众人又喝又唱,关注力渐渐消散之后,他佯装不经意地坐到她身边,为她倒上酒。     (ps:祝大家中秋快乐啊!今天放假,决定四更哟!因为明天上班一忙,就写不了多少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只要你 “你还没为我道贺呢!”他举起杯子。     “恭喜。”如栩与他碰杯,口气尽量不那么冷淡。     “法官当庭宣判后,我好像看到你鼓掌了?那是在为我高兴和骄傲吗?”房间里有音乐声,他说的话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听到。*     闻言,如栩的酒含在嘴里,顿了顿,吞咽下去。“你这种人尾巴随时翘得老高,惟恐别人不知道你是谁,还需要我为你骄傲?”言下之意,您老眼花看错了,本小姐才没那闲工夫为谁骄傲,只是大家鼓掌,我才鼓掌,顺便起身准备离开而已。     谭少杰心中暗笑,不承认算了,他明白就好。     “说真的,我今天庭上的表现很帅气吧?”     她凉凉地斜他一眼:“是,谭大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帅到人见人爱,车见爆胎,鸟见鸟呆,啤酒见到都开盖,真乃风靡万千的律界杀手新人王!”     她说得流畅,滔滔不绝,谭少杰听得震惊,瞠目结舌盯着她,然后拍着膝头大笑不止。“汪如栩,我真是服了你,这些话从哪学来的?哈哈……”     正在K歌喝酒的同事们被笑声引得转过头,好奇极了。     如栩脸色如常,喜怒不惊,并不认为自己讲的是冷笑话。她不温不火道:“不用太感动,你若还想听再多,我把百度词条COPY下来读给你听,够满足谭大少爷的虚荣心了吧?”     谭少杰立刻挺起胸膛,半真半假道:“不必不必,这其中只要有一句发自汪大律师的肺腑真言,在下就感动到痛哭流涕了。”     如栩嘲弄地扬扬唇,继续喝自己的酒。     **     几个小时下来,如栩发现同事们真的很会玩,十点半了,他们不但没有疲累,反而兴致正高,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如栩上洗手间,回来发现谭少杰等在过道上,他伸臂挡住她。     “有件事你似乎忘记了。”     “没忘记。”     “真的?本人表示高度怀疑。”他挑高眉毛。     她环起手臂,学他那样挑高眉毛:“不就是答应过你,如果赢了今天这场官司,我要无条件陪你庆祝吗?”     他立刻眉开眼笑地打了个响指:“算你讲信用,那我们现在就走!”     “走?去哪?我们不是正在给你庆祝吗?”她拍开他的手,往房间走去。     “不行,我要的是你单独为我庆祝。”一群人算什么?虽然高兴,但跟她说个话都不方便,他早就想拉她走人了。热闹气氛中,再多的人为他道贺都不在乎,他所要的从来只有她。“这可是你亲口答应我的,当律师最重要一条是什么?要讲信用,做人也要讲信用,你答应我就不能反悔抵赖……”     “谭少杰!”如栩停住脚步瞪住他,“你好啰嗦,我又没说不兑现!走就走,我总要回去拿包吧?你难道不跟他们打个招呼?”她不大习惯太过热闹的气氛,交际应酬从来能推则推,正想找机会离开。     “你不怕我们一起离开,又招人误会?”     “只要你别胡说八道,他们就不会误会!”     “呵呵,你不怕就好。”     **     白天晴空有阳光,夜晚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变暖。     谭少杰开着车,直接将车开到她家楼下。如栩不解道:“不是要去庆祝?怎么到我家来了?”     他把车停好,为她打开车门。     “这么晚能去的地方不多,难道你刚才还觉得不够热闹,想再去酒吧?”那次在酒吧,他亲眼目睹她被人下药,对方因为输了官司而寻仇。幸好他及时将她带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从那以后,他格外谨慎,尽量避免她再去那种龙蛇混杂的场所。接CASE也一样,他会先私下悄悄帮她把案件过滤一遍,免得再惹来麻烦。     如栩想了想,皱眉:“清静的地方,不如去咖啡厅。”     “不要!咖啡厅哪有家里自在?想喝就喝,想笑就笑,想大声就大声。现在啰嗦的是你,快点上楼,冷死了!”他把她拖下车,拥在臂弯里半推半拉地走进电梯间。     她在俱乐部喝了不少酒,浑身正微微发热,一点也不冷……     对这套房子的每件摆设,每样家具,乃至每块地板砖都已熟悉,谭少杰脱下厚重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     “汪如栩,你这里缺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他审视全屋,托着下巴沉思状。     “我感觉啥都不缺,生活方便。”     “NO,NO,NO!方便是方便,但少了一点情调,如果有TANNOY就好了。”     “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过!”她敢肯定,有没有那玩意儿,对自己的生活毫无影响。     “王逸辰肯定听过,它是英国很有名的一款音响,最适合听交响乐曲。汪同学,你确定你了解王逸辰的一切?”     如栩怔了怔,“谁说相爱的人一定要了解对方的一切?我就算没听过TANNOY,也不代表我不了解逸辰。”     谭少杰咀嚼她的话,反问:“这么说来,你们已经相爱了?”     她懊恼:“快了……至少我们已经很努力在相爱。诶!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干嘛还问这么多!”     他笑着眨眨眼:“快了就是还没有啦!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会,他是打心底笑了出来,到房间把她的电脑搬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两个小音箱,无奈地叹息:“啧啧,小是小了点,凑合着吧!”     如栩好奇他忙来忙去,她正拿着红酒过来。     “你要做什么?”     “放音乐。”     “干嘛?”     “跳舞!”否则他好端端地找音响干嘛?     (PS:第二更。忽然发现番外的部分里,如栩和谭少的戏份都好清水哟,嘻嘻!谭少这个人物一直在被慢慢地挖掘着……) 正文 第四十一章:暧昧情愫 “啊?”如栩不会跳舞,应该说舞跳得很烂,属于经常踩人家脚背的那类型。大学时期,学校周末都有舞会,她被室友拉着去过几次,极少被男同学邀请。原因在于一方面她冷漠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另一方面敢大胆靠近的人,都会被踩得很难看。久而久之,她对跳舞这种高端技术性活儿敬而远之。*     谭少杰接过酒瓶,三两下启开瓶盖,倒进明晃晃的杯子里。     高级红酒,他某次带过来的,精致的高脚酒杯,他说免费配送的。这才发现,短短时日内,她的屋子里不知不觉多了不少东西。鞋柜里有对男士拖鞋,最初是他建议买的,结果变成谭少专用,害她后来不得不多买了两对,为其他男客做准备。电视机柜里多了两对游戏手柄,他不务正业时喜欢拉她一起,窝在沙发或地毯上对战……     “发什么呆?快点,喝酒,然后陪本少爷跳舞。”红酒送到她眼前。     “我今晚已经喝不少了。”     “但我看你还没醉。”喝再多,也没有单独为他干过一杯。     “你想把我灌醉吗?”如栩不由起了防备之心,酒能乱性,她可不要发生不良后果。谭少杰虽然不时在这里过夜,还算规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那点小心思,谭少杰一眼能看透,黑眸幽幽地锁住她。“汪如栩,容我提醒你再去照照镜子么?我若想对你怎样,就算没喝一滴酒,也照样能把你摁到床上嘿咻嘿咻,让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信不信?”     好吧!她信,卑鄙者,谭少杰也!被他说得心口咚咚狂跳了两声,她仰头,一咕噜干了杯,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只喝一杯,一杯应该不会醉!     谭少杰笑着摇摇头,指尖抹去她嘴角可爱的酒渍,眼中深藏着宠溺。“傻瓜,喝那么急,连句真心道贺的话都没说。不过没关系,我们跳舞吧!”     他挑选了一支曲子,把小音箱的声音开到最大。在她面前,优雅地屈起手臂,另一只手作出邀请。     她带着英勇就义的决心,同时暗藏反将一军的小“祸心”,大声道:“来吧!谭少爷,恭喜你旗开得胜,一炮而红,律政界从此会有一颗闪亮的星星冉冉升起!”     “呵呵。”     他在笑。     不过,半分钟后,他俊挺的浓眉频频拧起。     “诶!你到底会不会跳?怎么老踩错拍子?”     “抱歉,我从没说过我会跳。”     “你……你刚才是故意的!”     “我为什么要故意呢?对于不会跳舞的人,踩错节拍很正常。”     “不对,以前某个酒会上,我有见过你跟其他男人跳。你其实会跳舞,在我面前故意装不会,不会是想趁机报复我吧?”他半信半疑地眯起黑眸,手臂陡然拥起她的腰肢。     如栩冷冷抬眸,唇边噙着一抹玩味,“敢问谭少爷,你是哪年哪月哪日,哪只眼睛看见本小姐参加哪场酒会时,跟人家跳舞了?第二,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值得我花心思报复啊?”     “咳!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这女人好不安分,两只脚用力踩他也罢,小嘴还如此噪舌,真想狠狠堵住她的……     “我当然有数。”如栩有些得意,她暗中细数,已经踩了他五次了。尤其每次他拥着她转方向时,都是她“下手”的最好时机,此时不踩,更待何时?何况,她真的被转得脑袋眩晕,哪还记得舞步和节拍?     谭少杰下颌一紧,忽地将她凌空抱起,吓得她惊呼连连。他露出许久未见的邪笑,“还说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伤害!”他把她扔在沙发上,倾身压了上去。     如栩脸色由红转白,慌忙抵抗:“谭少杰,你想怎样?你别乱来啊!”     长指缓慢一勾,挑起她的外套,她紧张地快要语无伦次。     “谭……少杰……”     “嘘!再喊我就要吻你了哟!”     “你……”她很没志气地承认,这家伙的威胁很有效果。     手指只在她的纽扣处拨弄了几下,然后以缓慢而磨人的速度往大腿抚去。他神情专注,带着勾人的魄力,隐约有道电流在两人之间窜过。她屈起腿,挣扎,可是,很快发现他只是在戏弄人,那只大手根本没碰到自己的腿。     “谭少杰!”嫣红的血色瞬间又回到了脸上,她羞恼地大吼一声,从沙发上翻起,不过正是此时,他利落地脱下她脚上毛茸茸的家居鞋,远远扔开。     “你刚才是害怕,紧张,还是期待?呵呵,叫那么大声好像我要施暴一样。我不过是想帮你脱鞋而已。你不知道这鞋底又冷又硬,踩得我脚背很痛啊!”     谭少杰双眸闪亮,有股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他拉着她站起,自己也把拖鞋踢掉。     “来,不会跳,我教你!”她没有了攻击性武器,他可以避免遭罪。     “不要你教。”     “王逸辰会跳吧?难道你希望那次他邀请时,你什么都不会?尴尬死了!”     他们再度起舞。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抗拒,一手被他轻握,一手攀住他的肩。她不能再踩到他,因为她光着脚直接踩在他的脚背上,舞步和节拍完全跟从他的指挥。     他们的身体相隔好近,可以清楚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她柔软的脚心不断感受到一股热力,那是属于他的体热。好几次,她被这种暧昧姿势弄得心生不安,浑身长了刺一样不自在,但他若无其事,反而严肃正经地提醒她——     “脸那么红,是不是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在费心费力教你跳舞,马上收回心思,认真听节拍,感受舞步!”     (第三更啦!早点写完,俺们晚上去赏月,哈哈) 正文 第四十一章:嫉妒 颈边,他的气息微微吹拂,有意无意撩得她心湖微波荡漾……     谭少杰悄悄调整呼吸,两人这样的亲昵对他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挑战。他没感觉才怪?手心的温度上升,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多少喝了点酒,脑子也热烘烘的,有股强烈的冲动与欲望。*     他在竭力控制,不敢唐突,不敢造次,不敢破坏这来之不易的甜蜜片刻。自她决定追求王逸辰起,他变胆小了,游走在薄利的刀锋之间,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她,伤了自己,伤了两人以后的关系……     此刻,他觉得甜蜜。她究竟会不会跳舞?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依照他的命令,乖乖的服从指示,攀着他,跟随着他,两人静静相拥在柔美的音乐里。     他闭上眼睛,祈祷美好时光就此停留。     如栩悄悄抬起脸庞,从眼缝里偷看他。他像一阵风,一团云,明明近在咫尺,却教人捉摸不定。她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爱上这种男人,否则要吃尽爱情的苦头,患得患失。     “你在偷看我。”他弯起漂亮的唇角,依旧闭着眼。     “哪有?”她赶紧低头,直嘀咕,莫非他长天眼了?     “呵呵,好吧,你没有,只是没见过帅哥,看得发呆了。”     “去,臭美!逸辰比你帅多了。”     他唇角的弧度微微僵硬,慢慢睁开眼睛,脚下停止了舞步。     “汪如栩……”喉头发干,声音沙哑,“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怎样才是你想要的爱情?你有没有问过自己的内心,到底希望身边有个怎样的男人?就算王逸辰接受你,你们真的合适吗?”     如栩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侧头微笑道:“怎样都好,总之不是你。”     谭少杰轻轻握拳,“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如栩咬咬唇,却发现自己答不出来。面对充满等待的质问,她硬着头皮冲口而出:“当然不开心!你每天把我气得要死,活到现在没吐血而亡简直谢天谢地!有时候,我真恨不得降龙十八掌把你给灭了!”     他听得眼角直抽搐,嗓音低沉至极。     “是吗?那你来吧!让你灭了算了。”     她干瞪眼,跟他一起的时候不开心吗?可是会很放松,总是表现出情绪最自然最轻松的一面。反斗乐园打怪兽时,她忘记了所有烦恼;凌江夜游,她喝着最喜爱的红酒,吃着最可口的蛋糕,欣赏最美丽的烟花……     突然,客厅电话铃声响起,瞬间打破两人之间怪异的静默。     **     “喂?”     “小栩,你手机关机了,又没上网,幸好找到你座机电话。”     “逸辰?”如栩大感意外,欣喜在心窝里蔓延开来。     “我现在在你楼下,你在家吧?”     电话差点滑落,如栩紧张地直吞口水,“在……这么晚,不在家能去哪?你要上来吗?”时间直逼零点,逸辰在她的楼下,这代表什么?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她忙对谭少杰做手势,示意他马上整理行头离开。     谭少杰却支起胳膊,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旁,锐利的双眸一瞬不瞬盯迫着她。     “我还没睡……恩,方便啊!你上来吧!好……一会见。”     挂断电话,如栩抓起男式西装外套,胡乱地塞进谭少杰手里,一路把他推到门边。谭少杰高大的身躯稳稳屹立不动,她再使劲推也没用,急得额头冒汗。     “谭少爷,谭大少,天底下最善良最好心的谭少杰同学,拜托你。逸辰马上要上来,你快点走吧!”     “汪如栩,你在怕什么?王逸辰不是你的丈夫,你怕他捉-奸啊?我们俩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大可以理直气壮告诉他,你只是在为我庆祝……”     “可是这里就我们两个,时间又这么晚!”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还让他进你的家门!你不是对我无情无意,还担心什么误会?”     “闭嘴!现在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我一点也不想让逸辰误会!一丝一毫都不要!”她把门拉开,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紧张。     谭少杰定定地眯眸,她不知道,这样对他是件很伤男人尊严的事吗?     她急得快要哭了,拖着他的手臂,突然咬牙切齿无比严厉道:“谭少杰,你真要这样子,我会憎恨你的!我会恨……”     他反手用力一拖,将她拽入怀中,凶狠地吻住她,堵住她所有的话。     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带着几分野蛮。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扣住她的下巴,火热的舌不客气地窜入她的唇腔内,肆意地搅动,掀起铺天盖地的狂澜。     她被吻得气短,难以呼吸,思绪全被抽干了似的一片空白。     而后,他毫不留情地推开她,“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如栩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嘴唇发麻,犹残留着属于他的强烈气息,抹都抹不掉。这个坏蛋……眼窝发酸,竟有股掉泪的冲动。     “坏蛋……”她刚才怎么连巴掌都没给?她什么时候欠他的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     谭少杰烦躁地扒了扒黑发,朝电梯门踢了一脚,该死的!他失控了!这些天来克制隐忍,想给她一个温柔到令人心醉的吻,结果一受刺激还是没忍住,像个恶霸似的掠夺了她的唇。     电梯数字一闪一闪往上跳,到达本楼层后,停滞不动。     谭少杰敏捷地闪身,在王逸辰踏出电梯时,他已悄无声息地闪进了楼梯间。     王逸辰没察觉异样,他低着头,俊颜紧绷,似乎满腹心事,按下如栩的门铃。     过了一会,那道门才打开。     (今天四更完毕!呵呵,大家晚上一起赏月吧!) 正文 第四十一章:深深爱 过了一会,那道门才打开。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呵,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随时欢迎。”如栩展露笑脸。     那道门又关上,里面的人和声音都被隔绝。谭少杰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出,黯淡的眸底黑成一片……*     以逸辰的性子,无事不会深夜出现在这里。他面对母亲的紧密关切,咄咄追问,不禁心头纷乱如麻,能找的人只有如栩。     母亲说:你跟小栩还有什么需要慢慢了解的?既然谈上了,就快点结婚。妈已经托看过日子了,腊月二十八万事大吉,最适合嫁娶上梁。你跟小栩说说,妈这几天就去她们家提亲……     事态紧急,迫在眉睫,逸辰坐立不安,思来想去决定找如栩说清楚。     如栩听完来龙去脉,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有些不安,双手交握在膝头,抿着唇没有说话。     “小栩……你怎么想?”他满心踌躇。     “我能怎么想呢?”如栩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挤出笑,“你觉得我会怎么想?我的心意,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要结婚的话……我当然没有意见,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啊!”     虽然曾经对自己说,不在乎跟他交往后的结果,但那只是不敢而已,并非不在乎。正因为太在乎,才害怕去想吧!如今结婚的希望临近眼前,她心内犹如波澜万丈,早已控制不住澎湃情潮了。     逸辰的手指蓦然收得很紧,目光落在茶几的某处。“你怎么会没有意见?这段日子,我们努力在交往,努力地把彼此从知己变成恋人,可是……你应该很清楚,除了我们相处的时间多一些,约会的次数多一些,其他的……并没有多大改变。”     说出这样的话,对他而言并不容易。他真的不想伤害她。     如栩呆了呆,忽而扬起笑,故作轻松。“你放心啦!我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我从没强求过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快速转变。你想想,做了十年的好朋友,突然要把彼此当成恋人,别说是你,就连我在这短短一个月里也没调整过来呢!是你妈太心急了,她现在还住你那边么?我约她见见面吧!”     逸辰愁眉难展,嘴唇动了动,有些话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如栩轻轻握住他的手,修长的手指整洁漂亮,一双天生属于钢琴家的手。只是,他的指尖冰冰凉凉,似没有温度,有抹淡淡的寒意随之渗进她的掌心。     逸辰被动地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欲言又止:“小栩……”     她鼓励地握紧他,微笑着:“想什么直说好吗?也许我很笨,人家不说出口的话,我没法猜得到。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让人费煞心思,那样会让彼此都累。最重要的是——如果你心里想说的话,恰好跟我很有关系,那么是不是说出来,反而对我比较好一点呢?”     他想,她一定是看穿了自己。清澈美丽的眼睛,总是蕴藏智慧冷静,他在她面前时常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们双手相握,他却无法给她温暖,抱歉的话脱口而出。     “小栩,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这三个字,并不是让人期待的开场白,不安的感觉又强烈了些。     “这一个月里,我反复告诉自己,你是我的女朋友,我要慢慢适应这种关系。我要学着去疼爱你,呵护你,让你感觉到幸福。”     “谢谢,你的用心,我确实感觉到了。”不知为何,如栩突然眼眶湿润,或许为他的真诚所感动,或许为不祥的预感而揪心。因为爱上一个人,总会有点害怕,怕得到他,也怕失去他。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与他终会有终结,只是再残忍的结果……她也必须听他亲口说出来。     “小栩,请相信我,我真的很努力……”逸辰轻轻地将手抽出来,指尖交叠,目光又抽离开了,恍惚地浮在半空,“可是多少年来,我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人……你应该比谁都看得明白。”     何欣宁,他依然只爱她吗?心底没有一点如栩的位置吗?     如栩僵硬地点头,喉咙被什么堵住似的,只低低地轻哼了一声,代表回答。     “我几乎不记得什么时候起,她走进我的心里,然后一直牢牢地占据,无法赶走,无法忘却,得知她结婚时……我遭遇到人生里第一次最重大的打击。那时候,也很感谢你陪伴我,鼓励我。小栩,我要对你说的感谢,实在太多。”     最该感谢的还是她爱上他,可因为无法回报,他愧疚至极。     如栩悄悄地吸了吸鼻子,笑容定格在脸上。君心如她心,逸辰温文尔雅,在占领她心脏位置时却霸道无比,不留半丝空隙,让她无法接受任何其他的男人。同样的,多少年来,看他背后为欣宁失意落魄,默默神伤,她也是有痛说不出……     她清清嗓子:“咳!我要的可不是感谢,所以别老跟我说‘谢谢’‘对不起’之类的,没用的男人才老说这个,我不喜欢听呢!快点换话题。”     换吧!拜托你!虽然早知道你爱欣宁,爱到天昏地暗,爱到不可自拔,你对她的点点滴滴,我可能比你自己还知道得清楚……我不想听你再提欣宁,我会吃醋,会嫉妒,会伤心,会痛苦,可是,我不得不含着笑继续面对你。     逸辰……欣宁与我情同姐妹,我不在乎你曾经有多爱她,既然现在你给了我希望,就请你让我继续有机会抓住它。我会抓得紧紧的,紧紧的……明知道你永不可能给我一份完整的爱情,我仍愿意用一辈子守候这份残缺,这样的我,你真不要接受吗?     (PS:亲们抱歉啦,今天这更很晚,原因有二:工作忙碌回家晚;把逸辰和如栩的感情做剖析和总结很伤神……) 正文 第四十二章:此情不待 “对不起……”一说完,逸辰立刻无奈地苦笑,自嘲道,“我真该自打嘴巴,竟然又说这没用的话。没用的男人,实在不值得你厚爱。”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厚不厚爱,还是我说了算!但是,要不要结婚……你说了算。逸辰,愿意让我去跟你妈妈谈一谈吗?”明明很生气,却问得小心翼翼,从未这般缺乏自信。*     “我看……”逸辰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抓住她的手,“对不起,请原谅我又说‘对不起’。结婚的事……不如就……算了吧!”     黑夜中,那盏点燃希望的孤灯随风摇曳,忽明忽暗,这一瞬间骤然熄灭。     如栩只觉得手脚冰凉,血色自脸上褪去,她急切而慌乱地摇头:“不,不!逸辰,你别否决得这么快。阿姨冲动,你也这么不冷静吗?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们需要的是时间,结婚的事一点都不急,我可以等,我不急……”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只要有希望,她不在乎多久啊!     “小栩。”     “逸辰,你听我说。我不在乎等多久,我也不会给你压力,给你负担,只要……只要像这个月一样,我们多点时间在一起,彼此关心,彼此爱护。我相信,我们会更开心,更幸福……你说对不对?”多么骄傲淡漠的一颗心,此时此刻,搅成一团,把最珍贵的自尊暂且放下。她脸色发白,语气仓促,生怕他不愿多听。     逸辰的眸子如墨般漆黑,暗淡无关,唯有浓浓的歉疚刺得她心如针扎。     “小栩,这对你不公平!我不能太自私,不能继续让你伤心失望,不能……”     “不!”她伸手捂住他的唇,身子颤抖着,“谁说你自私了吗?谁说你让我伤心失望了?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这一个月,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只要在你身边,我就能感受到幸福。真的,如果没有你……”     他心底的伤,她想抚平;他心底的痛,她想化解;他心底的泪,她想抹干;他心底的那片冰山雪海,她想融化!她太贪婪了么?她压根连多一点点贪心都不敢,唯恐上天收回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永不再来。     哽咽得说不出话,眼窝里的热气越来越浓……     逸辰听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有人待自己深情若此,夫复何求?但世上最重最深的债莫过于此,因无力回报,所以感受不到欣喜,反而心有千斤重。     “小栩……”     “逸辰,你不要多说,好不好?”她真的很怕。     “小栩。”逸辰深深呼吸一口,猛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做了件特别残忍的事。他太清楚单恋的孤独与辛酸,尤其是看到希望不顾一切向前冲时,又骤然发现那只是幻觉,失落的心比之前更觉痛苦煎熬。     他对欣宁若此,如栩对他若此,怎样的纠缠与孽债?     这一个月,他就是在做这种残忍的事,给如栩温暖和希望,再亲手掐灭那点微弱的亮光。她越慌乱,他越发清醒。幸好还只是微弱的亮光,幸好她与她才发展一个月而已,长痛不如短痛!就此把爱的希望断绝,她应该不会太痛苦吧?     定下神,他深邃的眸子透出决然与坚定,不再犹豫。     “小栩,你我都是理智的人,否则就不会把一段感情埋藏在心里这么久。这辈子,你都是我最珍视的女人之一,但是在爱情的路上,我不能让你陪我一起痛。曾经带给你的伤,我很惭愧,曾经带给你的快乐与甜蜜……不管多少,你都忘了吧!以后,我们还是最好的异性知己,可以吗?”     如栩的手指颤抖,身子颤抖,嘴唇也颤抖起来。不过很快,她握紧了拳,咬住了唇,坐正身子。细细巡视他的脸庞,望进他的眼底,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我知道了。我说过,不会勉强你……谢谢你,逸辰。”     她抵挡不住一种痛,从心窝里蔓延开来,似是早已准备好的一样,那痛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     逸辰叹息,“谢谢你这么理解我。”     如栩苦涩地笑:“你说,世上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么?欣宁绝对不会。你放弃了我,你会后悔的。”     逸辰凝视着她眼角的泪光,抱歉极了。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后悔,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如栩扑进他的怀里,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泪如雨下。为谁哭?为自己,为逸辰,为十年的苦苦暗恋,还是为没有结果的爱情?或许都有,深刻而复杂,难以用言语表述,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情不自禁拥住她颤抖的肩,眼角也悄悄湿润了。     **     这夜,逸辰在如栩家中没有离开,一人在沙发,一人抱膝在地毯上。电脑的小音箱传出优雅柔和的钢琴曲,他们没有睡意,彻夜聊天,回忆旧时光。有时候,他们会静默,怔怔地盯着某一处出神,在宁静中分担彼此的寂寞感伤。     这夜,风寒露重,她家楼下的亭子里,有个孤独的身影,呆坐到天明,僵硬的身躯几乎化成冰冷的雕塑。直到天色越来越亮,小区里早起的人们出来晨练,谭少杰才揉揉干涩的眼,伸了个懒腰。起身,再朝紧闭的电梯间看上最后一眼,他阴沉着脸,转身走向大门口。     王逸辰一来,她赶他走。     王逸辰在此整夜,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是聊天还是做其他,是在床上还是沙发上……     他控制不住脑海中翻滚的想象,无边的猜测让他濒临爆发。用尽生平最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四肢冻得麻木,胸腔却热血沸腾,终是在如针刺般的疼痛中,选择离开。 正文 第四十二章:隐藏悲伤 旭日律师事务所。     如栩在家里敷了二十分钟眼睛,才敢出门,否则眼睛肿得像核桃,哪敢见人?不过,同事见到她,最多奇怪地问候一句“昨夜干嘛去了?”,绝不会有人想到她会哭。     是的,尽管她最近性子有所转变,但旁人眼中早已有所定义。她不苟言笑,在办公室里不八卦,不谈私事。处理工作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有时候言辞犀利到令人望而生畏,真的很难把这样的女人跟“哭泣、眼泪”联系起来。*     可是,谭少杰一进门就留意到了。他本不想理她,径自踏入个人办公室。大皮椅转了几圈,却心烦气躁,不时浮现她苍白的脸。一掌拍在案桌上,动作比思维更快一步,按下电话内线。     “来一下我办公室。”     如栩按了按眼皮,才镇定地进门。     “找我什么事?”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眼底也是波澜不惊。     谭少杰盯着她,缓缓眯眸。她除了脸色不好,其他看不出异样。不对,王逸辰深夜到访,彻夜不离,她怎可能表现得毫无异样?难道不该欣喜,羞涩,像新妇人一样沐浴着爱的圣洁光辉吗?     刹那间,他的心奇迹般活了起来,瞳眸也变得晶亮。     “咳!”不能让窃喜被她发现,他故意清清嗓子,“汪如栩,瑞风银行的盗窃案明天开庭,你做好准备了吗?”     原来是谈工作……如栩抬起下巴:“是的,都准备好了。”     “恩,临近过年,这些鸡鸣狗盗的事特别多,我们当律师的跟警察一样忙。”他悄悄弯起了唇角,“方家那对要离婚的夫妻吗?还是不同意庭外和解,非得闹上法庭吗?”     如栩淡淡看着他:“是的,那两口子都是火爆脾气,性子顽固,一定要对簿公堂把家产分清楚才甘心。”     “啧啧!真不知道他们脑袋里除了钱,还装着啥?大过年的,非要把一个家搞得四分五裂,也不考虑孩子怎么办?”离婚对孩子的伤害,他具有发言权,大手一挥,“算了,不值得同情,你好好地打场胜仗,帮方太太多捞点,你也正好多点福利过大年。”     如栩没有笑,只是专注地望着他。“工作方面,我自己会处理,我先去忙了。”     “诶!等一下!”     她脚步停住,心头莫名发紧。     “咳!我手里这个CASE,想跟你讨论一下,耽误你几分钟,给我点建议做参考吧!”     ……     走出谭少杰办公室,如栩在电脑前怔怔发呆。她刚才在期待什么吗?期待他问昨夜的事,期待他的关心和安慰?     不不,她是疯了,才会想从他那里得到安慰。他要是知道自己跟逸辰恋人关系结束,不趁机高兴嘲讽一番才怪,她绝不要自讨苦吃。     可是……不闻不问太不符合他的作风,怎么说,他应该很在意才对呀!毕竟昨夜他被赶走前的那个吻,如狂风暴雨,凛冽霸道,她混乱中似有感觉到了什么,只是没时间去捕捉。后来,逸辰带来的冲击太大,她再没心思猜测其他……     毕竟是失恋,要展露笑颜确实不易,更别说她本不爱笑。十年的单恋可能一夜间彻底结束吗?不可能,好难好难……所以,手指无意识敲打键盘的时候,心,没停止过疼痛。     有人敲她的桌面,对上谭少杰讥诮的脸。     “还以为你多敬业呢!大伙都去吃饭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忙,没想到是在打火星语,一连串鬼画符啊!”     如栩定睛一看电脑,屏幕上果然大片乱七八糟的乱码符号,而她竟然浑然未觉。啪地把显示器关了。胃在紧缩,嘴里苦涩,早上逸辰走后,她连早餐都没吃。     “一起去吃饭?”     “不去。”饿了,但没胃口。     “要成仙了?走吧!”谭少杰抓起她的手腕。     她挣脱,胸口有股憋闷,分不清跟谁赌气,“说了不去。”     他环起胳膊冷冷地审视她:“跟我发什么脾气?惹你的人不是我吧?别告诉我,你失恋了,所以才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想绝食?”     如栩不但低落,伤心,而且烦躁,不由得提高嗓子:“不去不去!我吃不吃饭,是我自己的事,我失恋不失恋,更跟你没关系!你少多管闲事。”     “哦,跟我没关系吗?”他低低地反问,扬起让她生厌的笑,“你说对了,失恋跟我没关系,但吃饭有关系。不吃饭,就会饿坏身体,饿坏身体,人家还以为我们这里虐待员工,万一饿到头晕眼花,精神不振,明天出庭败了官司,损失就更大了!让我来算一算,唔……”     “谭少杰!”如栩受不了地推开他,“你真的好啰嗦!”     他成功了,她跟他一起去午餐。不过,从头到尾,她一言不发,闷头喝粥,食不知味。他讲冷笑话,她无动于衷,面无表情,最多也只是皱眉冷冷瞪他。     “你很躁舌!食不言,寝不语。”看不出来,本姑娘心情很不爽吗?人家正在失恋,失恋啊!     “呵,你不言不语,只管听就好。”     “我也不想听。”她吃干抹尽,走人。     “啧啧,看来事情真的挺严重。没关系,一般吃好喝足,心情会好起来。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一顿美味慰劳你,怎样?”他追上去,话语暗藏玄机。     “不用了。”站在街道上,如栩望着阴沉的天空发呆。景会应人,昨天暖阳普照,今日阴风阵阵,似要吹进骨子里。她拉紧外套,“你先回去吧,我跟你请个假。”     “要去哪?”     “随便走走。”舒解抑郁,此刻谁也不想见,也不想说话。     谭少杰却顺手牵起她,晃着灿烂的笑:“要不一起翘班吧!我突然想去反斗乐园玩,走!”他的霸道让人无从拒绝,但两个小时后,如栩悄悄感谢他带自己出来。     反斗乐园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好地方,里面热闹非凡,玩的人们都很兴奋很投入。她拿起弹球拼命砸怪兽,打到手臂发酸,再换到电动机旁,双手紧握遥控柄,激烈厮杀。玩腻了再换,端起“枪”疯狂地扫射恐怖分子……     她几乎忘记了身边还有谭少杰,谭少杰的目光却一秒都没离开过她,如影随形。他陪她绕着乐园走了大半圈,她挨个项目玩,看游戏说明十分专注,不得不说,她也挺有玩游戏的天赋。有时候,碰到技术性难度活,她才记得他,大喊一声:“谭少杰,这个怎么玩?”     谭少杰苦笑,自己总算有用武之地了,赶紧凑过去充当最有耐心的教官。     最后来到篮球机前,如栩把篮球抱在手里,回想起当日谭少杰投篮的辉煌成绩,咬牙道:“过来!我要跟你比赛!”     “比这个?”小女子挺有勇气的嘛,跟他比砸怪兽还差不多。     “对,比投篮!快点投币!”她命令。     “先说好,输了的人怎么算?”说实话,赢她太没挑战性,胜之不武。他敢打赌自己蒙上眼睛水平都比她好。     “凉拌!”抹了把汗,她一甩头,“随便你怎么算!”     “我闭上眼睛让你?”     “不要!”     “干脆让你一半分数吧!”     “不稀罕!比不比?快点!”大小姐的火气还没消?眼神好凶呃……     好吧!汪大小姐,看在你失恋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跟我比赛,可是你自己找的哟!别怪本少爷手下不留情,输得你哇哇叫,到时候别求饶。     咳!谭少杰手里忙着投球,如流水般穿梭,眼睛盯着的却是如栩的篮板。这丫头看不出来呀,身手不赖,篮板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她还能连续投中几个。看她咬唇皱眉,全神贯注,额角不断有汗珠滚落,他忍不住伸过手去替她抹掉。     “认真点!”她偏过头。     “呵。”     时间到。结果不用说,谭少杰投中的数字顺利进入第二关,而她这边已经偃旗息鼓。他得意地摸摸她的脑袋,“愿赌服输,你好像跟我赌输过不止一次了!”     如栩神色阴沉,是,他曾说过,她跟逸辰不会长久,不可能在一起。真该死的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她眉毛一挑:“谁说我输?你多少个?”     “128。”     “我26。所以——你输了!”     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我们要比的是规定时间内,谁投的篮少,谁就得胜!”下巴一昂,如栩走出反斗乐园,外面竟然天色将暗……     (ps:本章过3000字,以后更新每章未必是2000字,所以亲们不要单纯以更新章数为准则啦,看更多少字数吧,呵呵!我看很多作者朋友一章有四五千字的,我一章写多少算多少吧!) 正文 第四十二章:我要的安慰 一个人,很安静,却无法静心工作。     独坐在台灯下,电脑屏幕空白,她思绪同样空白。     在反斗乐园玩得尽兴,暂时忘记烦恼,也忘记了工作。可是,一回到家,看到沙发,看到地毯,都会不由自主想起昨夜的情景。*     逸辰忧郁的面庞,低沉沙哑的嗓音,他所说的温柔却又残忍的话语……     惆怅,苦涩,如栩忽然觉得寂寞。     QQ上大胡子头像使劲跳动。     大胡子谭:(嘻嘻笑的表情)虽然女王不让小的过去伺候,但小的还是为女王准备了便餐,以示关心,定要笑纳!     如栩盯着对话框发呆,手指没有动作。投篮“赢”了谭少杰,他愿赌服输,只得接受她的要求——不准打扰她!是的,想找人谈谈心,但不能是他,因为那只会让她更混乱。     QQ找她,不知是否算打扰?     大胡子谭:(严肃表情)还愣着做什么?准备去开门,爱心便餐马上送到!     他怎么知道她在发呆?如栩下意识摸摸脸蛋,皱眉疑惑。     如栩:我不需要,谢谢。     大胡子谭:啧啧,世上最难骗的人是自己。失恋事小,饿死事大,别忘记明天还要出庭,你难道要饿死,再弃信任你的委托人于不顾吗?     如栩:我不会那样做。     大胡子谭:那就马上开门。     如栩:……     门铃响起。     谭少杰站在门外,一手拿着手机QQ打字,一手提着环保袋,里面装着饭盒。门只打开一半,如栩不客气地挡住。     “我说过想自己静一静。你别跟着我,别烦我,别出现在我面前!”没有好脸色,除了冷淡她没法摆出其他表情,谁让他自作主张出现的?     “遵命!女王!”谭少杰丝毫不受影响,顽皮地敬了个童子军礼,把饭盒塞进她手里。“爱心便当送到,女王慢用,小的告退!”     他笑,笑容很灿烂。可是,在她心情最沮丧最低落的时候,他怎么能笑得出来?他是个坏蛋,真的很坏……     如栩捧着饭盒,手心温热,眼窝里也有种说不出的热气。     他从容转身,一句话都没再多说,她张了张嘴,终是紧紧抿住,默默将门关上。     饭菜还很鲜,是他做的味道。     搭配很讲究,都是她喜欢的菜式。     尽管如此,她仍旧没有心思进食,木然地坐在餐桌前,怔怔看着鲜嫩的胡萝卜丝炒肉。不知不觉,心脏隐隐抽紧,莫名涌上一股酸涩,她忽然跳起来冲了出去。     “谭少杰!”电梯口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走了……     她靠在墙壁上,好一会都没有动作。冲动地跑出来做什么?想喊住他做什么呢?     其实……好像……并不那么讨厌有他陪伴。     有人说,悲伤可以传染,快乐也可以。他在她面前,几乎都是笑容满面,只不过很多时候那种笑,让她恨不得痛扁过去而已。寂寞中想起来,偏偏还能感觉到一丝快乐……     真是见鬼了!她为何更加心烦意乱了?     **     屋内传来模糊的手机铃声,如栩一甩头,快步回房,没想到是母亲打来的。     “栩啊,马上要过年了,你什么时候放假回家?”母亲的声音总是温柔关切。     “妈……”如栩顿了顿,收起情绪,“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前一般特别忙,我明天还要出庭。”     “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连饭都不会做,我和你爸经常念叨着,明年干脆过去陪你一起住……”     话没完立刻被如栩截断,“妈!你们都过来,那跟我住家里有什么两样?我要的就是独立自主过生活啊!”     家,其实并不远,只是上班不方便。她刚搬出来时,不适应,往家里打电话比较多,渐渐地,习惯了,夜晚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工作应酬与休闲安排得挺满。此刻,突然接到母亲电话,心头难免慌乱,下意识想逃避。     果然,母亲马上问到最致命的话题——     “听说你跟小韩分手了?为什么?人家是检察官,条件样样好,你们前段日子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分手?”     韩琛是很好,以结婚为目的的相亲,即使没有产生爱情的火花,旁人也会自然而然认为他们在拍拖。如栩觉得跟母亲多说无益,惟恐越描越黑,解释不清,索性四两拨千斤。     “妈,我跟他不来电,比较适合做普通朋友。”     “来电?只有年轻人才拿那东西说事!婚姻里更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志趣相投,生活能够互相照顾,和谐相处一辈子。感情也需要慢慢培养,世界上哪那么多一见钟情?我跟你爸一开始还互相看不顺眼呢!人家给我介绍对象,你爸搅黄了我的……”     “妈,你跟爸那些戏码,陈词滥调,我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好吧!我看那小韩没有哪点不好,倒是你……”汪母语气突然狐疑,“栩啊,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妈?另外交男朋友了?”     “没有。”若是昨晚之前,她说不定会告诉母亲跟逸辰的事,然而现在再提,徒增感伤。     “不可能!”汪母岂是那么好蒙混过去?     “妈……唉!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跟韩琛没戏了,你不用再费心思。关于结婚……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有理想有目标,有稳定的经济收入,更有足够的自由,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可以。”     “呸呸呸!不要乱说话,我女儿怎么可以不结婚呢?你年纪已经老大不小,看看人家欣宁孩子都要生了,再不快点,我跟你爸要等到头发全白了。”     如栩揉着发胀的额心,她很怕跟母亲通电话,每次长篇大论,目的归根结底却是一个——催婚,催嫁!真担心很快将演变为“逼婚、逼嫁”……     打了个寒颤,她赶紧道:“妈,不跟你说了,我要看文件,明天早上要出庭!”     汪母那边刚接过话,如栩已经仓促地挂断。没礼貌,总比没自由好。     再回到桌旁,饭盒里的菜只剩下点点余热,叹息一声,她端起它走进厨房。可惜了这饭菜,她是吃不下了,只能往垃圾桶里倒。     然而,动作停在半空,似有一根无形的弦拉扯着她,无法进一步动作。     “念在他一片苦心……”     最后,白色饭盒静静地躺在餐桌上,最后,它终于成为如栩半夜充饥的美食。     **     次日,如栩精神不好,出庭时脑子缺氧似的,思维不够灵活,两次说错话。一场原本有望替委托人减罪的银行盗窃案,最后打得辛苦……     她看到委托人失望的样子,心下惭愧。     同事关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她无奈地笑,一个人匆匆走出法院。仰望天空,恍然感觉四周都成了黑色,日月无光。     不过是失恋了而已,怎么如同天塌了下来?她并没有真正失去逸辰,不是吗?她永远不会失去他。     那她的心……为什么这么沉重,这么沉重,快透不过气来似的……     谭少杰跟在她后面,没有出声,默默陪伴她走了好长一段路。她没有开车,没有回头,直到街角的路口,不经意转身,正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     他冲她笑,眨眨眼睛。     她硬是挤出一抹笑。     “呵,比哭还难看,干脆别笑了。”想哭就哭,想笑才笑,人的七情六欲应该由自己掌控。谭少杰上前揉揉她的长发,一手插进裤兜,一手拥住她过马路。     “谭少杰……”如栩吸吸鼻子,语气有浓重的鼻音。     “恩?”     “我刚才表现是不是很差劲?”她看到他坐在旁听席了。     “恩,是很差劲!”他诚实地点头,目光灼灼盯着她,“所以我不得不问一句——不能跟王逸辰在一起,你就落魄成这样了吗?”     若她仔细听,冷声责问的背后,悄然隐藏着更多的关心。     如栩唇一抿,眼圈控制不住红了。     谭少杰彻底愣住,低咒出声。该死的!受到严重打击的人根本是他,她竟然为另一个男人而哭!     “谭少杰……这个时候,你不可以安慰我几句吗?”如栩突然转回身子,站在原地望着他。     他意外到快到僵掉,欣喜缓缓爬上心头。她没有掉头走掉,还能回头跟他说话……天哪!     (ps:又到周末,不得不说这周我工作值周,从早到晚忙到天昏地暗,苦苦坚持没断更。下周我会抽点时间补偿大家多更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心痛的剥离 “咳!”安慰人的活,只要有心,对他而言完全没问题!“咳咳!就刚才的官司来说,你的委托人本来身犯数罪,诈骗、偷盗、行贿,你之前能帮他把其他罪名像灭小强一样一只一只咔嚓掉,只留他一个盗窃罪,已算是大获全胜了!”*     如栩不禁干瞪眼,这叫什么安慰?为何听完,她感觉自己在助纣为虐?     谭少杰笑得黑眸幽亮,大手按在她肩上。“别想那么多,每个人每天多在经历不同的事,不可能事事如愿。追求完美不是坏事,但非要执着于完美,只会让自己活得累。一场官司,律师依据手里的证据尽心去打,至于结果怎样,那是法官的事,明白么?”     道理她明白,可就是心情沉重,感觉屋漏偏遭连夜雨。     “如果刚才站在庭上的代理人是你,你可以做到最大限度帮他减罪,不是吗?”     谭少杰愣了愣,没有正面回答,笑了起来:“你呀!你这个女人真矛盾,一个江洋大盗,你既希望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又不得不为他辩护。啧,我早就劝过你,别接这种CASE,它不适合你。”     她的个性黑白分明,灰色区域会让她焦躁低落。     如栩咬咬唇:“谭少杰,你越安慰我,我越难过了!”     “行。那我不多说废话,直接用行动表示吧!”     人来人往的街道旁,他张开双臂抱住她。毛呢的西装外套有着冬日的冰凉,她的脸颊突然贴上他的左肩。     “诶……”她直觉地推他,这里离法院不远,万一被熟人看到……     这个拥抱一开始很温柔,但在她抗拒后,他蓦然加重力道,手臂如钢铁般箍紧。     “不是想要安慰吗?我的肩膀,我的胸膛,不能够给你安慰吗?还是除了他,其他人根本没办法安慰得了你?”口吻深沉,隐含瞧不见的冷意。     “你根本是趁机占我便宜,赶紧放开……”     “你在害怕什么?被人看到又怎样?就算王逸辰站在旁边,也没什么可怕,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谁说我跟他没关系?”     他脸色陡然阴沉。     她气呼呼道:“我跟他永远是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哦。”他的手臂稍微松了一点,却没有放开。对她,从重遇那日起,就没打算放开。     “那还不放开?”     旁边已有人侧目,这对外形出色的男女街头相拥,是灰色天空下的一幕美景。他们在闹别扭?     谭少杰将目光投向高远的天空,胸膛深深起伏,眸光闪过一抹挣扎后,毅然做出了决定。     他放开她,扶住她的双臂,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凝视她。     “小栩,今天起,正式做我的女朋友吧!”     “……”震惊!心湖猛地紧抽,她没心情开这种玩笑。     “做我女朋友,好处很多的。怎样?”     她眉心打结,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莫名结巴道:“你……你少来,我才不要信你!哪能这种时候还拿人开玩笑……真是的!谭少杰,你真的很讨厌!”     谭少杰不置可否,她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但他从未如此坚定过。她转身时,他飞快拉住她的手。     “我是认真的,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做我的女朋友,我以后会给你快乐,让你天天开心。”     “……”以前是谁想气死她?前科不良,还想转正?     “除了不会弹钢琴,我没有哪一点比不上王逸辰,就连认识你,也比他早一年。但是反过来,我能带给你的,他未必能做到。”     “是!”如栩的双手紧握在一起,“他温柔高雅,从不惹我生气,你却随时可以做到!”     “他不惹你生气,但他惹你伤心!”骤然提高了语气,这点,他最不能容忍。这几天,他差点就去找王逸辰,把那家伙痛殴一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最终他忍了,拿什么立场去?真打王逸辰打伤了,他跟如栩也彻底会玩完……     “他没惹我伤心……”她别过头。     “别告诉我,对我冷血无情的汪大小姐,连个笑容都吝啬给我的汪大小姐,没为他哭过!你既然为他掉过眼泪,就不要否认没被他伤过心!”     如栩睁大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她心口发痛。她点点头,眼中有了泪意,“是……我是伤心,是为他掉过眼泪。我一心一意守候了十年的感情,真的就那样再无希望地断绝了……难道我连哭一次都不可以吗?”     谭少杰盯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俊眉纠结,不愿被人围观,他立刻将她牵到僻静处。     “你再敢哭出来试试看!都已经断绝了,就不该再为他掉一滴眼泪!”     威胁无效,眼泪霎时滚落。     前夜逸辰说了很多话,她记得最清楚的那句是——“对不起,小栩,明知道跟欣宁不可能,但我还是没办法割舍。只要一想到要收回那份感情,我的心就像血肉剥离那般疼痛……”     所以,他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其他女人。     所以,他这辈子注定要做情感上的孤独者,这是他自己所选,无怨无悔。     所以,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为王家的香火而结婚……     如栩难以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悲哀?她每次想到这些,心头的悲比失去他的痛更深刻。尽管他说,欣宁的幸福是他最大的快乐,可是,他永远都无法开口再对欣宁透露半分。他在欣宁面前表现越淡然,越轻松,如栩觉得自己在旁边就越酸楚……     “汪如栩,别哭了,好丑!”谭少杰粗声命令。     她沉浸在自己的哀伤,微微哽咽:“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一段长达十年的感情……努力想忘记,却比血肉剥离更疼痛的感觉吗?你知道怎么努力,都无法割舍的感觉吗?你知道一辈子无法再爱上另一个人,最后又不得不跟另一个人结婚的悲哀吗?”     谭少杰的神色逐渐跟他的目光一样凛冽,她的话如利刃敲在他心口。原来,失去王逸辰,她是这样的感觉……     他突然抓过她,粗鲁地为她拭泪,胸腔里燃烧起熊熊烈火。事实上,这把火已经烧了几天,灼得他从心窝到全身都好痛!     “还哭!我的女人以后不准再为其他男人哭!”     “谁哭了……谁是你的女人……”没看她正在极度忧伤中吗?     “哼!”他冷笑,目光犀利,“三分钟零二十八秒钟前,汪如栩正式成为谭少杰的女人!”     “蛮不讲理的家伙,什么女人……我连你女朋友都不是,再胡说八道,我……”她涨红脸,甩开他蹲在地上,眼泪掉得更凶了。     “好吧好吧!那就女朋友,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迟早会是他的女人,他一旦下定决心全力开攻,她逃不掉。     “还不是……我没答应!”     “不需要你答应,我说了算。做我的女朋友,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听话就好。”因为他会把所有事都替她想周全。     “你……我才不要!”什么都不想,还要乖乖听话,岂非跟白痴傀儡一样?     谭少杰居高临下俯视她的姿势,试图提起她的身子,她却蹲着不动。他无奈,只好也跟她一样蹲下。“喂,汪如栩,虽然此处僻静,但不代表无人经过。你非得用这种不雅姿势蹲给人看吗?”     “你可以不看!”声音很闷。     “你知道这种姿势像什么?”     管它像什么,她走累了,想蹲下休息一下不成吗?     “像——小朋友在蹲便便……”     “谭少杰,你好恶心!”如栩受不了地给他一拳,倏地站起来。     谭少杰确定她不再掉泪,紧绷的情绪才稍见缓和。他勾起薄唇,“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有时候让我真的好失望。”     她不懂。     他自嘲地淡笑。失望也是一种幸福吧!因为有所期待所以才会失望。因为有爱,才会有期待,所以纵使失望,也是一种幸福,虽然这种幸福有点痛。     “笨女人,以后安心跟着我。”     “谭少杰,你好奇怪,我根本不喜欢你,更谈不上爱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此刻,她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但是原因呢?     “非要理由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十个都没问题。”     “算了……一百个你都能瞎编,我没兴趣。”     (PS:今天只有时间写这一更了3000字。偶要出门办事去,很晚才能回……) 正文 第四十三章:我心已决 谭少杰忍不住揉揉她的发,是啊!十个百个理由都能编出来,唯一的那个理由现在却没办法说出口。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不爱我,也没关系。”他都有耐心等,只要她不再跑到别的男人那里就好。暗恋最伟大的境界,是成全爱的人。他已经试着成全她,眼睁睁看她去追求所爱,结果她头破血流痛苦到哭。那么此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阻碍,他都不会再放手。*     “我曾经惹你生气,惹你厌烦,那是我的错,在这里我一并道歉了。你放心,做我的女朋友可以什么都不想,只要想怎样开心地享受。”     “谭少杰……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栩心生疑惑,暂时忘却悲伤。     他摸摸下巴,沉吟:“这个嘛……是我的秘密。”     “秘密?我对你可没有秘密,你也要对我毫无保留!”简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他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谭少杰锁住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只要你召唤一声,我整个人从头到脚全是你的。”     “耍嘴皮子你第一。”     “我这叫坦诚实在,找对象就得找我这种实在的男人。”     如栩惊叹他的厚脸皮,摇摇头,邀上一辆的士。他紧跟着钻进车里。是了,两人还得回事务所,为了美好的明天努力工作。     **     晚上,谭少杰被母亲几个电话接连催去,他正有此意,有些事情必须跟母亲当面说清楚。     母亲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外公家,他一进门房间就看到她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几张照片。     “少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妈等你两小时了。”     “什么事?”看她的表情,谭少杰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周心念捏着照片冲到他面前,“你看看这个,远胜集团家的孙女谢小姐,不但人长得漂亮,气质优雅大方,还是英国文学硕士呢!这是她的联络方式,一会就给人家打个电话给人家,明天约出来吃吃饭……”     谭少杰的耐心撑到极限,不得不打断母亲:“你不用费心了,我不会去的。”     周心念顿时拧眉:“为什么?你连谢小姐的样子都没看一眼,就否定她,是不是太武断了?她可是我从市内各大名门千金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样貌、家世和学识样样配得上你。最重要的是,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孩子有见识,有教养,绝不会禁不起诱惑,出卖或利用你。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谭少杰无奈地坐在母亲对面,母亲的话在挑战他的极限,他早就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半点兴趣。     “妈,谢小姐有多好,跟我没关系。其他任何名门千金小姐有多好,也跟我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照片散落地上,周心念慌忙捡起,脸色微变,“什么时候的事?你明明没有女朋友!不要故技重施,每次随便找个女人来做挡箭牌!你那点手段,妈早就看透了!”     “我是认真的。”想到如栩,他的语气格外坚定。     周心念锐利地审视他,心惊地捕捉到他隐藏在眼底眉梢的那抹温柔。这么说,他真有对象了?她霎时眯起眼睛,手里的照片捏皱了几分。     “谁?那个女孩子是谁?”     “她是……妈,你也认识的。”谭少杰斟酌着言辞,如何说出如栩的名字而不刺激到母亲。     不过,周心念下一秒已大受刺激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是她!旭日事务所的那个丫头,对不对?她说她有交往的男朋友,其实是你,对不对?”     母亲的精明,谭少杰早见识过。关于小栩以前说的话,他不想多做解释,只肯定地承认:“她叫汪如栩,是我真心喜欢的女人。”     “怪不得!”周心念不由地语气严厉,冷声道,“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不对劲,你经常在她家里出入,说是教她做菜……我还真信了。天!我周心念的儿子竟然每天在为那种丫头下厨!你们……你们还死不承认,连我也欺骗!少杰,你听到,我不同意你跟她在一起!”     “妈,我早已预料你会这种反应,所以我并不指望你现在会同意。特意来告诉你这件事,是我身为儿子的尊敬和礼貌,但是不管你怎样想,我对如栩都不会改变心意!”谭少杰说完,准备离开房间。     周心念却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气愤与伤心以及莫名恐慌交错着,“不行!我反对,我会反对到底!那个丫头不适合你,妈看人很准,她根本不像是喜欢你的样子。如果她突然跟你在一起,定是别有所图!少杰,妈绝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被她伤害!”     谭少杰手指紧握成拳,缓慢低头:“妈,下面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个问题——我喜欢谁,要跟谁交往都是我的事。如栩是我重视的女人,我在乎她,珍爱她,所以拜托你不要去打扰她!”     周心念将儿子的胳膊抓得好紧,害怕失去似的死不放开。     “妈……我已经快三十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自己要什么。我不是大哥,我也看人的眼光也很准,汪如栩是我值得用一辈子去爱护的女人。你支持也好,反对到底也罢,这一次,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决定而动摇。”     曾经,因家庭分裂的阴影而不敢将真心表露;曾经,怕母亲的强烈反对和伤害而不敢坦然去追求;曾经,他还为了忘记这份感情而放纵自己,流连花丛曾经,因如栩心里只有王逸辰,而独自忍受嫉恨、失意和消沉;……他一直表现得那么矛盾,反复不定,有时痛恨自己为何不能洒脱点?有时又痛恨如栩为何不能明白自己?(PS:下周会有连续两日5更。) 正文 第四十三章:不能失去 可是,看她伤心哭泣的时候,那股渴望陪伴她、亲手为她打造快乐幸福的念头胜过一切。他仿佛一夕之间多了股力量,勇敢到对任何阻碍都无所畏惧。     他要争取她,不顾一切把她留在身边。     “对不起,妈,请你放手。你该知道,我经历多少挣扎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你不希望我们母子关系再回到从前,就请你支持我!”*     谭少杰将母亲的手指慢慢地扳开,不忍看到母亲失望的眼,但必须强迫自己直直与她对视。     多么有分量的话!周心念怔怔地望着儿子,他像是扔了个巨大的冰雹,重重砸在她心头,又冷又痛。她被迫放手,却不甘心。     “少杰,你不可以这样对妈妈!你不能这样威胁妈妈……妈妈这么爱你!”     “你有多爱我呢?如果真的爱我,就让我们互相尊重吧!妈妈!”这声称呼喊得低沉用力,他说完阴郁着脸,大步离开。     次日,周维安听说此事,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兄弟二人相约到常去的酒吧谈心。面对频频抛飞媚眼的美女,他们视而不见,无动于衷,而后相视一笑,举酒碰杯。     “女人哪,我感觉跟猫差不多。可爱的时候柔顺得像只波斯猫,凶狠的时候,那股潜在的野性立刻被激发出来,简直是只不驯服的野猫,随时可能伸出利爪攻击你。”乔微微时间,让周维安吸取教训,对女人敬而远之。     谭少杰晃动酒杯,摇摇头:“女人哪,我倒觉得像一杯酒。酒泽漂亮第一眼吸引你的话,就会迫不及待想喝一大口。如果进一步发现酒味很特别,很对自己胃口,这时候反而舍不得一咕噜喝完,只想留下来慢慢地品味。”     周维安道:“看来汪律师很合你的胃口。”     谭少杰毫不掩饰自信的笑,“是,她就像这杯威士忌,闻着醇香扑鼻,味道又有点刺激,不过喝进嘴里却教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值得珍藏。”     “但是念姨不会同意。”     “她同不同意没关系,不会再影响我怎么做。”     “呵呵,我是不是要隆重祝贺你?不光是对待爱情,还有在念姨面前,你终于都有了质的改变。我原本以为你这辈子都打算游戏人间呢!”     谭少杰一手拍上他的肩,“兄弟,你这样说,我真不知道是否该高兴。你说得对,这么多年,对于我妈……我心底的那个结始终不能打开。好不容易打开了,现在我真的很不想再去破坏。”     没人比周维安更懂他,他们的成长背景极为相似,一同走过那叛逆荒唐的年少岁月。用他们自己的话形容,叫作“烂兄烂弟”。     谭少杰最初痛恨母亲的多疑善妒让他失去完整家庭,痛恨母亲害得他最崇拜的父亲不再做法官。后来,却开始痛恨母亲多年不闻不问,从来没来看过他,近两年突然频繁出现在他面前,背后却是不断使手段调查他身边的女人……     如果不是前段日子,周维安十万火急地把他带到一家酒店,亲耳听到父母争吵,听到母亲哭喊出发自肺腑的真言,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那日母亲的话如烙印般刻上他的心,火烫灼痛。原来,她为大哥的死患了精神抑郁,外公将她送到国外休养治疗。她每次回来都想见他,是父亲不让,坚决阻止。每次看到他身边有新的女朋友,她担心历史悲剧重演,才让人去调查……     她也努力尝试过要与父亲破镜重圆,是父亲铁了心绝不回头……     周维安为他一杯酒,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主意坚定,念姨终会妥协的。她不是不爱你这个儿子,而是太紧张太在乎,已经不知道如何去爱了。我很严肃地问你,如果非要你在汪律师和念姨之间选择,你会怎么做?”     谭少杰的眉心浮现苦楚,香醇的酒咽下去只觉苦涩。他笑得虚浮,声音却异常清晰:“小栩……她是我拼尽力气都无法割舍的人。”     周维安挑高眉毛,难以置信:“不会吧?虽然我知道你对汪律师有意思,但感情已经深刻到这种地步了么?连念姨都可以放弃?”     谭少杰黑眸闪动,隐隐有抹水光,隐藏着无人能知的哀伤。他依然那般笑,“傻子,血缘关系放不放弃,都永远存在。我妈就算暂时不能接受,她永远还是我妈。可是小栩不一样,如果我不紧紧抓住,一旦失去将成永远……”     周维安更震动了,这是谭少杰第一次坦然表露内心最真实的感情。     “曾经我以为我可以放下她,呵……最近我却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没有她,我的下半生每天可能都会承受一种血肉分离般的痛。”     “完了!你完了!疯了!天啊……你彻底完蛋了!”周维安连连拍着额头,一手指着他,像看见怪物一样惊悚,“少杰,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你谭大情圣说的话。汪律师人是不错,漂亮也挺有个性,但是我再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怎会有这种魔力,将你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     谭少杰的目光逐渐凝聚,变得黑亮,笑容忽而明朗了。“你的确想不明白,因为你活了三十年,即使已经结了婚,做了爸爸,却从没真正爱过一场。爱情,只有经历过爱情的人,才能懂得其中的甜蜜与痛苦,担忧与恐惧……”     “STOP!”被人戳到痛处,周维安飞快打断,横他一眼,“两个大男人满口爱情爱情,你不羞愧,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呵呵。”谭少杰不以为意,胸口有种饱胀的情绪,将一分钟前的烦忧排挤开来。“维安,我只想说——汪如栩,就是带给我这些强烈感觉的女人,而且已经很久很久了。”     “有多久?”     “十年有余了吧,高一坐在她后面时开始的……”     “谭少杰!”     “怎么?”     “你欠揍!”     呼地一拳真的揍过去,拳头结实地落在谭某人腹部。他直起腰,脸色微恼,“周维安,你喝多了啊!好好地发什么神经!”     周维安面不红气不喘,“就揍你这个不够义气的家伙!十年有余,亏你敢讲!说什么好兄弟,暗恋人家这么久,连个屁都没放,口风真紧哪!好小子,有你的啊!”说罢,又要抡起拳头。     谭少杰揉揉发痛的腹部,幸好他平时注重锻炼,该处肌肉比较结实,否则恐怕要揍成内伤。这家伙竟然来真的,将这段感情隐藏,有那么大错吗?     “暗恋一个女人十年,现在才有行动……你、你、你让人怎么接受那个蠢人是你?太丢兄弟的脸了!”     看来,周某人受的刺激不小,谭少杰只好挑高俊眉:“好吧,算我不对!但你当初突然结婚,也没提前透露半点口风,我是不是该还你一拳呢?”     一言再度点中周维安的死穴,当初不小心让陈仪容怀了姗姗,他才不得不闪婚娶她。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唯一庆幸的是小姗姗聪明可爱,让他充分体会到当爸爸的喜悦。但谭少杰够欠扁,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来刚才一拳还不够!”     “矮油,别生气嘛!”谭少杰突然露出一抹暧昧的坏笑,伸手勾住周维安的脖子,俊脸贴了过去,故意提高嗓音,“人家哪还经得起你这样折腾……不过,你想要尽兴,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啊!你说吧,去你家还是我家?”     周维安目光一扫,发现四周原本频送秋波的美女们,一个个嘴里卡了鸡蛋似的,惊讶而遗憾。啧啧,可惜了,可惜啊……现在稍微英俊有型一点的男人,大有可能是颗漂亮的玻璃球,不可跨越的挑战啊!     两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勾肩搭背地离开。一出门口,他们心照不宣地大笑。     “我要去找心上人了。”这间酒吧,以后他不会来了。     “我要去陪我家姗姗宝贝。”酒吧里的女人,他再也不会惹了。     他们走向相反的街道……     男人的追求除了事业,其他总还有心头的宝。能成为男人心头的宝,是件很幸福的事。可惜,此时此刻,如栩正在混乱的漩涡中烦恼。谭少杰似真非真的告白让她心神不安,来回在屋子里走了十几圈,理不出头绪。     或许,幸福距离她还有一步之遥,但如果她愿意,小手轻轻伸一伸,就能轻易得到。     (PS:更新预告——本故事离结局不远了。明天周二只有一更。周三周四这两天计划日更万字,如果每章2000字,就是每天5更。如果每章三千或四千字,就没有五更哟,反正更满一万字为止。) 正文 第四十三章:难以拒绝的温柔 最终,如栩悟出结论——没必要为谭少杰的话扰乱心绪,当他从没说过。若他再要提起,她就……反正,以后不许他再随便进入自己的屋子!     然而,谭少杰绝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人。这边结论才得出不到半小时,那边从酒吧赶过来按响她家的门铃。*     “果然是你……”     “呵,怎么?早知道我要来,还是一直在等我?”谭少杰笑容满面,提高手里的塑料袋,大刺刺地跨进去,“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我不想吃。”她郁闷,忘记要挡住他。     “你又要修炼成仙?当女人不能太懒,懒到连吃都不想动的话,可怎么得了?”他自顾将袋子放到餐桌,看她神色阴沉,捏捏她的脸,“好啦!跟你开玩笑的,知道你胃口不好,没心情吃饭,所以特地去买了你最喜欢的北京烤鸭,还有啤酒,可以边喝边吃。”     如栩的鼻间隐约闻到烤鸭的香味,心脏悄然一抽,冷冷地退开,“谢谢,我正想跟你申明一件事。”     “你说。”他习惯她的冷漠,自在地挑挑眉,丝毫不受影响。说起来,她的失恋,正是他的快乐。此话听上去有点卑鄙,但事实如此,他恨不得跑到天台上大声呐喊。     “我不会做你的女朋友。就算没有逸辰,我跟你也不可能成为那种关系。”     “哦。”他手里的动作只微微一顿,面容看不出什么想法。     “还有,以后请不要随意来这里,我已经不需要为谁学厨艺,我也不欢迎不速之客。”     “哦……”单音回答,表示他已知道,“说完了?说完了我们开吃吧!我跟维安去喝了点酒,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如栩懊恼极了,她才不管他跟谁去喝酒,是不是空腹喝酒。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话?怎么会没有反应?     他利落地从厨房端出碗筷盘子,没有啤酒杯,暂时以两只茶杯替代。     如栩按捺不住,一手拍在餐桌上,“我申明的两点,你听到没?”     他这才抬起头正视她,满脸无辜:“听到啦!不想做我女朋友嘛,没关系,我早就说过不在乎的。至少我们是同事,我也算是你的上司加厨艺师傅,对不对?呵呵,今晚不来也来了,难道你现在要赶我走?”边说边将烤鸭装进盘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不一会儿,独有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如栩还站在那里,谭少杰拉起她,“想保持年轻漂亮,可不要老绷着个脸。人要是跟自己过不去,生活就成杯具了。快点过来坐下,为了买这只鸭,我在飕飕寒风里排了好久的队呢!”     她真没胃口,偏偏肚皮正好在打鼓闹斗争。他好笑地盯着她,她羞恼气愤。     “要吃你自己吃,吃完赶紧走人。”不能怪她总赶人,她看到他,全身上下都会觉得很纠结。     他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诶!我一个人吃有啥意思?烤鸭专门为你买的,前段日子你不是还想学做吗?有福同享,来来。”     如栩闭了闭眼,终于吐出原本不想说的一句话:“谭少杰,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喜欢吃烤鸭?”     “为什么?”眼角一跳,他直觉背后有自己不愿意听到的故事。     “因为当年逸辰在北京开演奏会,没时间回凌江。为了看他,我连夜赶飞过去。天气很冷,就像今晚,仿佛随时会下雪的样子。他跟我一起去吃烤鸭……”短短的相聚,她装作出差偶遇,逸辰尚不知道她的心意,但那烤鸭的香味驱走冬日的寒冷,美好的记忆与温暖长久留在她的心上。     谭少杰听完,笑容有些僵硬。     “所以,你以为我失恋的时候能吃下烤鸭吗?”吃下去将会是心酸与痛苦的味道。     “这个好办,不想吃就不吃,以后永远不吃都可以。你说了算!”他若无其事地打开另一个小纸袋,轻轻眯眸,“糖炒板栗呢?别告诉我,这个也是因为姓王的家伙才喜欢的!”     “不是……这是我自己喜欢的。”     谭少杰顿时恢复笑容,将板栗袋塞进她手里。     “啧啧,浪费可耻!正好,我们俩分工合作,你负责板栗,我负责消灭这只该死的肥鸭子。”     后来,如栩回忆这晚的情形,多少心存感激。她的拒绝,没让他退却,他仿佛真的没介意什么,既没有强迫她,嘲弄她,也没有给她其他压力。只是开心地请她吃板栗,陪她喝酒,没再提“交往”的事。     可能喝了酒的缘故,她睡得很安稳。     早晨醒来,吓了一跳,原来闹钟竟然失灵,害她起晚了一个多小时。匆忙奔出卧室,没见到谭少杰的身影,却发现桌上有正在保温的电饭煲,上面还贴了张黄色纸条——吃好睡好精神好,工作才会好。看在你让我借宿的份上,今天批你休假半天,下午一点准时上班。     纸条上刚劲有力的几个字,如同他的签名,却带着莫名的温柔……     盛上一碗粥,剥开一颗热汤的鸡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吃软不吃硬,谭少杰温柔的时候其实挺让人难以抗拒。     清晨的空气真好,谭少杰开着车从小区出去,门卫几乎已经认识了他,热情地向他道早安。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属于她的阳台,轻轻扬唇。她喝醉了很可爱,还算安分,只是在他抱她上-床的时候,不老实地给了他一拳。     他不禁猜想,她最近几晚到底有没有睡觉?每天顶着熊猫似的黑眼圈和泡泡眼来上班,分明想害他心疼。     以后有他在她身边,不能再让类似的情况发生。     带着坚定不移的决心,他一踩油门,车子加速驶上宽阔的大街。     (PS:今天更新到此结束。明天万字,后天万字。) 正文 第四十三章:真心的力量 谭少杰回家更衣,精神饱满地踏进事务所。细心的同事发现,今日的杰少有些不一样,漆黑如潭的双眸格外幽亮,却也沉着内敛,举手投足透出一股昂扬的斗志。     少了慵懒,不再玩世不恭,这个男人总在能在朝夕之间带给人意外。*     “小栩有事,下午才能过来。有什么要等她处理的事务,直接来找我。”谭少杰走向自己办公室。     平日爱开玩笑的男律师跟过去,神秘地问道:“看来有状况哦!谭少怎会知道小栩上午不来?”     谭少杰不客气敲他一记,“你小子脑袋瓜子挺灵啊!有时间在这乱猜,还不如去多干点活。最近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想要提前回家过大年,就不要偷懒。”     男律师摸着头,直喊冤:“哪有偷懒,才刚上班就盯这么严啊!我只是好奇小栩有什么事不能来?她生病了还是其他?她平时不会无缘无故旷班,何况今天的确有重要CASE必须由她经手。”     另一同事立刻附和,“没错!小栩有事一般会直接打电话跟我们说,可是——今天只有谭少你知道哟!是不是你们俩在秘密地进行地下活动……恩?”他暧昧地挑眉,省略的意思众人全部心知肚明。     其实大家都一样好奇,都希望在沉入忙碌之前,享用一道八卦大餐来慰劳自己。     谭少杰对如栩有意思,明眼人很容易看出来。最近几天,如栩心不在焉,精神不振,似是受了大的打击,前面还输了官司。关心地问她,她挤出笑容说没事。     没事,鬼才相信。     早就有“线人”爆料,据说,谭少跟汪律师私下里走得很近,甚至看到他大早从她住的小区走出来。若非“线人”亲眼所见,怎会描述得那么清楚?     可是,如栩对谭少杰的厌烦人尽皆知,经多方考证,她表现出来的不是假象,这就让“案情”陷入了扑簌迷离,就连自诩为“旭日名侦探”的同志都未敢妄下定论。办公室一干人等早快被这份好奇心给杀死,再也按捺不住一探究竟,包括年纪最大的李律师在内。     谭少杰见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如此关心自己,倒也不急着催促工作了。他斜靠在门口,扫过大家:“你们真想知道答案?”     点头如捣蒜。     “有条件。”跟人谈判是他的拿手戏,毕竟天下没有白痴的午餐。     “谭少,其实你只需要点个头或摆手就好。这个条件嘛,嘿,大家都没什么好交换的。”     “没得换?那算了!开工。”谭少杰已有一脚踏入自己办公室。     “诶!等等,等等,谭少。”男秘书视死如归,站得笔直,“直接说吧!你跟小栩在偷偷交往对是不是?她什么时候会成为旭日的少夫人?”     谭少杰的面孔霎时变得严肃无比,无奈摇头:“咳!目前尚未正式交往,但她一定会成为旭日少夫人,我正在努力中。到时候需要各位的大力支持,这就是我告诉你们这个大秘密的条件。”     这算是大秘密吗?呵,不管算不算,众人都会帮他。     **     不对劲!     一个小时后,如栩急匆匆赶到办公室,敏锐察觉周围的空气不对劲。     “咦?小栩,你怎么就来了?谭少有帮你请假哦!”同事们好惊讶。     “恩……车子在路上出了点状况,所以晚了。”她马上低头回座位,说谎的人难免心虚。     “车子出状况?可是谭少说你去检察院办事,要下午才能回来啊!”     “呃……恩恩,因为车子出了状况,所以不能去检察院了,先回来处理手头的工作。”面对追问,当律师的果然脑子转得快。不过,回答可没那么容易过关。     “奇怪!”新的疑惑接踵而至,同事可不是能被轻易唬弄的,“去检察院你怎么没回来拿文件?而且昨天小陈不是说他帮大家会跑一趟吗?你手里的CASE都那么紧张……”     “咳咳!”如栩连忙打断,脸如火烧,极力掩饰窘慌,“好了,我约了委托人马上就到,先工作了,不聊。”     切断话题,她埋头整理文件,没留意到周围各种眼波交流,众人心神领会,暗暗偷笑。     谭少杰透过半垂的百叶窗,目睹外面的状况,脸色越发柔和起来。     如栩打开电脑,助理将重要资料送过来,顺便好心地努努嘴。如栩不解,助理又把头一偏,指向某人的办公室。抬眼,正好对上谭少杰的眸子,隔着窗户,两两相望。     他朝她皱眉,仿佛在说:不听话!让你下午才来,怎的来这么早?     她把嘴一抿,好似在回应:自作主张!谁让你代我说话了?总在做无谓的事!     他撇撇唇:我是关心你。     她白他一眼:谁稀罕!     ……     “恩哼!”     “咳!”     办公室里几种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待如栩转头朝他们看过去,他们不是捂嘴咳嗽,就是忙碌着低头翻阅文件,还有人在噼里啪啦敲打电脑。     在她迟到的一个多小时里,这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紧张的工作很快冲淡了怪异的气氛,趁委托人没到,如栩从Q上找到大胡子的头像,飞快打了一行字。     如栩:你是不是跟他们说了什么?     大胡子谭:(无辜)不知道啊!怎么了?     如栩:一定是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否则他们不会表现那么诡异!     大胡子谭:(哭)冤枉!我一来就在自己办公室里,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哪有时间留意他们为啥诡异?     如栩:……     关闭聊天窗口,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     这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下班前,一个人物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激动而紧张。谭铭旭来得没有任何征兆,连谭少杰都吃了一惊。从他接手事务所以来,父亲只来过一次,就是他刚上任那天,父亲亲自拜托各位同行帮忙“监督新人”。话虽如此,父亲对他是全然信任的,几个月里把事务全权交给他打理。     谭少杰心中有数,一看父亲脸色就大约明白了他的来意。跟众人打过招呼后,父子俩关起门来说话。     如栩盯着电脑愣了好一会,手里没有动作。不是她多心,而是谭大先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有种难以描述的严厉与苛刻,仿佛法官在对被告进行最后的审判。她不禁浑身一颤,拍拍脸颊,安慰自己: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我没想过要攀上谭少杰这棵高枝,只要工作不犯错,谭大不可能赶我走……     门内,百叶窗放下,外人无法窥见里面的动静。     助理泡上两杯热茶,退了出去。     谭铭旭端坐在沙发椅上,不说话自有一股威严。     谭少杰索性跟父亲开门见山,“是妈打电话告诉你的吧?你专程过来是想探探我跟小栩的情况?”     谭铭旭交叠着大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儿子。     “我是来听听,你会怎么说。”     “爸,我不瞒你——那个女人,我要了!我是认真的。所以你支持的话,我会很高兴,如果你跟妈一样反对,我仍然不会改变心意。”三言两语,表明最诚挚的决心。     “认真的?你哪一次是认真的?”谭铭旭眸光深沉,十分不悦。     “你所看到的每一次,我的确都认真过,因为真心只能用一次!我全部的真心都给了她。”谭少杰在父亲对面对下,无所畏惧地挑战父亲如刀刃般的目光。     “你才认识她几个月,就爱上她了?”     “是的,爸爸。”爱情让他随时蓄满了力量,燃起熊熊斗志。     “她哪里吸引你了?”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纠正爸爸的一个认知。谁说我认识小栩才几个月?我已经认识她十二年了,十二年,没有其他任何身影可以替代她。爸爸,不需要多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谭铭旭惊愕,而后迅速皱眉,嘴角微微垂下,看上去似在思量,又似要发怒。谭少杰没再出声,静静等候父亲的意见。     “这么说,她其实是你高中同学?”     “是,高一时的同学。”他转学后,有悄悄过来看过她,不过那是秘密,谁都不知道。     “你打算跟她结婚?”     “是,很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一直有所顾忌……但是现在不会了!我会等到她嫁给我。”谭少杰自问聪明,却实在看不透父亲心中所想。他永远尊重父亲,十分希望得到祝福和鼓励。     谭铭旭冷哼一声:“意思是就算我反对,你还是要娶她?”     “抱歉,爸爸。”     “就算我要把事务所的经营收回来,让你一无所有,你还是要娶她?”     “是的。事业对男人固然重要,但只要有决心和毅力,男人可以不断创造事业。爱情不同,它可遇不可求,一个让我十二年都放不下的女人,我觉得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     谭铭旭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才重新抬头。他的脸色已然平静,不见丝毫怒气,反问道:“你确定小栩愿意嫁给你?”     “我……好吧!我不确定。”最诚实的回答。     “没用的家伙,我还以为你多大能耐呢!前面把话说得那么满,原来根本没把握人家怎么想!”谭铭旭突然喝斥,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别以为我没来这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再吊儿郎当下去,谁愿意嫁给你?”     想嫁入谭家的女子多得很,不过,谭少杰细摸着头,细咀嚼父亲的话,双眸顿时迸出灼亮激动道。     “爸,爸……你不是反对,你是支持我的,对不对?呵呵。你和妈不一样,你是赞同我追求小栩的。”     “恩哼!那丫头确实很不错,漂亮聪明,努力上进,善良有正义感。可惜……她喜欢的是弹钢琴的王逸辰。你要是比不过王家那小子,什么爱不爱都是空谈!”     “爸!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当过法官就是不一样,啧啧,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哪!”     “什么乱七八糟的马屁!我是看你像匹脱缰的野马,总算有人可以拴住你了,不支持怎么行?但是,我警告你,婚姻不是儿戏,小栩是个好女孩,你如果没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创造幸福,就不要去招惹人家!”     谭少杰打了个响指,“谨遵父亲大人教诲,我决定招惹她一生一世。至于那个弹钢琴的,啧,他在前几日已经被正式三振出局了。”     “咳!自己看着办!凡事讲究效率,拖了十二年,现在劝你赶紧速战速决。”     “我会的,爸爸。”谭少杰眉开眼笑,开心地冲过去抱住父亲。     谭铭旭活生生愣住:“死小子,做什么呢!快放开放开。”     他像个孩子似的凑近父亲,以无笔乖巧而性格的声音道:“谢谢你,爸爸。”     谭铭旭悄然热了眼眶,拍拍儿子的背;“反正,别丢我的老脸啊!”     “不会,不会!你要相信你儿子!”     谭少杰走到窗边,倏地拉开百叶窗。透过玻璃,看到如栩对着屏幕认真查阅的姿态,俊脸不禁荡开了笑。真好!有同事们的支持,父亲的肯定,他突然觉得海阔天空,处处都是希望,胜利就在眼前。     (PS:本章4000字。) 正文 第四十三章:抹不去的伤痕 谭铭旭离开时,不但多看了如栩几眼,还特意走到她桌前,威严中带着和蔼:“小汪,有时间跟少杰一起到家里来坐坐。”     一句话。一句话而已,意义深远,耐人寻味。     如栩怔怔坐了好久,额心发痛,同事们顾不得忙碌,纷纷投以玩味的笑。她终于忍耐不住,迅速起身,推开谭少杰的门。*     “你跟你爸爸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恩?没说什么啊!”谭少杰惊讶她的质问,“难道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如栩咬咬唇:“他让我有时间去你家坐坐。”     谭少杰拉长声音,眼底尽是笑意:“哦——很好啊,欢迎随时到我家做客。我爸一直想请大家过去,在家里办个聚会呢!”     如栩转身把门关紧,忍不住加大了声音:“你还故意装傻?你爸走时只跟我一个人说了邀请,教人受宠若惊,难以承受。”     他的眼睛又深亮了几分,父亲的支持真给力!果然是雷厉风行派,怪不得嫌他追老婆动作慢,不够效率。     “只跟你一个人说?是有点奇怪。不过放心,正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我爸很欣赏你,喜欢你。”     如栩走过去,眯起美目揪住他的领带,冷冷威胁:“老实点,到底说了什么?”她敢用项上人头打赌,谭大今日突然到来,这对父子谈的话题绝对跟自己有关系。     谭少杰定定注视她,猛地按住她往后推,直接将她扣在门板上。黑瞳锁住她的双眼,一字一字道:“他让我快点追到你,信不信?”     “这不可能!”如栩被迫仰视着他,一口否决这荒谬的理由。     “表面越不可能的事,实则越有可能发生。他老人家不但催我行动快点,还亲自指点我怎样追女孩子,像是这样——”最后一个字音消失在他们重合的唇瓣间。     突如其来的热吻让如栩慌了心神,脊背紧贴着墙壁,傻傻地被他掠夺。待她理智稍微回来一点,他已经尽情享受好一会了。氧气似要被抽干,心脏快得不似自己的,可恶!每次都这样急躁、恶劣而霸道……     她的身子稍微一动,他立刻箍紧手臂,密密地搂她入怀,铺天盖地的热吻重新席卷过去,像巨浪一样几乎将她淹没。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她抹着红肿的唇,眼睛睁得好大,倒映出他含笑的面孔。     “谭少杰……卑鄙的家伙!”进门时,她就得到同事们密切的关注,现在这副模样,怎么见人?     “呵呵,傻瓜,问问你自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本人十分确定!”讨厌他对她蛮不讲理的方式。     “好吧……至少你不讨厌我的吻,对不对?”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我最讨厌人家强迫我,欺负我……”     她……她每次都是被偷袭,连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凶狠、冷漠加威胁对他起不了作用。他对她为所欲为,简直到了无耻的地步!她又不是被虐狂,怎可能不反抗?幸好,幸好目前他没有试图进一步侵犯,她暗认倒霉,被他偷几个吻算了……否则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告死他!     “那我以后温柔点,像这样——”他轻轻地笑着,双手捧起她的脸,固定,漂亮的薄唇缓慢印过去。     如栩膝盖用力往上一顶,这一次,他可能是兴奋过头,竟然没有躲开。俊眉紧拧,微微弯腰,痛苦道:“你……最毒妇人心,你想谋杀亲夫啊!”     “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报复得逞,如栩神气地甩头,手指按向他的脑门,“同事也好,你爸妈也好,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今天起,离我远点!”     “那个……有点难!”他否决。     “天大的难题,你最好都克服掉!”她牙根一咬,胸口微微起伏,有些激动,声音从喉底低喊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好烦!你偏偏让我烦上加烦!我不喜欢成为别人在背后议论的话题,不想一举一动被人猜测,更不想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如果……如果一个地方让我压力巨大,让我难以快乐,那我……我只好远离……”     大手闪电般捂住她的嘴,谭少杰的脸上闪过惊恐,急促道:“别说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以后别再说远离的鬼话,不准说!”     如栩把他的手拉下来,眼中烦恼集聚。     “你知道吗?你总是这样一意孤行,所作所为都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嘴里说喜欢我,但一再做出让我气愤难过的事,你确定不是在报复我吗?”     谭少杰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想不明白直到今天,她怎么还感觉不到他的心?     “诶!女人,凭良心说,我为你做的事可不少。”     “你是说教我做菜吗?说真的,就这件事,我多次怀疑你别有用心。”     如栩仿佛非要狠狠给他一击,毫不留情地说出想法。殊不知,教她做菜,眼睁睁看她走向逸辰,那是谭少杰最大的酸痛和悲哀。     他扬唇:“教你做菜还能别有用心?你大脑是不是太发达了!”     “你可能想报复我。”     “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高一的时候,我的成绩总是超过你,你心怀恨意!”她开始翻旧账。     “拜托,班上成绩比你好的人多得是,我怎么不报复别人?何况,后来我的成绩样样都比你好。”论记性,他的丝毫不差。     “你恨我经常去老师那里打小报告,害你被批。”     “哈!十二年后的今天,汪大小姐总算肯承认了,我就说当年老师怎么突然变得关注我,总是被点名呢!”谭少杰站直了腰,拍拍她的脑袋,“不过这不能成为我报复的理由,因为男生不坏,女生不爱。自从本人恶名昭著之后,排队抢着要当谭某女朋友的人更多了。说起来我还该感谢你才对。”     记忆涌过脑海,如栩极不情愿地吐出最后一个原因,“你不能否认,你讨厌我,一心想打压我,因为我把小阳写来的情书交给老师,你为他抱不平。”     “我……”谭少杰承认,那时候的确动过要打压她的心思。但今天,他很想剖开她的脑袋看一看,明明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怎么碰到感情问题,就变得既死心眼又迟钝固执。他在她心里,那么没气量吗?那么没风度没修养吗?因为那么一件陈年小事,连小阳都早已释怀的事,他有必要在十二年后继续打击报复她吗?     全世界都能看出来的感情,为何只有她不知道?     如栩紧了紧手指,深呼吸一口,昂起了骄傲的头颅。她的瞳孔微微紧缩,沉声而缓慢道:“我还清楚地记得,你说过——像我这种女孩子,永远不会有人喜欢!”正是这句话,在她少女的心底刻下沉重的烙印,让她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能自信,迟迟不敢争取。     “我……”他有说过吗?那种烂到没道理的话,他有说过吗?谭少杰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记忆非凡,想装作不记得都不行。     “你说我这个人没有一点情趣,个性冷冰冰、硬邦邦,不知道小阳瞎了眼喜欢我哪一点?你还说,我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根本不值得别人喜欢!”说着,不知为何,先前高涨的怒气化为了心酸,如栩忍不住吸吸鼻子,极力忍住眼窝的热气。     原来,她的记性也这么好。     原来,她对他当年一气之下说的话,记得一字不差。     原来,她迟钝无知感觉不到他的心意,归根结底,缘由还在于他。     原来,她如此容易受伤……     谭少杰想捧起她的脸,很诚挚地说声“对不起”,可是,她在分秒间迅速把自己武装起来,脸庞罩上了他最熟悉的冷漠面具。     “抱歉,我最近心情不好,承受能力差,今天接连遭受刺激,才跟你说了这么多。”她拍拍胸口,“唔,说出来舒服多了!感谢你说过要追求我、保护我的话,不管真假,都让它过去吧!如果你能念在我们相识十二年的份上,以后放我一马,我感激不尽。”     喜欢她,追求她,想爱护她,她却当成负累……谭少杰苦笑,嗓音很沙哑:“我要自辩,我从没有想过要报复你。我是……”     “汪律师,你的电话!”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     如栩一把拖起他的手,“现在跟我一起到外面,跟大家说明——我们俩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谭少杰屹立不动,深深注视她,心内五味杂陈。     (PS:本章3000字。偶继续努力去!) 正文 第四十三章:男人的霸气 “你不怕越描越黑?他们其实并没有说你什么,安心工作吧!”他善意提醒。     “算了!你能理解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就谢天谢地。”如栩反身拉开门,迅速回座接电话。     窗前,谭少杰透过玻璃窗,视线无法从她身上抽离。她的话字字敲在心头,让他惭愧地反省……*     下班前,事务所除如栩以外的每位律师都收到一封邮件,内容大概如下:感谢各位对本人与小栩的关心。眼下需要各位帮忙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将相关“绯闻”杜绝在办公室内,否则本人娶不到老婆,各位将担负重责。多谢配合,不胜感激。     一分钟内,各种回复如雪花般飘至,谭少杰将邮件一一打开,脸上逐渐露出笑容。黑色大皮椅转了一圈,他弹了个响指,恢复潇洒自信。     **     夜幕降临,冷风将她的发丝吹得飞舞,厚厚的呢子大衣遮不住寒气,她缩着身子快步朝一栋豪宅走去。     外面是属于富贵人家独有的铁门,她伸出僵硬的手指不停按门铃。不一会,里面一个人影穿过屋前小花园出来了。     “请问,这位小姐找谁?”     “你是阿兰吧?我是欣宁的好朋友汪如栩,特意过来看她。”如栩提高手里的水果和点心。     阿兰是沈家多年的保姆,迟疑了一下,请她进去。     话说沈奕棠第一百零一次求婚成功后,第二天立马拉着欣宁去登记,恢复夫妻关系。至于婚礼,欣宁有孕在身,并不想铺张,但沈奕棠执意坚持。他发过誓,如果有幸再娶她为妻,一定要举办隆重盛大的婚礼,堂堂正正地向世人宣布——何欣宁是他一生挚爱,从此以后只属于他一人。     对此,沈何两家长辈全无异议,看到儿女历经曲折艰辛终于相爱,他们怎样觉得幸福都由着他们去。婚礼订在腊月二十八,所以欣宁的忙碌可想而知。她近段基本住在婆婆家,由婆婆和阿兰悉心照料着。     这晚正巧,长辈们都出门去会见老朋友了,只剩下欣宁夫妻在家。     如栩欣喜地发现短短时间内,欣宁丰满了不少,脸蛋圆润,皮肤细腻,白里透红,再看那已有明显隆起的腹部,禁不住眼睛发亮。     欣宁看到她不期而至,连连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而后惊喜地扑过去,紧紧抱住。     “天呐,你怎么突然来了?”     如栩连忙扶稳她,白了一眼:“还敢问!你又忙婚礼,又怕电脑辐射不上QQ,我理解。但是手机呢?不接我电话,连我的短信都没看吗?”     欣宁愣了下,不好意思:“奕棠说手机也有辐射,一并给缴了,不过一般有电话和消息,他会转告我的。”     “呸!我看他只字没提吧!你男人不但霸道,而且霸道到变态!”如栩才不顾及这是人家的地盘,咬牙切齿道。     欣宁朝楼上看去,果然看到丈夫脸色发黑地站在楼梯口。他双手环臂,冷冷道:“汪律师请把声音放轻点,别惊到了我的老婆和孩子。”     那么酷的表情,怎能说出那么温柔的话?尤其是提到老婆和孩子时,他脸上冷硬的线条格外柔和。如栩本按捺不住想发作,但一听呵护备至的低沉嗓音,不禁羡慕起欣宁来。怪不得欣宁会两次都爱上同一个男人,怕他担心而甘愿放下事业,一心一意在家休养做准妈妈,因为像沈奕棠那样骄傲固执的男人能被融化成这样,是个奇迹吧……     如栩清清嗓子,压下憋了几天的抑郁,朝沈奕棠伸出手。     “咳!沈大总裁,我给欣宁拨的电话,你为什么不代为传达?”害她想找密友倾诉都没办法,无奈得在夜黑风高时亲自找上门。     沈奕棠五官冷峻,面色不改,回答得从容不迫且理所当然:“因为当时欣宁正在休息,不便打扰。”     鬼话!她找了欣宁几次,难道次次那么不巧在睡觉?如栩憋住气:“我就知道是你故意的!短信呢?我今天发的短信为什么也不给欣宁看?”     “不良信息,在下已经删除了。”沈奕棠步下楼梯。     “不良信息!”如栩气得要吐血。好吧!她承认那条短信颇有点刺激,但就此被沈某人棘手截断,太说不过去吧!     沈奕棠不理会她,径自走到欣宁身边,自然转换成温柔的语气:“感觉怎样?头还痛吗?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欣宁没回答,而是又气又好笑地瞪了丈夫一眼:“什么叫作不良信息?”     沈奕棠眉心微蹙,有些不情愿,“你问她。”     “欣宁问的是你!”如栩一甩头,哼!本姑娘现在心情很不爽。以前对姓沈的没这么反感,最近觉得他简直面目可憎,竟然无情隔离她们姐妹,早知道当初就该支持欣宁千万别嫁,嫁谁都不要嫁给他。     欣宁好奇地扫过他们,这两个家伙,见面寥寥数次,每次都有点针锋相对。她挺着个肚子小鸟依人地靠住丈夫手臂,“奕棠,你说给我听嘛!”     沈奕棠顺势拥住她,低低叹道:“其实没什么,你的好姐妹说,如果再见不到你,就因相思病而死亡。”     “噗……”欣宁霎时笑出声,不依道,“这肯定不是小栩说的,快点说!短信原文到底是啥?”     “真的没什么,就是她很想见你而已,不信你问她自己。”沈奕棠冷沉的视线直直朝如栩射过去。     如栩打量这对夫妻,说不羡慕是假的。欣宁的情路尽管坎坷而漫长,但终究苦尽甘来,让人羡慕,自己呢?她笑不出来,瞬间失去了支撑的斗志似的,神色黯淡下去。     “我是很想见你,所以在信息里说——何欣宁,究竟是你见色忘友,还是沈小人阴险卑鄙?若还顾及姐妹之情,就请及时现身。”     “哈哈……”欣宁听完,不顾形象地大笑,她总算明白,为何丈夫看到如栩时会脸色发黑了。推开沈奕棠,她牵起如栩的手走向楼上的卧室,“我认真回答你,绝不是我见色忘友,而是沈小人的确阴险卑鄙,把我软禁在家,除了去婚纱店,其他几乎足不出户,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我正打算悔婚抗议呢!”     “何欣宁,你敢试试看!”沈奕棠在她们身后紧紧盯迫着。     这回,笑的人是如栩,她得意地扬高眉毛:“听到了?悔婚是个好主意,我准备继续给我的好姐妹做思想工作,单身自由,海阔天空,加上宝宝更完美……”     “何欣宁!汪如栩!”男人控制怒气。     两个女人若无其事地优雅上楼,剩下阿兰在角落偷笑,好心走过去劝慰:“少爷,她们在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真生气啊!”     沈奕棠别过脸去,好一会才闷声回答:“谁会跟她们生气?我是担心欣宁头痛有没有好点。”     欣宁已经上楼,忍不住回头大声道:“医生说准爸爸太过紧张,容易患产前忧郁症,我也很赞同医生过来看看啊!”     丢人不?这种事怎能大声嚷嚷?沈奕棠羞恼无奈,他不止一次发现只要妻子跟汪如栩在一起,就会被传染到牙尖嘴利的一面,泼辣劲十足……     **     卧室,很安静,姐妹俩促膝而谈。     欣宁深知,若非烦恼到无法排遣,如栩绝对不会登门来找自己。她默默听完如栩所有的叙述,长叹道:“唉!想不到短短一个月,会发生这么多事。逸辰没有找过我,我还以为你们俩发展很顺利,一直为你们高兴来着。”     如栩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划圈圈,时而握紧没有动作。     “相比起来……我觉得谭少杰更让我烦。”     “小栩,你难道没想过,谭少杰之所以这样对你,是因为真的喜欢你?”     “不会吧……不大可能。虽然我也想过,也试图去相信,但我还是觉得……开玩笑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是真的呢?”欣宁相信自己的推断,感情之事,往往当局者迷。当初她跟沈奕棠矛盾重重,如栩是她的一级军师。如今角色反串,她发现如栩极少有这般迷茫混乱的时刻,说明始作俑者对如栩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如栩一被追问,心脏猛地狂跳了一下,霍然抬头:“是真的话……我跟他也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跟逸辰已经努力尝试过,没有结果也不会后悔,应该让自己早点抽离出来。”     (PS:3000+,今天万字更新结束。明天见。对了,亲们送张月票吧!么么。) 正文 第四十三章:一语重惊梦中人 解放出来,谈何容易?欣宁多少次指天发誓要与沈奕棠断绝关系,结果还不是没志气地再嫁给人家?如栩绞弄着手指,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欣宁一掌拍在她背上,人长胖了,手劲也大了不少,拍得如栩立刻坐直。     “小栩,记得当初我决定跟沈奕棠一刀两断的时候,你告诉过我一句话——要忘记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爱上另一个男人。”*     “你想让我接受谭少杰?”如栩的知觉仿佛突然敏感起来,“我也记得当初你借逸辰帮忙,想摆脱沈奕棠的情网,结果最后除了对逸辰满满的愧疚,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是啊!唉!”欣宁的思绪不由自主陷入回忆,诉说不为人知的沉重,“其实那时候我太自私了,已经察觉到逸辰对我的感情,却还不惜利用他对我的好,请求他帮我摆脱痛苦。不过那时候,我是真心希望自己可以接受他,偏偏爱情勉强不了……”     如栩深刻地理解,按住她的手背,“我、你、逸辰,我们三个注定只能做‘三剑客’,一辈子的知己,想想也挺好。逸辰那么优秀,你都无法寄予爱情,相对谭少杰,我就更加不可能了。”     “小栩,我有句话忍了很久早就想说。先不说谭少杰优秀与否,你对他真的没有一点心动吗?你连初吻都给了他,他吻你的时候,你不会脸红心跳吗?”     如栩哑然,莫名慌乱,竟然不敢承认答案。她忽地拍打自己的脸,连连摇头:“不可能!每次都是他强吻我,我生气还来不及,哪会脸红心跳?即便有,也是恨不得拿把刀剁了他,被气的!”     欣宁是过来人,一眼看出她没说真话。可爱的如栩,若是对谭少杰没感觉,怎会在她面前也说谎?“小栩啊,其实现在想一想,谭少杰人挺优秀的。高大帅气不用说,能力也很强,上回报纸上说他打赢了一场复杂的谋杀案,让界内人士津津乐道,佩服不已。你以前说他不讲道德,缺少正义感,现在还那样认为吗?”     如栩沉吟,仔细回想,何时起,她对谭少杰工作上的态度逐渐改观了呢?不少原本闹得轰轰烈烈的案子,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硬是达成了庭外和解。后来她发现,那些案子能够双方自行调解,是最好的策略。     欣宁看她神色,心下更明白了。     “你说谭少杰经常刁难你,嘲讽你,他对别人也这样吗?”     “这个……好像没有过,或许是我没发现。不对,我想起来了,有次我跟逸辰在书店不期而遇,正好见到谭少杰对另一个女的冷嘲热讽,话语相当刻薄。还有一次……”     “停!”欣宁放弃朝这个方向引导,换了个主题,“他很耐心教你做菜,不是吗?让一个男人毫无干系的男人做到这点,非常不容易。”     如栩皱眉,“你想证明他这样做就是喜欢我?教我做菜,是为了撮合我和逸辰。真喜欢我,会那样大方吗?换成沈奕棠,他会好心成全吗?”     “你很清楚,沈奕棠对爱的人很自私,当然不可能成全我跟别人。”     “同样的道理,谭少杰是男人,骨子里一样有种霸道和自私。所以结论是——他应该不喜欢我。”如栩抱住膝盖,拉紧膝头的毛毯,好冷!     欣宁翻了个大白眼,戳着她的脑门,“应该?那就是还没确定。身为局外人,我的看法是如果谭少杰对你无心,就不会为你做那么多。你不要自己钻进死胡同里不肯出来。”     “我没有。”     “你真的没有吗?”     “我……”     “多年以来,我总觉得你心底有个结,让你潜意识里产生自卑,对爱情和男人充满不确定。那个结不但影响你靠近逸辰,也阻碍你接受其他感情。你努力把自己装得很强悍,很冷漠,包括在逸辰面前都不敢敞开心怀,其实在掩饰那抹自卑。”     如栩似被冰雪冻住一样,僵硬得无法动弹。有人说,最了解自己的人不一定是而已,而是你身边最亲密的人,欣宁一语道中,她的心蓦然抽痛。     “为什么?那是个怎样的结?”     “那是……”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个画面,谭少杰不客气的指责反复回荡。她的手不停地绞弄毛毯,眉心打结,“有人说我不解风情,只会伤害人家的真心,像我这种没有情-趣,个性冷硬的女孩子,不值得别人喜欢。”     “啊?”欣宁握紧她的手,“我认识汪如栩的外冷内热,珍惜朋友,珍惜身边所有的人和事。你表面伶牙俐齿,其实不善表达。生活里看起来大而化之,连做饭都不会,但内心敏感纤细,对喜欢的人体贴入微。你让成为你朋友的人,觉得很幸福。”     “真的吗?你不是安慰我?”如栩震动地眼睛发亮,酸楚得快要落泪。     欣宁眨眨眼睛:“我发誓是真的,谎话可不会说得这么流畅。”     “谢谢,真的。”     “不过,那句话是哪个混蛋说的?”     “是他——谭少杰!”     “呃……小栩,你竟然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十二年?这算不算是一种特别的孽缘?”     “应该算。”如栩慎重赞同。     “所以小栩,听我一句最重要的话——答应我,无论如何,给谭少杰一个公平考验的机会。当他出现在你面前,试着不要拒人千里之外,不要浑身长满尖刺的刺,想生气时不妨想想他教你做菜时的耐心。他们学着用做菜时的模式相处,我相信会有意外收获。”     如栩还没开口,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奕棠敲了敲门,“聊完没?阿兰炖了燕窝羹,你快点下来喝。”     (ps:2000字+) 正文 第四十三章:残酷的邀请 “来了来了,正在跟小栩商量做伴娘的事呢!”欣宁将话题急转直下,她跟沈奕棠是第二次结婚,原本怕彩头不好,踌躇着到底要不要请伴郎伴娘。但刚才聊着聊着,她恍然觉得自己的幸福就是个好彩头,应该让如栩多沾点喜气。*     “真要让我做伴娘?”     “恩,沈奕棠连花童都找了两对小朋友呢!伴娘非你莫属,至于伴郎嘛——逸辰和谭少杰,你希望找谁?”欣宁做出烦恼沉思状。     如栩面有难色,沉默着不说话,良久才迟疑道:“能不能……一个都不要?”在她心底,伴郎和伴娘总有那么点特别的涵义。     欣宁想了想:“我倒觉得他们俩无论是谁都可以。不过,你如果不能决定,别怪我自作主张啊!”     “你要选谁?”无论哪个都让她心惊,如栩莫名紧张。     “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你会选逸辰吧?”毕竟三剑客的关系牢不可破,欣宁的盛大婚礼上,怎能没有她们共同的王子?如栩梦想过有一天身穿洁白美丽的婚纱,看着逸辰从阳光底下走来,牵起她的手,一起步入结婚礼堂。如今,那个梦不可能实现,但身为伴娘伴郎,相携陪同欣宁经历人生最神圣的仪式,也算能了却一桩心愿吧!     门外再次传来沈奕棠柔声催促:“老婆,你先别顾着聊天,燕窝羹趁热吃。”房门反锁,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在说什么悄悄话,如此神秘。     “知道了。”欣宁应答,笑看着如栩,“这个嘛,索性先保留一点悬念,我还得先去征求两位男士的意见呢!”     “如果非要挑一个的话,我想……还是逸辰吧!”如栩鼓起勇气说出心底话,扶着欣宁起身。事实上,她很矛盾,逸辰眼睁睁地看着欣宁再次出嫁,本已是件心酸心痛的事。但是逸辰说过,如果有机会,希望能亲自陪伴欣宁走过红地毯,亲自送她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好残忍,好酸楚……     因为逸辰无悔的深情,如栩嘴里一片苦涩。     欣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玩笑道:“谭少杰看到你和逸辰双双对对出现,一定会吃醋的。”     “如果他会吃醋,再好不过,省得我费力收拾他了。淹死最好,只怕醋缸不够深,不够大。”     “呵呵,可怜的谭少爷!”     “他自找的。”     “是喔,喜欢上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让人同情!我该好好考虑考虑,请谭大少做伴郎感受一下幸福。”     “喂!沈太太!你同情心泛滥啊!你请谭少杰的话,是想呕死我吧?”     “哎哟!燕窝羹要凉了,我得赶紧去喝,否则我家老公要破门而入了。”欣宁狡猾地避开话题,笑容灿烂,眼睛闪动着快乐的光芒。她摸摸自己的肚皮,满足地叹息,“说真的,沈某人毛病一大堆,但他是位好老公,好爸爸。”     “哼!嫉恨!”如栩冷哼,闷闷地挤出两个字,却情不自禁也为她的幸福而开心。     欣宁是幸福的,这份幸福来之不易。     如栩走出沈家大门,外面天空依然漆黑寒冷,但抬头看天,隐约可见几颗闪烁的星子,仿佛在昭示明天将有个好天气。她拍拍胸口,心头的沉重消失了不少,跟好姐妹谈心果然是减压的明智之举。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她并不多愁善感,但她想大声问一句——我的幸福在哪里?     **     过年时间越来越近,如栩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奔波在法院、检察院之间,连回办公室的时间都少。好在手头的CASE总算一件件解决,只剩最后一单相对棘手些,让人头痛。     另一方面,欣宁的婚礼紧张筹备中,商业报和杂志宣传得如火如荼,云天集团自沈奕棠担任总裁后,不论是商业上取得的傲人成就,还是他个人的私生活,一直是媒体力争的新闻。隐婚两年曾被大肆报道,如今他二度结婚,娶的仍是当年《凌都》杂志知名记者何欣宁,这让两人的爱情增添了传奇色彩。     放眼凌江市,未婚已婚、会看报会上网的女人,谁不羡慕这位幸运的何小姐?     事务所女同胞百忙之中没忘记对着电脑八卦一下,纷纷艳羡不已。如栩每次回办公室取资料时,都会听到她们的惊叹声,暗想好在没人知道自己跟欣宁的关系,否则……说不定要被围得团团转。     不过,纸包不住火,一通意外的电话引起了小小的轰动。电话是婚纱店打过来的,说一直没联系上汪小姐本人,请转告她下班后抽时间去店里试礼服。     下班前,如栩办完事匆匆回来,刚一脚踏进办公室,就立刻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氛,比上次谭铭旭到来时更诡异。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揣测和质疑,那么明显,那么奇怪。     “我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什么事了?”如栩放下包,直接问助理。     “咳!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你,你最近忙得不见人影,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我?我还不是为了这些委托人跑来跑去,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如栩皱眉,眼睛一扫谭少杰的办公室,窗户被百叶窗隔离,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莫非又是他给自己惹了麻烦?     助理凑到她面前,小声道:“汪姐别瞒我们啦,大家都知道了,你跟谭少准备闪婚。”     闪婚!如栩直接从座位上闪电般站起来,谣言果然不需要道理可言,如此荒谬到盘古开天地都不可能实现的事,她们竟然会信?     看他脸色,助理疑惑道:“难道不是?”     如栩文件夹一拍,“当然不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拿到律师牌照的,连最起码的逻辑都不分析。我跟谭少杰八字没一撇,充其量就是他经常爱开我玩笑,你们竟然把‘闪婚’都给搬出来了,不得不佩服你们想象的功力!”     同事一号赶紧申冤:“不能怪我们胡思乱想,的确是婚纱店打电话来,让你找时间过去试礼服。”     “礼服跟婚纱是同一个概念吗?”如栩边说边思绪飞散,不知道欣宁找了谁做伴郎?应该是逸辰没错吧!欣宁故意捉弄她,非不肯告诉她,打电话问逸辰,逸辰也不说……     助理吐吐舌头:“汪姐别生气,我们只是被过年的气氛感染到,想多点喜庆罢了。”     这时,谭少杰拉开门,大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笑道:“现在要去婚纱店吗?正好,我送你。”     呃……什么状况?刚解释清的误会,立刻又抹上浓厚的一笔,叫做越描越黑。     如栩一时没听清楚,心惊肉跳,谭少杰也要去婚纱店?莫非欣宁请了他?     谭少杰走出来,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搭着长大衣,没留意她的异样。“听说你车子送去保修了,过几天才方便。我知道你要去哪里,送你一程吧!”     如栩刚要拒绝,飞快控制住即将出口的话语,僵硬地点点头:“谢谢,先等我一会。”她将桌上的几页文件整理好,放进包里,脑袋却在想一会定要从他嘴里套出“伴郎”的真相。     如此爽快的应允让谭少杰惊讶极了,他哪次想帮她,不是先遭到一番拒绝的?俊面上情不自禁露出欣喜的笑,对面的李律师悄悄为他鼓掌,其他女同胞暗暗鼓励他加油。     助理的好奇尚未得到解答,“汪姐,你好端端地去试礼服做什么?有朋友要结婚么?”     如栩低调地“恩”了一声,哪知道谭少杰很不配合地补充一句:“八卦杂志标题那么大,你们明知故问。”     “咦?跟八卦杂志什么关系?”     “云天大酒店的盛大婚礼,我们小栩是伴娘。”     此话一出,众女纷纷怨叹。汪如栩真沉得住气,深藏不露啊!     如栩懊恼地斜了谭少杰一眼,真多事,她有什么朋友,有必要炫耀似的说给大家听吗?     **     下班高峰期,前方发生车祸,路况极其不佳,车子被堵在马路中央,进退不得。     如栩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车队让人郁闷,她沉着脸没开口。谭少杰递给她一罐红茶,“交警已经在处理了,可能得等一会才能通行,稍安勿躁。”     她无意识抚摸着红茶罐,皱眉:“谭少杰,我问你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     “这么严肃?看来是件大事。”     “沈奕棠结婚,是不是邀请了你伴郎?”     谭少杰眼中闪过惊讶,蓦然有所顿悟,笑答:“你觉得沈奕棠会邀请我?”     “请你正面回答。”     “我觉得你应该直接去问你的好朋友。”     “我希望你正面回答。”她重复强调,欣宁肯说的话还用问他吗?     谭少杰耸耸肩:“好吧!我很诚实,沈奕棠没有邀请我。”     如栩蓦然吐了口气,疲惫的身子窝进椅背里,整个人放松开来。     她的模样,让一旁的他眸光黯淡,遭受到无声的打击。     “你好朋友跟你一样有个性,连邀请谁跟你搭档都保密。”     “反正不是你就好。”如栩轻轻闭上眼睛,“我现在没力气跟你说话,奔波一天好累了,不知道还要塞多久……我先睡会,到了叫我。”     没过多久,她昏昏沉沉进入梦乡,脑袋歪向一旁。     他无奈地摇摇头,从后座拿起大衣披在她的身上。一连几日跟她没怎么说话,每晚母亲都跑到他那里念叨,他想去她家赖个晚餐都没时间。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仔细看过她了,她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黑影,想必又是睡眠不好吧!     这女人……怎能生得让他如此心疼?     想到她刚才的问题,不禁笑得苦涩,“三剑客”中的何欣宁结婚,伴郎除了王逸辰,会做其他第二人选吗?除非沈奕棠因为陈年往事坚决反对,否则其他男人往边靠。     车内音乐声低诉说着不老的情歌,如栩睡得不大安稳,不时皱眉,脑袋一会左,一会右,歪歪叽叽的。谭少杰轻柔地扶起她的身子,任她靠在自己肩头,直到后面传来喇叭的促催,才放开她,缓缓开动车子。     **     事实上,沈奕棠很不情愿自己的婚礼上邀请逸辰做伴郎,一个长久窥窃自己老婆的对手,一个长期威胁他的情敌,他看到逸辰就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欣宁思考的角度不同,但同样不情愿邀请逸辰。因为听到如栩的倾诉,得知逸辰到现在都没放下对自己的感情,她深觉辜负和愧疚。试想,让一个全心全意默默守候自己的男人,不但参加婚礼还担任伴郎,是件多么残酷的事?可是,如栩又何其悲哀?她梦想能跟逸辰共同走进礼堂,哪怕是一次也好……     夫妻俩在矛盾中仍是选择给逸辰打了电话……     逸辰对这一天等待已久,早有心理准备,他感受到的不是他们所猜测的酸楚和疼痛,而是真心为欣宁的幸福而开心。     婚纱店,谭少杰将如栩送到门口,本想好人做到底,陪她一起进去试礼服,没想到逸辰突然也来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俩慢慢试。”谭少杰丢下这句话,跨进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PS:本章4000+。晚上经常写到睡着……第二天检查,发现好多错别字,汗颜。今晚还有一更。) 正文 第四十三章:会心动吗 明亮的穿衣镜前,如栩端详着自己的身影,洁白的礼服虽然款式简单,但设计出自名师之手,加上她身材样貌均属上乘,稍微打扮便显得美丽高雅,光彩照人。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身影,高大笔挺,浑身散发出天然的高贵,尤其那双深邃而温柔的双眸,让她稍一对上,就情不自禁被吸引住了。*     逸辰踏着稳健的步伐,来到她身后。     “很美。”他由衷地赞叹。     “谢谢。”如栩保持着微笑,“你这样穿也很帅。”     “呵呵,同样谢谢。”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弹奏钢琴的时候最帅。”如栩在镜子里直视他的眼睛。     “是吧?我也觉得。”逸辰低头看看自己,皱眉,“奇怪,演奏的时候怎么穿都不觉得拘束,现在这样,反而觉得胳膊伸不开似的。”     如栩转过身,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伸手帮他拉正了领带,“心态不一样而已,来,跟我一样笑一笑吧!”她对着他展露微笑。     逸辰与她并排站着,也露出了春风般和煦的笑。     “你答应做伴郎,我真的好高兴。”     “呵呵,要不下次你结婚,我再做免费友情客串一次?”     “那可不行。你会抢去新郎的光彩,像沈奕棠这种能跟你身高、样貌都旗鼓相当的男人并不多。”如栩半开玩笑道。     逸辰帅气地挺直腰杆,很是自信,“是不多,但你身边还有一个可以达标。”     如栩的脑海里立刻闪过谭少杰的身影。     逸辰道:“谭少的魅力比我和沈奕棠都强,你天天在他身边,难道不心动吗?”     如栩不屑地抬起下巴,指指旁边的塑料模特,“看久了,那人就像这模型一样。”     “呵,小栩,你太固执了。听说谭少特意教你做菜,连我都没那么好的耐性,有时间应该好好感谢人家一次。”     “好啊!这个简单,改明儿我就请他。”心情好,什么都好商量。     这时,婚纱店员忍不住打断他们。店长过来了,设计师也亲自过来帮他们挑选。大家说沈总裁的这场婚礼,可以称得上是凌江有史以来最值得期待的婚礼了,连伴娘伴郎都是美女俊男,如此出类拔萃……     如栩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班,面对同事们积极的八卦问候,头一次耐心地有问必答。关于伴郎的问题,她也没有隐瞒,“王逸辰”的名字一出来,如愿听到众人的惊呼声。     “工作时间到,大家各忙各的吧!”她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座。     众人回到电脑前时,不约而同朝命苦的谭少杰发出相似的留言。     ——谭少,情敌强劲,自求多福!     ——加油,威武的谭少,我们永远是你强有力的后盾!     ——情路漫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     谭少杰看得脸色发黑,手指握成拳头半晌没动。     如栩的脸庞上有种飞扬的神采,她进办公室交文件时,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昨天的礼服很合身,希望你每天都这样开心下去。”     如栩摸摸自己的脸,“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谭少杰微微抬眼:“瞎子都看得出来。怎么,跟王逸辰复合了?”     如栩努努嘴,不置可否。不是复合,而是美梦快要成真,她和逸辰坦然相对,他终于可以和他并肩走进礼堂了。昨天设计师一个劲夸他们相配,婚纱店的摄影师还为他们拍了合照。晚上在电脑里翻看那几张照片,她几乎是流着眼泪欢笑……     最让她高兴的不仅如此,是逸辰表现出来的笑容,她暗中仔细观察过,成为欣宁的伴郎,他发自内心地欢喜。     “欣宁快乐,我就快乐了。”     逸辰快乐,我也快乐。     如栩真的快乐,破天荒地给谭少杰发出一条短信: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吧!     **     一颗心坠入谷底的谭少杰久久凝视着电脑屏幕,揉揉眼睛,没错,不是眼花!她的的确确在邀请他共享晚餐。     于是,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可思议,又似乎理所当然。     他们俩一起去超市买菜,一起到她家下厨。他们共享劳动成果,每道菜吃起来都津津有味,气氛前所未有地和谐。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吃到一顿你亲手只为我做的饭。”     “你是我的厨艺师傅,以后想吃,我还可以做。当然前提是本小姐有心情。”     “怎会突然改变对我的态度?”昨天能接受他载她去婚纱店,就已经不对劲。     “这样不好吗?”如栩微微一笑,“欣宁和逸辰都开导我。我想开了,以平常心看待你,你还算是个不错的朋友。”     谭少杰惊喜地马上朝她敬酒,“苍天有眼,我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以后别那么恶劣老欺负我,说不定下次我还会请你过来。”她能贪心的朋友极少,在谭少杰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有时候比跟欣宁和逸辰在一起还轻松。     不知不觉,红酒一瓶,大部分被她喝掉的。此刻,她满脸通红,眼睛弯弯的盛满笑意。以前,她总对他有太多防备,喝酒都很小心控制,稍微感觉有点眩晕就及时停住。但现在,她的心门无形中打开了。     谭少杰将她扶到沙发上,她坐得不稳,身子自然伏倒在他胸前。耳朵贴着他的心口,脑袋热烘烘地,只听到一声声剧烈的心跳。他抱着她,舍不得放开了。     “谭少杰……平时你不是很喜欢发问的吗?”她小睡了几分钟,突然含糊地问。     “恩,告诉我,你为什么开心?”如果不是跟王逸辰复合,又是什么?     “因为欣宁要结婚了……因为沈奕棠很爱她,很爱很爱她……因为欣宁很幸福。”如栩一连说了几个因为,却全是欣宁的事。     “恩,你是个懂得珍惜朋友的女人。”沙哑的嗓音从他胸腔里传出。     她低低地笑着,闭上眼睛,眼睛有抹酸涩。“因为欣宁很幸福,所以……逸辰也幸福,逸辰幸福……我也感到幸福。”     谭少杰抿唇没说话,身躯悄然僵直。他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喃喃道:“如果你真的幸福,我也会感觉幸福。”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     “没什么。”     “大声点!我听不到呢!”她嚷嚷,醉意十足,似乎从没哪次喝今晚这么多,真是尽兴。     “我说——”他憋足了气,把她从胸口拎起来,捧起发烫的脸蛋固定住,“你还没放弃王逸辰吗?还做着少女时代的美梦吗?”     “哦,呵呵……放是放弃了,但还没放下。”如栩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脑袋无力地点了几下,“告诉你个秘密哟……我的一个梦,就是想跟他一起走进礼堂,终于要实现啦!逸辰真好……他要帮我实现啦!呵呵……呵呵……”     她每笑一声,他的心就揪紧一分。     为什么她仅凭一句话就能控制他的情绪?为什么她开心时,是他哄她;难过时也是他哄她?为什么所有亲友团的支持,都抵不过她的“一个梦”?     “既然没放弃,为什么不去找他,而要找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诶!人家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饭,分享开心的心情嘛!”喝醉酒的如栩原来会撒娇,不过小拳头的力道比平时大,捶在他的肩头。     “为什么开心的心情要跟我分享呢?”他身子慢慢往后,靠在沙发背上。     “为什么呢……哎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别问我这么复杂的问题,我头痛……”她的脸蛋慢慢下滑,半躺在他的臂弯,而她丝毫没觉得这种姿势有何不妥,舒适得不想挪动。     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光洁的脸蛋上,他仰着头,黑眸一瞬不瞬注视天花板上的吊灯,无奈道:“难道是我有问题?看你高兴,我有时候也觉得高兴,有时候却觉得生气……唉!”     “谭少杰……”     “在。”     “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维安。”     “喔……他了解你吗?他知道你心底喜欢谁吗?”     谭少杰沉默,她为何突然问这个?     “欣宁和逸辰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问了我同一个问题,我会对你心动吗?”     “你……会吗?”谭少杰浑身一颤,再度沉默,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如栩睁开眼睛,迷蒙中望着他坚实的下颌,冥思苦想:“我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心动?我看到逸辰的时候,会脸红心跳……可是,你吻我的时候,我也会……心跳。难道我对两个男人都心动?怎么可能呢……我对逸辰的感情可是很专一的,我是个很专一的女人……”     喝后吐真言吧?他忽略掉其他的废话,只抓重点,“我吻你时,你会心跳?”     “当然,不心跳岂不是死了?”她眯起眼睛,一脸哀怨,“我想起来了……不是心跳,是害我没法呼吸,脑子都忘记正常思考了,而且会很生气……可惜,我没有跟逸辰吻过,我不知道他吻我的时候……”     “不准!”他粗声阻止,难以想象那种画面。手指自有意识地抚摸她嫣红的唇瓣,这是独属于他的,以后也不准别人碰。     “我最近好乱,头都要晕了……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很矛盾。欣宁说我有心结……说我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不肯走出来,可是……我哪有呢?我只是越来越分不清什么才算心动……”     “我有办法帮你分清。”黑眸中闪烁着算计。     “什么办法?”     “你答应我要全力配合。”     “什么办法啊……”     “一个可以让你弄明白自己心意的办法。你放心,如果你真感觉到不舒服,可以随时喊停,要试试吗?”     如栩努力想思考一会,脑袋更眩晕,“好……”     他猛地抱起她走向卧室,她的身子凌空而起,惊得赶紧抱紧他的脖子。把她放到床上,他俯视着她:“你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只需要全心全意感受,然后告诉我,你心动吗?”     温柔的吻如同密密实实的雨点,落在她的额心、眉毛和眼皮上,然后慢慢向下,鼻子、脸颊和紧张轻喘着的小嘴上。     “谭少杰……”     “恩。”     “我的心……好像跳得很快。”     “我知道,你自己摸摸,这就叫心动。”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胸口,“感觉到了么?你的心在为我跳动。”开始解她的纽扣,眼中有股必然的决心。     她是对自己有感情的,绝对有,连何欣宁都看出来了!今夜,他要得到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傻得分不清感情,不会再逃避他!就算明天她清醒了,要拿一把刀砍他,他也认了!     更温柔更怜惜更深情的吻带着异常的火焰,在她的耳垂和细腻的颈子烙过。     她从没经历过这种感觉,隐隐害怕,却情不自禁拱起了身,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不知该推开还是迎合。     “舒服吗?”成功脱掉她的外套,薄薄的紧身毛衣裹出她完美的身形,黑眸扫过胸前的高耸,霎时紧了呼吸。太阳穴急促地抽-动,他胸膛压抑地起伏。     (PS:4000+,今天万字更新完毕!这纠结的两人终于要有突破了!不过突破过后,就是一番风顺吗?) 正文 第四十三章:乱了 “告诉我,舒服吗?如果不舒服的话……随时可以叫停。”男性沙哑粗嘎的嗓音,在深夜里有股难以言喻的魅惑,灵活的手指和火热的薄唇带着魔力,所到之处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栗。     迷糊中,如栩不断地点头,是的。舒服,如同被温暖的海水包围,浑身沐浴着阳光,有人在给自己按摩。肌肤痒痒的,或许是酒精的刺激,或许是他的撩拨,她呼吸急促,血管里流窜着难以遏制的兴奋,把最初的紧张和害怕悄然赶跑。*     衣服一件一件散开,男人的衬衣和女人的内衣抛落在床边的地毯上。     他每往下做一个动作,都不会忘记问她一句。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双臂什么时候攀住了他厚实的肩头,舍不得放开,只记得他坚硬而火热的身躯覆盖下来,两人的肌肤毫无间隙地相贴。那一瞬,理智闪电般地划过脑海,待她想说些什么时,他最后一句粗嘎有力的问话已经响起——     “要我停吗?要吗?”     “不……要……”天!她完全没办法思考……随后突如起来的痛楚尖锐地划过,身体似被分成两半……     “对不起……这是从头到尾唯一不舒服的一环,但是我很抱歉你必须要经历它……”     “我好痛……”     “我爱你。”     **     清晨,蜷缩在被窝里的女人意识逐渐清醒,脑袋嗡嗡作响,阵阵抽疼。稍微挪动,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酸痛不已。她皱紧双眉,轻轻喟叹了一声,想翻转身子换个方向继续睡会,突然被横在腰间的某只手臂惊醒。     温热、有力,圈着她的腰肢,好像……是某个男人的手臂……而她的背正紧密贴在一具宽阔的胸膛上,如此清楚感觉到他肌肤的热度,两人似乎……似乎都没穿衣服……     她心脏狂跳,忘了呼吸,脑海中破碎的片段逐渐交织成不堪回首的记忆。     天!     谭少杰……     他、他、他……她和他……     如栩简直没有睁开眼睛的勇气,以前千防万防,生怕跟他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关系。结果一夜没有戒备,就真的造成了这种悲剧……     没错!悲剧。昨夜事情的细节,她模模糊糊不大记得了,但他反复温柔地问她,她情不自禁攀附他,尖锐的疼痛和迷乱的欢愉,她却没办法当是梦。     怎么办?怎么办?她的思绪忍不住乱了,瞬间闪过无数个可能。     手指抓着被子,握得死紧,僵硬得一动不敢动。不知道他是否也醒来了?该如何面对?如栩懊恼地真想找块豆腐来撞。     “冷么?”谭少杰慵懒的嗓音有丝沙哑,在清晨听起来让人心动。     如栩咬咬牙根,装睡!     他把被子朝她的方向掖了掖,手臂一紧,她的背更密实地贴住他的胸。     屋子里很静,她能感受到他每一次心跳。他的手慢慢握住了她的指尖,语音含着浓浓的关心:“这么凉?别感冒了。”     “咳!我先起床了。”没有尖叫,没有发怒,要做到淡定地说完这句话,如栩几乎用尽毕生的冷静和毅力。     “别急。”他突然勾住她的腰,不让她起身,“才七点钟呢!还早,你昨晚累坏了,再多睡会,我去做早餐。”     谭少杰比她说得更淡定,说完,一只长臂伸出被窝,捡起丢在床脚的衬衣。     待他的脚步消失在房门外,如栩才悄悄睁开眼睛,心口憋着一股长长的气,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好压抑,好难受,好……混乱。她发不了火,因为由始至终,虽然是他在设计她、诱惑她,但她没有反对,而是选择了配合。     他对她做的算不上掠夺,却是真正地占有。     如栩继续蜷缩着,哪还有半点睡意?他刚才的态度很坦然,很淡定,很冷静,好像昨夜跟她在一起,不过是吃了顿晚餐那么简单。或许,女人对他而言,是谁都无关紧要吧?这个念头让她极不舒服,再回想他过去换女友如换衣服的速度……     咬咬牙,如栩一骨碌坐起来,不忍看地上乱成一团的衣服。他的领带与她的内衣扔在一起,那简单的景象勾勒出一幅暧昧交织的画面。     “冷静、冷静、吸气——”她在清晨的冰冷空气中打着寒颤,随意裹了件睡衣迅速溜进浴室。     她在水气蒸腾中,情绪平静了不少。     而他从厨房走出来,脸上掩饰不住愉悦的微笑,英挺的五官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帅气迷人。他整理床铺,视线落在床单上那一抹暗色的印记,手指轻轻抚过,黑眸变得幽亮,蓄满了深情。     能成为她独一无二的男人,他怎可能没有感觉?一颗心早就被满满的幸福和喜悦占满,一整夜几乎没合眼,生怕是一场美梦,又生怕她醒来后会生气、失望、伤心……刚才特意留给她冷静的空间,希望她能尽快接受和面对现实,以后她只能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     客厅里飘来面条的香气。     两人都着装完毕,如栩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情绪,更猜不出她的想法。连她都佩服自己,可以掩饰得如此完美。     谭少杰坐在她对面,将酱料细心地倒进她的碗里。他没再刻意掩饰什么,眉眼都是温柔,情意绵绵。     “多吃点。我看了你今天的行程,好像要跑好几个地方,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如栩冷冷地谢绝,对他刚才又提到“舒服”二字十分敏感。     “呵呵,不要逞强。反正我手里的案子基本完成,比较有时间……”     “谭少杰。”如栩啪地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情绪。黛眉微蹙,美目直直注视他,“没必要突然对我这么献殷勤,昨晚的事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谭少杰的笑容略微一僵:“身为同事也可以关心你吧?昨夜的事……你可以当作没发生?”     “是的。”如栩下意识挺直腰杆,武装起自己,“这种事对你而言应该更容易,反正一夜情对你俩说是家常便饭。我不想记得,你也最好忘记。”     谭少杰的脸色不觉沉了下去,“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滥情,我也没办法把昨晚忘记。因为我不想忘记,不愿忘记。”     如栩重新拾起筷子,挑起几跟面条,皱眉:“随便你,反正相同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好,就算没有第二次,我依然打算对你的第一次负责。”     “不必。昨夜是我喝醉了,责任不在你,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会因此就需要谁来负责。”早料到他会借此与自己扯上关系,在未理出将来发展的头绪前,她不想再提此事。     谭少杰哪里会依?恋他缠他的女人多的是,把他当瘟神随时想踢开他的女人,汪如栩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他眸子闪过锐利的暗光,挑高俊眉:“很意外你会如此镇定冷静,原来你想得太简单。容我提醒你,昨夜我们俩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他们可能会有小孩,难道她也不需要他负责吗?     如栩的脸颊控制不住红了几分,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难听,还故意吓唬她!她不吃这套,只求现在少点烦恼。低头,若无其事地吃了两口面,才淡声回答:“没关系,事后一样可以防护。”     “汪如栩,你这个……”     “还不快点吃吗?面凉了,我不会等你,要赶着去见委托人。”说完,她又低头,继续吃面。     谭少杰一口都吃不下,被她气的滋味真不好受,问题没说清楚,他不想做其他。“汪如栩,如果真有了孩子,你会忍心不要吗?”     如栩食之无味地咀嚼,冷冷抬眸:“少拿孩子唬我。就现在而言,最多还只是个细胞。我重申一次,这件事不用你操心,如果再影响我早餐的话,只好请你马上离开。”     她坚决堵住他的嘴,否则再多讨论一分钟,她的演技定会穿帮。     **     如栩变了,自那夜之后,她尽量避免跟谭少杰接触,在办公室里交谈更是只提工作,任何私人话题一概隔绝。他数次想找她,可是,话才开个头,她就以各种借口转身离开。她很清楚,一旦对那个人打开一道缺口,他便会化作开闸的洪水,急速将她淹没。她害怕自己会被溺死……     (本章3000+) 正文 第四十四章:攻势 谭少杰能理解她的心情,能接受她的冷漠,但不能容忍她故意逃避。     她的家门不再为他开放,无论他怎么按门铃,她都充耳不闻,拒绝到底。这件事没有告诉欣宁和逸辰,每晚一个人躺在床上,她会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想得越多,越不想面对。*     他说:“汪如栩,我们俩已构成‘事实男女朋友’,你逃不掉的。”     她只听过“事实婚姻”,所以不理会他的谬论。     他说:“我只想跟你好好谈一谈,你不开门,我就在门外等着。”     她天生属于人家硬,她更硬的脾气。所以,很酷地回敬:“抱歉,以后我们俩没有私事可谈。门,我是不会为你打开了,你想等多久随便你。”     “我爱你!”他猛地喊出来。     如栩顿时呆住,这三个字好像在哪听过?不对,从没人真正跟她说过“我爱你”,他为什么要说?似乎要把她生命里所有的“第一次”都要霸占去似的,连这么神圣的爱的宣言都不惜说出来。     她嘴唇抖动,睁大眼睛:“别发疯!我越来越弄不清楚,你究竟要做什么……”     谭少杰无比真挚地冲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她惊慌地退开。他只好颓然地站定,苦笑:“小栩,为什么不信我一次?我是真的爱你。”     这话——比那天早上在他怀里醒过来,更觉震撼。     她挺直脊梁,一手指着他:“你别再说了啊!真也好,假也好,我没兴趣!”转过身,她匆忙而仓惶地跑了。     谭少杰笔直站立,目送她跑开,双手逐渐握成了拳头。他不逼她,只是情不自禁想把深埋十二年的感情告诉她。她总算听进去了,否则不会落荒而逃。他没奢望她会马上接受,毕竟她跟逸辰“分手”才不到十天,就承受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冲击……     咬咬牙,他不觉也有点迷茫了。     **     离过年时间只剩一星期,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忙着迎接新年。如栩算过,手里的最后一单案子明天开庭,等审判结束就可以正式休大假。母亲最近几乎每天一个电话,频繁催促她回家,她有些明白,过年往往是相亲的大好时机。母亲见她与韩琛没戏,已在积极物色下一个对象了。     至于谭少杰,她躲得彻底,还得感谢这最后一单委托,让人像陀螺一样转动,压根没时间停下来。谭少杰态度始终不改,只要她回到办公室,必定嘘寒问暖,借讨论案子之机多看她几眼。办公室里,谁人不知他的心思?原来大家暗着为他鼓劲,现在改为明里帮他说话了。     如栩不为所动,很多人大约都会有逆反心理。说的人多了,压力随之变大,她便越发叛逆反感。于是看到谭少杰时,她的目光开始接近冷酷。这可能也叫作“物极必反”吧!     案子结束的那晚,她收拾东西准备第日清晨回家。父母也住市区,只是离这一南一北,开车得四十多分钟。一想到回去可能立刻要面对相亲,她就额心发痛。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窗户玻璃淌落着点点水迹,淅淅沥沥。这种鬼天气,阴冷阴冷,如栩将屋子里的取暖器开到最大档,才稍觉暖和点。总觉得哪里有冷风飕飕地灌进,她走过去仔细检查窗户。     窗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很是熟悉,待再看清楚点,她彻底愣住了。     谭少杰站在楼下,正仰着头朝她的房间望来。他没带伞,身穿一件黑色的风衣,衣摆不时被大风吹得扬起。看到窗户前突然多了个人,他霎时变得激动,抹去脸上雨水,笑着对她用力地挥手。     “可恶!疯子!到底要这样纠缠到什么时候?”如栩紧扶着窗棂,拍拍自己的额头,“难道他真的爱上我了?不……不行不行,太奇怪了!”     她回到卧室继续清点衣服,整理行李。眼前不时晃过他的身影,随即被狠狠压下去。她干嘛要受影响呢?淋雨也是他自找的,关她什么事?     过了会,衣服叠整齐,清理完毕,窗外的雨还在继续,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她拍拍自己的额头,再三挣扎,终于忍不住再到窗边,悄悄拉开了窗帘。外面一片白色的雨雾,路灯下,哪有还有他的身影?     “就知道……是这样!”如栩哗地一声,将窗帘拉得更紧密了。     不久,她收到一条短信,谭少杰发来的。内容只有几个字,很简单:“早点休息,晚安。我爱你。”     手心被火灼似的,飞快将电话丢在床上。     这夜,她失眠了。     **     次日清早,开车回家。果然不出所料,踏进门口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母亲就开始推销她最新挖掘的“货源”。     “小栩啊,这次对方是个医生,只比你大两岁,专攻心脑血管疾病的,年轻有为。妈已经给你做个多方位考察,这小伙子确实不错,一点也不比韩琛差。对方一听说你是律师,也喜欢得紧……”汪母如意算盘不错,最好尽快相亲成功,那么过年串门走亲戚,自家女儿就有面子了。     “妈,你能不能让我先喘口气?你女儿就这么招你烦么?好像巴不得明天就让我出嫁一样!”典型的船上人不急,急死岸上人。     “妈怎么能不急呢?昨天电视里还在最剩女做专题报道呢,说这已经成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你年纪不小了,现在那些稍微成功一点的男人,不是已有妻室,就是喜欢找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妈要是不为你操这个心,就凭你那个性,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男人要?”     如栩被堵得说不出话,差点把“谭少杰”搬出来。幸好嘴巴抿得快,她可不想自撅坟墓。     “好了,妈,好女不愁嫁!我还想多陪你和爸几年。” 正文 第四十四章:爱情与婚姻 腊月二十八,欣宁和沈奕棠大婚,俨然是凌江市近期最热门的话题。云天集团这些年一直是商场上的企业明星,沈奕棠故意要把婚礼渲染似的,对采访的各大媒体来者不拒。有人说,欣宁是最幸福的女人,拥有最宝贵的真爱;也有人说,这是沈家商业的手段,想借婚礼炒作为云天集团做广告……不管怎样,云天旗下的五星酒店以及高尔夫俱乐部两大产业,就足够吸引市内外的权贵参加婚礼。*     作为当事人,沈奕棠只要求欣宁每天吃好睡好,其他一切都不用操心。可是,她还是受到影响,感觉自己患了婚前综合症,加上怀孕引起的不适,她连续几夜睡不安稳。在婚礼前一晚,欣宁回到娘家睡,她想来想去,把如栩请过来相伴。     如栩求之不得,在家听母亲左一句“医生”,右一句“相亲”,她快要透不过气来。赶紧拎了两件简单的衣服,在沈家的客房住了下来。     欣宁好不容易摆脱沈奕棠,能跟好姐妹睡一起很开心。她双手捂住胸口,喃喃道:“奇怪,明明是再婚,我的心却像第一次嫁人那样激动。”     如栩既羡慕又感叹:“这是沈奕棠应该补偿你的。欣宁,好好珍惜吧!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并不是每个人女都能获得幸福重生的。”     欣宁侧躺着审视着她:“你也可以,但你不珍惜。”     如栩心脏微微一缩,想起了谭少杰的表白,说不出的酸涩,矛盾。“我没你那么好的运气,或许有……但我没你那样的勇气。我仍然难以想象,从此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该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呵呵,产生这种勇气和决心的动力根源,就叫做爱情。如果结婚对象是逸辰,你是不是比较容易想象?”     “逸辰……不知道怎么说,虽然他是我多年来唯一愿意付出感情的男人,但我从来没跟他在一起生活过。所以有时候我会想,爱情真可以克服一切吗?如果他也爱上我,我们若是结婚,是不是也会吵架,闹矛盾,最后破坏原本甜蜜的爱情?”     欣宁握住她的手,嘴角荡漾着温柔的笑。“呵,你说的没错,爱情和婚姻紧密相关,却又是意义不同的两件事。爱情有酸甜苦辣,婚姻是柴米油盐,实实在在。爱情中充满无数美好的想象,对方可以是完美无暇,婚姻里却会看到对方身上最真实的毛病,有的甚至是你以前从没想到过的。所以,踏入婚姻的大门,就必须要接受多方面的磨合,各自放下一些骄傲和原则,求同存异。”     如栩沉默,突然叹道:“跟逸辰没有结果,会有所遗憾。但是,其实我也觉得庆幸,这样子,他在我心里将拥有永久的完美,一辈子都不会遭到破坏。”     “你这么说,我该要为你们高兴了。”欣宁拍拍她手背,“不过有件事我反省了许久。”     “恩?”     “是不是我跟奕棠曲折痛苦的爱情经历影响你太深,才让你对爱情如此谨慎?可是,我现在等到了幸福,你是不是也该放手去爱呢?”若说欣宁还有什么遗憾,那便是最好的两位朋友都还在感情的旅程中孤独行走。     如栩双手枕在脑后,定定注视着天花板,“这个世界每个人应该都经历过爱和被爱,爱别人太辛苦,被人爱很幸福。你身边有个沈奕棠,他全心全意爱你,所以你幸福。”     欣宁马上道:“你也有谭少杰啊!谭少杰的爱,你是否可以正视一下呢?”     如栩猛地侧过身,有些紧张:“你怎么知道他……爱我?”这个令她几天都难以消化的消息,欣宁竟然说得如此自然。难道谭少杰把那晚的事告诉了欣宁?     “我昨天见过他。他亲口跟我说的。”     “他拉拢办公室的同事还不够,现在还请你来当说客?他说了什么?”如栩皱眉,一只手揪紧被角,谭少杰非要把她逼得喘不过气吗?四面八方的压力无处不在,如果他敢去找她父母的话,她一定跟他势不两立。     欣宁感受到她的怒气,赶紧解释:“他没有刻意来找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昨天碰到寰宇的旧同事,他正好也在,找了个机会单独跟我说了一句话而已。”     “什么话?”     “说……他希望有一天,能像沈奕棠对我一样给你幸福。所以我想,他一定很爱你。”     如栩仔细地审视欣宁,确定谭少杰没有泄密,才悄然放下心来。如果此事让欣宁知道,她定会更加劝自己接受谭少杰,那样她的压力就更大了。     “欣宁……我不想谈他。”     “为什么?”     “不合适。”     “你怎么确定不合适?我倒觉得蛮合适的。”     “你不是当事人,你不知道。”     “可是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依我看,你性子被动,他主动,你冷漠,他热情,你们俩性格互补。你家事懒惰不会做饭,他生活体贴,厨艺全能,这方面也没问题。我敢说,他比逸辰更合适你。”     如栩干瞪着眼,一时答不上话来,然后闷声道:“如果你体会过有人每天把你气到血压上升,心脏病发,恨不得拿块大胶布封住他的嘴巴,就知道什么叫做‘合适’了!”     “那只是你夸张的说法,事实上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你事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有趣,不是吗?逸辰已成过去,谭少杰却可以成为你的现在和将来。”情路上经历风风雨雨,欣宁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如栩咬着唇,眼里盛满烦恼:“欣宁,怎么连你也不明白我呢?我不接受他最大的原因不是逸辰,而是这里!”她一手拍在胸口,“他让我缺少安全感,让我分不清真假,让我迷茫无奈,让我失去理智冷静,一句话,他让我变得快不似自己。”     欣宁愣怔过后是惊喜,如栩说的这么多点,不正是爱情里的人们独有的特征呢?她对逸辰都没有过患得患失,也能坦然接受与逸辰的无果而终,却不敢去相信谭少杰……     “好了,那我们不说他了。”欣宁适时收住话题,她相信,如栩需要的是时间慢慢理清思绪,谭少杰则需要耐心等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讨论没有结果,不过并非无效,欣宁的话在如栩的脑海里掀起了波澜。好姐妹躺在一起就是话多,心情自在舒畅。     沈奕棠孤枕难眠,好几次打来电话。     如栩不客气地夺过电话,硬梆梆地顶回去:“手机有辐射,影响孕妇健康,请你不要再来骚扰准妈妈。”哼!谁让他以前阻碍她跟欣宁的电话。     沈奕棠被气得不行,冷声命令:“马上让我老婆接电话!”拜托,他只要听听欣宁的声音而已,一句也好。     如栩可不会让他得逞,“沈大总裁,容我提醒你们明天才结婚呢,现在欣宁还是自由身。什么老婆老婆的,她今晚是我的,你少来打扰我们,去去去!”     “欣宁是我孩子的妈!”在她挂线之前,沈奕棠不满地低吼。     “她还是我干儿子的妈呢!”如栩说完,与欣宁相视而笑。     沈奕棠没折,只好咬牙切齿道:“汪小姐,拜托你转告我孩子他妈,明天婚礼会很忙,让她早点睡!别跟八卦好事的女人说些有的没的,她要是想我了,随时打我电话,让我过去陪她都可以。”     欣宁跟如栩正一人戴着一只手机耳麦,欣宁清清嗓子正准备回答,如栩一手捂住她的嘴,拉长声音道:“沈大总裁,你就安心睡吧!有本小姐在,欣宁说今晚不会想你的。”     某人顿时内伤。     如栩一扫烦恼,握住欣宁的手,笑得浑身发颤。以牙还牙,她总算报仇了。     **     盛大的婚礼,排场自不用多说。     身为伴娘的如栩,同样忙得不可开交。换衣服,上妆,做头发,不时安慰欣宁别太紧张,其实她自己也控制不住紧张。她暗暗猜想,逸辰此时一定也很忙碌吧?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不知道一会见面,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今天,她终于可以和他一同步上红地毯,终于要圆梦了……     充满期待和欣喜的她,却不知道“伴郎”悄然发生着改变,她非但没有如愿,还在这天发生了一场永生难忘的“战争”。     (PS:没有意外的话,如栩的爱情故事,一周时间应该可以结束。) 正文 第四十四章:迁怒 一连串结婚的习俗,沈奕棠带着一帮人高马大的男士来接新娘,门口被众美女挡住。周佳佳小姐一马当先,伶牙俐齿地讨要了8888的红包,欣宁以前在报社和寰宇的姐妹都来助阵,层层关卡均有不小的收获,不过最后一道门还没来得及关紧,沈奕棠在一群彪悍的男人庇护下,径直冲进新娘房,把欣宁给抱了起来。*     屋子里热闹的气氛霎时推向高-潮。     沈奕棠当众深情一吻,欣宁搂紧他的脖子,笑得含羞带切,热泪盈眶。     如栩为他们鼓掌,不知不觉眼角也湿润了。她在人群里寻找逸辰的身影,可惜很失望。他怎么不在?他为什么不在呢?似乎没人留意他的去向,她无从问起。     一行豪华车队浩浩荡荡停在新娘家门外,沈奕棠这家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大肚的欣宁直接抱进最宽敞的房车里,眼角瞄了如栩一眼,就把这位伴娘给丢下了。     如栩单独坐在一辆迎亲车的后座。望向窗外。众多西装革履的男士中,偏偏不见她最盼望的人,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难道逸辰在酒店等候?     司机上了车,随后右边的车门被拉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弯身坐了进来。如栩回头一看,心脏狂抽了起来,惊讶地有些结巴:“谭少杰……你怎么会在这里?”     谭少杰今日打扮很正式,雪白的衬衣,深色的西装将他衬得英俊挺拔。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显得神清气爽,他嘴角含笑,眼神坚定,声音低沉有力:“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如栩连忙推他,警告道:“你坐其他的车去。今天是欣宁大喜,我不想跟你生气。”     谭少杰反手握住她的,笑答:“只要你心态放平和,轻松笑一个,随时都可以好心情。”     如栩慌忙抽出手来,手心热得似被火灼烧过。“你别乱来,这辆车不是你该上来的。”     正说着,前面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随着大房车缓缓前行。谭少杰悠闲地耸耸肩,注视着她:“看来得坐到酒店才能下车了。几天不见我,没有一点想念吗?”     如栩生怕司机听到闹笑话,狠狠皱眉,压低声音道:“别开玩笑了!我没有想你,尤其是今天,一点也不想见到你。”他一出现就会影响她的心情,慌乱不安。     “那你想见到谁?”他玩味地把弄着袖口上的纽扣,装作不经意地问,“哦——你想见到王逸辰吧?听说他今天是伴郎,正好跟你凑成一对呢!”     “没错!你明知道还故意参合进来做什么?”     “呵呵,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今天让你失望的,可能不止我一个人。”     他话中有话,如栩追问“为什么”,他笑而不答,目视前方,淡淡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失望!     如栩简直不敢相信逸辰会做出这种事,他放她鸽子!他在两个小时前,突然决定不做伴郎,而让谭少杰担任此任。他明知道她的心愿,他明知道她跟谭少杰不合拍,他明知道……     避开人群,来到偏僻的角落,如栩不停打他的电话,可是,一个、两个、三个……他没接。     谭少杰从口袋里摸出礼花,上面印着“伴郎”的字样。他找到她,好心提醒:“婚礼快开始了,我们要陪伴新郎新娘步入礼堂,你最好快点收起哭丧的脸。来,笑一个。”     如栩能笑得出来才怪!找不到逸辰,连个答案都没有,她又气又急,忿忿地将拳头捶向谭少杰的胸膛:“你说!你一定知道原因!逸辰怎么会失约?他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你!是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才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对不对?”     谭少杰一连被她捶了好几拳,胸口闷闷地疼。她有暴力倾向,总对他发火。他这次何其无辜?本来只是简简单单来参加婚礼,没想到因为王逸辰的一通电话,受之拜托才临时成为替补“伴郎”。至于具体原因,王逸辰只有一句话……现在还不能告诉如栩。     如栩见他不回答,更恼了,脸蛋涨得通红,低喊着:“你告诉我啊!是不是你逼逸辰的?”     “我拿什么逼他,你为什么总把我想得那么坏?”他摸摸胸口,忧郁地皱眉。此事沈奕棠也清楚,同意他接手伴郎一职。     “因为你做的事,实在让人怀疑。我身边的人几乎都被你收买了,昨晚是欣宁帮你说好话,今天就是逸辰。你说,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她还想挥拳,谭少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黑眸里隐隐有道闪烁的利光。“我没跟他说任何不该说的话!他不能参加婚礼,自然有他的理由!”     “不可能!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我还跟他聊过电话。”     “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人的每一分钟,想法都可能发生改变,不管是什么理由,我们都该相信他,尊重他的选择!”谭少杰用力抓住她,眉宇间的褶痕难以松开,     “可是,我不信你!”她吼出心里的想法。     他的眸光迅速暗淡下去,极力忍耐,苦涩道:“或许,他受不了眼睁睁看到深爱的女人结婚。你们不觉得何欣宁的婚礼,让他做伴郎,是件很残忍的事吗?”     如栩浑身轻颤,这种担心她一直都有,可是逸辰亲口说过,希望能亲自陪伴欣宁走过红毯,亲眼看到她把幸福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无缘无故失约。除非……除非有人逼他,用莫须有的理由说服他,又或者,他……出什么事了?     “你一定知道!逸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没有。”这一点谭少杰很肯定,逸辰不让他说,他暂时不说。     “那不可能……如果逸辰承受不了这场婚礼,他早就拒绝了……不行!我要去找他,我必须马上找到他。”强烈的担心席卷心头,如栩低头,继续不停地打电话。她来回踱着脚步,几乎忘记了谭少杰的存在。     谭少杰面色僵硬,十指紧紧握在身侧。他清楚看到她脸上的担忧,每一丝表情仅为另一个男人,而对他,似乎从未信任过。     他说他爱她,她不信。     信了,也未必接受。     王逸辰不能参加婚礼,她第一个念头是怀疑他逼迫了王逸辰……     她这样的怀疑,真的好让他失望。有种无力的心痛蔓延,长久以来,他都可以独自撑着这份感情,因为这是暗恋必须付出的代价。然后,感情已经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费尽心力对她好,让她开心,最近连半句调侃的玩笑话都不敢有,她还是无动于衷,甚至不想看到他……     她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的位置,哪怕他成为了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她也没有因此多在乎他一分。     他的心犹如在沙漠里行走,干涸到快要死亡。     如栩不停地跺脚,电话越是不通,她就越是紧张。一定是出事了,难道发生了意外?车祸?血色骤然褪去,无法想像那可怕的场面,她扶住墙喃喃道:“我要去找他!”     谭少杰挡在她面前,俊美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表情,漆黑的双瞳黑幽幽的,如深渊似的没有尽头。他用最冷静的声音问她:“就这么担心他吗?”     “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是我,我突然消失在那你身边,你也会担心吗?”     她忽地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然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会。你消失了倒好!”这个男人,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问这个?有什么好比的?他在嫉妒逸辰吗?可是她着急是人之常情,现下欣宁正忙,根本没有时间去担心为何突然换伴郎。     谭少杰抿紧薄唇,沙哑道:“原来……我这么遭你烦。”     “你今天才知道啊!这种自知之明,早八百年前就该有!”如栩走左走右都被他挡住,气恼不已,“你走开!再耽误我的时间,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     如栩望进他的眸底,心脏奇异地缩成一团,她讨厌最近每次面对他时,这种不受控制的酸痛情绪,于是冲口而出:“废话快说!”     “你……真的没有一丝可能爱上我吗?”     如栩只觉得一团热气冲上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问她这个,他就不懂多关心关心别人吗?     “没有!听到没?不可能有!自私的家伙!”     他瞬间木然,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似乎连嘴唇上的血色都要褪去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放手 如栩大力推开他,往前跑了几步。     谭少杰猛然转身,飞快拖住她。     “你还想说什么?”     “今天是你好姐妹大婚,就算再怎么不能容忍我,也该为了欣宁坚持扮演完伴娘的角色吧?”他的声音蓦然冷下,面孔顷刻间罩上了寒霜。有股萧瑟与冷意从骨子里透出,不知怎么地,如栩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不过这时候欣宁的母亲过来,请伴娘伴郎就位,婚礼半小时左右开始。这位丈母娘看到逸辰不在,也有些奇怪,但没多问。如此盛大隆重的场合,一点点小失误都可能成为明日的头条。如栩不得不冷静下来,压下一颗满怀担忧的心,走向礼堂。     礼堂外挂着五彩气球,鲜红的地毯一路延伸到主婚台。各路记者守候在旁,一个个检查摄像照相设备,翘首以待。当一对新人出现,人群骚动,尤其是《凌都》杂志社欣宁以前的老同事,迫不及待对准他们按下闪光灯。     欣宁跟沈奕棠并立在一起,笑颜如花,幸福洋溢。     谭少杰不知何时把胸前的礼花又取下了,快步走过去,凑近沈奕棠耳边说了几句话。沈奕棠脸色倏变,来不及发表意见,谭少杰已急速转身离开。走的时候,拧着眉心朝如栩深深地望了一眼,眼角抽了抽,脚步不再停留。     他的背影,在缤纷喧闹中那么孤独,沉重与无奈。     如栩深吸一口气,朝欣宁挤出了笑容。欣宁左右张望,没看到逸辰,忍不住问:“逸辰呢?”     沈奕棠适时拥过欣宁,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别担心,该来的一定会来。*不累?我先扶你去房间休息一下。”     “不用。”欣宁没时间跟如栩多说,贵宾如云,她很快又陪沈奕棠应酬打招呼去了。     如栩发现两个男人都在刻意回避话题,忐忑不安,再回首赫然发现谭少杰不知哪去了。不动声色在人群里找了几圈,没他的影子。他刚才跟沈奕棠说什么了?怎会匆匆忙忙突然不见?他不会也玩失踪的把戏吧?     想起他先前冷酷的表情,不禁气恼:“他还跟我摆脸色呢!莫名奇妙!”     她继续打逸辰的电话,对方却系统回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谭少杰一离开酒店,几乎是飞奔着跳上车。车子利落地发动,在路口处急速转弯,拐出一道漂亮完美的弧线,若非车技了得,此举危险万分。他却驾轻就熟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迅速接上手机蓝牙。     “喂,和平医院吗?麻烦你帮我找一下王逸辰先生……没错!就是那个弹钢琴的家伙!早上跟警察一同赶去的那个!”     一分钟后。     “王逸辰,你听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跑也好,飞也好,总之半个小时内你必须赶到婚礼现场!有个死心眼的女人在等你过去!至于你父亲的事交给我,我会去警局。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处理妥当!”     原来,逸辰一早接到紧急电话,说他父亲在狱中跟人发生冲突,受到伤害。幸好发现得早,没有生命危险,但被人用绳索勒得差点窒息,头部又受到撞击,导致王父昏迷,现正在医院重护病房。逸辰陪在父亲身边,同时协助警方做调查。     逸辰没有告诉欣宁和如栩,就是太清楚她们有多么关心自己,不想影响她们婚礼上的心情。他以为谭少杰接替“伴郎”的活没有问题,料不到谭少杰会打来这么一通近乎逼迫的电话。     “王逸辰,不要再辜负那个死心塌地等着你的女人,就算不能爱她,也请给她多一点幸福!”     谭少杰啪地挂断线,一脚加快油门,急速向医院驶去。     正值中午,暖阳照在车窗玻璃上,一闪一闪,折射到人的眼里。他眯起黑眸,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表情很是骇人。这样的好天气,这样的好日子,他却全身如冻冰窟,手指冰得发寒,不停颤抖,快要握不稳方向盘。     那颗曾经热情饱满的心,激昂跳动的心,此刻正在烈焰中被焚烧着。不仅是焚烧,且像被翻滚的油窝烫过、炸过似的,热辣得发痛,痛到快要没有知觉。     他悲哀地想,冷的极致和烫的极致根本是一样的,那种感觉叫作麻木。     一想到心爱之人冷漠的言辞,想到永不可能实现的爱情……他的心、他的知觉、他的思绪开始麻木了。     麻木倒好,麻木了倒也好……     她说,她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心里不舒服。     她说,她不信他的爱,也不稀罕他的好。     她说,她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他,他别做梦了……     她说的字字句句都透着无情与残酷,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忽略,可以当作没听到,可以雁过无痕,不留一点阴影。而事实上,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她。     有些时候,他明明从她那里感受到一些温暖,一些特别的情愫,一些情人间才有的秘密。怎么转眼间,她又变成了局外人,冰冰冷冷地拒绝他靠近。     他想……他有些累了。     疲累的心终于不想再动,只想封存起来不再让它有机会去痛了!他决定放手,只求她幸福。     车子像箭一样急速划过街道,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只眨了一下眼,前面的红灯怎么就突然亮了?脚下的刹车怎么不灵了?四周响起的惊呼声、地面传出的尖锐的摩擦声、巨大的碰撞声……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影像闪现,方向盘来不及打转……     谭少杰睁了睁眼眸,整个身子便狠狠地撞在车门上。玻璃碎了,手臂有种火热的痛,脑袋里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     一股热烫的液体沿着额际流淌……     手机上沾染了触目惊心的红色,眼眸缓缓睁开,掌心依旧紧攥着手机,浑身颤抖得厉害。他费力地挪动了一下手臂,拇指一顿一顿按下几个键,然后手机慢慢地移到耳边。     “喂……爸爸……”嗓音很沙哑,胸口闷闷地疼,但他努力将语调稳定下来,“有件紧要的事拜托你,需要你亲自出面一趟,请你马上去警察局,马上去!……”     谭少杰撑着一口气,将逸辰父亲的案子简要地讲述完整。待父亲再要追问,他咬牙说出最重量级的一句话:“爸……这是我第一次恳请你帮忙,请不要让你的儿子失望。其他的等我回家再说。”     逸辰的问题解决,想必小栩也会高兴的吧!     从此以后,他不会再为她做任何事了……再也不会让自己受伤了……     意识有些模糊,他看到救护车的灯明亮闪烁,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好累,好累……     祝她实现愿望,祝她幸福……永远……     **     谭少杰自医院醒来,很快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意外。     很幸运,虽然车祸,但不算太严重,左手臂被一块碎玻璃插伤,缝了好些针。医生说幸好冬天衣服穿得厚,伤口不至于太深。不过,护士小姐前来给他打破伤风针的时候,十分惋惜地盯着他。     他一摸额头,发现额头上多了层纱布,而脸颊有抹微热的刺痛。     “这么帅的脸,怎么能受伤呢?可千万不要留疤痕啊!”     “是啊!为什么要伤到脸呢?擦药的时候,我一直在为你祈祷,相信一定会恢复得跟以前一样好看的。”     护士的安慰让谭少杰哭笑不得,如果一张帅气的面容能得到心爱的女人,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可是,那个女人不愿意多看一眼……     “还有其他人受伤了吗?”谭少杰隐约记得与自己相撞的是辆红色小汽车。     “没有,对方只是受了点轻伤,跟你的比起来不算什么。听说当时你及时把方向盘打转,才没让车子完全撞过去。”医生回答。     哦,对方没事就好。谭少杰苦涩地笑了笑,披上外套,正要起床,病房里的电视节目开始报道沈奕棠与欣宁的婚礼现场。他不禁停下动作,怔怔地注视着屏幕,看到陪伴在如栩身边的“伴郎”安然就位后,抿着唇,轻轻呼出一口冗长的气息。     “真羡慕何小姐,她简直太幸运了,能得到沈总裁的真爱。”     “唉!能做她的伴娘也很好啊!你看伴郎是钢琴王子辰少爷,一点都不比沈总裁差。听说他们是好朋友,这两对简直都是郎才女貌,让人羡慕死了!”     谭少杰听到两个护士在旁边窃窃私语,深邃的瞳眸霎时如流星陨落,暗到了极处。他牙一咬,迅速跳下病床,无法再承受那种无形的锥心疼痛,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睡上一觉……     (PS:亲们,555,我也好想更快点!但昨天又接了个新工作,本周五要参加一个对外公开赛,压力大极了。更新完这章,我还得加班准备去……生活真是多繁忙啊!) 正文 第四十四章:最值得爱的人 隆重喜庆的礼堂里,如栩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终于盼来了等待的人,欣喜之情洋溢于表。只是逸辰行色匆匆,眉宇间压抑着一股忧郁。     她冲过去,难掩关心:“你哪去了?我们等得你好急。”     逸辰抱歉地笑了笑,马上到房间更换衣服。如栩不避嫌地紧跟过去,边走边问:“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谭少杰和沈奕棠明明都知道,就是不愿意说?为什么要刻意瞒着我跟欣宁?害我们一直担心。”*     逸辰换好礼服,轻柔地摸摸她的发丝,眸底有种她看不懂的情绪。他叹息一声:“小栩,你什么时候也变成问题宝宝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总算是赶过来了。”     如栩咬咬唇:“我是关心你,好端端地迟到,电话也打不通……谭少杰神神秘秘,一丝口风也不透露,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套上近乎的。”谭少杰明明一直把逸辰视为情敌,怎会突然变成莫逆之交似的?她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正是因为对她有着同样真挚的爱护,才会放下隔阂,成为不需要多言的朋友。     逸辰垂下手,笑容几丝苦涩,语重心长道:“小栩,我真不希望你在关心我的时候,伤害到另一个关心你的人。虽然我认识他不久,接触也不多,但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很难有人比他更爱你,也很难有人比他更值得你爱。所以,小栩,看清楚,不要因为我而忽略了近在眼前的幸福,不要因为固执的心而蒙蔽了自己的感觉。谭少杰值得你付出,他才是那个会给你全部幸福的男人。”     如栩低下头,一时无言以对。心脏难受地紧缩着,仿佛有道弦在拉扯,扯得她丝丝发疼。     他们快步回到礼堂,时间刚刚好,婚礼进行曲正奏响第一个音符。欣宁手捧鲜花,满脸都是甜蜜的笑。沈奕棠意气风发,挽扶着爱妻。     逸辰曲起手臂,朝如栩点点头。如栩见他胸前的礼花有点歪斜,情不自禁伸手帮他拉正。旁边的记者飞快按下快门,及时捕捉到这一温馨而自然的画面。她挽住逸辰的手臂,跟欣宁一样难掩激动和紧张,温馨的进行曲伴随着优雅的步子,两对样貌出众的年轻男女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热烈的掌声哗哗响成一片。     对如栩而言,短短的十米红毯,能跟一生中最珍贵的挚友一起走过,意义非凡。她想,过了今天,对逸辰的感情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走过红毯,跟新娘新郎一起站在礼台上,如栩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寻找。     逸辰刚才的话,在她的心湖里引起巨大的震动,好似被压抑和埋藏的情愫骤然被人掀开,令她再也无法逃避。     欣宁说,谭少杰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逸辰说,很难有人比谭少杰更爱你……     谭少杰说:我爱你!     ……     如栩十指冰凉,忍不住紧紧地攥了起来。不知如何表达,自谭少杰消失不见,她也随之心头不安,好几次悄悄地四下寻找他的身影,没有看到。他走了?     她记得自己说——“你消失了倒好!”     她记得自己说——“没有!永远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可能爱上你,自私的家伙!”     ……     耳边反反复复回响这几句话,怎么都压制不住,像魔咒一样从四面八方冒出来,震得脑袋直疼。好,她刚才对谭少杰的语气确实有点重,冷静后也觉得不该那样冷漠严厉,但他不会因此就被气跑了吧?     不会,不会……她立刻自我安慰,三句话以上势必风起云涌、对立争执一直是他们的相处特色,他要那么容易被气跑,就不会挨到今天了。她虽然经常骂他小气自私,但私下里会承认他其实有一颗强大的包容心,才会一再容忍她许多无礼取闹……     新人交换戒指,亲吻定情,婚礼仪式结束……     如栩浑浑噩噩中,被逸辰轻轻碰了碰胳膊:“新人开始敬酒了,你快回神。”     哦!她走神了,她竟然为谭少杰而走神了!     沈奕棠担心欣宁太累,让她先去房间休息,欣宁含笑摇头。于是,他们开始挨桌敬酒,宾客们端起酒杯纷纷祝贺,然而,谭少杰依然没有现身。     如栩挤出笑容,跟逸辰一起跟随在后面。脑海里却诡异地浮现出谭少杰的样子。她记得他最后冷如冰霜的面容,深不见底的眼眸。奇怪,她当时明明没有正眼看他,为何对他的表情记得如此清楚?     她努力压下胡乱的猜测,暗恼谭少杰怎能如此麻烦,害自己既要担心逸辰,又要担心他?这状况太莫名其妙了。     “喝不了酒可不要逞强。”逸辰见她脸色不好,好心提醒。     “恩……还好。”如栩回过神,在他耳边悄声道,“我让司仪帮忙倒上了跟欣宁一样的东西。”欣宁有孕在身,喝的是茶。     “那就好。”逸辰点点头,他始终记挂父亲的事,所以尽量少喝酒。     半小时后,婚礼告一段落,欣宁回到房间休息。逸辰跟沈奕棠打了声招呼,便要匆忙赶去医院。     如栩及时截住他,眼睛亮晶晶的,有抹水气。     “还不愿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么?”     “呵呵,你呀!比欣宁还操心了。”逸辰点点她的脑袋,做出轻松的样子,“凌江的春晚邀请我出个节目,今天让我去彩排。”     “真的?”     “恩,真的。”他不骗她,只是保留父亲的事故没说而已,“记得去找谭少杰说声感谢,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要对你们失约……好了,总之记得感谢他。我先走了。”     如栩知道他有所隐瞒,但她尊重他的隐私,定定目送他离开,心的一角逐渐平静了,释然了,也轻松了。     抓起手里的电话,按下谭少杰的号码。     (PS:唉!我因工作压抑着的心,跟少杰同学一样痛苦!!!万恶的周五快过去吧!) 正文 第四十四章:他的冷漠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他在跟谁通话?     片刻后,继续。     “滴一声后请留言,将为您转接语音信箱……”     这是如栩拨出去的第五个电话,对方偏偏死不回应,系统机械的回复声让她更觉心烦气躁。明明是个大好日子,人人欢笑,谭少杰却要影响她的心情。不知埋怨了多少次,克制自己不准再找他,可是,没过两分钟,她又忍不住按下手机键。*     这一次,回复她的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如栩紧紧皱眉,把手机塞进包里。谭少杰搞什么鬼?大不了等他回来,她道歉就是,但在人家的婚礼上半途而退,这是该有的礼节吗?逸辰说要感谢他,究竟为什么?     **     明净宽敞的屋子里,有淡淡的阳光从窗台透进,但丝毫温暖不了四周的空气。     谭少杰定定地瞪视着多通未接来电,眸光暗沉不定,他突然薄唇一抿,将手机关闭,扔进沙发的角落里。起身,用座机给父亲打电话。     “臭小子,怎么又打电话来了?不信任你爹么?我刚从警局出来,已大致了解了情况,现在正赶去医院,跟王家那小子会合,听说他父亲已经醒过来了。反正你放心,儿子难得有事求爹一回,只要能帮到忙的地方,做爹的一定尽力而为。”     “爸……谢谢。”谭少杰握着电话,竟然哽咽。     “我要开车,没时间跟你废话!事情交给我,你就别多问。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有这份好心管起王家的闲事,但后天就过年了,你最好抓紧机会再使把劲,争气点,把媳妇领回家来吃年夜饭!”     谭少杰无言以对,轻轻哼了一声。掌心暖暖的,冰冻的心因父亲的关心,渗进了丝丝暖意。转身,不经意扭动了胳膊,受伤处立刻火辣辣地疼,他龇龇牙,走进卧室。     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已黑。     他的额头热烫,脑袋阵阵抽痛。医生叮嘱过,千万不要碰到伤口,晚上还需谨防发烧。一旦有不舒服,最好赶去医院住院观察几天。     房间里没有灯光,很幽静,清楚地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谭少杰没有动身,静静地躺着。黑暗中,他的意识逐渐清醒,眼前浮现的却是如栩冷漠的面容。     “唉……”良久,房间中传出一声叹息,他愣住了,这竟是自己发出来的。     何曾几时,潇洒驰骋于情场的谭大少爷也会为一个女人叹气?     谭少杰自嘲地扬起唇,脑袋里装的往事越多,被忽视和践踏在地上的那颗心便越冷。     “嗖——”一声长长的声响打破他的回忆,楼下孩子在玩冲天炮。天空不时炸开几朵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房间。     后天要过年呢!为一个女人就把自己弄得如此惨兮兮?     谭少杰强撑着起身,走进厨房找吃的。柜子里有鸡蛋,有泡面……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他惊讶地望过去,这里其实很少有客人来,父亲不该这时候出现,母亲自从某日配了他的钥匙后,时常不请自来,根本无需门铃。难道是维安?     他放下泡到一半的面,过去开门。     怎会是她?谭少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闪而逝的惊讶过后,是深不见底的冷漠。     “谭少杰,你为什么……”门一动,如栩劈哩啪啦的话语脱口而出,想来是早就做好了发言准备。但她的声音硬生生卡住,而后震惊地提高了嗓子,“谭少杰!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额头包裹着白色纱布,透着隐隐血迹,身上披厚重的棉睡衣,但遮掩不住吊在胸前的那只胳膊,看上去明显地伤得不轻。     如栩张着嘴忘了呼吸,飞快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急切道:“天!上午还好好的,你究竟……”     “你来有什么事?”谭少杰面无表情地截断她。     “……”如栩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进他的眸底,只看到前所未见的幽幽冷光,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什么事?”谭少杰再问一遍,声音没有起伏。     “我……”如栩喉咙紧绷,嗓子干哑地吐不出话,“我来找你,当然有事了!”     谭少杰没打算让她进门,一如他以前到她那里时,她总是将他挡在门外那般。只不过,她纤细娇小的身子根本构不成阻力,每次到最后他都大刺刺地登堂入室。而他此刻一站,仿佛另一道墙,将门缝恰好堵得密不透风。     如栩呆了呆,从没见过他这副坚决而冰冷的模样,不禁抽紧了心脏。她收起原本要说的话,关心之情自然流露:“谭少杰……你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多谢关心,死不了。”谭少杰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有话快说。”     “我可以进去坐下再说吗?”她小心地指指里面,他看上去好严肃、好陌生,她不由自主地有抹害怕,紧张中有股遏制不住的奇异疼痛。     “不可以。”他的回答像极了她的语气,拒绝对方时无情到不留一点余地。     如栩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伤成这样,她无法生气,无法硬闯,无法控制紧致的呼吸。见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她只得无奈地扮可怜:“外面好冷,我从公交站台走过来,走了好远一段路……腿好累。”     谭少杰俊挺的眉宇微微一动,迅速恢复平静,看不出半点心思。     “有这点时间跟我磨蹭,不如废话少说。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很抱歉,我没精力招待你。”他退开一步,准备关门。     如栩急促地伸出手,抵住门板,“我一来是想问问逸辰的事情,二来……你为什么受伤?”     说完,她突然后悔,明明不是这样!她放下骄傲和自尊,寒夜中出现在他家门口最重要的目的是来……是来道歉,或许还想说声感谢。逸辰的事情,她已从沈奕棠口里知道一些,也跟逸辰联系上,并不需要操心什么。总之,她陪新娘子聊天时,被欣宁客观犀利的言辞说得头脑一热,没多想就匆忙前来了。     “那么关心王逸辰,就自己去找他。至于我——”谭少杰嘲弄地扬起冷笑,“多谢了,我很好。”     他趁她愣怔之际,稳稳地将门关上。     这个女人,到这时候还要在他的心头多割一刀么?她简直没心没肺!不过算了,好在他决定放下,放下!以后不再被她的无心无情伤到了。     关门声很轻,但犹如“嘭”地一声巨响,结结实实把如栩给惊住了。这是他头一次拒绝她,且以这种毫不留余地的方式,彻底地将她隔绝。他的冷漠,像一根无形的针,不轻不重,扎进了她的心。     如栩深吸一口气,转身想走,脚步却又定在原处,手指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向自己投降。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忍不住很关心他,想知道他为什么受伤?伤得严不严重?为什么不去医院?刚才隐约还闻到一股泡面的气味,他竟然一个人在家吃泡面……     手指重新按住门铃,不停地按,方式像极了以前的他。     “谭少杰,你开一下门好不好?我有话跟你说!”     “谭少杰,你在生我的气吗?就算生气,也不要这样子,先让我进去啊!”     谭少杰将面泡好,端上桌子。她嗓门真大,说的每句话想教他听不到都难。只是,她似乎说不到重点,让他心死的原因只是语气重了点而已吗?     这女人,他家的门铃快要按破了吧!爱面子的她就不怕招来邻居围观?     唉!看来再不开门,她不会罢休。     “谭少杰,你真生气了吧……”她嗓音轻颤,“我道歉,跟你道歉!我上午又紧张又着急,才会语气重了点,其实你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真的跟我计较,对不对?”     “谭……”     门再度毫无预警地打开,谭少杰眉宇微拢,口气淡然:“我没生气,不过你非要道歉,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     “谭……谭少杰,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像在说冷笑话,真的好冷,她会感觉后背发凉。如果他大声吼几句,如往常一样跟她针锋相对,或者尖酸地嘲讽几句,她都不会感觉这么冷。     可惜,谭少杰没有玩笑的意思,对她已经无话可说而已。     “我的语气哪里有问题?”他耸耸肩,无所谓地挑挑眉,脸颊的那道伤痕格外刺目。     (PS:偶在高强度负荷下病倒了,今天没去上班……编辑让我更新6000字,我想想,情节正好到了关键处,那么今天就努力更吧!白天更完,晚上腾出时间工作。) 正文 第四十四章:忘记呼吸的痛 如栩注视着他漫不经心的脸庞,头一次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我是真心来道歉的,上午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可能爱上我?”她当时回答地斩钉截铁,半丝犹豫都没有。不等她解释,他低低地笑了,笑得酸楚,眸心漾着一层薄薄水光。伸出没受伤的手摸摸她的发丝,动作出奇地温柔。事到今天,她还不明白吗?打一开始先动心的就是他,他甘愿承受单恋的苦。他能爱,就能自行承担,不能爱了,也不需要她愧疚或负责。她反正从没在乎过,何须为了一句道歉,特意跑过来?*     “其实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不介意了。真的。或许,你从来没有懂过我,不管是十二年前的同班,还是我们重逢后的所有日子,你从来没想过要弄懂我。不过,没关系了!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让你厌烦;不会再说一些有的没的,让你怀疑;不会故意损你捉弄你,让你生气。你不用再担心跟我在遇到熟人,不用担心人家误会,更不用担心我会恶意欺负你。”     “谭少杰……”从没见过他这么认真,她欲言又止,心房泛着连她都陌生的酸与痛。所有的质疑在今天骤然得到了认证似的,这一瞬,她不由得相信了所有。他是真的爱她,不是捉弄,不是征服,也不是欺负,而她……*     谭少杰低沉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如果你还不放心,以后在路上遇到,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不会有谁知道……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事,也不会再有人给你压力,强索你给不起的感情,这样你可以走了吗?”     拨开她放在门把上的手,主动替她关上门,屋里屋外,彻底断了最后的牵绊,那一根情丝断得干干净净。     从此,他是他,她是她。     他们可以有多种关系,旧同学、同事、朋友,但是那些暧昧的男女之情,他们再无瓜葛。     **     过年了,忙碌而热闹,城市的上空弥漫着春节的气息。     大年初二,如栩被母亲带到与医生相亲的晚餐上,该医生的确不错,举止斯文,彬彬有礼。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偏偏浮现出“道貌岸然”四个大字,于是借口上洗手间,一去不复返。晚上,汪母气得差点内伤,戳着她额头一边叹气一边教训。     “你这丫头,礼貌和规矩都没有,留下老娘一个人在那里丢然显眼。难道除了王逸辰,你这辈子就真的不嫁人了?”     “妈……”她好委屈,她又没有那么说。     “人家小伙子样貌气质都跟逸辰差不多,你不就是喜欢这类型的么?完全可以先了解再慢慢发展的!”     如栩无语,那家伙哪里能跟逸辰相提并论?再说了,她现在……现在好像比较喜欢幽默风趣,喜欢开玩笑,偶尔跟她练练嘴皮子的类型,这样被指为冷冰冰、硬梆梆的她才会多些乐趣。     唉!她怎么又想起谭少杰了?短短几天,想谭少杰的次数,超过任何人。     难道她……     一个深夜里不由她逃避的问题,她对谭少杰……     似乎、好像、大概……应该是产生了很不一样的感情,否则就不会如此难受。每每想起他最后决绝的话,想起他毅然拨开她手时的表情,就抑制不住心痛。     时间一天天过去,走亲戚,串门,见老同学,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吃吃喝喝,这家餐厅出来,再进那家去唱K。表面热热闹闹,如栩的神思却越来越恍惚,人群中觉得寂寞。就连晴空方好的日子里,跟逸辰一同去山上烧香,她也显得心不在焉。     **     “你既然担心他,为何不去找他?”两人坐在山坡的亭子里,逸辰直言道,畏缩不该是如栩的风格。他已将欣宁婚礼那天发生的事告知,她也该明白谭少杰并非有意隐瞒什么,反而因他发生车祸,让人愧疚。     如栩拉高衣服上的风雪帽遮住半边脸。风有点大,将她的声音吹得轻忽飘渺。     “他不想见到我。”     “他亲口说的?”     “虽然没亲口说这几个字,但是行动表现得清楚明白。他说我从没懂过他,还说以后路上遇见……也可以装作不认识。”鼻子酸酸的,只要想起这几句,她的心就如同被猫抓了似的,难受极了。但再想到他当时的心情,不由得更酸楚。     “他竟然这样说……”逸辰哑然,同为心有挚爱的男人,他仿佛感受到了谭少杰的痛。他早把谭少杰当成了兄弟,前日还见过面,谭少杰受了伤,但看上去状态不错,不似惨遭情感打击的人。他明白,隐藏越深的人,往往伤得越重。     “小栩,你坦白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一点悔悟?有没有发现其实我在你心底,已经不再那么重要,能挑起你喜怒哀乐的人是他!”     如栩咬着唇瓣,点点头:“逸辰,你对我而言,永远很重要。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似乎已成过去,我发现自己可以微笑着放下,得到的是坦然和轻松。而对他……只要想到可能不再有他陪伴,我的心就……”     她说不下去,逸辰肯定地为她接下话题。     “你爱上了他,你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如栩低着头,交织着手指,嘴唇轻轻哆嗦:“逸辰……我很怕。”     “怕什么?谭少杰很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也爱上了他,这叫作‘相爱’。世间男女,多少人一生都无法找到相爱的人,你很幸运,得到了最珍贵的那份!”逸辰亦为自己感叹,却不悲伤。     “他已经放弃我了……”     “我不信!他亲口跟你说,他不爱你了吗?”     “没有……”     “那你还担什么心?我打赌,不爱你的那种鬼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     “真的么?”     “你竟然怀疑我的话?”     “呵……不是,我只是没自信。”     如栩刚说完,一只大手拍上她的肩膀,逸辰的笑容充满鼓励。“你怎能没自信?只要他还爱你,你就该有足够的自信!走吧!我们下山。他车祸受伤,又胡乱斩情丝,这个新年肯定过得艰辛。不过,这恰好是你施展温柔魅力的大好时机。”     “我……可以吗?”     “小栩,问这种话的人不像你!只要你对自己说可以,就一定可以。感情不是买卖,没那么容易退货。但是,没人可以保证永远不变,你要是不抓紧时间,到时候别后悔!”     “我……不想后悔。”     “那就全力以赴,为了一个深爱你的男人,放下一份骄傲很值得。”     **     已是年初八,新年的气氛稍淡了些许。夜风凄冷,街上人不多,天空偶尔会升起一串礼花。     如栩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站立在豪华住宅区的花园里。她抬头仰望某间单元房,窗户没有灯,他不在。看样子,她又白跑了一趟。     上次也是这样,被他拒之门外后的第二天,她在挣扎中来过一次。其实很害怕再受冷遇,再听到他决然的话,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只是,他不在家。悬着一颗心默默等候时,终于体会到曾经的数个雨夜,他在她家楼下默默徘徊的情景,又是一阵心酸……     逸辰笑过她,说她智商不低,就是性子太倔,钻进死胡同,固执得宁可闷死也不肯出来。那叫自找苦吃,不能让人同情,要想寻得转机,只能靠她自己。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身边,如栩的眼睛霎时明亮起来。     谭少杰请了代理司机开车,他从后座下来,身形依旧笔挺,额上的纱布已经拆掉。看到她的身影,脸上闪过意外。她欣喜地跑过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嗨!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她笑眯眯地伸出手去,目光却担忧地扫过他依旧被吊在胸前的手臂。他的伤好些了吗?有没有按时去换药?有没有感染发炎?有没有食物忌口?     他愣了愣,眼中有抹淡淡的疏离,“你怎么来了?”     “给你拜年啊!”她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纸袋,在他眼前晃了晃。     “明天开工上班了,还拜什么年。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脸上没有息怒,说得十分平静,转身朝大厦电梯口走去。     如栩极力保持着笑,快步跟上。     (PS:6000字更新完毕。月底了,呐喊一次月票吧!) 正文 第四十四章:主动一次 如栩极力保持着笑,快步跟上,道:“要十五元宵节才算新年正式过完,现在拜年一点也不迟。我特意过来给你拜年,你应该请我上去喝杯热茶,吃个水果吧!”     谭少杰按下电梯开关,浑身透出淡漠,好似在说:我不欢迎。*     如栩咬咬牙,跟他进入了电梯。她打定主意,遭冷眼也罢,只要没立刻赶她走,就算成功了一大步。明天开工,在事务所还要见面,绝不希望两人间继续这种冰冷的僵局。     沉默,加沉默。     门口,谭少杰在衣袋里摸寻钥匙,他一只手不方便,好一会都没找到。如栩马上帮忙,伸手探进他的西装口袋。     她冰凉的手指碰到他的,心脏抽了抽。他动作稍顿,却毅然将她的手拔了出来。     “我自己来。”     “你行动不方便……我帮你找。”被拒绝,她难忍失落。     “没什么不方便。”他淡淡回答。     “你的伤肯定还要调养好一阵子,有什么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过来帮忙。”她抬眼望着他,充满期待。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点头,她都会欣喜雀跃,增加信心。     可是谭少杰什么都没说,抿抿唇,在裤兜里找到了钥匙。     “你不哼声,我就当你默许了啊!”打起精神,她佯装轻快地走进屋子。     身后却听到他的否定:“谢谢。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     如栩的脊背僵了僵,转身挤出笑:“肯定有需要的地方啦!比如说我可以做来帮你做饭,虽然厨艺没你好,但你以前也夸过我有进步,每次我做的菜,你都能吃完……”     “不必了。”     “你别急着拒绝啊!如果我做得不好吃,或者碰到不会做的菜,你可以在旁边教我。有你这个名师在,一定可以调教出高徒,客观地说,其实我厨艺天赋还可以的。”她想为他用心做菜,仅仅是为他一个人而已。     谭少杰瞥了她一眼,没有关心,没有问候,顺手把钥匙丢在茶几上。     谭少杰的表情终于有了丝变化,不过不是高兴,而是皱眉。他正眼面对她,沉声道:“我暂时不回这里住。”     “不住这里……那你去哪里?”如栩眨动眼睛,明白了,“也对,你现在的状况是需要人照顾,跟谭大一起比较让人放心。记得你说谭大也会做菜的,你们父子都是很不错的男人。”     谭少杰看她一眼,转头进了卧房,不一会儿手里攥着一只红包,递到她面前。     如栩不解道:“什么?”     他索性夺过她手里的那只小纸袋,把红包塞到她手心。“不是来拜年吗?利是给你,没其他事的话,我要收拾东西了。”     她怔怔看着那只小红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鼻头没来由地发酸,莫名想哭。若是之前,他说不会敲着她的脑袋说:汪如栩,你真是个小气的女人。给人拜年也不早点,礼物这么小,根本没诚意,还想换我的红包?亲一口还差不多……     谭少杰没看她,返身回房收拾衣服。自父母离异后,他叛逆,跟父亲一同住的时间极少。或许经历一场爱情的打击,他真正地成熟了,突然变得比任何时刻都理解父亲。车祸受伤,正好提供回去同住的契机。若再独自住在这套房子里,他怕……自己会熬不过孤寂。     如栩不放弃地跟他到卧室门边,放下骄傲与被伤的自尊,继续跟他说话。     “要不要我帮你收拾?”     “不用。”     “谭少杰……”她咬咬牙,口气仍是很软,“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我都已经道歉了,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呢?”     谭少杰正抓起一件衣服要装进包里,闻言,站直了腰,轻轻叹息:“我也已经说过,我没生气,没生气自然不需要原谅谁。你没做错什么,不必道歉,否则我曾经老说气你的话,还做欺负你的事,岂不是要道歉一百次了?”     “可是……我宁愿你继续气我,欺负我……也不喜欢现在这样子,好像我们比普通朋友还要陌生,还要疏远。”     “我们本来就是普通朋友啊!”     一句话堵死如栩的嘴,她嗫嚅着,想再解释点什么,无奈话语卡在喉咙里很难说出。她面皮薄,要鼓起勇气来这一趟不容易。他不冷不热,她心中难受,一再提醒自己不要放弃。若非被伤得太深,他怎会对她这般态度?是她种的孽果,就得由她吞下去。他现在是自我保护吧……     唉!     她,好怀念以前的他。连被欺负,回想起来都觉得美好,因为她已经想明白,没有哪一次他是真的欺负了她……     谭少杰低头,嘲弄一笑,继续从柜子里取衣服。     “你没生气……你没生气就不要拒绝我的帮助。”如栩吸口气,冲过去夺过他手里的衬衣,细心地叠好装进行李包。她甚至也没敢再看他的脸色,边做边说:“谭大一定很希望你回去陪他吧?谭大是位好爸爸,他很爱你这个儿子呢!”     谭少杰眸光闪动,意外听到她如此评论。父亲一同出现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在事务所里。父亲对她的满意程度让他吃惊,但她怎也如此了解父亲?父亲那含蓄而深沉的爱,他是直到最近才理解的。     “其实你妈妈也很爱你。正因为太爱,也小心翼翼过分保护,不希望你受到丁点伤害。”如栩就是这样,看待别人的事情永远理性许多,她曾怀疑过自己有双重性格,“过年时,你跟父母一起吃饭……”     “汪如栩,这是我家的私事。我不希望听到不相关的人说他们。”谭少杰情绪低落,起因全为她。     “哦……”如栩的胸口被猛烈撞击了一下,脸色发白。 正文 第四十四章:迟来的爱 他亲口说她是不相干的人。他们之间发生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害她的心从那夜起,每晚都被一种别样的情愫占据,饱满、酸痛,睡不安稳。     他曾经亲口说爱上了她,让她做女朋友,说要给她一辈子的快乐和幸福。现在他却说她只是一个不想干的人……*     “除了衣服,还要装其他的吗?”如栩假装没听到他那几个字,若无其事地问。     “恩。我自己来。”谭少杰从抽屉里取了几样常用小物件,放进包里。她想帮着拎包,他手臂一伸自行拎起,她的动作落空了。     人高腿长,几步跨出卧室,见身后没有动静。他回头,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脸的哀凄。无奈拧眉,他道:“怎么了?没让你帮忙还一幅受伤的表情啊?我赶时间,司机还在楼下等着。”     哦哦,他还是愿意跟她解释的。     如栩的眸子顿时恢复了几许光亮,她抓起被他遗落在床头柜上的小礼物,嘴一抿,冲出去,硬是夺过他的包。     “你忘记了这个,这可是新年礼物!”把小纸袋装进包里,她已走在前面打开门,“走吧!”     这回换谭少杰愣怔了,她没有被气走,反而朝他笑?     电梯里,如栩的目光始终只落在他脸上,好似知道这次见面的时间太短,她不断地寻找话题,语速急切。     “你爸是不是很高兴?你打算陪他住多久啊?伤好了就会搬回来自己住吗?”     “恩。”他轻哼,一个字代表全部的回答。     “明天恢复上班,有没有准备开门红?以前谭大做负责人的时候,可是每年都有给我们大利是包哟!你要是小气的话,恩哼!小心我们联合起来把你炒掉。”     他垂下眼眸,扫她一眼,何时起她变得爱主动说话,还会开玩笑了?     “你知不知道……”如栩眨眨眼,更认真地观察他,“大年初二,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医生,长得还行……”     “铛——”电梯门打开。     “恭喜你,这回要好好发展。”谭少杰扯了扯唇角,顺手取过她吃力提着的行李包,几步将她抛在身后。     “诶!等等我。”如栩飞快追过去,她的话没说完,他是不是又误会什么了?可惜,接下来她几乎没有再发言的机会,因为他在接电话。手臂曲起勾着行李袋,头微微下俯,低沉地回答着电话那头。     司机为他拉开车门,他坐进去的时候,电话还没结束。     如栩迅速挡住,不在乎打断他的通话,努力笑道:“送我一程吧!”     谭少杰眉毛拢了拢,腾出三秒钟回答她:“恐怕不顺路,明天见。”     车子很快开走了,如栩站在料峭的寒夜里,双手环抱着手臂,从里到外打了个寒颤。就像他以前说的,他不随便为谁花心思,不随便带女人来家里,不随便哄人开心。     除非有心。     从前不懂,现在她真的懂了。     他缠她、黏她、以各种无聊借口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其实都是在用心。他得放下身段,骄傲和男性的自尊,才会一次次不被她的冷酷吓跑。她无数次毫不隐讳说讨厌他,无数次不加修饰地批判他,如果不是有心,他怎能忍受?     以前他对她有心,她什么都不必做,他也什么都会给她。     现在无心了,她就算对他关心再多、再努力去挽回,也只是徒劳吗?     **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谭少杰挂断电话,闭目靠在座椅上。*了,不愿去想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不可思议,他不想为之所动,只怕稍微一动,等来的是更绝望的深渊。     他就是这样一个坚决彻底的人。付出时毫无保留,收回时也滴水不漏。他给过她太多机会,明的、暗的,霸道的、温柔的……她不是当玩笑,就是不在乎,他忍痛放手也是被逼的。     谭铭旭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见儿子这么快就回来,露出笑容。     “袋子先房间里搁着,等会我来帮你弄。”     “我自己可以。”谭少杰推开一间房门,虽然一年到头极少来这里,但他的房间始终原封不动地保留,并由父亲每天亲自整理。这事从钟点工那里听来时,他着实感动了。     “脸色那么难看,不会是扯痛伤口了吧?”谭铭旭向来观察入微,岂能不知儿子的心结?“如果是想念人家小姑娘了,不如主动跑过去见一见吧!”     “没有,你别乱说。”谭少杰神色更沉。     “我是什么人物,一言九鼎,怎会乱说话?你明明喜欢人家,干嘛死撑?”     “爸!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已经死心了。”     “真的?我不信。”老人家一脸怀疑。     “不信算了。”他懒得解释,心早就痛死了。     “不会是你妈说了那些话,你就受影响了吧?”周心念得知儿子受伤,慌慌张张跑来探望,坚决认为少杰的车祸跟如栩有关。对于此事,谭铭旭觉得前妻一如从前,不可理喻。     “跟妈无关,我是自己觉得累了,给不起了。”爱情面前,没有足够的把握和信心,他想歇一歇。     谭铭旭上前拍拍儿子的肩,“相信老爸,我比较相信自己的眼光,小栩对你并非无心。不过,感情的事,你要是拿定了主意,以后就别轻易后悔。无论如何,很高兴你回来陪我这个老头子。”     “爸……”谭少杰喉头紧缩了一下,“这次,我会住很久的。”     “好啊!哈哈,想住多久就多久。”     “但是你要负责下厨。”     “那有什么问题?两个光棍老男人一样可以吃得美味,住得舒服!”     “我不会交房租的。”     “臭小子,没人让你交!”谭铭旭笑着又往他肩上一拍,“我去厨房弄点吃的,你先休息会。”     谭少杰注视父亲的背影,眼角发热,感受到一股许久不曾有的家的温暖。     父母离异,他自高中转学后,没再跟父亲住过,单独在外面租房子,有时候网络游戏玩得天昏地暗,有时候与同学狂欢放纵。父亲担心他结交不正当的朋友,将来游手好闲,提出送他去国外,换个环境磨练磨练。     他虽然逆反,却死活不愿意离开国土,便跟父亲打赌。高考冲刺两个月,竟真的考进了北京某高校政法系。或许,他智商比普通人高那么一点点,学什么都比较轻松有效。人前总是吊儿郎当,要做什么却不比别人差。后来他突然决定要去游览世界,父亲没反对也没支持。     他从来不是笼子里的鸟,是安逸停歇还是展翅高飞。父亲由他自己选择,只不过,在外磕磕碰碰受苦受累,不准他回来博取同情。此后,与父亲见面的次数都寥寥无几,直到父亲与旭日事务所里的律师们拍下合照,被记者刊登到某杂志上,他找到除父亲之外另一张熟悉的美丽面孔,才决定回来接手……     谭少杰打开小纸袋,她送的新年礼物,原来是道平安符。提着红色的丝线,平安符轻轻晃荡。     “小子,你想吃什么?要不要来点……”谭铭旭突然又出现在门口,“咦?你手里什么东西?”     “咳!没什么。”谭少杰清清嗓子,赶紧收起。     “神秘兮兮,我都看到了,是梧叶山寺庙里的平安符。这小东西由主持老和尚亲自开光,可不容易求到,据说灵得很,你最好天天戴在身上。依我看,是人家小姑娘的一片爱心吧?你什么时候见过她了?”     “咳!老爸,我饿了。”     看,大男人也会撒娇,而且撒娇同样有效。于是老男人不再多问,立马去了厨房。     **     屋子里的电视声音开得响亮,如栩依然觉得冷清,沮丧地坐着。     他在她这里留宿的次数不少,留下的私人用品她曾清理过,有的已经扔掉,有的仍保留着。茶几的下层,整齐叠放着他常看的汽车杂志;饮水机旁,有他用的茶杯;玄关处还有他替她倒垃圾时穿的拖鞋……     她默默地环视四周,该回到原处的,都放了回去。     她等待的那个他,何时回来?位于心房的地方,像是挖了一个大洞,空空的,她很清楚那里失落了什么。     ——你不用再担心跟我在遇到熟人,不用担心人家误会,更不用担心我会恶意欺负你……     ——如果你还不放心,以后在路上遇到,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不会有谁知道……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事,也不会再有人给你压力,强索你给不起的感情,这样你可以走了吗?     “少杰……你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收回全部的感情吧?”如栩喃喃自语,她需要更多的勇气,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紧紧闭眼,“战不怕,败不馁。就算你已经放弃,我也绝不轻易言弃!”     这一次,她想定下来了,想认认真真找个男人过一辈子。他们相爱着,是最好的伴侣。     他嘴上耍贱,喜欢逗她生气,但对她的每个要求还是会照做,所以她总是说——     “谭少杰,我饿了。”     “谭少杰,去倒垃圾。”     “谭少杰,我好累,给我挑几首好听的歌,我要听音乐。”     “谭少杰,你到底会不会拖地?怎么把地板弄得这么湿,很容易滑倒,你知不知道?马上拿干毛巾擦!”     “谭少杰,你的球赛好无聊,我要看纪录片。”     “谭少杰……”     每回想一句,她的心脏就紧缩一分。这样的他,亲口说爱她的时候,她怎会不信呢?     **     大年初九,整座城市重新变得井然有序,该上班的上班,该工作的工作,各司其职。     如栩本以为她跟谭少杰可以每日见面,不愁没有冰释的机会。可事实让她措手不及,踏进事务所,派发开门红的是笑眯眯的谭铭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谭铭旭对儿子的事只简单地一语带过。     “少杰年前出了点意外,最近要静心休养。等过段日子差不多了,他就回来。谢谢大家关心啊!”     然而,一直到十五元宵节,谭少杰仍然没有出现。如栩私下打了好些个电话,均是不通。     他去哪了?伤势都好了么?她很忐忑。     欣宁说:“要不要让我老公帮忙?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     逸辰说:“给他一点时间吧!他不会舍得真的与你断绝联系。”     于是,她耐心等待,有时候故意开着车到谭大住的路段兜一圈,期盼着能有不期而遇。渐渐地,她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以前她每次出去,谭少杰都能巧合出现并非天意,而是他不为人知的心意……     那晚,她鼓起勇气敲响了谭大的家门,结果还是没见到想见的人。     谭铭旭突然看到如栩出现,大感意外,却表现出极为热情地欢迎。他明知道她突然造访的目的,却偏偏决口不提儿子的事,而是一个劲请她吃水果,夸赞她最近的出色表现……如栩受宠若惊,坐立不安,恍然发现这对父子有一大共同之处就是——都很会折磨人的意志,很恶劣、故意的!     (ps:本章4000+,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如栩与谭少杰的故事,明天将正式结束。) 正文 番外1(如栩篇)大结局 好在她准备告辞的时候,谭铭旭总算发了善心,说了几段重要但也让她担心的话。     “我那个儿子,别看他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真正在乎的人和事都放在这里。”他拍拍胸膛,慈爱中有种惭愧,“我和他母亲离婚,给他造成不小的伤害,而他哥哥的悲剧……对他而言更是场噩梦,留下了难以化解的阴影。他表面越淡然,内心就越伤痛。对你,他是尽了心,克服掉很多心理障碍才敢面对那份感情。可是,他对爱情和隐婚比很多人都缺乏安全感,又不懂得怎样争取和表现,才跟你弄成这样。”*     “你放心,他手臂的伤口已经拆线。初九是哥哥的忌日,这一个月,他陪母亲去了山里吃斋,所以不是故意躲你。”     “小栩啊,如果你对少杰有心,就不要轻易放弃。他如果还愿意接受你,就一定会给你幸福。但是……少杰身边优秀的女孩子挺多,你要好好把握机会了。”     如栩很感激谭大,他说的是事实,也在鼓励她,可是少杰不回来,她的机会在哪里?去找他吗?     ……     转眼正月过去,空气里逐渐透出春的气息,只是夜晚的冷风依然冻人。     这天下午,逸辰要到机场赶飞机,去参加国外一场宝贵的音乐交流会。如栩开车送他,十字路口红灯亮,几辆车并排,耐心等待着。     “你先到法国,再转意大利?这次行程听起来很充实也很潇洒啊!”     “恩,两个月内,你是见不到我了。”逸辰脸上保持笑容,揉揉她的发丝,“别太想我啊!”     “哈,不想你想谁?”如栩随口回应,幸福的方式多样,她很享受跟逸辰现在的关系。     “把想我的时间都留给某人吧!”逸辰大方得很。     “没关系,我已经把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用来想念他,剩下的百分之一给你。”     “呃……果然是变了心的女人。”     “你自找的。”两人虽然玩笑着,但想起久未见面的谭少杰,如栩的笑容难免苦涩。逸辰注视着她,突然伸出手去,抹向她的眼角,原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溢出了泪。     “听说女人投入爱情时格外脆弱,很容易哭,原来是真的。但是汪小姐,你还没失恋呢,有什么好哭的。”逸辰笑着叹了口气,掏出手帕递给她,“等你幸福到随时都笑的时候,一定要给我发照片。”     “一定。”她接过帕子印干眼角。     前方绿灯亮,车子继续前行。他们没留意到刚才停在旁边的车子里,有个面色阴郁的男人,手握方向旁,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     一个月来,如栩多了个习惯,有时间就到谭少杰住的地方兜一圈。明知道他不在,她还是会停下车,默默注视着他的窗户看上几分钟。     晚上推却了同事间的聚会,不知不觉又来到他的楼下。车里开着音乐,是上次他教她跳舞时挑选的曲子,听在耳畔,情不自禁忆起那晚与他共舞的情形。如今回想,自己应该早已心有所动,否则与他相拥时为何会面红耳赤,心跳加剧呢?     微微闭目,靠在座椅上,任思绪在酸楚里放飞……     突然,小区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影,将她的全部注意力骤然吸了过去,难以呼吸。     是谭少杰!她没看花眼,真的是谭少杰!原来他已经回来了,穿着一件驼色的羊毛衫,身形笔挺,打扮很休闲,看上去消瘦了几分,但显得神清气爽。关键不在这里,而是他的手臂上挽了个女生,一个看上去时尚而年轻的女生。     他们谈笑着,边说边走出来,丝毫没留意到停留在路边的这辆红色小车。如栩几乎忘记了眨眼,一只手无意识地捂住胸口,紧紧揪住衣襟,心好涩好痛。     那女生长得好漂亮,重要的是她很会笑,笑得活泼欢快。隔着玻璃窗,如栩都能隐约地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跟这样的女生在一起,定会忘记很多烦恼吧!     谭少杰……你忘记了我吗?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吗?忘记我们之间的喜怒哀乐了吗?如果没有忘记,为何在我饱受思念折磨时,你可以谈笑风生跟另一个女子在一起?为何愿意带她到你的房子?     不要忘记我,不要忽视我,不要再拒绝我……我好后悔!     那瞬间,心脏破了个大洞,比任何时候都要慌张,有种难以形容的害怕……     她四肢僵硬,呆呆地坐了好一会。     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终于,她猛地推开车门,不顾一切追出去。     很多话要跟他说。不管他是否忘记了她,不管他是否已有新的朋友,不管他是否还要拒绝听,她都要把心底所有的话全部说给他听!     **     “谭少杰……”如栩沿着马路飞奔,在他们身后大喊,不在乎引来旁人的注目。     谭少杰跟女子并肩前行,似乎没有听到。     “谭少杰……等一下。”她气喘吁吁,在街道拐角的时候用尽力气大喊。     前方总算有了反应,谭少杰停住脚步,回头看到她,表情倏然变了几分,眸底瞬间暗淡。     “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因太过激动,她嗓音轻微颤抖,不敢去看他旁边的女生。但那女生满脸好奇地注视着她。     她脸颊发红,发丝有些凌乱,双眸在路灯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雾气。从未如此楚楚可怜,大眼里透着惊恐慌张。     谭少杰俊挺的双眉拧起:“你怎会在这里?”     如栩咬咬唇:“我……路过这里,正好看难道你们,所以……打个招呼。”     他半信半疑地盯着她,清清嗓子:“哦!最近好吗?听说你才开工,就完成了一单挺有难度的CASE。”     如栩哪有心情聊工作,瞥了一眼他旁边的女生,隐约觉得面熟,但没心思细想。她望着他:“你的伤都好了吗?手臂完全恢复了吧?”     “是的,谢谢关心。”他回答得很客气。     “你们……这位是你的……新女朋友吗?”极为艰涩地问出几个字,如栩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谭少杰不置可否,女生却小鸟依人般朝他靠近,眨动美丽的长睫毛:“我跟少杰是认识很久很久很久的男女朋友!”她刻意强调时间,娇俏面庞上闪过玩味,“所以,我也认识汪小姐哟!”     如栩震动地抿紧唇,神色僵硬了不少,原本的勇气顷刻间遭遇重大打击。她好不容易挤出笑:“是吗?那我觉得很荣幸。谭少杰,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谭少杰扬扬唇角,平缓地说:“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必要单独说吧?而且我在赶时间,有个聚会。”     女子赶紧接口:“少杰,你可真不解风情。汪小姐想单独跟你说,肯定是有很重要的话,不方便让我听到嘛!我先去一步,告诉大家你会晚点到。”     街道旁只剩下相对的两人,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如栩低着头,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心底空荡荡的什么把握都没有。     “说吧!”半晌过后,谭少杰主动打破沉默,“有什么话现在都说完,免得你说我没给你机会。”     如栩深吸口气,缓缓抬头:“谭少杰,你一直躲着我。初八那晚明明说好上班见,结果你却失约,害我快一个月没见到你了……你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的吗?”     “当初你说过不想见到我的。”他淡淡提醒。     “我后悔了!我收回那句话,你可不可以……当做没听到?”     “你还说过其他更多的……”     “我都收回!”她焦急地说。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所以他无论怎么惹她生气,却从不会说绝情的话语。而她说的每一句,他记得清清楚楚,不敢忘。那些伤人的言语,点点滴滴积少成多,让他下定决心割舍掉一切,让自己痛到极致,然后彻底清醒。     “少杰,我真的后悔了!以前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不知道你爱我,我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你老爱逗我,欺负我,惹我生气……我以为不管我们怎么吵架,闹矛盾,你都不会离开我……”     所以,以前所有不计前嫌的守候,都是他的错吗?     “我是听你的话,如你所愿,不再打扰而已。我是否离开,对你而言,真那么重要吗?”还是一时不习惯,才来找他?     如栩望进他的眼底,他如此冷静,如此心平气和,他是真的想和她断得干干净净。由他淡漠无绪的眸子里,她绝望地领悟这一点。     “唉!小栩,你还想让我怎么做呢?是你说过不要我负责,不要再跟我有其他关系的。当我发现执意的靠近和付出,只是我一厢情愿,带给你的只有负累和厌烦时,我只能选择收回一切。”     不能怪他,他早就透露过,对待女人要狠起来,他比谁都绝情。     “少杰……”她吸吸鼻子,眼中雾气更浓,“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我很认真很认真地告诉你,你对我而言,很重要。”     “有多重要?”谭少杰笑着摇摇头,他不是一条哈巴狗,她高兴叫他过去,就会欢天喜地地讨好主人,不高兴时就要滚得远远的。“这个月我在山上陪伴母亲,她解开了很多心结,我也是。小栩,以后我们就做老同学、老朋友、好同事,这样挺好的。”     “不好……我觉得一点都不好。”如栩整颗心都乱了。     “傻瓜,有句话叫做‘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把我当成一颗回头草就好。”     如此云淡风轻,她做不到啊!他在她的生活里,水滴石穿,无形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虽然觉得这样来找他,很没出息,很没骨气,甚至还要低声下气求他……可是,她违背不了自己的心意,她就是不要他放手。     “小栩,别这样。你还有你的钢琴王子呢!”     是她自作孽,伤他太重,他再也无法信任她了。     水气盈满眼眶,她强忍着。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拒绝你……我从来没真正恋爱过,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固执地以为逸辰就是我一辈子的最爱……在你面前,我会轻松自在,可是很多年来,在他面前却拘谨保守,不敢表露真实的一面。我其实……早有察觉到你对我的影响,你吻我时,我会心跳会颤抖……你教我做菜,在我那里过夜时,我有感觉过温暖。可是,我也有说不出的害怕,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对你也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谭少杰不由地呼吸紧促了几分,死死盯着她。     她忍不这哽咽,眸光只落在他的胸口。     “我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明明只爱逸辰,却总由着你介入我的生活。明明跟逸辰亲吻一个都觉得尴尬……却把清白给了你。那天晚上……我虽然喝多了酒,但我知道抱着我的男人是你,一直都知道是你,我却抗拒不了……我不敢让你负责,我怕我愈来愈在乎你,不能承受自己三心二意,也不能承受不了你因为负责而负责……”     说完这些,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她绞弄着手指,发丝垂落,遮住了半边脸庞。     他眸底滚动着复杂的情绪,胸口微微起伏着。良久,他沙哑地问:“你说完了吗?”     “是的……不!我……唉!”她心慌极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     他咬咬牙,一时间觉得头痛。没想到回房子取点东西,会遇到她,没想到她会说这么多。然而,想到下午在红灯前旁看到她和逸辰在一起,他心仍会酸涩抽痛。     现在才说这些,有什么用?那段感情,曾经很沉重、很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口,无法喘息,如今终于决定放下它,便断然没有重拾的道理。错,一次就够了。     他也有他的害怕,害怕再回到过去患得患失,用尽一切去争取仍然得到失败的伤痛。     僵硬地伸出手指,撩开她的发丝,他嗓子更干哑了:“那么,你现在还要我负责吗?”     “谭少杰……”     “如果我已经不想负责了,你打算怎么办?”     “少杰……”即使她说了这么多,他还不要接受她吗?如栩赶紧捉住他的衣服,泪水在眼窝里打转,颤抖地低喃,“你要怎样……才接受?”     她知道,如果自己放开手,他这一次绝不会再回头……     他静默了下,而后轻轻拉开她的手,双腿轻轻后退了一步。如此安静,如此认真地盯着她。     “如果我说永不接受了呢?”     如栩脑袋里一片空白,真切地意识到,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他了。惊痛、惶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哑着声抱住他,抱得好紧好紧,不准他就这样走了……     她的青春不可能再来一个十年,她的爱情不可能再遇到一个他这样的男人。     绝望让她似乎被抽干了力气,靠着他的胸膛不停地颤抖,手指冰凉,埋进他的胸口无声地哭泣,伤痛的心,好绝望。     他不要她了,在她终于意识到这男人的意义有多重要时,他已经不要她了,连责任都不想负,无论她用什么办法,他都不想接受了……     未来,还有谁会这么懂她,将她的冰冷挑破,引发她真实的喜怒哀乐?还有谁会在深夜,因为她一句“好饿”,就从沙发上爬起来做宵夜?还有谁会不在乎自己能否得到,而是只请她接受他的付出?还有谁……会那样全心全意,用十二年的时光来爱她?     没有了,除了谭少杰,再也没人会那样对她,让她就算层层防卫自己的心,都阻止不了对这个男人动情。逸辰说得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她去珍惜的男人。     她不能放手。     “少杰……少杰,如果你非要 走,就请我说完最后的话。我一个人在家,觉得四周好安静,想到你……呼吸会感觉到一种痛。你招惹我,我不开心,可是你给我自由,我反而更不快乐……过年在家,处处欢声笑语,我却意兴阑珊,人再多再热闹,我也觉得孤单……因为都没有你在!”     她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说得一吸一顿,含含糊糊。     “我妈说,我以前是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现在变得爱发呆……我以前觉得发呆是浪费生命的事,现在却一直在浪费生命,这都是因为你……我再也无法否认,你对我产生的影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爱上了你。欣宁和逸辰早就看出来了,连你爸爸也知道,他们都提醒我要抓住机会,不要错过你。可是……我好傻,我天真地以为……不管我承不承认,你都会陪着我。事实证明……事实证明……”     事实证明,她的悔悟有点晚了。     她说不出口了,哭声代替了一切。     “你哭够了没?”头顶上传来硬邦邦的声音,如栩错愕仰首,泪还挂在眼角,却见到那男人正瞪视自己,脸色难看,不晓得跟谁呕气。     “少杰……”就不能让她多抱一会吗?     “以后不准哭了!真是难看死了!”他恶劣地拿袖口替她擦泪,一边心疼地皱眉,“我这件羊毛外貌今天第一次穿,贵得很,就被你这样糟蹋了!”     她伤心成这样,他竟然还在乎他的毛衣?     “一会让我怎么去见朋友!”他继续冷冷道。     谭少杰!你好没良心,你不感动也罢,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睁大泪眼,可怜兮兮的表情全然化为了痛苦绝望。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孔,狠狠拧眉,无奈地长叹一声,托起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下去。她错愕,他顺势深吻。     “少……杰……”她被吻得晕头转向,极力抽出一丝理智,“你……接受……我了吗……”     “闭嘴!哭得这么难看,还想让我接受你!”谭少杰粗鲁地训斥。     如栩听完,愣了两秒钟,猛地跳了起来。双腿向螃蟹一样,跳到他身上,紧紧巴住他的腰,“你接受了!你刚才非礼了我,你要负责……你要负责!”     “天……注意形象!”谭少杰要命地呻吟一声,原来还有比哭相更难看的样子!就是她现在这样,明显是在非礼他!     “本小姐形象优雅高贵,不用你提醒!”     “恩哼!我还没说接受呢!”     她身子一僵,从他的身上滑下来,站稳,紧张地望着他。     他做沉思状,“喔……如果明天有人愿意拿着身份证跟我去民政局,我倒可以考虑看看。”     拿身份证——去民政局?     “请问谭少杰先生……”她从一团乱麻中理出思路,小心翼翼地求证,“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恩哼!不愿意算了。我无所谓啊。”     “你这个……”混蛋,把她逼上梁山了。好吧,反正她已经二十八,老妈天天着急地安排相亲。反正她也已经爱上了他,什么糟糕的形象都被他看遍,整个人都给了他……     “恩?”他环起手臂,耐心等待,黑眸开始闪烁出往日的光芒。     “好……好吧!”如栩暗暗咬牙,这样的求婚,让不甘心了!     可是,他突然咧开了笑,把她箍紧怀里,紧紧勒住她的腰肢,将面孔深深埋进她的肩窝,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出一句最动人的话——     “为什么被你如此折磨之后,我反而比以前更爱你了……”     **     几分钟后。     谭少杰拖起她的手往马路对面走,她走了几步,死活停着不动。     “怎么了?”     “你还没说……刚才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是谁?你以前的女朋友?”     “跟我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不,你不说,我不去。”     “汪如栩!”     “快点!她到底是谁?你不是去山上吃斋了,怎会有女人一起出现,你们旧情复燃……”     “拜托你,用正常的理智去思考。还有,就算你因嫉妒吃醋丧失了理智,也不该这么不长记性吧?”谭某人很享受地欣赏她一副妒妇嘴脸,得意地笑,“她是佳佳,我的表妹周佳佳大小姐!”     “是她……”如栩想钻地洞,她刚才没认出来。     “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他牵起她的手,今晚外公要举行家庭聚会,他正好把准老婆介绍给大家。     “还不行!”如栩再次停住脚步。     “又怎么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如此麻烦?     “我的车还停在你家小区外面……”     话刚完,她被他牵起往回跑,“不早说!我好久没开车,还想打的过去呢!”     “谭少杰!”     “干嘛?”     “要去登记的话,得告诉我妈找人看日子,选择良辰吉日比较好。”     “你真别扭!老实说,是不是没有鲜花戒指,不甘心就这样嫁给我?”     “我又没那样说……”事实上,是有一点点不甘心嘛!     “有时间担心明天的事,还不如想想,一会见到我外公和舅舅他们,要怎么说。”     “我要去见他们?”她一下子紧张起来,第三次停住脚步,“我现在这个样子……天!不行,我不要去了。”她一哭,眼睛就容易浮肿,十分难看。     “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谭少杰冷冷一笑,不容她拒绝。     ……     未来,他们的生活可能还会吵吵闹闹,但谁能否认,他们是相爱的呢?情人、夫妻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包容就好,理解就好。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祝他们幸福。     ————————     作者后记:     结局超长篇,7000字+。7000字之外,不收费,后记,偶要谈感言——     欣宁与沈少篇《漫步云深处》,如栩与谭少篇《此情不可待》,已修改递交出版审核。能一路陪伴走到今天的亲们,都很有耐心,虽然途中有人嫌弃我的速度,指责我的角色,但我还是对大家充满感激之情,2011年,我们一起同行过。     大家当朋友,说几句简单的心里话:写文是我的业余爱好,坚持了几年,一旦连载,基本无假期,十分不易。在曲折沉浮中,在工作、生活、更新等重大压力下我几度想过放弃。近几个月,工作像山一样压着我,上一周着着实实累病了。我反思,悔悟,业余爱好定要成为一件快乐的事,一件身心愉悦,健康有益的事,只要我写,总会有真心支持和关心我的读者,这就够了……     下一步计划——     1、应编辑要求,继续番外二。我最近对周佳佳的个性很感兴趣,颇有灵感,她跟欣宁、如栩截然不同,很有可塑性,爱情和婚姻会充满奇迹。     2、全篇跟如栩篇的字数差不多(出版字数),如果把她的故事单独开新坑,按VIP合同要求一般不低于30万字,我很愁写那么长的情节,很累人,不如直接再番二。     3、更新速度会尽量保证每天不断,有时间多更会提前告知。     4、简要剧透:男主不俊美,但很英气很性格;不是总裁,但很有能力与魄力;不花心,不会哄女人,但一旦爱上会很深情很体贴……可惜,我们的周佳佳大小姐,无意踢到这块大铁板,情路漫漫,被闪婚,被改造,被抛弃再被爱上…… 正文 番外2:三遇 一家简陋的酒楼内,白色粉墙上贴着几张大红“喜”字。厅内三张圆桌子,上面摆着一盘盘大餐,大碗的鱼头和东坡肉格外引人注目。合金铝镶边的玻璃门外,一串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过之后,青色烟雾从门缝里飘进来,空气里顿时多了一股呛人的硝烟味。*     不过,这气息反而增添了喜庆。     酒席的主人是名五十开外的妇女,长相朴实,穿着一套暗红的新衣,穿梭在这烟雾之间,笑容满面地牵起一对青年男女,挨桌敬酒,接受众亲友的道贺。     “感谢大家来捧场,今儿个我真是太高兴了!大家看得起我家阿峻,等会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阿峻他妈,你这媳妇长得真俊俏,白白嫩嫩,气质也好。你一个人把阿峻拉扯了十几年,现在他结婚了,你以后可以放心啦!”客人的眼睛不住地往新媳妇身上打量。     佳佳低着头,被“婆婆”这只略带粗糙的手牵着走,感觉怪怪的,不觉朝程峻看过去。在今天之前,她实在很难想象,像程峻这种冷酷的男人竟也是个“大孝子”,被母亲逼着“娶”妻,无半句怨言。     他说过,这场喜宴只是场仪式,没去民政局签字盖章,婚姻不准数。她若配合他演好这场戏,他就答应收留她。     哦,收留——她周佳佳大小姐不巧沦落到要被人收留的地步了!别的本事没有,演戏倒还可以。人家演员不知道扮过多少次新娘,她来做一次喜宴女主角又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她也不喜欢程峻,岂能真嫁给他?*     不过,此时此刻,她真的真的十分好奇,他被一堆亲友热诚地祝贺着,是什么感觉呢?     酒楼里开着电视,一道新闻播报瞬间转移了佳佳的注意。     “今天是寰宇集团董事长周老爷子的七十五岁大寿。寿宴将在凌江市最豪华的云天酒店举办,这也意味着寰宇与云天的合作关系……”     佳佳停住脚步,睁大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画面里的老人,老人笑得那么慈祥和蔼,她的眼角突然湿润了。     爷爷……祝您寿诞快乐!     今天也是我的“大喜”,体验特别,等我回去再讲故事给您听——     **     周佳佳回忆起与程峻的三次相遇,一次比一次戏剧化,最后只能用归纳成两个字眼——孽缘。     第一次是个春日的午后,有暖阳,但天气犹觉清冷。她在市中心一家高级茶餐厅喝茶,认出邻座的男人正是曾欺骗过自家保姆的混蛋,这回又在欺骗纯情小女生,一股愤怒涌上,她毫不犹疑地端起一杯热茶,哗地全数泼在了那混蛋脸上。     对方惊愕狼狈,拍案而起,怒不可恕,她则丝毫不惧,不慌不忙地抽出几张红色大钞,甩了过去。     “喏,给你的干洗费!不过,瞧你穿的这廉价货,干洗费都够你再买一套了。啧啧,没有点实在的资本,还想出来骗女人?省省吧你!”     她拎着新买的Hermes皮包优雅正要走人,背后响起一道冷沉的声音:“道歉!”     “什么?”     “跟这位先生道歉。”对方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饱含威胁。     “我为什么要!”想不到有人比她周佳佳更好打不平。她猛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抿成直线的薄唇。此人好高,她穿着三寸高的皮靴,仍需抬起下巴才能看清他,果然,那张菱角分明的面孔跟他的话语一样毫无温度,黑眸透射出冷酷的光芒。     “你……不要多管闲事。”佳佳不甘示弱,她站在“理”字上,谁都不怕。     “我是多管闲事!但你记住,有钱没什么了不起,更不是你这种千金大小姐拿来羞辱人的武器!”他微微眯起黑眸,多了抹鄙夷。     “喔……原来你的衣服也被溅到了啊!”她拍开他的手,瞄到他那黑色皮夹克上的几滴水珠,再次打开钱包,“大不了也陪你干洗费啦!”     他一手按住,神色愠恼:“我要的是道歉!”     “好吧!我抱歉。是我不小心殃及池鱼,不好意思啦!这位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子吧!”此人不好应付,她赶紧赔笑,抱歉地眨动着长长的假睫毛,而后趁他闪神时迅速离开。     没错!有钱没什么了不起,可她一出生,家里就是很有钱。她不想做千金小姐,偏偏爷爷是凌江市数一数二的大集团董事长,从小穿金戴银,像公主一样被娇宠着长大。她有得选择吗?不得不说,首次见面,她对他印象深刻,因为他竟然教训她。     第二次相遇在一个月后。     她参加好友家的私人聚会,出席的大抵是市内较有名的千金和公子哥。席间,好友突然拜托她,帮忙把一位不速之客打发走。     那是个奇怪的女孩,佳佳怎么好声相劝,她都不走,也不吭声。     佳佳无奈,只好冷起脸来教训:“这位小姐,主人家不欢迎你,何必纠缠不休呢?难道要等门卫过来,你才甘愿吗?”     刚说完,那女孩顿时激动起来,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料突然一脚踩空,竟从门口的台阶摔落下去,当时场景教人触目惊心。     “天!你没事吧?”佳佳心脏狂跳,赶紧追了下去,突然听到不知从哪冒出来冰冷的质问声:“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我可没有推她!”佳佳抬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愠怒面孔,是他?茶餐厅里见过的男人。     他冲过去扶起女孩,冰冷的语气立刻变得低柔:“小悠,有没有摔伤哪?”     叫小悠的女孩咬着唇摇摇头。     “是她推了你,对吗?”他问得温柔,冷峻的五官线条莫名柔和,跟面对佳佳时判若两人。     “程峻……”小悠迟疑了会,怯生生地点头,把苍白的脸蛋埋进他怀里。     佳佳看得惊奇,这个变脸比变天还快的家伙,原来他叫程峻,原来这个小悠根本不是哑巴!原来她这么轻易又被人“误会”了!     灯光下,程峻面对佳佳,瞬间恢复了严厉:“道歉!跟小悠道歉!”     又是道歉?佳佳颇觉好笑:“我为什么要道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她了?我还要说,是她栽赃陷害我呢!”     “伤害了别人,还如此理直气壮,你这种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除了刁蛮跋扈,目中无人,连最起码的善良同情心都丧失了么?”程峻感觉怀里的女孩不停轻颤,批判的言辞犀利无比。     佳佳被激起了脾气,不服气地抬高下巴:“本小姐就是不可一世,怎样?没见过你这种蛮不讲理的家伙!要么就拿出真凭实据,要么就别冤枉人!”她仔细地打量那位柔弱佳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真会装!     程峻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害她高跟鞋站立不稳,差点摔倒。他厉声道:“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佳佳眯起漂亮的眼眸,一股倔强从骨子里透出来:“不可能!你劝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才要对你不客气!”     程峻的大手立刻增加了力道。     痛死了!佳佳一抿唇,忽地抬高胳膊,对着他的手背咬了下去。他吃痛地松开,她马上趁机蹬蹬蹬跑上台阶,回头盯住他不可置信的面庞。     “想欺负本小姐,没那么容易!奉劝你有时间去配副眼镜,睁大眼睛看清楚点,你身边那位楚楚可怜的女人到底有多么虚伪、阴险!”     佳佳跑进大门,清楚记得程峻最后的脸色铁青一片。她想,若有下次,她定要好好地教训此人,教他做人别太武断,他才叫自以为是!     第三次相遇,巧合得更加不可思议,她的人生便从这里开始正式改变——     **     雨好大,夜风冷飕飕的,连老天爷都跟她作对。她离家出走,行李被抢已经够落魄了,却还要来场大雨,将她全身上下淋个透,只能蹲在便利店门外,抱着自己簌簌发抖。     怎么办?后悔死了!     爷爷最近不知犯了什么毛病,明知道她心里只喜欢王逸辰,却故意频繁给她安排相亲。她实在厌烦,便赌气跑了出来。     爷爷向来宠她若宝,这次却毫不心软——“你要能靠自己的本事在外面生存一年,以后回来,爷爷绝不再勉强你做任何事!”     人争一口气,她收拾了几件衣服,不顾哥哥的劝阻便跑了出来。这下可好,像落汤鸡一样可怜,无处可去了!难怪哥哥常笑她,有个聪明的脑瓜子却只会为别人转,专做冲动的事再自己不断后悔……     逸辰是国内有名的青年钢琴家,过完年就出去巡回演出了,不在凌江市,她能去哪里?要回去吗?不行!回去会被爷爷笑话的,她就算冻死饿死在外,也不能屈服。     “阿嚏!”她活了二十八年,从未如此狼狈可怜过。     “咔咔——”,一辆半旧的灰色小汽车停在路边,跑出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匆忙跑进了便利店。     佳佳呆呆地望过去,她没看花眼吧?刚才那个人是……程峻?这人她记得格外清楚,大概他曾两次冷冰冰地指责过她,虽然冷酷,但不像坏人。不知从哪冒出的勇气,她未多想,忽地冲过去,钻进车子的后座。     很快,程峻回来了,没留意到身后多了个人,重新开动车子。     佳佳迷迷糊糊地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嘭地巨大关门声,她瞬间惊醒,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程峻彻底愣住,半晌神色才有变化。     他的车后座竟然爬出来一个女人?她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如纸,发丝凌乱地覆盖住半张脸,看不清样子,但那纤细的身体不停地哆嗦着。     “你是谁?”程峻皱眉,幸好他胆大,不信鬼神,否则要被吓掉半条命。     “阿——嚏!”佳佳才张口,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我……我是天涯落魄人。阿嚏!”     程峻更惊异了,疑惑地审视她,她那是什么回答?     “你住这里吗?”佳佳抹去脸上的雨水,跑到屋檐下,“我可不可以借你的地方……阿嚏……避一下风雨?”     等不到回答,佳佳心底只打鼓,他不会是认出自己了吧?赶紧低头,可怜巴巴地抓住他的袖口:“拜托啦!雨这么大……三更半夜我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稍微给点同情心,借我地方休息一下下,好不好?”     “上来吧!”沉默了好一会,程峻才应允。     “呃……谢谢,谢谢啦!”     **     佳佳站在门口,环顾房子里的装修,简陋至极。白花花的墙壁除了两盏壁灯,别无他物。窗帘是泛白的绿,一台三人并排坐就会嫌挤的沙发,旁边的架子上堆满了书和杂志。她稍微瞄了一眼,好像是电脑编程之类,看不懂。     “看什么?”程峻的嗓音没有起伏。     “没什么……我怕鞋子湿,弄脏了你的地板。”她赶紧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后退一步。脚下是浅色花格子的地板砖,门口两块似乎还有裂痕。第一次进入这种房子,全部面积大约只有她住的卧房大而已。     “换上!”他走进去,扔给她一双拖鞋,随后转进浴室扔出一条宽大的浴巾,“擦干。”     (PS:新故事开始啦!我这几天在家养病,也在斟酌这篇新开头,修改了N次。男主程峻的身份和个性逐步挖掘,层层剥开,不管有多少亲爱的朋友在继续支持我,我都坚持自己写作的态度和原则,静心设计剧情,绝不以字凑数,唬弄大家。呵呵,我喜欢外冷内热的男主,希望大家都喜欢。) 正文 偏要赖上你 “哦……”佳佳擦了擦湿发,故意露出一张素颜,晃到他眼前试探道,“请问……你怎么称呼?”     “没必要问那么多,一会雨停,你就走。”他没兴趣收留来路不明的女人。     “我知道,放心啦!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她谨慎地观察他,很好,他好像没认出自己。想想也是,前两次见面,她从头到脚打扮华丽,名贵时尚,妆容精致,还贴上她最爱的假睫毛,又黑又长,说起话来扑闪扑闪的。此刻的她惨不可言,任谁都不可能将这两种形象联系在一起……*     “喝杯热水。”程峻递过一只杯子,他的声音温温地、平平地,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呢!佳佳的双手捧起杯子,热水喝下,心里顿时地暖了几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骨碌转动着眼珠,视线定在浴室的门上。     “那个……咳!不好意思,我衣服都湿了……能不能在你这里冲个热水澡?”     程峻浓烈的双眉瞬间皱起,直直盯着她。     “我只是很冷嘛!阿……嚏!我不想生病……”瞧她多惨哪!     轻瞥她局促的神情,他终于僵硬地点头,却沉声反问一句:“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男人家里做这些,没想过后果吗?”     “后果?我相信你是个很善良、很有同情心的人,绝不会对我怎么样。我说得对吧……”佳佳边说边缩着身子,奔向浴室,“谢谢喔,你是个大好人,不介意再借我两件干衣服吧?阿……嚏!”     程峻的眉毛皱得更紧,她是真单纯还是另有目的?这年头,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女人心眼也多,不可不防。     片刻后,浴室里传出惊叫——     “救命哪!这破水龙头,怎么回事啊……”     程峻抱着两件干爽的男式衣服,正迟疑地站在门外。听到呼声,他来不及多想,砰地踢开门。     “啊!”佳佳僵在当场足足愣了三秒钟,才慌乱地拉过帘子遮住自己,“你……你怎么闯进来了?”     “你喊了救命。”他别开视线,淡声回答。     “那个淋浴……是坏的!你怎么不早说?”害她轻轻一拧,冷水瀑布一样冲出来,当头浇下,冻得她浑身直打哆嗦。     他瞥她一眼,眼中隐隐多了丝笑意,抓起水龙头利落地拆开,拧好又拍了几下,重新安装上,道:“开关有点失灵,我调好了水温,你直接用就好,别再乱碰。”     佳佳躲在帘子后,探出脑袋戒备地盯着他。他看到了,刚才……他一定是看到了。虽然他表面平静淡然,但她知道,他就是看到了!     可是,他看到她的身子……竟然毫无反应?     站在热水底下,她不由地打了自己一嘴巴,喃喃道:“你疯啦!难道还希望他有反应吗?反正不是古代女子,就算看到也不需要他负责。不过那家伙……好像还蛮正人君子的,没之前见到的那么冷酷呢!”     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     程峻一脸阴郁地盯着趴在沙发上熟睡的女人。     他不该信她!     先说借地方避雨,再借浴室冲热水澡,接着借他的衣服穿,然后借沙发躺躺,结果躺到呼呼大睡,怎么都喊不醒。他向来讨厌麻烦,这女人绝对是个麻烦。     “小姐,醒醒。”他这里从没有女性留宿过,想不到头一次打破规则的会是个陌生女子。他半蹲在沙发前,一边摇动她的胳膊,一边细细察看。好吧!他惭愧地承认,之前浴室里惊鸿一瞥,足够他将雪白的身躯一览无遗,她身材不错,纤柔合度,有点看头。此刻,那副身子被包裹在他的衬衣和外套里,显得格外细弱,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蛋。     弯弯的双眉,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小巧……她多大了?二十?二十二?肯定不超过二十五岁吧!跟他已过三十的年龄相比,只是个小丫头而已。她究竟从哪冒出来的?可别妄想能缠上他!     “醒醒!”     “唔……好困,别吵……借我睡一下嘛!”佳佳含糊应答,困意侵袭。     “你家住哪?电话多少,我马上联系你家人。”     “我家在……”佳佳半睡半醒,额头有点发烫,意识却清醒了不少,“在很远的地方,没家人可以联系……”     “你不是凌江市的人?”深表怀疑。     “恩……”暂时假装不是。     “家在哪里?”     “头好痛哦……”死不回答。     “没有亲人朋友在凌江?”     “唔……头真的好痛……”答非所问,这人好啰嗦啊!     “来凌江做什么?”     “我好像生病了……”她来找工作的,信不?     程峻眉头打结,大手探向她的额头,果然感觉到一抹异样的热烫。发烧了?果真是个大麻烦!无奈,转身从抽屉里找来一颗感冒药。     “起来。”他命令。     没动静,她只是换个姿势,继续蜷缩着睡,看准了这家伙不会使坏,她安心得很。     “小姐!”他无奈地扶起她的头,端起旁边的杯子。     佳佳忽地睁开眼睛,“你要做什么?”     “不想吃药就直接去医院!”     “喔……吃就吃!”她生平最怕吃药,更怕打针。但出门在外,终归要保重身体,不能轻易倒下。于是死瞪着那颗药丸,咬咬牙,紧张地捏住。     “放心,不是毒药。”程峻很难理解,不过是一颗小小的药丸,她为何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若真担心受害,就不该大胆地进陌生男人的家门。     “我知道……谢谢。”佳佳挤出笑脸,深吸一口气,将药丸扔进嘴里,赶紧喝了大口水。天哪!好难下咽,“呕……”     水立刻吐了他一身。     “不能怪我喔……这药真的好苦,有种奇怪的味道……我不是故意的!”     程峻悄然黑了脸,但面对一个正在发烧的丫头,他忍住火气。算了!算他倒霉,沙发就大方借她一晚,明天早上,她休想再多赖一分钟。拍拍冰凉的湿裤子,转身进了浴室。被她折腾这么久,他自己都没时间洗个热水澡。     十几分钟后,他洗完出来,意外地发现沙发上空荡荡的,人呢?外面仍在下雨,她明明吃了药昏昏沉沉,还能去哪?     “小姐?喂,丫头!”屋子里转了一圈,被卧室里的景象呆住。     属于他的大床上,某位大小姐正舒服地趴在被窝里,双手紧抱着软绵绵的枕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形成一副美丽而奇异的画面。     她——竟然趁他洗澡时大刺刺地霸占了他的床?     他住的房子不过一房一厅,睡觉的地方仅此一处。可是,她发烧又睡得昏沉,他……唉!眸子变暗,索性打开书桌上的电脑,工作起来。     半夜。     佳佳深深陷入梦中,身子一会冰凉一会发热,不安地蹙着眉,浑然不知身在何处。梦里看不清的恶魔张牙舞爪,直扑过来。     爷爷……爷爷……哥……逸辰……     好多个人影一一浮过,她拼命地喊他们,他们却不回应,边说边笑地从面前经过。她伸手过去,想抓住他们,可是手指碰到的只有空气,连片衣角都碰不到。     “爷爷……等等我啊!爷爷……”     “醒醒!你做噩梦了!”有人在喊她,声音模糊,好陌生。但她犹如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一丝光亮,猛地扑过去牢牢抓住他。这一次,终于抓住了,温暖的触感,实实在在的一只手——     “爷爷……”     “咳!我不是你爷爷!醒来。”     “喔……”佳佳挣扎着张开眼睛,看到程峻冷沉的面庞。顷刻间,记忆回笼,她抱歉地放开他,“对不起,我做噩梦了,好可怕……”     “那你还要睡吗?”他突然觉得头痛,不知如何安慰她。     她点点头,又迅速摇头。     “睡不着就先坐会。”程峻定定注视她好久,大手才覆上她的额头,“你还在发烧。要不去医院吧?”     “不要!坚决不要!”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佳佳飞快翻身坐起,将被子紧紧抱在身前,“你是不是嫌我占了你的床?可是……沙发又小又硬,我睡得不舒服。”     程峻抿唇,没错!沙发有多大,他很清楚,她都睡不舒服,他更是连腿都放不下。这里从来没有客人过夜,一米二宽的床仅属于他个人所有。他想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你经常这样吗?”     “怎样?” 正文 错误的开始 “随便进入陌生男人的家里,无所畏惧地占用陌生男人的床。”他省略了话里隐含的意思,看她模样清秀,看似单纯,不该是随便的女人,但行为却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我没有随便!咳咳……我说过了,我相信你是好人。”她周佳佳不是笨蛋,若是狼窟,才不会任自己身陷其中。*     程峻嘲讽地弯起唇角:“我脸上写着‘好人’字样?”     “不是。”佳佳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是脸上,是这里刻着——‘我是好人’四个大字。”说着,纤纤玉指朝他的额头点过去。     手腕被他半路截住,程峻的神色又冷了下来。     呃……差点忘了,这家伙冷酷起来挺吓人。她无辜地撇撇嘴:“我只是不小心……不是故意冒犯你。”     他没心思计较这个,站起身,皱眉盯了她一眼:“你睡。”     “诶!那你呢?”她不想睡了,怕再做噩梦,何况今夜接触中,她对他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此刻精神抖擞,发烧头晕都抵挡不住这颗好奇心。综合前两次偶遇,她发现他极度反感有钱人家的小姐,为什么?     “不用你管。”程峻坐回书桌前,继续打开电脑。     “你在忙什么?玩游戏?”隔着几米距离看过去,电脑屏幕上尽是些小人和飞兽,图像鲜明,跳来跳去。很多男生喜欢玩网络游戏,不过他看上去年纪不小,该有三十了吧?难道也迷这个?*     程峻没出声,眼睛专注地落在屏幕上,手指急速点击鼠标,画面随之发生了变化,忽然出现一串字母。刷刷刷,字母闪电般窜动,最后定格在一堆白色的数字上。     佳佳伸长脖子看过去,眼花缭乱,不禁问:“你不会是在工作吧?”     等不到回答,她又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峻对着屏幕静静思索了好一会,才绷着脸转头,目光如刀子般犀利,一如她最初见到他的那副神情。     “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     “你……”     “退烧了?不困的话,你可以离开了!”他直接威胁。     “我……不问了……”佳佳马上缩缩脖子,一手抚摸着额头,倒在床上,轻轻痛呼,“好烫啊!手烫脚烫全身都烫……你的那颗灵丹妙药没发挥作用,我还头痛……喔,我不跟你说话了,我要睡觉,马上就睡。”     好吧!摆明了是装,但被人威胁,不得不装啊!她已总结出心得,只要扮柔弱装可怜,就可以博得他的同情。三更半夜,风雨交加,不赖在这里还能去哪?     程峻被她夸张的模样引得眸光柔和下来。历经三十年,他见识过各种戴着虚伪面具演戏的人,尤其那些包裹着一身华丽外表的家伙,背后都是一张张卑劣狡猾的嘴脸。这个丫头虽然装得那么明显,他却莫名感觉跟那些人有所不同,似个孩子在耍赖,生怕他真赶她走。     他自问早已磨砺出一种识人的本领,不轻易信人,更不轻易让人侵入自己的领域。今晚他碰到了某些“故人”,一路驱车回来,心情烦闷。而这莫名其妙的丫头恰好扼住了他唯一的死穴——对弱女子总控制不住生出一股怜悯之心,否则哪有任她登堂入室的机会?     不过怜悯只是一时,无论怎样,明天一早定要打发她走!     佳佳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将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她也决定了,无论怎样,都不能轻易被打发走,至少在没有更好的去处之前,她死活得有个落脚点。这房子虽然小,倒也安静……     程峻冷冷地往床上轻扫一眼,继续弄电脑。     一阵手机铃响打破了沉静,佳佳听到他走去外面客厅。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要怎样,随便你们!我姓程,你们丁家的事,跟我无关!……以后别再打扰我!”     谁半夜给他电话?他冷漠的语气比她认知中的更为狠厉无情。正想着,他的脚步声又回来了,佳佳赶紧假装睡着,呼吸都不敢用力,怕被他发现自己在偷听。     不过,耳畔很快没了动静,他停了下来。佳佳很小心、很缓慢地掀开眼皮,只见一个面色冰寒的男人倚靠在门边,一动没动,深眸中有抹阴郁,视线定定落在对面的墙壁上,思绪却不知飘散到何处。     他在想什么?     佳佳不知不觉完全睁开了眼睛,默默注视着他。     “看够了没?”程峻姿势没有改变,利眸却直直射了过来。     他知道她在偷看!     “咳……诶!我不是故意的,恰好被你吵醒了而已……”佳佳再迟钝也闻到了空气里的寒意,他浑身透着阴鸷,仿佛一不小心得罪他,就会立刻被扔到街头。     程峻冷哼一声,回到电脑前。     “那个……我叫周佳佳……今晚真的很谢谢你。”她努力找话说。     他置若罔闻,灵活的手指分秒未停。她的名字,他没兴趣,收留一夜已是极限,不能再任她得寸进尺。     “我……是出来找工作的,但东西都被人抢走,连身份证都丢了……暂时无处可去,幸好你收留,否则我就流落街头了。”     听上去是挺惨,但此刻包括以后,他都想把同情心收起来,不再乱用。     “唉!”她幽幽叹息,自言自语,“如果明天你赶我走的话……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房间里陡然变得寂静无声,他已停下动作。他明白了!她要的不是借住一晚,而是打算继续麻烦他!想到这里,程峻挺直了腰坐正身子,嗓音跟这夜色一样冷。     “不是我赶你走,而是你必须得走。我这里不是收容所,不负责收留落难的人。”     “你……咳咳……真那么狠心吗?”佳佳死命拽着被子,小心地咳嗽两声。     “我没义务收留你,但可以帮到你一些。”     “你要怎样帮我?”     “先去公安局报案,希望能够找回你的行李,再设法联系你的家人……”     “不要!”她才不去公安局,一去的话自己的身份不就曝光了?“我……我……我是被家人赶出来的,我要自力更生,不能让他们瞧不起……我就算死在外头,也不要这样子见他们。”     闻言,程峻被突然不再说话,眼底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他喃喃重复她的话,又似在说给自己听,“被家人赶出来,自力更生……不能被人瞧不起么?”     听出他异样的口吻,佳佳情不自禁望过去。他似乎陷入沉思,宽阔的背影笼罩上一层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信了?她顿时窃喜,开始添油加醋卖命演出,低声呜咽:“恩……我出生在一个复杂的大家庭,自小只有爷爷最疼我……但他年纪大了,也没时间和精力照顾我了……其他什么姑姑、婶婶都嫌弃我……所以我想自己出来打工,赚点钱,回去孝敬他老人家。”     程峻静静地坐着,那抹复杂之色飞快敛去,淡声问:“你父母呢?”     “他们……他们很忙,很少在家……我很少见到他们。”此言不虚,父母长期帮爷爷打理国外分公司,拓展事业,一年到头回呆在凌江的时间并不多。有时候她很想他们,只能通过视频电话短暂聊上几句。从小到大,佳佳觉得最亲的人是爷爷和哥哥,他们很疼她,天上的星星都愿意为她摘下。     她是幸福的,蜜罐子里长大,这才离家数日,却早已想念他们千百次。     程峻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过了身来,凝视着她巴掌大的脸蛋,紧抿的嘴角逐渐变松。     “你睡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喔……”被他正面瞧着,她只好闭上眼睛。这一次,大约从他的语气里得到了安心,她很快沉沉睡去。     **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说话的声音惊醒的。那时天色已亮,窗外透进白光,一夜大雨后迎来了新的晴朗天气。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峻似乎很无奈。     “这样的事妈怎可能误会?这屋子你从不让外人进来,更别说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睡在你床上。这姑娘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位女朋友吧?”     “妈,她……”程峻有口难辩。     “阿峻,别不好意思,妈不是老古董。年轻人情投意合在一起没什么,只是你既然认定了对方,以后就要对人家负责。”     (PS:明天要上班了,有点节后综合症。呵呵,不过写文倒是越来越静心了。程峻和佳佳的开始,也许是错误,也许是误会,但都已注定后面的百转纠结。与大家一起分享他们的深情孽缘。) 正文 难以解释 “妈,关于她……我稍后再跟你解释。”程峻匆匆走进房间,佳佳想再装睡已来不及。他在床前俯身,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调问:“你都听到了?”     屋子这么小,想不听到也难。     程峻掀开她的被子,“在我回来前,你必须离开。”*     冷风突然袭来,佳佳打了个喷嚏。他昨夜的善良好心呢?不待她说话,程母已到门口,见她身上穿着儿子的衣服,笑容顿时更加和蔼了。     “阿峻啊,你这孩子,妈不是教你学会体贴吗?大冷天的让姑娘多睡会。你陪妈出去吃个早餐就好。”     好大的误会!看来无论是哪家的长辈,都比年轻人更有想象力啊!佳佳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苍白的面颊上浮现两抹红晕。她慌忙抓起被子盖上,拾起礼貌:“我……那个……伯母您好。”     “诶!你也好,叫什么名字呢?”程母的双眼里有种特别的热切。     佳佳的尴尬消失不了不少,朝程母看去。她衣着朴实,笑容中透着温柔,年轻时应该是个漂亮女子。可惜,眼下给人感觉有些虚弱,略显枯黄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佳佳见她不断打量自己,回神道:“周佳佳,伯母叫我佳佳就好。”     “哦,佳佳,跟我家阿峻认识挺久了吧?有听阿峻提起过你……”     “妈!不是饿了吗?走,去吃早餐。”程峻了解母亲,再不打断,估计这两个女人会没完没了。临走前,回头用眼神暗示——周佳佳小姐,你最好听话走人,别给我惹麻烦。     佳佳立刻可怜巴巴地眨眼回敬他——等你回来,就知道啦!慢慢吃哟……     他们一走,她懒洋洋地又贪睡了一会,才慢慢起身。扭扭脖子,动动胳膊,不禁嘀咕:“这床硬梆梆的,好在被窝还算暖和。这衣服嘛……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牌子,但挺干净舒适的。总的来说,这一夜有惊无险,我得好好考虑明天的日子了!”     转到客厅里,佳佳终于有心思认真观察四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大男人能将屋子收拾得如此干净整洁,她得惭愧地承认,这种爱劳动的宝贵精神比自己要好得多。     厨房找到饮水机,咕噜灌下大杯热水,摸摸额头,头仍是有点热烫。     “不行……这样子我哪都不能去,我得留下。可是……万一他的正牌女朋友出现了呢?”周大小姐陷入矛盾中,蜷缩在狭小的沙发上。无意间,目光落在鞋柜旁的一张红色小单上。     那是什么?捡起一看,病历单?     医生的字体龙飞凤舞,她很吃力地才认出几个字,患者程秀芳,胃部出血……     **     程家母子坐在楼下一家小面馆里,点了小笼包和面条。两人神色不若之前那般轻松。     “阿峻,妈虽然年纪大了,但这双眼睛看人不会错的。佳佳小姐看上去挺不错,漂亮斯文,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她都跟你住在一起了,想必是跟你认真的。你不准亏待人家,听到没?”     “妈,她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程峻苦恼,后悔上次没把话跟母亲说清楚,害她一直误会到现在,以为他真有女朋友了。     程母的脸色陡然变沉,把筷子放下,不悦道:“阿峻,妈平时怎么教你的?名利地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们都可以不要,但不能丢失了做人的骨气和尊严,尤其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连点担当都没有?”     “妈……”程峻还想解释,却见母亲一手强摁着心口,紧紧蹙眉,不禁担心起来,“妈,你怎么了?”     程母摆摆手,严肃道:“本来听说昨晚丁家的人又找你了,才一早匆匆赶过来看你,没想到会遇到佳佳,妈真的很开心。这辈子……妈不敢再有别的奢望,只盼你早点娶妻生子,真正过好自己的人生。可是……你竟然说佳佳跟你没什么关系?这话让妈好心寒哪!”     程峻赶紧递上一杯热茶,不知如何接下去。他只希望一会回去,莫名其妙的周佳佳已经离开。     “阿峻,这事听妈的,你也找佳佳商量商量,早点结婚。我决定了,下午就回去为你们准备婚礼,请亲朋好友过来喝喜酒……”她平日不跟儿子住,这两年独自住在离市区约两小时车程的老房子里。     “妈……我和佳佳的事不急!”程峻无奈地转移话题,“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丁家人找我的事?”     “昨晚他们也有打电话给我。”     “他们也找你了?”他忽地紧了眉心,一只手握起拳头,语气倏地冷硬,“他们竟还有脸找你?妈,别理他们!”     “我知道,但是这一次妈不得不为你考虑……”     “妈,我不用你考虑什么。从我离开丁家大门那天起,就已经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一直巴不得我们永远不出现,突然来找我们,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这么多年,你吃丁家的亏还不够多吗?我绝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到你!”程峻一拳击在桌面上,引得邻桌的客人朝这边看来。     程母赶紧按住他的手臂,着急道:“儿子……别生气。妈现在什么都不怕,昨夜想了一宿,十二年了,你跟妈在外面吃苦十二年,该是时候回去那个家了。”     “妈,我哪有吃什么苦?别说了,我们先吃早餐。”程峻反握住母亲,将筷子递到她手里,“吃啊!”     “阿峻……”     “妈,我若贪图丁家分毫,就不会挨到今天。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靠自己的双手和脑袋,每一分钱都是努力所得,吃得饱睡得香。所以我希望妈跟我一样坚定,不要对他们心软。答应我,好吗?”程峻夹起一个小笼包,放进母亲盘子里,“妈,你最近脸色不好,身体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多吃点。”     程母眼中蓄满泪花,嘴唇颤了颤,轻轻摇头:“不用担心,我没事……”     “妈,我还是换套大房子吧!你好过来跟我一起住。”     “唉!你知道妈不愿意住市里来的原因。不过,现在你要结婚了,是该换套大点的房子。佳佳不错啊!肯跟你挤在一处同甘共苦,这媳妇……咳咳,妈满意得很。”     话题又转到周佳佳身上,程峻暗暗叹息。“妈,我早说过不是钱的问题,只要你愿意搬来跟我一起住,明天我就去看房。”     事实上,他的经济能力并不差,大学念的是网络编程,四年学费都有全额奖学金,尚未毕业就被国内有名的大公司看中,争相发聘书。但是,他最终选择了与志同道合的伙伴自己创业,一开始在市内租了一处套房做办公室,以开发游戏为主,遭遇了不少挫折。     近三四年,盟友增多,在他领导下的团队开发了几款游戏,深受年轻人喜爱,利益可观。     他不愿离开凌江市去其他城市发展,原因只有一个,为了命运波折的母亲。母亲节俭朴素,他只要想到曾经二十年里,自己在丁家锦衣玉食,就深觉惭愧。这些年,窝在五十平的小屋子里生活,反而心安理得。     **     程峻回来,发现佳佳不但没走,还正在不客气地享受他夜里备用的方便面,霎时黑了脸。碍于母亲在场,不好发作,只得一手提起她的胳膊,拽进卧房。     佳佳抱歉地皱着脸蛋,挽起身上过长的衣袖,抢在他前面开口:“诶!我发誓我没有故意赖着不走,实在是现在没办法走。淋湿的衣服都没干……我总不能穿成这样离开吧?还有,我找过了,你这里连座机电话都没有,我的手机丢了,想找个朋友都……”     “马上打!”程峻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塞给她。     “呃……”佳佳握着电话,不禁呆了呆。他的态度比出门前恶劣得多,是因为自己没走,还是吃早餐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快点?我不管你联系谁,总之越早离开越好!否则我只能马上把你送去警察局。”他威胁着,毫无玩笑的意味。     佳佳咬着唇瓣,双眉紧蹙:“因为你妈误会,你才这样生气吗?我可以……”     “打不打?不打我来打!”他作势要收回手机。     “不!我打……”佳佳背过身去,骑虎难下。她脑子不爱记事,基本上连家里电话都不记得,好在有个开律师事务所的表哥叫谭少杰,以前没事老跟她广告似的叫卖——天灵灵、地灵灵,谭大律师最高明。旭日随时欢迎您,需要就打100,前面要加88800……     (PS:不少朋友跟我说,还想看到小栩和谭少后来的故事,所以番外2中,准备让他们夫妻成为重要配角,当然其他人物也会出现,逸辰将是贯穿始终的完美男配哟!) 正文 女儿当自强 谭少杰突然接到佳佳的电话意外而惊喜,她已经离家五天,周老爷子明里不说,暗中早已派人寻找。不待佳佳细说,谭少杰当机立断:“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接你。”     佳佳见程峻一脸阴郁紧盯着自己,支支吾吾半捂着话筒道:“不用……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     通话结束,程峻怀疑道:“不是说这里没有认识的人,无处可去吗?”     佳佳懊恼地坐到床上,赌气似的不去看他,“都是被你逼的!刚才那个人……我本来不想找他,因为要是欠了他的人情,他以后就会纠缠我,我就得受他欺压……”表哥虽然很疼她,但也老喜欢逗弄她、教训她,要让他捉到小辫子,以后恐怕要天天被念,念到耳朵起茧为止。     程峻见她说得认真,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化为平静。“那是你的事,我不想多管闲事。湿衣服可以用这个吹干,一会我会陪我妈出去,你不要再耽搁。”     他从柜里找出吹风筒,放在桌上。     佳佳已无退路,在他转身时突然叫住,将地上捡的红色小单递给他:“喂!你无情,我还有义呢!这个好像是伯母遗落的病历单,看上面写的,她好像胃出血……”     话刚完,程峻一把夺过,迅速扫视单子上的字,神色一点点紧绷起来。最后抿着唇,手指不由得轻颤,陡然陷入了极度的压抑中。     “怎么了?”佳佳也随之变得紧张,“病得……很严重吗?”在她的认知里,只要不是癌症,都能够治好。     程峻冷着眉,沉重地看她一眼,僵硬地将单子放进口袋,扭头走出卧房。     **     果然,没过多久,程母本来还想拉着准儿媳妇的手,多说几句话,程峻却拥着她的肩,没给机会,便出门了。     佳佳换回衣服,苦恼着身无半文,不料突然在桌上看到一张绿色的五十元,上面压着一张小纸条——早点离开,不必归还。     他倒细心,知道她的难处,只是不知道这钱什么时候留下的?她再落魄也不会贪图五十元,念在他借她一宿的份上,她找到笔刷刷回复几个大字——多谢,来日定然加倍奉还!     佳佳依循约定到了茶馆的某间包房。     表哥谭少杰跟他的老婆如栩早再房中等她。这对律师夫妻自从新年闪婚以来,几乎变成了连体婴,孟不离焦的。不过佳佳才不会羡慕,两个伶牙俐齿的家伙天天黏在一起,吵架的频率比一般人要高出多倍,偏偏他们乐此不疲,越战越勇,最后通常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佳佳还未进门,就听他们又在针锋相对,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矛盾焦点正是自己。     谭少杰态度很坚决:“佳佳从小没吃过半点苦,这又不是旅游,流落五天已经够她受的了!现在没钱没地方住,就算赌气也得先回去再说。”     如栩同样不甘示弱:“佳佳就像温室里的花朵,没到外面经历过风雨,所以都二十八岁了,心智还像小女生一样。你不觉得这种状态,你们这些所谓的监护人该负主要责任吗?”     “佳佳这样有什么不好?她这辈子就算不工作、不干活也完全可以衣食无忧,将来我们也会帮她挑个能力强、疼爱她的丈夫,她永远不愁没有依靠。”     “谭少杰,我告诉你,那是你们的想法!你们、你们、你们就没想过问一问佳佳,她自己想要过怎样的生活吗?或许过去的五天,她经历的比过去二十八年都要丰富,感受都要深刻……”     “汪大律师,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还不是从小被父母呵护长大,连个饭都不会做,你这样子就叫独立了?”     “我……我们在说你的表妹周佳佳,干吗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来!”     “因为你正在以你的立场和观点,影响佳佳的人生!”     ……     佳佳听不下去了,猛地推开门,定定站在那里,苍白的脸颊被冷风吹出几丝红晕。她大声道:“你们别说了!我自己的人生自己决定。”     走到谭少杰面前,伸出手去:“表哥,借我一万块。”     谭少杰见她一副清汤挂面的模样,立刻起身:“才五天而已,看你瘦成什么样子?”     佳佳却重复请求:“借我钱哪,表哥!”     谭少杰将她从头到脚细看了一遍,确定她还算健康,才回答:“做什么?还不打算回家?”     如栩飞快道:“何时回家,佳佳自己说了算,你要做的不是限制,而是支持!”     “多谢表嫂,还是女人说的话比较中听。”佳佳正视着谭少杰,虽然脑袋因感冒而有些眩晕,但她言语十分坚定,“表哥,我不想再做温室的花朵,我不想被人说是一无是处的千金小姐。这次离家出走,不全是因为跟爷爷打赌,而是我想向爷爷和所有人证明,靠我自己的努力也能得到肯定和尊重,我要找份工作,自己养自己。反正,没成功之前,我绝不回去。”     “你?”谭少杰惊讶极了,再次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能说出这番话,还真是脱胎换骨了!”     “那一万块,到底借不借?”这才是她前来的主要目的,需要重新买手机,买衣服,租房子,就算找到新工作,在领薪水前还得保证生活费……此趟离家,不是闹着玩的,她早有这样的决心要出来历练。     谭少杰犹豫着,如栩却爽快应答:“没问题,暂住的地方由我们挑吧!电话随时保持联系,否则你表哥会担心到睡不着。”     佳佳顿时眉开眼笑,扑过去抱住如栩:“我现在才发现,有个表嫂太幸福了!”     “恩哼!”某人十分不满意换来厚此薄彼的待遇,他要回去修理这位抢自己威风的老婆大人。     **     两三日后,佳佳找到一处靠江边的小房子,她有自己的小主意,要跟心爱的逸辰住得近点。等逸辰回国来,她希望早上跑步、晚上散步都能与他来个不期而遇。     感冒有加重的趋势,但她一直强忍着没表现出来。即将真正地迈入独立生活,强烈的期待感反而显得整个人精神抖擞。在如栩的陪伴下,她购置了几样简单的小家具,住进去当晚,既紧张又兴奋。     谭少杰担心得很,反复问了几遍还不愿离开。     “真的不需要其他帮忙?”     “不要不要!”佳佳手都要摆得快抽筋,也再次重复叮嘱他,“我会自己跟爷爷联系,如果你想偷偷告密的话,我可是不要认你这个表哥喔……”     典型的过河拆桥!谭少杰在老婆的拉扯下,总算离开。     整理完毕,佳佳激动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跑到小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棒极了!一穷二白的开始,自由的开始,想当年爷爷不也是白手起家的么?她是爷爷的孙女,真下决心要发奋图强,才不会像佳鸿兄那样没用呢!     大半夜才睡着,一觉睡到第日太阳高照,又被满满的斗志刺激到奔下床。     头一次自己去药房买药,头一次自己去小店里买早点吃,头一次去旁边超市挑选日常用品……虽然每件事情都折腾了不少时间,但新鲜的体验感觉很宝贵,心里美滋滋的。     左拎两大袋,右拎两大袋,佳佳累得双脚走路不稳,索性两手一放,蹲在地上休息直喘气。     “穿这么高的鞋子,不嫌辛苦吗?”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好熟悉的语调!此人说得对极了,她正在懊悔平时最喜欢漂亮的高跟鞋,怎么稍微走一段路、提一点重东西就会如此累呢?看来没有高级轿车接送,以后还得学会穿平跟鞋。     她眯起眼睛抬头,待看清来人时,瞳孔倏然放大,猛然直起身来,差点站立不稳跌倒,幸好他及时扶住。     “程峻?你怎么会在这里?”扶住她的大手温暖有力,不是错觉。     “你知道我的名字?”程峻意外地挑高浓眉。     “咳……随便猜的,那日听你妈这样叫你。”绝不能让他认出来。说也来也怪,自从那夜与他接触后,她不再记恨他曾经的指责,反而觉得当千金大小姐的确没什么了不起。     程峻放开她,黑眸暗沉,有抹不易察觉的忧伤,看她的眼神隐含着探索。他的确特意来找她,有事需要她帮忙,却不知如何开口。     佳佳被莫名的眼光盯得头皮发硬,清清嗓子,赶紧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她摸索出钱包,掏出红色百元大钞。 正文 一场交易 “喏,还你的!”     “我说过不用还。”他微微皱眉,嗓音平淡。     “我说过会加倍还你!”她固执地把钱塞过去。     “不需要。”     “一定要!”他越不收,她越要还。     “如果你非要还的话……”他拉长了声音,若有所思地望进她的眼底,“主人房借宿一夜,泡面一包,热水澡一个,还有……唔,全都算上的话,这一张恐怕不够。”*     “原来你是嫌少,早说嘛!”佳佳再次打开钱包,又抽出一张。     程峻突然握住她的手,阻止道:“别拿了!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佳佳暗自嘀咕,难道他已知晓自己的身份?不会啊!她现在穿的用的都是普通货色,表嫂帮忙挑的款式,钱包也只是二十元而已。满心疑惑,她将手藏在身后,赔笑着解释:“这钱都是借来的……恐怕没什么可以跟你交易。”     “我知道,那位谭先生已经说过。”     “谭先生?”佳佳霎时明白过来,她曾借他的手机拨过表哥的电话,程峻必是利用了这条线索。她之前再三叮嘱过表哥,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的下落,那个口风不严的家伙太不值得信任了!她戒备道:“那位谭先生还跟你说了什么?”     程峻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神色未变:“什么都没说。”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只告诉他,前几天你在我那里借住过,他相信我是你的朋友,便建议我到江边这条路来找你。”他说着,打量四周一片较为豪华的住宅楼,“或许……你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佳佳听得懂他话里的含义,江边别墅区居多,大抵是独门独户的豪宅,就连普通房子都市值甚高。以她之前说的惨况,怎可能踏入这种贵气的地方。她只是没想过没几天又再碰到他,租个稍好的房子纯粹想让自己住得舒服点而已。     “咳!我现在住的是……那位谭先生的房子,借了他的钱,所以暂时给他家做保姆,整理屋子什么。你看!”她飞快弯身,将几个装得满满的袋子提起来,“我刚采购完,正要回去交差呢!”     听到“保姆”的字眼,程峻神色悄变,一手拎过她的袋子。佳佳吃惊地望着他,他下颌绷得死紧,极不情愿吐出一句话:“帮我一件事,我可以收留你,还可以开你工资。”     “什么?可是……”     “你不是说那个谭先生是个刁难的人吗?别做了!”最后三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听得佳佳目瞪口呆,看来她无意中又抹黑了表哥的光辉形象了……不过,她更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惊天大事,值得程峻这种又冷又木的男人主动找自己?     **     程峻面色沉重,他本不爱多言,即使要说服佳佳帮自己的忙,也只用了很短的几句话表明意思。可是,佳佳竟真的被说服了,且当天下午就悄悄给谭少杰打电话,暂时不住江边了,因为她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周小姐,我妈她……病得很重,胃癌晚期,可能活不了三个月……她一直瞒着我,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完成她所有的心愿。她最希望的却是我早点跟你结婚……你知道的,她从第一次见你,就误会了。”     结婚不是儿戏,他却要她帮忙演戏,冒充正牌女友,一周后回老家参加婚礼的喜宴。佳佳不知这样是否叫“孝顺”?但看他隐忍伤痛,眼角微湿时,她着实拒绝不了。     他说得不无道理,他身边并没有交往的对象,无论马上找哪个女人,在短短时日内就培养出可以共度一生的感情,根本不可能。而他母亲又认定了佳佳,除了拜托她帮忙之外,他别无选择。     “我妈这一辈子受尽了委屈,却从没好好享过福。所以,就算是欺骗,我也希望让她含笑而去。”     善意的谎言是可以得到原谅的吧?佳佳听完莫名感动,点头的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很伟大。     程峻对她的事不大过问,也许,他并不关心她真正的来处,只关心她是否愿意帮忙到底。带佳佳回去后,先一同见了母亲。佳佳阳光开朗,能说会道,从小颇得长辈们的喜爱,爷爷更是将她当成掌心宝。程母见了她,自然欢喜得很。人逢喜事精神爽,病容悄然好了许多。     佳佳咳嗽,程母不断督促儿子多关心点,程峻在母亲面前尽量做出体贴的样子。佳佳不管他是虚情还是假意,反正见他亲自为自己煮粥,心下既高兴又感叹。想不到除了表哥谭少杰,天下还有大男人愿意下厨……     一周时间,佳佳都跟程家母子在一起,不知不觉熟络起来。     程峻的工作性质并非固定的朝九晚五,不用随时都困在办公室里,眼下忙于“大婚”,他便告假在家,只望多陪陪母亲。他跟佳佳交流不多,连程母似乎都习惯了他的沉默,反过来安慰佳佳:“别放在心上,阿峻本性不是这样,都是这些年发生太多事情,才让他性格改变了不少。但是,我相信阿峻是爱你的,他愿意跟你结婚,就一定会对你负责一辈子。”     佳佳难以表达内心的感受,只能回以笑容:“我知道,被他爱上,会很幸福的。”     应该会的吧?至少他是个好人,懂得孝敬母亲的男人,应该也会疼爱女人。     结婚喜宴在一个小镇上举办,那是程母的老家。说是喜宴,其实全部客人加起来,不过三桌而已,大腕的鱼头和东坡肉摆在桌上。佳佳一看,毫无食欲……不过,她终究表现得淡定,脸上保持着快要僵化的笑容,被“婆婆”牵着手,跟程峻一起挨桌敬酒。     当天晚上,她再回想这场婚宴,只有几样印象最深刻,可谓终身难忘。简陋的酒楼,粉墙上的大红“喜”字,鱼头和东坡肉,以及开席前那串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让她在硝烟弥漫中硬是被呛得泪眼盈眶……     新人被送进了洞房,她冷静下来,突然觉得紧张。不会真发生什么吧?她开始给自己催眠。     相信他,相信他,走到这一步,继续相信他……周佳佳,你正在做一件善良而伟大的事情,不要紧张!     “你不用担心,没人会来闹腾。”程峻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大红喜床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眉宇中有些许疲惫。他揉揉额心,诚挚地注视她:“谢谢你。”     “谢什么呢?你说过的,这场喜宴只是场仪式,没去民政局签字按手印,婚姻不准数。我配合你演戏,也可以得到自己的好处,所以你并不欠我。”她脱下红艳艳的棉外套,放在床头,解下原本盘着的发丝,脸上看不出半点扭捏。     “总之……难为你了。”程峻看她大大方方地脱衣,解发,一时难以移开目光。     “不为难。”佳佳侧着头,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宝贝秀发,回过脸嫣然笑道,“知道吗?这对我而言,是全新的体验。原本告诉自己,跟你这场交易完全当是演戏,但今天忙下来,我发现有一半在演戏,一半是真的融入了感情。”     闻言,程峻的眸光骤然聚拢,手指轻轻收了起来,沉声提醒:“演戏就是演戏,你不要真的动感情。”     瞧他蓦地严肃,说得一本正经,佳佳怔怔看了他一会,不禁掩嘴笑起来:“诶!程峻,你难道以为我在短短的时间你,对你动了心?哈哈,你放一千个一万个心,我可是有爱人的。”     程峻倏然皱眉:“有爱人还敢答应我?”     佳佳又重新慢条斯理梳理她的秀发,无谓地耸肩:“被你感动了呗!怎么,我如此牺牲自我,成全你的孝心,你还担心我因此缠上你啊?”     程峻又是一愣,别开目光,嗓音不觉冷了几分:“不是最好!”     佳佳被他冷淡的态度激起了玩心,不由地反问:“为什么?其实相处下来,我觉得你这人还蛮不错,万一我发现你比我那爱人更好,移情别恋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若是那样,只能请你断了那念头。”     “如果断不了呢?”     他沉默下来,死死盯着她。总算看到她眼底强忍的笑意,粗声道:“以后少开这种玩笑!”     “切!我的爱人像王子一样,是万人迷,除非你的魅力比过他,否则谁傻得移情别恋啊!”她笑的时候总会无形中散发一股甜美的气息,眼眸晶亮。     可是,忽听到他不冷不热地总结了一句:“那么耀眼的男人,只怕你是单恋吧!”     “诶!你这家伙,真的很不可爱也!”给他个大白眼,她笑不起来了,突然万分万分想念远在异国他乡的逸辰。     这回,他漆黑的眸子反而荡出一抹浅笑,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从知道母亲病情后,他总是忧郁的,在她这个合伙人面前,逐渐不再掩饰。走到窗边,任窗外清冷的夜风吹拂在脸上,他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支烟,点燃。     佳佳捏着鼻子使劲用手扇动空气,皱眉道:“我知道你的发恼,但吸烟有害健康,现在全民禁烟,别抽了。”     “哦……”程峻低声应答,没来得及吸一口,就硬生生地止住动作,任烟头的点点火光逐渐熄灭。良久,他才转过身来问她,“宴席时,你望着电视,为何突然一副要哭的样子?”     原来他留意到了!     佳佳的心抽了几下,顿时酸楚。爷爷七十五岁生日,她前几日明明还记得,今天竟然忙到忘记了……看到电视新闻播报,爷爷的生日宴在有名的云天酒店举办,亲朋好友,商政名人都参加,媒体记者竞相访问,唯独少了她这个孙女在场,她好惭愧。直到傍晚时分才偷了个机会躲去打电话,听到爷爷充满关心的声音,她当时就忍不住哭了。     “我是……从你妈妈身上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所以有点难过。”没法告诉程峻实情,一个谎言的开始,注定后面要用更多个谎言弥补。她在他面前,已经虚构出一个家庭贫困复杂、离家出走的不良形象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沉沉念了一句,低头不语。     佳佳走过去,拍了拍他冰凉的手背,扬起唇角:“你别这副苦瓜脸,我没心情安慰你,因为我自己都需要安慰呢!跟你说,我打小梦想着的一场盛大婚礼,定是在凌江历史最悠久的大教堂里举行,鲜花铺满教堂前的草地,灿烂的阳光洒在自己洁白的婚纱上。婚纱定要是出自巴黎顶尖设计师的手笔,还有钻戒的克拉定要衬得上她周大小姐的身份,然后一对聪明可爱的花童,四面八方都是亲友的笑容,祝贺声……”     见他眼中的悲哀因惊愕散去了些许,她又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笑道:“你看我这么多结婚梦想,最后只在一个不到一百平的小酒店里,跟你办了喜酒,你说我是不是该大哭几声?”     或许她自己不知道,素颜的她笑起来很显清纯,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煞是可爱。她还有个习惯,说话时眼珠总会不由自主地转动,乌黑的睫毛忽闪忽闪,一张小小的脸蛋,表情时常很丰富。     他的心情莫名好些,头一次兴起想了解她的念头,突然摸摸她的发:“你多大了?” 正文 假夫假妻 佳佳愣了愣,轻轻拨开他的手,笑弯了眼睛:“程峻,这是你第一次真心询问,关于我的事呢!”     “那么,你要不要回答?”程峻凝视着她。     “这个嘛!我……咳!女人的年龄是个秘密,不能轻易告诉你哈!”她实在不好意思把二十八岁说出口,外面有个专用词形容这种年纪又未婚的女性,叫“必剩客”。她才不愿意把自己归为此类,她出生优越,多少有种常人所不及的傲气。偏偏年龄日益增长,是她有再多钱都无法阻止的“悲剧”。*     程峻离她不过咫尺,可以闻到她淡淡的发香,也可以清楚看清她的面容。雪白细腻的肌肤,眼角不见女人最害怕的鱼尾纹,他沉吟道:“不到二十五吧?”     “咳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飘了出来,她实在激动难忍,太开心了!二十五,她做梦都想回到的年纪啊!于是连连点头,“恩恩……咳……差不多吧!你看人的眼光真厉害。”     程峻抿抿唇,轻轻喟叹出声,眼中有又悄然浮现出忧郁。     “觉得委屈吗?”他眼里,佳佳是个奇怪的女孩。这些日子,他有暗中悄悄观察她,她的言行举止与她所说的话时常充满矛盾,但那双清澈灵活的眼睛又让人莫名信任。     “不委屈,就是觉得新鲜。”她放下梳子,朝房子里唯一的大床看了看,“今晚要怎么睡?我可要先说好,地板又冷又硬,我是女的,得睡上面。”     程峻没有异议,他本就没打算让一个帮助自己的女孩睡地板。从柜子里找到另一套毛毯和大红喜被,往地上一铺,指着地板砖的格子线条道:“你放心,这条是警戒线,程某保证,没有姑娘吩咐,绝不越过雷池一步。”     佳佳满意地爬到床上去,打了个哈欠,拉起被子躺下。怪不得人家说做新娘子很累,她这一天看上去啥事都没做,此刻一沾床却浑身酸痛,倦意阵阵。情不自禁地想起近半个月的经历,恍然如梦,完全颠覆了过去二十八年的生活体验……迷迷糊糊地想着,酣然入睡。     寂静的夜里,程峻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冷沉的面色不觉柔和下来。她是真单纯还是愚蠢,跟一个并不上熟的男人同处一室,她睡得那么安心?虽不说现代思想不再古板保守,但她是不是太缺少防人之心了?     察觉自己竟为她浪费心思,他飞快收回思绪。双手枕在脑后,黑眸怔怔地落在窗户的灯光阴影上,一夜无眠。     **     新婚夫妻通常是怎样的呢?     佳佳的认知主要来自于她认识的两对年轻夫妻。一对自然是从可以从天亮斗嘴斗到晚安的谭氏夫妇,另一对就是云天集团老板沈奕棠与何欣宁。这两对夫妻的相处状况截然不同,沈大总裁虽然霸道,恨不得把老婆天天守在家里,但大多数时候跟欣宁大声说话都舍不得……     然而,奇怪的是不管哪一对,佳佳突然涌出了一种羡慕。     她跟程峻该怎么形容?他是个心事埋得深沉的男人,但又时常表现出矛盾的一面。比如有时候会她透出歉意和温柔,像只无害的大猫,但有时候她无意中说错一句话,会让他柔和的脸色霎时变冷,连周围空气都似乎刮起了飕飕冷风。     大体而言,他对她以礼相待,不像沈奕棠那样霸道,更不像表哥那样天天没事斗嘴玩,他们从新婚第二天起,表现得实在太相敬如冰了。     程母对儿媳妇十分满意,把她的手递到儿子的手里。     “阿峻,现在年轻人结婚,都要去外面旅行度蜜月。你不如带佳佳去个漂亮的地方,好好玩几天吧!”程峻想反对,程母却异常坚定,“婚礼是简单了点,但佳佳毫无怨言,半句委屈的话都没说,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媳妇。你以后要好好爱护佳佳,娶妻娶妻,得一辈子照顾她,知道吗?你们去旅行的钱就由妈妈来出!”     “妈……不用了。”佳佳有点不习惯这种称呼,难为情地扯扯程峻的袖口,摇摇头。     程峻握住她的手指,悄悄紧了紧,仿佛在安慰她,有什么事他会处理。“妈,我和佳佳都不怎么喜欢旅行,还是别浪费了。我这几天已经托朋友在找房子,到时候……”     程母没听他的,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机票来,“不用找理由推托了。这些年,你没日没夜地忙,努力想做出点成绩,在丁家人面前争口气,从没给自己放个假。如果连结婚都不能抽空放松,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妈已经给你们订好了票。你是我的儿子,为儿子花多少钱,妈都不心疼。”     “妈,你……唉!”程峻盯着机票,眼中深藏着担忧与烦恼。     佳佳听着,心窝如同有团软软的棉絮堵塞着,满满的全是暖意。她老妈虽然愿意把金山银山搬过来宠爱她,就算要米兰最新款的服装,老妈也会立刻托人去订购,空运回寄到凌江,但偏偏从未对她说过如此感人的话语。     佳佳一个激动,顺手取过机票,美目亮了几分:“呀!西南好风光啊!这种月份去那边,天气宜人,春意盎然。谢谢妈,你真会挑选地方,我和阿峻会好好玩的,开开心心去,开开心心回。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们,保重身体,等我们回来时,要看到你胖了一圈才行。”     程母高兴极了,眼里突然闪出了泪光。     她们没留意,一旁的程峻悄然暗了脸色。     **     去西南风景名城的飞机上。     佳佳闭目养神,靠着椅背没说话。她知道程峻在生自己的气,没经过他同意就接了票出来旅行。他孝顺,他不想花母亲辛苦的积蓄,他不想浪费能陪在母亲身边的日子,但是……     “你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她微微转过头,注视他冷漠的侧颜。     程峻英挺的双眉紧了几分,没理会她。     她自顾道:“你曾说过,只要是你妈希望你去做的事,你都愿意完成。她现在不过是想让你开开心心出来度个小假而已,这样的要求,比起让你结婚不是简单得多吗?”     母亲的心意他懂,但他如何心安理得?若非她当时一口应承下来,他完全有理由向母亲推辞掉。想到此事,程峻眯起眸子,将视线对准她,冷声道:“你觉得这样出来,会玩得开心?”     佳佳眨动眼眸,一本正经地点头:“会啊!出来玩本来就是开心的事,何况只有开心地玩,才对得起你妈出的钱。不过——”她语调一转,仿佛想到了相当严重的事,“我申明啊!我之所以答应你妈,完全是为你们母子着想,绝不是要贪图免费旅游这种小便宜。等我将来工作赚钱了,我会把旅游费还给你。”     程峻冷哼了一声,坐正身子闭上眼眸。人已被母亲眼睁睁盯着送进机场,他难道还要跳下去让母亲担心不成?     “请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OK!”佳佳立刻很有诚意地做了个手势,“就当这次是我的无心之过,程少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子一次吧!等到了西南名城,处处都是观光胜地,你可千万不要绷着个脸,会破坏游人心情的。”     所谓游人,自然是指她。西南名城她曾经去过,可惜后来有急事赶回家,未能玩得尽兴,后来一直寻思着有时间再故地重游,定要细细欣赏古城风貌,体会当地的民俗风情。想不到此番巧合,程母正好帮他们订了这里,真乃天意。     程峻心里不痛快,她语气再怎么故作轻松,他都面无笑意。     佳佳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胳膊,小心翼翼道:“诶!笑一下啦!”     他哪有心情笑?     “说起来,你五官还蛮有型的,只是平时穿得太随意,没把气质完美地衬托出来。尤其这侧脸,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就连睫毛的颜色、长度都恰到好处,让人赞叹哪!”佳佳猛地拍掌,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一眼看到这男人,就印象深刻的原因了。不仅因为他当初喝斥她大小姐作风的态度,还因为两排紧密浓黑的睫毛下,这双眼眸给衬得格外深邃幽暗,仿佛埋藏着无数的秘密,让人好奇倒想一探究竟……     “别说了!我现在心情不好,最好别惹我。”程峻没好气道,哪个男人喜欢人家对自己品头论足?从没人说过他帅,说他耍酷摆个性的倒不少,只不过他懒得辩解,沉默寡言与酷有何区别?这种无聊的评价,不值得他思考。     “喔……人家只是想夸夸你嘛!重点我还没说完呢!长得好看是上天赋予你的资本,你应该好好珍惜,为一点小事就让脸臭得跟茅坑里大石头似的,简直暴殄天物,天理难容!”     瞧这是什么话?她要挑战他的耐心吗?程峻克制住几欲冲口而出的训斥,抿紧薄唇将脸往里面方向,连侧脸都拒绝给她看。     佳佳岂那么容易打发?他越躲避,她越来劲,继续道:“我没有开玩笑,说真的呢!以前没有仔细观察过你的样子,这样近看,才发现长得挺祸害。奇怪,你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现在的好多女孩子都只喜欢帅哥,只要臭皮囊招人注目,她们就一个个花痴似的扑过来。”     “帅能当饭吃么?”他很不客气地泼她冷水,仿佛话题的主人公不是他自己。     “不能。不过,能吸引外貌协会的女生主动靠近你。我猜——肯定有女生追过你,对不对?”佳佳朝他凑近几分,更认真地观察,好似连毛孔都不愿放过。     程峻双手横在胸前,胸膛因隐忍而深沉起伏,嘲讽地反问:“你觉得我该接受那种投怀送抱的女人?”周佳佳,这脑袋什么构造?让她别说话,她非要说,还尽说些没营养的东西!他的确不时被女人纠缠,但不代表他眼光要差到那种地步,对花痴都来者不拒。她就那么瞧不起他的品味吗?     “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你这人吧优点其实不少,外表养眼,经济条件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穷,要找个主动愿意陪你演戏的女孩子,应该很容易。为何宁可挑我这种陌生的女孩子呢?”他是男人,也该有起码的防范之心才对。     “因为我妈误会了你我关系。”他面无表情道。     “虽然是误会,但只要你解释,完全可以说得清。你找我,难道不怕我骗了你的钱财,逃之夭夭?”世界黑暗,对陌生人需多长个心眼,佳佳从谭少杰那里听说过不少诈骗案,都是女性所为。     程峻微微勾起薄唇,语气更嘲讽,只说了三个字:“就凭你?”     隐含着的鄙夷让佳佳霎时睁圆了眼睛,不甘示弱:“你别小看我!我若真要骗你,定也能将你骗个死去活来,人财两空!”     “那你可以试试看!”他说话冷硬的时候,真不可爱!     “我……我就从这张机票开始,哼!”她说着,摸出机票故意在他面前晃动,“原本打算跟你AA,现在起我改变主意了!我是你的新婚妻子,为了嫁你,我连工作都没找,这次旅行的吃穿住行,所有的消费都得有你负责!听到了?”     (PS:今天发奋更了8000字,明天继续8000,争取早点把剧情推动起来!另外,上一章有处错误,原本是佳佳对婚礼憧憬的旁白,我改成直白时,忘记修改“周大小姐”的字样了,造成了语病,抱歉。)) 正文 偶然意外 程峻冷嗤了一声,嘴角斜斜地撇起。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佳佳最受不了人家瞧不起自己。     “没什么意思。”他换了个姿势,掏出耳机戴上听音乐。     “诶!”佳佳气恼地盯着他好一会,忿忿地别过脸。但是没过一分钟,她忍耐不住,又气呼呼地转过头,动手去摘他的耳机。*     程峻料不到她如此大胆,敢大刺刺地碰自己的脸,大手霍然一挥,将她推开。     “别碰我!”他顿时变成了刺猬,大约不喜欢与女人靠得太近。     “我有话跟你说,否则谁爱碰你啊?你妈没告诉你,跟人说话时,要眼睛看着对方才叫尊重吗?”周大小姐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势,他的脾气怎跟天气一样阴晴不定?     程峻暂时摘下耳机,拧眉注视她:“你说。”     “我说,这五天的行程,我们就不能愉快相处吗?”她不是开玩笑,出来游玩,同行的伙伴很重要,志同道合才能不虚此行。     “恩。”敷衍地应答一声,他继续听歌,在音乐中将情绪慢慢放松。     佳佳暗暗地抿嘴,被人无视的滋味真不好,她马上夺过他的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也要听!”他不置可否,任她霸道地分享半壁江山。     天气不好,但是乘客们登机后,又延误了半个多小时,仍未起飞。一开始乘客们还能心平气和,后来终于有人提出来,问空姐到底怎么回事?*     空姐一脸抱歉,仍以从容优雅的语调微笑着解释:“对不起,请各位耐心等待。”     机舱里的温度有点低,佳佳听着音乐,不知不觉陷入迷糊,脑袋轻轻靠上了程峻的肩。他原本倾斜的身躯立刻坐正,看见自己胸前覆盖着她乌黑的发丝,眼底闪过一抹异样,而后坚定地推开了她。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还没起飞啊……怎么回事?”     程峻似乎也有些不耐烦,索性打开手机。他刚准备发个信息,有电话进来。     佳佳的耳朵里犹伴随着音乐声,没留意他在说什么,但不经意一瞥,心下充满了狐疑。他的神色越来越难看,阴郁的脸沉到了极点,一只手紧紧握拳搁在前面椅背上,手背青筋突起,极力忍耐着什么。刚挂断线,豁然起身。     “你怎么了?”佳佳抬头,正好看到他急促跳动的太阳穴,生出不祥的预感,连忙拉住他的袖口,“程峻……”     “我要回去。”程峻的目光太过复杂,有愤怒有悲哀,长腿一迈,跨到过道里。     “发生什么事了?好好地干嘛突然要回去?”佳佳急切地问。     他无心回答,不待空姐过来,自行利落地打开行李盖,将袋子提了下来。佳佳用力抓住他的手:“你真要走?那我怎么办?”     他垂眸瞥了她一眼:“你想去的话……可以自己去,费用方面我全包,祝你玩得开心。”     佳佳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扣,追上去:“你都不去了,我一个人去干嘛?这可是我们的新婚蜜月诶!”她不大不小的呼声,引来乘客们的侧目。     可是,程峻毫无心思反驳,只冷冷地瞥她一眼,一把拖起她的手腕:“好!那就一起回去!”     “程峻……”佳佳莫名心惊起来。     空姐挡住他们的脚步,礼貌道:“对不起,两位乘客,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请你们尽快回座。有什么需要帮忙……”     程峻沉着声音打断她,说出一句让人无法阻止的话:“我母亲病危,十分钟前送进医院抢救,你能帮到我吗?”     “妈进医院了?”惊呼声从佳佳嘴里传出,他们早上离开时,程母还好好的,怎会如此突然?就算是胃癌,也不可能说倒就倒下……     **     病房里弥漫了药水的气味,程秀芳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她脸色苍白,憔悴,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比前几日瘦了好多。     病房里还有另一名病患,正在闭目安神。     程峻匆匆赶到,扑在程秀芳身前,克制不住担忧:“妈,好点没?”     “阿峻,佳佳……你们怎么回来了?”程秀芳吃惊地想爬起来,立刻被程峻按住。他默默握住母亲的手,微笑着喊了一声“妈”。程秀芳立刻湿润了眼眶,不再多问。她招招手,又把佳佳唤到床前,虚弱地叹道,“不管怎样,妈已经亲眼看到你们结婚,阿峻娶个好妻子,就算是马上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妈……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医生说你不会有事。”程峻深深注视着母亲,心里很多疑问,一个个勉强地压下来。他问过医生,母亲送进来时,跟一名打扮贵气的中年女人在一起。那是谁?他脑袋里第一个浮现的便是丁家人。丁家人又来找母亲做什么?如果是她们谁害得母亲住院,他不会念及旧情,不会放过她们!     “好啦!你们别担心,妈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就这么看着你们,都觉得高兴满足啊!”程秀芳轻轻闭眼,眉心是一生都化解不开的忧郁。     “妈高兴就好。现在医学发达,医疗设备先进,没什么病治不好的。你要放宽心,一定会长寿。”佳佳轻拍着她的手背,像亲媳妇一样安慰道。     程秀芳的嘴角有了淡淡的笑,但笑得勉强:“是,我也希望多活几年……看你和阿峻早点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我还要等着做奶奶……”     佳佳不由地脸颊发热,或许是尴尬,或许是惭愧,多么慈爱的一位母亲,可惜她的生命似蜡烛一样快燃烧到尽头……     “好了,妈,你先好好睡一觉吧!我跟佳佳会陪着你。”程峻俯身帮母亲盖好被子,跟佳佳一起在旁坐下。     病房里一时安静极了,程秀芳太虚弱,没过多久睡过去。程峻拉起佳佳走到门外,变得严肃:“我现在有重要事情去办,你帮忙照看我妈。你记住,我不在的时候,不管是谁来探望,都先问清楚身份,不要轻易让她们进入病房。”     佳佳不解:“还要问清身份?”     程峻的眸底浮现一道幽暗冷光:“是,问清楚。尤其是打扮光鲜亮丽的有钱人,说话不可一世的,一律给我拒之门外,不准她们去打扰我妈!”     “有钱人?她们……”     “我会快去快回。”程峻已转身,快步离开,留下佳佳一脸纳闷。她目送他无形中散发出冰冷的背影,自言自语地疑惑出声:“难道……又跟那什么丁家人有关?可是,丁家到底是哪个丁家?有钱的人家……我会认识吗?”     **     佳佳坐得累了,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当作休闲运动。不过,医院里人满为患,要多走几步也不容易。她靠在墙边,思绪不觉飘到“婆婆”身上。这个看似普通而朴实的女人,身上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跟有钱人家扯上关系……到底是怎样的恩怨呢?     赶紧掏出手机,给大哥打过去。     周佳鸿一见她的号码,当即教训起来:“我说你这丫头,一连这么多年都没消息,真的要跟周家断绝来往了么?”     “哪有?大哥,你也太夸张了吧!我是出来自力更生,锻炼本领的,连爷爷都赞同,还鼓励我好好干,你在这里瞎教训什么啊!”佳佳没忘记正事,打听道,“哥,我们凌江市有户姓丁的人家,你认识吗?”     “丁?姓丁的多得很,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当然是有事才问。富豪里有没有姓丁的?或者什么大企业的负责人姓丁?”     周佳鸿那边沉吟了一会:“别的不清楚,但跟我们寰宇集团合作的企业中,可以确定没有姓丁的。”他这两年接手寰宇的事务,如今算是商圈里的活跃人物,市内外有名的企业家,他应该都认识。     “哦……那算了,我先挂了啊!”     “周佳佳,你急什么?还没说你现在在哪……”     “嘟——嘟——”佳佳手指一摁,干脆地掐断线,不屑地撇撇唇。自小兄妹俩到哪都在一起,他仗着长她五分钟,老爱摆姿态管她,这回她要真正的自由,才不想让他找到呢!     正胡思乱想着,迎面走来两个打扮讲究的女人,一个约莫四十几岁,一个看上去很年轻,年纪跟自己不相上下。两人衣服算得上档次,皮包比较名贵,有钱人家!     佳佳脑海里闪过程峻的叮嘱,她侧过身子,不动声色关注着她们。 正文 傲气 她们真的直接朝程秀芳的病房走去,刚要推门,佳佳按捺不住,快速奔过去,挡在前面:“不好意思,两位,你们要探望谁?”     年长的女人叫李白凤,正是程峻极度防备的对象。她另一个头衔是“丁太太”,年轻的女孩叫丁敏,是她的女儿。丁敏挑起一双凤眼,轻睨着佳佳,语气傲慢:“你又是谁?不是医院护士,没资格挡住我们探望病人。”*     佳佳心下明白了几分,没预计错,她们果然就是程峻说的麻烦女人。她不慌不忙地笑道:“这位小姐,看你打扮贵气,应该是有教养的小姐,怎么说话这副难看的嘴脸呢?不怕有失你大家闺秀的风范吗?再说了,如果好心来探病,我也不敢挡你们啊!”     “不敢挡还不让开?人家护士小姐都没你这样查问,你有什么资格管?”丁敏被她言语所激,满脸傲气,一看便知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小姐。     佳佳心中暗暗鄙夷,一边检讨自己以前也是如此么?怎么给人感觉除了不可一世,还有娇蛮无知?她依旧客气地笑着,问:“可是里面有两位病人,不知道你们要探望的是哪位?”     姜毕竟是老的辣,李白凤上前一步,轻轻拍住佳佳的肩,深情看上去挺有长辈该有的和蔼:“这位小姐,我们要找程秀芳女士,她跟我是多年的朋友,听说她病了,特意过来探望。别耽误我们,好吗?”     丁敏在旁道:“妈,跟她说这么多干嘛?我们直接进去不就好了!”     说罢动手想推开佳佳,佳佳坚定地摊开双手撑住两边的门框,抬起下巴:“这位大小姐,请不要强人所难。医生有特别交代,病人需要静养,没有特别的事最好不要打扰。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特别事呢?”     她那样稳稳站着不动,不偏不倚地堵住整个门,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来者不善,让这种无礼的人进去,必然会影响程妈妈休息。她也是傲气之人,从小到大没怕过谁,跟爷爷见识过各种大人物,这对母女暂时还不放眼里。此时此刻,就算没有程峻的交代,她也不愿让开了。     丁敏气呼呼指着她:“妈,你看这丫头嚣张的样子,好像医院是她的家一样。我们应该让院长把这种没事挡道的人赶走!”     李白凤却不着急,拉住女儿,狐疑地打量佳佳:“你是程秀芳的什么人?”     一个娇纵的女儿,一个不动声色的母亲,但佳佳绝不会轻易被迷惑,不疾不徐答道:“她是我婆婆,你说我是她什么人呢?”虽说不出具体原因,但她感觉这样的答案最有份量。     不出所料,丁家母女突然变了神色,尤其是丁敏俏脸发白,声音陡地尖锐起来:“婆婆?什么婆婆?你这个不要脸的丫头!我哥根本没结婚,连女朋友都没有,他妈妈哪轮得到你来叫婆婆!”     “小敏!”李白凤突然厉声喝斥,丁敏被迫怏怏地闭嘴。     闻得此言,佳佳愣了愣。程峻是这位刁蛮小姐的哥哥?什么哥哥?他们关系到底有多复杂?眼眸一转,佳佳抱歉地摇摇头,啧啧两声:“这位嗓音高亢的小姐,你真是阿峻的妹妹吗?如果是的话——为何结婚这种大事,阿峻都没告诉你呢?而且,他好像从没跟我提过,有你这个妹妹!”最后一句话,她刻意咬种字音,然后满意地见到丁敏气得咬牙。     “你……你叫什么名字?”丁敏受不了刺激,冲过去抓住佳佳,眼中燃起了让人不解的愤怒。但李白凤却紧紧拽住女儿,扯开她的手,严厉地瞪住:“小敏,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你是世览科技的大小姐,随时都该保持优雅气质,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失了风度?而且,我们今天不是来讨论阿峻的!”     “妈……”丁敏气恼得直跺脚。     世览科技?佳佳默念这个名字,怪不得大哥没听过。寰宇集团的生意遍布全球,主要经营度假旅游、高级俱乐部,跟同样实力派的云天集团合作后,酒店餐饮业也有涉及,但的确从未跟电子科技等方面打上交道。回头让大哥再帮忙查查,这世览科技到底有多了不起?     佳佳探得了重要信息,懒得再跟她们啰嗦:“对不起了,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要探望谁,我婆婆好不容易睡着,暂时不能让你们打扰。两位请回吧!”     李白凤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阿峻的新婚妻子?想必还不知道我们跟阿峻的关系吧?”     佳佳飞快道:“如果你愿意说,我不反对知道。”     李白凤似乎也不着急进入病房了,她退开几步,低低地笑了起来:“也难怪他不说,毕竟这关系到他和他母亲的名誉。既然你已经嫁给了程峻,那我就告诉你一些故事吧!免得你这么年轻,就被程家那对母子骗到毫不知情。程秀芳也就是你的婆婆,以前是丁家的保姆,结果勾搭上我的未婚夫,也就是我现在的丈夫。可惜,丁家大门大户,不可能接受一个村姑,我虽然委屈也只能依照父母之命,嫁入丁家。”     “妈……你说这些给她听做什么?我们去找程秀芳,把话说完就走!”丁敏出声阻止,似乎不愿意母亲继续说下去。     但刚才的话,已经激起了佳佳的满腔好奇,一股按捺不住的热血在身体里翻涌。     李白凤不管女儿,继续低声道:“婚后两年,我生下了小敏,但没想到程秀芳却在离开丁家时,也生了一个儿子!你应该很聪明,后面的故事猜得到吧?”     “你的意思是——阿峻是你丈夫跟我婆婆的私生子?”佳佳抿着唇,实在不愿意把程峻跟私生子联系起来。这三个字代表着一种宿命,一种身份,豪门里类似的故事,她曾听过不少,每次都觉得挺同情。     “没错!”李白凤的笑容说不出是鄙夷还是嘲讽。     “妈!”丁敏抱住她的手臂,摇了摇,“那些不是哥的错。他要是听到这些话,会很生气的!而且,爸不是已经说了……”     “闭嘴!你爸宁可说谎也要袒护他们,那种专门欺骗我们母女的谎言,你也信?”李白凤再次露出严厉的一面。她不再假意扮演和蔼的角色,故事说到这里,她突然不再多言,更不想被周围人投以怪异的目光,于是拉起女儿的手,“走了!今天见不到程秀芳,见到她的儿媳妇也不错!”     “妈!妈……”丁敏被她拖着往电梯前走,不甘心地回头瞪着佳佳,“你一定是骗我的!我才不相信我哥会娶你这种女人,他说过他不会跟任何女人结婚的!”     母女俩怪异的言行招来不少怪异的眼光,佳佳目送她们消失在拐角处后,猛掐自己的手臂,乖乖,刚才不是做梦啊?那么……程峻真是私生子?这就是所谓他跟丁家人的复杂关系?不过,那位丁小姐似乎并不讨厌她的私生子哥哥啊!     **     佳佳低着头,沉思着转身往病房里走。半开的房门让她震惊地飞快抬头,对上程秀芳充满泪水的眼。     “妈?你怎么起来了?”佳佳慌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佳佳……”程秀芳颤巍巍地抹去眼泪,紧紧抓住佳佳,十分激动,“佳佳……”     “你先回床上躺着。”天啊!佳佳心里紧张慌乱,她刚才是不是也看到了丁家母女?万一受到刺激病情加重怎么办?“妈,你什么都别说,我马上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别……”程秀芳抓着她不肯放手,微微涣散的眼神此时却迸发出一抹异样的灼亮,呼吸急促,“别!听我说……阿峻……阿峻他不是……”     “妈,你别激动好不好?别激动!”佳佳不敢心觉侥幸,不停地劝她。     “阿峻……他不是私生子,不是!他该是……丁家的长子,是……”     “拜托你了,妈,你别说话了!慢慢吸气,冷静点,不要激动,身体最重要,知道吗?”佳佳从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一时急得手忙脚乱,瞥见床头前的呼叫器,赶紧按下唤医生过来。她蹲在床前,握住程秀芳的手,“妈,你听我说,阿峻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我不在乎,听到了吗?”     程秀芳震动到望着真诚的佳佳,唇瓣开开合合,眼泪又滚落下来,对着她连连点头。     这点,佳佳倒没有欺骗她,程峻是私生子也好,丁家正式的长子也好,她最多就是好奇一下。那些扑溯迷离的复杂关系,事实上都跟她无关。     (PS:佳佳不是脑残女哟!这种慢热故事滴精彩永远在后面!) 正文 女人的秘密 医生赶过来,给程秀芳做了检查,护士给她补打了一针,严肃地叮嘱道:“病人绝对不能再激动,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引发你身体的其他病症,要想自己好过点,就得控制一下情绪!病人的家属也千万要注意!”     佳佳望着程秀芳憔悴的面孔,酸楚地想到那简陋的喜宴上,这位母亲看上去还精神爽朗,想不到短短时日,竟已似老了十岁。*     程秀芳躺在床上,眼底依然翻滚着浓烈的情绪,视线最后直直地落在佳佳脸上。佳佳被她盯得心底隐隐发颤,向来亲切慈祥的眼神怎会变得如此冰冷尖锐,还充满一股随时可能爆发的愤恨?     “妈……你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吧!但是拜托你千万要冷静。”佳佳轻抚她的胸口,好在隔壁床位的病人似乎睡得很沉,没被她们刚才的动静惊醒。     程秀芳的呼吸重新急促起来,脸上却浮现某种坚定的决心。她喉咙干哑,缓缓道:“阿峻不是私生子,不是!我……跟丁世雄从小有订娃娃亲,一起上学,两情相悦,早就摆过结婚喜宴,邻里都知道我们是夫妻……但我父母意外过世,丁家后来搬到市区,做生意发达了。阿峻的爷爷原本就瞧不起我程家,我在他们家呆过几个月,洗衣做饭……但后来他爷爷还是直接提出来……婚姻应该门当户对,否定了我跟世雄的关系,给他另外找了个对象,就是现在的丁太太……”     听到这里,佳佳大抵明白了。     “世雄奈何不了他爷爷,被迫让我离开丁家,但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虽然十分舍不得阿峻,但我知道孩子跟着我,只能受苦,他将来要出人头地就得从小受到好的教育。我给不起的,丁家可以给。那天……我抱着阿峻跪在他爷爷面前……唉!”程秀芳再度落泪,眼皮红肿了起来,“我求他,无论如何,看在那是他嫡亲的孙子份上,请收留孩子……”     “我想……”佳佳清清嗓子,接下话,“爷爷都疼爱孙子,不愿意让自家的子孙流落在外,那毕竟是一条割不断的血脉。”她蓦然想起自己的爷爷,眼角不禁湿润,好想好想爷爷了!     “是的,我不知道他爷爷用了什么法子,后来不但让世雄的太太接受了阿峻,且一直将这个秘密隐藏着,直到……直到阿峻二十岁那年……”     隔壁床的病人突然翻动,呻吟了一声,程秀芳的话嘎然而止,大约家事也不想让旁人听到。佳佳了然地拍拍她的手,附身过去:“妈,你别多想了,我觉得阿峻是个不可多得的孝顺儿子……你身体健康,才是阿峻最感觉幸福快乐的事。”     之后,程秀芳眼睛定定落在一处盯了好久,邻床的病人再度睡着,她又重新抓紧了佳佳:“你低下头过来……我有重要话跟你说!”     佳佳听话地探过耳去。     “知道丁家那对母女……为何要来找我吗?因为她们想得到一样东西……”     “什么……”     程秀芳双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衣服,嘴唇几乎贴住她的耳朵,一字一字细细地告诉她。佳佳的心脏不觉猛力抽动了几下,抬起头来:“妈……你把这个告诉我,不怕我……私吞了吗?”     “傻孩子……不相信你,相信谁呢?我还相信你,会给阿峻带来一辈子的幸福。”     佳佳从未如此感动过,即使是生病时,银发苍苍的爷爷守在床边,她都没像此刻这般激动。如果……如果程秀芳知道她跟阿峻的婚礼是演戏,她不过是个假媳妇的话,作何感想?     “妈……”这一个字,包含了难以言喻的感情。这也是佳佳对家人以外,头一次感受到相同的亲情,她想,自己无法把程峻当成爱人或丈夫,但此后会把病榻上这位可怜的母亲当成正式的婆婆。     “那样东西,我答应明天就把它取出来,好好保管……但是,你也好好养身体,不要让丁家那对母女有机可乘。”     **     程峻回来时,佳佳正双眸微闭地坐在床边休息,母亲睡得安详。不过,两个女人的眼皮都泛着淡淡的红色,好似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他没打扰她们,脚步轻轻地停在床前。     佳佳却被一股莫名的气息惊醒,抬眼看到他:“你回来了?”     “恩。”程峻的脸上有抹疲惫,但不似离去时那般冷沉,“辛苦你。”     佳佳勾起一抹淡笑,听婆婆讲过故事之后,再看到这个男人,有团软软棉絮堵在心口。她忽然想到,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他真正笑过,一次都没有。就连在他母亲面前,那笑容都显得虚弱苍白,好似后面堆砌着无数的忧郁,随时会将笑容吞噬。     顷刻间发觉自己又多了个使命,她想让他开心,想看到他英俊的脸庞经常挂着笑。婆婆希望她能让他幸福,她想,不能当他的妻子,但趁现在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可以想办法让他真心笑笑,也算是种回报。     “我饿了!”佳佳可怜地眨巴着眼睛,     “想吃水果?”程峻坐下,从床头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苹果。     “不要!我想吃……”她歪着头想了想,“想吃皮蛋瘦肉粥。”     “这时候天都快黑了,哪里有粥卖?”     “我不要店里卖的,我要你亲手做的。”她竟然有点撒娇地味道,不避嫌地抓住他的袖口,“我记得前几天你给妈做过,我也想吃。”     “现在?”程峻双眉紧收,她最好别跟他开玩笑。刚去丁家找父亲谈判,紧绷的神经好不容易放下来,她又想折腾他?虽然感激她,他还不至于好心到随时为她服务。     (PS:今日8000+) 正文 最珍贵的礼物 “好好收藏,它——以后就属于你了!”     不会吧?她要送给她?     “妈……我不能要!”佳佳意外极了,但想都没想,毅然拒绝。她就算真的贫穷,也不能平白要人家如此珍贵的礼物。尤其这坠子对丁家而言意义非凡,她怎敢受?*     “让你取来,就是为了亲手送给你。你是我的好儿媳,是将来要跟阿峻过一辈子的人,不给你,给谁?”程秀芳同样十分坚定,她住院两天,气色依然不好,但精神不错,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妈,我真的不能要!对不起。”佳佳有苦难言,面对如此盛情,她受之有愧。     “你不要再拒绝了!我已来日不多,不想死不瞑目……阿峻他不会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开心,难免委屈你,你要对他多包容才好。”程秀芳双手握住她的,用力紧了紧,“这五彩坠子绝不能让那对母女得到。我最宝贝的一个是儿子阿峻,一个就是它,现在都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跟阿峻相亲相爱,有难同当,不离不弃……”     佳佳不自在地垂下目光,想起自己的连串谎言,越想越心虚。她谎称父母常年打工在外,辛苦忙碌,但他们早知道她与程俊的事,不反对他们结婚。所以喜宴办得匆忙,程秀芳没见到周家半个亲戚,都没多问。她从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佳佳。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我这样说,给了你很大压力?”     “不是的……妈,我答应你,只要我在阿峻身边一天,就会尽最大努力让他开心,希望他以后能经常幸福地笑。”只不过,她不会一直陪伴程俊,最多几个月而已。她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更有——自己喜欢的人王逸辰。     “好,好,我已经很久没见到阿峻开心笑过了……唉!都是我的错。”     佳佳将坠子握在手里,注视着程秀芳,只觉从掌心到胸口都热得发烫,那是一种感动。在这位朴实的母亲身上,她看到一种比宝石更珍贵的“信任”。     “妈,你是不是仍然希望阿峻再回丁家?”     “不……”程秀芳长声一叹,“现在不想了。阿峻已经不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他的决定。何况,阿峻已经结婚。我也想开了,孩子是否功成名就,出人头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跟爱着的人健康幸福地生活。那个丁家人口虽然不多,却相当复杂,我不希望阿峻再跟他们有所牵扯。”     **     然而,谁都没想到,一个星期后祸事不期降临,改变了这个可怜母亲的最后愿望。     那天,程俊一早起来煮粥,在去公司前先赶到医院探望母亲,他非要亲手一勺一勺把粥喂进母亲嘴里。程秀芳只差没马上掉下眼泪,病房里的画面温馨感人。佳佳站在门口,不愿意打断他们的幸福宁静。     程峻转头,对上佳佳的眼睛。她歪着头甜美地微笑,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好好照顾我妈,一忙完我就过来接她出院……”     出院是程秀芳的坚持,她不喜欢医院里药水的气味,也不愿意接受手术。医生说过,她的病情已重,癌细胞抑制不住扩散,手术并无多大作用,只有好生调养,尽量多活几个月。她想久活点,但不愿意最后死在病床上。     佳佳帮忙办理出院手续,第一次为人忙乎这些事,住院部跑上跑下,折腾了不少时间。半个多小时后,她返回病房,赫然发现程秀芳竟不在房间,着急地问邻床病人:“有没有见过我婆婆?”     “有个打扮很富贵的太太来过,说要带你婆婆去见一个人,她们一起走了。”     “走哪去?走多久了?”     “差不多二十分钟吧!去哪里……就不知道了。”     丁太太?佳佳脑袋里立刻浮现出那对母女傲慢的嘴脸,涌出了不详的预感。奔下楼四处寻找,哪里能找到她们的身影?     惨了!医生交代过,婆婆的身体除了胃癌晚期,还有心脏病,不能经受刺激。丁太太找她去见谁?能有什么好事?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佳佳打了个冷颤,飞快掏出手机,决定马上联系程俊。     “周佳佳!”一道充满怨忿的尖锐嗓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丁敏!”佳佳疾步上前,“是不是你妈带走了我婆婆?她们哪里了?”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乡巴佬?跟我哥认识多久了?为什么我以前没听过你?”丁敏一口出便咄咄逼人,根本无视佳佳的问题。     真是狗眼看人低,敢骂她乡巴佬?佳佳最不能接受这种贬低的称呼,霎时生出一股怒气,头发都要冒烟。但她极力克制,提醒自己不能与丁敏这种丫头一般见识。     “丁小姐,请你客气一点。说正确点,你应该叫我一声大嫂,因为我是你大哥的妻子。你应该像尊重你大哥一样,尊重我。”这丫头似乎格外在乎程俊,佳佳仿佛找到了可以回击她的弱点。     丁敏的脸色异常难看,用力咬住红唇,挤出几句话:“你少得意!我大哥不可能真的看上你,他眼光才不会这样差!”     “是吗?那你还真是要失望了!是你哥主动追的我,结婚也是他提出来的。呵呵,我得觉得他眼光很好呢!能娶到我这种女人,可是很不容易的。”佳佳一甩漂亮的长发,慢悠悠地用炫耀的语气说道,她下巴微抬,眸光轻睨,那副姿态比丁敏更傲慢。     丁敏不可置信地盯住她,“你……你简直没有自知之明!我敢肯定你根本不了解我大哥,他是丁家的大少爷,他自小对吃穿住行都极其讲究,他交女朋友的眼光更是挑剔。不说别的,光你这身土气的打扮,他就不可能接受!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勾引了我大哥?”     佳佳很意外会听到程俊从前的为人和习惯,看来出生在富贵人家,多少有相通之处。不过,跟他相处半个多月,生活朴实,吃穿随意,丝毫看不出他曾是挑剔之人。反而是这位丁小姐,太过自以为是。     丁敏见她不语,以为唬住了她,“我没说错吧!如果不是你使手段,像你这种女人,我大哥瞧都不会瞧一眼。”     佳佳忍不住反唇相讥:“是吗?我是哪种女人?这身打扮很土吗?不过都没关系,因为从头到脚,就连我穿的这双袜子,都是你的大哥亲手帮我挑的。喔……还有呢,他可真是个体贴的好男人,每天在家里搞卫生、下厨,早餐煮粥,晚上做菜……”     “你别说了!你怎么能让我哥去做那些!”丁敏似乎不能忍受,一把推开她。     “我还没说完呢!丁小姐似乎很喜欢名牌啊!Chanel的包的确不错,可惜你这只好像是去年的打折款,还有Prada手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年前专柜搞活动的赠品吧?至于Givenchy的裙子,不得不说——它让你看上去至跟你母亲差不多年纪。”佳佳端详着她的全身,不慌不忙地评价。     丁敏目瞪口呆,又气又恼,万万想不到有人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行头,且评价得如此刻薄。     佳佳不再啰嗦,突然拖住她的胳膊,目光倏地变冷:“我婆婆到底在哪里?”     丁敏咬牙:“除非你告诉我,你使了什么手段,才跟我哥结婚的!”她刻意前来,就是要弄明白这个问题。     “我跟程俊之间怎样,还轮不到你来管!我很奇怪,你为何对你大哥如此在意?”这是个奇怪的小姑子。     “这是我跟我大哥之间的事,也不需要你多问!”     “那好!”佳佳将她抓得更用力,有股不容拒绝的气势,“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快点说,你妈到底把我婆婆带到哪去了?她们去见什么人?”     丁敏甩不开她,气呼呼道:“放开我!”     “回答我问题!”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不会说的!因为我很讨厌你。”丁敏大小姐脾气,何曾受过这种气?     佳佳扬起笑:“那正好,我也不喜欢你!所以,如果你不回答我,我不会对你客气!你可以大叫,引大家来围观。但是,我还是不会放开你!”     “不可理喻!”丁敏没辙,不甘愿地怒瞪着她,“她们去见我爸了!”     佳佳怔住,慢慢放开她。     丁敏得意起来:“我大哥始终是丁家的人,他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入门,还得经过我爸同意。所以,别以为用点狐媚手段勾引到我大哥,就可以嫁入丁家,你得不到半点好处的!”     佳佳懒得与她计较,焦急地进一步逼问:“她们在什么地方?”     丁敏皱眉:“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她打定主意不说,佳佳只好掏出手机,马上拨号给程俊。哪知丁敏猜到她的意图,冲过去抢过电话,“想给我哥告状吗?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敢抢她电话?     “还给我!”     “不还!”     “丁小姐,你应该没忘记这次我婆婆突然住院,就是拜你们母女所赐,如果你能百分百保证她不会再受刺激,保证程俊知道后不会责怪你,否则就不要傻得阻挠我!”佳佳所知道的,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多。     丁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自镇定:“她住院跟我们什么关系?丁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正说着,只见医院的大门外,程秀芳一个人捂住胃部缓慢地走来。她微微佝偻着身子,走一步,停一下,突然晕了过去。     “妈!”佳佳惊慌大叫,跑了过去。     **     佳佳吃力地扶起程秀芳,一边一大喊医生,根本忘记了丁敏的存在。好在立刻有护士闻讯赶出来,帮忙把病人扶上了担架……     每一分钟都是难熬,程俊的电话打了好几次,没人接听。佳佳只好给他留了简讯,希望他一看到消息马上过来。看医生紧张地奔进抢救室,她默默祈祷,千万不能出事。     又过了十几分钟,程俊仍然没有回音,医生却推着程秀芳出来。程秀芳的脸色跟床单一样白,戴着氧气罩,嘴唇抿得死紧,不见血色。     医生对佳佳摇头叹息。     “病人受到过重大刺激,胃部大出血,心跳微弱,抢救中一度休克。无法手术,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请马上通知病人的其他家属过来吧!”     佳佳听完,脑袋一片空白,无力地靠在墙上,极力振作,给程俊发去最后一通简讯,走进病房。     程秀芳昏迷中似有感应,缓缓睁开了眼睛。     “妈……”哽咽得难以出声。     “阿峻……”程秀芳心念儿子,朝佳佳伸出手,“帮阿峻……”     “我已告诉阿峻,他很快过来看你。妈……你没事的!一定没事,有什么话留着等阿峻来再说。”     “佳佳……我不甘心啊!他们向我要翡翠项链……不承认我们了!但是……阿峻也是丁家的儿子……丁世雄不该这么对我们母子,阿峻……”程秀芳集中精神,把所有的力气用在说话上,双眼直直地盯着佳佳,“你……要帮阿峻!我不想再懦弱……不能让儿子跟我一样忍气吞声……不能让儿子也被欺负!我现在希望他……重回丁家,得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PS:4000字+) 正文 死亡背后 程秀芳还是去了。     去得突然,去得让人措手不及。生命的最后,没有再见到儿子一面。那是她终生的遗憾,最后的期望只能寄托在这个“儿媳妇”身上,她说丁世雄辜负了他们母子,跟李白凤一起要索回翡翠项链,不顾半点过去情分。但她终究不希望程峻恨他的父亲,所以再三叮嘱佳佳不要说出见过丁世雄的事,也定要将项链收好,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帮助程峻。*     她说到悲愤处一口气没上来就……含恨终生。     佳佳回不过神,从没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心里顿时如同空了个洞,一时不知怎么办。不是亲人,但早已有了亲人的感情。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程峻赶来,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扑到在床前,一声悲切而哽凝的呼喊。     “妈……”     佳佳静坐着,悄悄抹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他的悲痛,她看得心酸。     然而,程峻突然站起身,用力抓住佳佳的肩膀,把她提了起来,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发疯似的摇晃她:“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好好地照顾我妈,为什么要让她去见李白凤那个女人!你怎么能让她自己出去!”     “我……”她被抓得好痛,冷汗直冒,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是,做任何解释都已无法挽回事实,如果她没让李白凤带走婆婆,可能悲剧不会发生。她也自责,她知道他更伤痛、更自责。     “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不早点让我回来?为什么不守着她,等我回来见到最后一面……为什么?为什么!”程峻嗓音嘶哑,太阳穴急促地抽动,眼角湿成一片。     “程峻,你不要这样……”她不喜欢这种悲沉的气氛,让人难受。     “为什么……”他转为低喃。     “程峻……”     “妈……”程峻忽然张开双臂,将佳佳密密实实地嵌入怀里。那力道仿佛可以把她揉碎,坚实的胸膛压着她的脸蛋,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佳佳用力转动脸庞,大口呼吸了几下,鼻间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息,感受到他胸膛起伏时带来的极度压抑。第一次有男人将她抱得这么紧,却不是因为爱情。也是第一次有男人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悲伤,他看上去那么脆弱、可怜……     佳佳忍住腰肢快被勒断的疼痛,情不自禁伸出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背。     “程峻……你要振作。你妈妈一直以你为骄傲,她再三告诉我,你多么优秀。她希望你快乐幸福,也希望你能有尊严、有斗志、有理想地生活下去……”     “她还说了什么?”他从她的肩窝抬起头。     “说……希望你能回去丁家。”     程峻的身子骤然变成一张紧绷的弓,蓄满了冰寒和杀气,一字一字从齿缝里吐出来:“回——丁——家!”     “她希望你能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程峻倏地推开她,双手握成了拳头,重新转回床前,双手捧着母亲的脸。她从来都希望他远离丁家,可是最后的愿望竟是让他回去,因为不甘心吗?李白凤对母亲做了什么?竟能激起她潜在的怨恨?     “妈……我不会让你枉死,我这就去找李白凤问个明白!”     “程峻!”佳佳飞快阻止,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白凤究竟做了什么。     佳佳望着他,不停地安慰。他可以悲伤,可以生气,可以发泄,但不可以冲动。冲动不可以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事情更糟糕。     “你听我说,听我说啊!你不能去……”她顾不得疼痛,拼命拦着他。     “放开!”程峻大力扯着她的手臂。     “不放!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找谁算账,而是先处理好你妈的后事!”她拼劲力气摇晃他,希望他冷静点,“其他事,我会陪着你,一起为你妈讨回公道!”     **     程秀芳的葬礼在家乡举办,仪式很简单,来的只是为数不多的亲邻。冷冷清清的,他们背后感叹程家母子的命运,前段日子还在操办喜宴,如今却……     葬礼上,佳佳见到了一个中年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衣着考究,面色沉痛,嘴角轻轻地抽搐着,仿佛在隐忍悲伤。他身上不见属于资本家的铜臭味,反而有种与众不同的绅士气度,一出现便引起旁人的侧目。     尤其是程峻见到他,抬着头,抿着唇,好久都没有表情,也无法移开视线。     佳佳心里霎时明白了,此人就是丁世雄。程峻俊朗的眉眼,得自此人的真传。     丁世雄恭敬地鞠了三个躬,走向程峻。程峻的神色看上去很淡漠,如同对待一般来客。佳佳低着头,眼角不断朝他们瞟去。他们父子相见,并未说话,只是丁世雄弯下腰,一只大手拍在程峻的肩膀,那重重的一拍,代表了千言万语。     程峻望着他,浓眉蹙在一起,目光久久未动。     佳佳正观察得投入,丁世雄突然转过了视线,落在她脸上。那视线分外地犀利,带着毫不掩饰地探究,她心头一惊,慌忙低下头。     一双咖啡色的名牌皮鞋出现在视野里,头顶传来声音。     “阿峻的新婚妻子吗?不知道方不方便说几句话?”     丁世雄不找他儿子谈,反而找自己?佳佳满腹疑惑,不安地看了程峻一眼。程峻依旧面无表情,瞧不出一丝反对或赞成、抑或是惊异,但她就是打心底感觉到一抹冷意。豁出去了,不管丁世雄要说什么,这场交谈恐怕难以避免。     “请跟我来。”她硬着头皮带丁世雄走进后室。     丁世雄有一双商人独有的精明双眼,在安静的室内静默了好一会才出声:“你叫周佳佳?”     “是。”佳佳小心回答。出生在商业家族里,打小知道一个道理——无奸不成商。像爷爷那种整天笑眯眯的老头子,看上去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实则周家从上到下,包括寰宇集团旗下数千员工,只要跟他见过面的,没一个人能逃得过他老人家的掌心。丁世雄这位世览科技的现任老板,能坐稳董事的位置,让人不敢小觑。     “你知道我是谁?”丁世雄的声音很沉,有股难以捉摸的威严。     “是。”在精明的人面前,少说话是最谨慎的做法。     “周小姐看上去有些面熟。”他目光如炬,沉吟道。     “哦……很多人说我生了张大众面孔,以代表女性样貌的平均水平。”此时的幽默不知算不算一种勇气?说完,佳佳又低下了头,一副唯唯诺诺拘谨的样子。她才不信,他能认出自己,因为就算以前有机会跟此人见面,也必定是在宴厅、酒会等场所,那时的她大抵化着精致的妆容,衣着名贵,跟现在的模样无一丝相似。     他,是在试探她吧?     “你跟阿峻认识多久了?”丁世雄又问。     “喔……有那么久了。”语意含糊也是一种好办法,正确答案由他自己去猜吧!可她不想陪这种人周旋,长话短说,“不知道丁先生想跟我谈什么?”     “主要是看看你,想了解一下你。”     “我叫周佳佳,今年二十八岁,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四十七公斤。最喜欢吃的是江南菜,最不喜欢吃辣,最喜欢白色红色蓝色,最不喜欢黑色……”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见他没有阻止,于是挑挑眉毛,“哦,忘记还有很重要的,本科学历,不过是混到毕业,专业不过关,所以换过多份工作,没一份长久的,因为大家都觉得我的能力难以胜任……不知道丁先生听完这么说,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丁世雄冷沉的双眸多了份兴致:“听起来,你是个很有趣的女孩。”     把话说开了,佳佳早已没了忐忑,但防备之心依然存在。     “丁先生如果以挑儿媳妇的眼光看待我,是不是觉得不合格?”     “你很大胆,也很聪明。你是阿峻选择的对象,只要他喜欢,我自然没意见。”     “谢谢。”     “佳佳,我可以这样称呼吧!能得到阿峻的心,必定也能得到他母亲的心。我要问的是——”丁世雄的双眸恢复了冷沉,隐隐闪动着精光,“秀芳离开前,只有你一个人陪着。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或者把什么东西交给你?”     佳佳听完,心中冷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PS:慢热,言情在后,纠结在后……) 正文 过河拆桥 什么外表儒雅的绅士气质,都是假的。人不可貌相,这个男人抛弃了糟糠旧妻,就算现在再有钱有势,也一样教人鄙夷。     佳佳暗想,丁世雄今日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祭拜他所辜负的女人,还担心她在临死前指证他,又或者是想探到翡翠项链的下落吧!*     “秀芳……什么都没说吗?”     “唉!婆婆当时的确很想跟我说些事,可是她太虚弱,又戴着氧气罩,根本说不到几句话。我只听到她说……”     “她说什么?”丁世雄语气紧绷,急促地问。     要不要趁机告诉他,希望程峻能回去丁家呢?他会希望这个儿子回去吗?     “她有什么遗言,你告诉我啊!虽然我这一生辜负了她,但她毕竟曾是我的妻子,还为我生下阿峻。我想帮她完成所有没实现的愿望。”     多好听的话啊!一句句冠冕堂皇,深情款款,不了解的还真要被感动呢!可佳佳不会相信他的好心,试探道:“任何愿望都可以帮我婆婆实现吗?”     “是,只要我能做得到。”他了解程秀芳的纯朴,善良,不可能提出过分的要求,他信心满满地承诺道。     “婆婆说……她不甘心。”她抛出四个字,等待他的反应。     丁世雄愣了愣:“她什么不甘心?”     “我觉得这个问题,丁先生您应该最清楚。”佳佳为婆婆叫屈,婆婆把她的青春和爱情都奉献给他,就等于把一切都不求回报地给了他。他让她做保姆,她无怨无悔;他要另娶,要她离开丁家,她依然无怨无悔。这样的女人,温婉娴淑,逆来顺受,世间少有,他压根没珍惜,还有脸来问婆婆有什么不甘心?*     丁世雄的脸上,有种被人看透的尴尬。在一个年轻女孩的面前,他不能容忍这种狼狈,于是清清嗓子,刻意表露关心:“她到底说了什么?”     佳佳握紧了手指,她发誓,一定要帮婆婆这个可怜的女人,讨回公道!     “婆婆的愿望很简单,她说阿峻无论如何都是丁家的长子长孙,希望他重回丁家。丁家的所有产业,理应传给长子,阿峻不应该被摒弃在外……”     “不要对我说谎。”丁世雄听不下去,眯着眼睛重新打量起佳佳来,“我了解秀芳,她个性温顺,不喜纷争,从没想过利用儿子来谋得丁家的财产。”     “你真的了解她吗?从前不会做的事,不代表以后也不会。”     一语问得他哑口无言,他真的了解秀芳吗?但他怎能否认。     “她是我珍爱的女人,我当然了解她。”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珍爱,将珍爱的女人赶出家门不闻不问,自己享受锦衣玉食。在跟那位珠光宝气的夫人恩爱时,跟丁家老小其乐融融时,可曾记得还有个痴心守候他的女人?     “好,我要说的就这些。希望你真能帮婆婆实现。”佳佳不躲不避地望着丁世雄,看到了他脸上的迟疑。她不禁为程峻感到心凉,生在这种家庭,何其不幸?     丁世雄抿抿唇:“姑且不说这到底是不是秀芳的本意,我问你最后一句,她走之前,没跟你提过任何东西吗?”     “没有。”翡翠项链的事,她绝口不提。     这时,门边传来程峻的声音,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神色阴郁面对父亲:“我想知道,妈离开时,应该要提起什么东西?”     丁世雄转过头:“喔……没什么。以前跟你妈在一起时,有送她一条项链做定情信物,我们说好将来再传给未来的儿媳妇,所以……”     “婆婆没说过。”佳佳断绝了他的念头,心下琢磨项链的涵义只是那般么?     程峻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深沉,幽幽地看不见底。他直视着父亲,仿佛在剖析,在探测,在沉思。     “谢谢你来看我妈,她的心愿,我会去替她完成。”     程峻嗓音很低哑,深深看了他父亲一眼,掉头离开,背影冷漠而孤直,却透出一种势在必行的决然。     自知道身世的那一天起,父子俩之间多了道高耸的障碍。他终于明白,为何丁家的那位“妈妈”打小不喜欢自己,为何父亲在人前从不与他亲近,尤其是爷爷每次看到他,眼神都特别奇怪。原来,他不过是被抛弃的“糟糠母亲”所生的孩子。     如果母亲的愿望真如周佳佳所说,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回到那里!     **     葬礼过后,程峻整个人沉静下来,一天到晚都没吭声。他默默地清理着母亲的遗物,对父亲提到的“定情信物”并未多想。     他的心很空,多年来习惯把母亲当成唯一的亲情寄托,过年过节都不愿回丁家。如今熟悉的屋子里,不再有母亲操劳的身影,他无所适从。     抬头,只见佳佳用她那双明澈的大眼注视自己。     他从箱子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千块钱。大步走向她:“这段日子,辛苦你。这是给你的酬劳。”     好狠哪!过河拆桥,这桥还拆得真快!意思是戏演完了,她快点收钱,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相干,老死不相往来,就如同从未认识过?佳佳抓紧衣兜里的锦布,里面包藏着丁家人莫名挂念的项链。本是来还给他,并告诉他关于项链的故事,哪知一进门就遇到他的冷脸。     她不知打哪来了股怒气,一把推开他的手。     “怎么?还真发工资了?我好像在医院时跟你说过,念在免费提供住宿,你妈又真心对我好的份上,我心甘情愿照顾和安慰她老人家。我不需要这种酬劳!”     当她周佳佳什么人了?她最讲的是义气!相处下来,她早已改变了最初做交易的想法,将他视为朋友,为朋友做点事,能用钱来衡量么?     程峻抓住她的手,坚定地把信封塞进她的掌心。     “我也说过,不会让你白做。这是你该拿的。”     “我说了不要!”这人钱多啊!她使劲缩回手。     他却用力拉着,态度不容拒绝;“我不喜欢欠人情。”     “我又没说是人情,你别放在心上就是。我全当帮助了一位善良可敬的母亲,跟你没关系。”她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劝说的。     “想跟我说没关系,很简单。”顿了顿,索性把信封塞进她的衣服里,“收好它,再从那道门跨出去!”     这家伙欠揍啊!无情无义,还真用钱打发她了?佳佳气极,掏出信封,将红色钞票抽出来甩了甩,轻蔑道:“真要给酬劳,就这么点也太小气了吧?何不干脆给我一张信用卡,好衬得起你丁大少爷的派头!”     “你……”明显的讽刺让程峻直皱眉,他盯着她,“真要信用卡?我可以给你!”     “无限额提取么?”她扬唇一笑,隐含怒气。     他脸色阴了下来,再迟钝也能看出她真生气了。于是,冷然地把钱和信封收回,静坐在椅子上。     “不要钱,可以。其他想要什么,你说。”他很清楚,她对母亲的真诚付出,他也很清楚她此刻的感受。但是,他必须要尽快撇清两人的关系,不希望与她再有牵扯。不管她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尽量满足她。     佳佳靠在桌子前,侧着脑袋注视他。他个性很奇怪,时冷时热,明明内心有温柔的一面,单独相处时,却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婆婆过世后更明显,几乎可以无视她的存在。     他难道很讨厌她吗?她实在讨厌这种感觉,糟糕透顶!     “我想要继续跟你……”她眼眸一转,明亮地闪烁。     “不可能!”假婚礼假夫妻,母亲不在,已无必要。他断然否决。     “我还没说完呢!”佳佳倾身上前,大胆地戳戳他的额头,被他一手挥开。她笑了笑,忽然明快道,“啧,你脑袋想歪了吧?我想要继续跟你做朋友啊!我们好歹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何况,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对你我来说,都是人生最特别的记忆,可以把钱当作利刃来割断一切吗?”     程峻双眉紧蹙,一只手悄然握拳搁在膝头。     她说继续做朋友?他跟她,算是朋友了吗?     他生硬地冷漠地回应她:“我们不是朋友,也没必要做朋友。我很快会回丁家,如你所言,我是丁家大少爷,怎能跟你这种贫穷的丫头做朋友?”     (PS:这周工作不忙的话,我会努力更新。哈。) 正文 断绝 他是那种势利的人?佳佳的心又被凉水泼得发冷:“可是,在别人眼里,我们还是夫妻,你要怎么解释?”     “等回到凌江,就没人知道你我的关系。”程峻平缓地回答。     这家伙竟得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好,她先给他记着帐!佳佳不再提项链的事,将它当成对他的惩罚。她不紧不慢地提醒道:“凌江有你的父亲大人,丁太太和那位非常非常在乎你的妹妹,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喔……”*     “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离婚。”     气死她了!她指着他:“程峻,是我看走眼了么?我以为孝顺的男人必定心肠很软,想不到你是铁石心肠,连做个朋友都要拒绝人!”     “周佳佳小姐,这不叫铁石心肠。我们之间不存在友谊,条件是一开始就谈好的。我如约给你酬劳,是你不要,偏要做‘朋友’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朋友可以当饭吃吗?还是你以为就此可以攀上我?如果是后者,我不得不说,你太贪心了!”     贪心的人,通常没有好结果。     “我攀你干嘛?要说帅,我的逸辰比你养眼得多,要说钱多,我才不稀罕!”佳佳一番话理直气壮,差点把自己跟寰宇的关系说出来。她及时打住,闷闷地瞪住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一个我这么讲义气的朋友,你难道会死吗?”     程峻抿紧唇,投降似的叹了口气:“我从不跟女人做朋友。”     佳佳呆了呆,飞快回神:“你就这么瞧不起女人?”     他没再说话,收起装钱的信封,提起行李袋朝门口走去。     “诶!你回答我啊!女人有哪里比不上你们,你不跟女人做朋友,以后难道也不交女朋友,也不娶老婆了吗?”这位大小姐嗓子能否小点?再提高一点,就要引起左邻右舍的围观了。     程峻跳上了车。     “程峻,你说话!不跟女人做朋友,是什么意思?”他想一个人回凌江?她马上冲过去拉住车门。     “没什么意思。”他见识的女人,除了母亲,其他大抵上不是矫揉造作,就是精明虚伪,有的还喜欢勾心斗角,自私自利。吃过女人的亏,现在记住教训,无必要就远离她们而已。     “算了算了!谁还稀罕跟你做朋友啊!”佳佳冷哼,突然双手拽住他的胳膊。     他正欲发动车子,冷不防被她拖住,不解地扭过头。     “我的行李还没拿呢!你难道要现在就丢下我啊!”她快要气得大吼,淑女气质暂且抛到一边。不能便宜这男人,看他这绝情绝义的态势,估计一回市里就会将她丢弃门外。她得在最后的时间里,物尽其用,好好地教训他一次。     人心险恶啊!被激怒的女人不得不防哪!程峻返回屋子取她的袋子,没想到才跨进屋子,就听见身后传出汽车声响。     佳佳坐在驾驶位上,熟练地打转方向盘,车子缓缓驶出几米,而后加速起来,一溜烟地不见了。     程峻愣得说不出话来,她竟然会开车?她竟然先摆他一道,把他给甩下了?     他哭笑不得,心底涌出一抹异样的感觉,望着瞬间空荡荡的马路,良久未动。     直到邻居家的阿姨走过来,好奇地看着他:“跟佳佳闹别扭了?快去哄哄她呀!那丫头有心得很,听说我风湿症,前些日子你妈还在的时候,她特意帮我从市里带了药来。擦了十来天,效果不错呢!阿峻哪,你娶了这么好的媳妇,是你妈这么多年最觉得欣慰的事。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去赶车吧!以后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有时间回来看看我们这些邻里啊!”     **     天黑,华灯初上,街道两边灯火通明。     程峻拖着一身疲惫站在楼下,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车子悄然停在一棵树旁。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车子,不见其他人。     他疑惑地走近,发现车门上还贴着一张便条,不知是她气愤发泄还是匆忙下笔,字迹有些潦草。上面写着——丁大少爷,车子还你,以后两不相欠。     将这话看了足足三遍,不知怎地,她的模样此刻突然清晰起来。他仿佛看到她咬牙切齿留言时的表情。     她怨他吧?     没错!她应该有怨,他都理解。不过,想不到她如此有骨气,五千块的酬劳当作一次性车费,全抵消了。     以后两不相欠……     她说得比他更洒脱。所以,她就此走了吧?     程峻掐住不该有的情绪,将便条塞进口袋,拖出自己的行李箱。而他这一路上,手上拿着的却是她的袋子。她的衣服都不要了吗?那是他陪她从旁边一家服装店里挑回来的,留在这里能给谁穿?     他甩甩头,懊恼自己似乎想多了!明天开始,要面对太多新的人生,重回并不欢迎他的丁家,就是迎接挑战的第一步!     **     佳佳一回市区,就打电话寻求支援。     谭少杰夫妻没空,及时赶到江边屋子的是她那位双胞胎哥哥周佳鸿。听闻她这一个多月的经历,他觉得不可思议。     “你会去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阿姨?爷爷腿脚不方便时,怎么不看你帮忙捏捏揉揉?”她大小姐有这么好心么?周佳鸿深表怀疑。     “爷爷每天都有特护专门按摩,我只会越帮越忙,但是我经常在旁边给他讲笑话啊!医生说了,老人家最重要的得保持心情轻松愉快,听笑话非常有益身体健康呢!可惜……我好久没有陪他了,爷爷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你还记得爷爷啊!”周佳鸿故意板起脸孔,“爷爷天天一起床就念着你——佳佳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样了?在外面可吃得惯?住得惯?不知道瘦了没有?”     佳佳听得眼圈发红,忍不住拿手肘顶了兄长一把,“周佳鸿,你说得这么酸,是在嫉妒吧!”     周佳鸿盯着她的眼睛,不假思索地承认:“就是嫉妒!嫉妒你好命,想旅行就旅行,想出门就出门。为什么爷爷非要抓着我打理公司?每天都是忙不完的公务,听报告听到耳朵发痛,看文件看到头晕眼花!”     “是不是签名还签到手软啊?”佳佳被他的表情逗笑,她的哥哥是块活宝,以前吊儿郎当无心进取,自被爷爷强压着进入公司以后,才慢慢沉稳起来。     “没错!偏偏爷爷一点也不同情我,反而挑剔我这里做得不好,那里不好。我的好妹妹,要不——我们俩换位吧?”     “想得美!我现在也有自己的人生计划!”佳佳躺在沙发上,双手叠在胸前。她一路开车回来,脑袋里反复浮现出程峻阴郁冷沉的面孔,暗暗有了决定。“哥,我要去世览科技找工作,你帮我打听一下,他们那里可有招人?再给我传授点应聘的经验。”     周佳鸿被她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又是世览科技?你老实交代,这家公司哪里惹到了你?”     “拜托!你这样说什么意思?”佳佳不瞒地瞪他。     “难道不是吗?你这种除了惹祸,其他什么都不会做的大小姐,要去那家公司,他们还不倒霉啊?敢情世览的老板得罪了你,你要去报仇?”周佳鸿不是无的放矢,她曾经一时兴起,悄悄去寰宇旗下的分公司干过活,结果短短几天时间,就弄得公司上下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还搞砸了一批巨额生意。如果不是自家的企业,哪容她那般胡闹?     佳佳托起下巴,美丽的大眼不客气地射出道道利箭。     “到底要不要给我提供信息?”她威胁。     尝试过某人威胁手段的仁兄无奈投降,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喋喋不休地教训:“周佳佳,别怪我说你,想要找份比较轻松的工作,至少先把这套办公系统操作学会。除了打字聊天、网上游戏,你说你还谁啥?”     “我还会装针孔摄像机监测你,是否上班偷懒啊!”没错,这事她真的干过。所以,周佳鸿脊背窜上了一阵寒意,赶紧指着电脑上的资料,念道,“凌江市世览科技公司,主要从事算机软件开发,通讯设备开发、销售等,最近公司内部研发新型电子产品……”     **     一星期时间,佳佳没跟程峻有联系,但她成功地被聘为世览科技的员工了。说是员工,其实更确定的说法叫做“业务员”,负责招聘的部门经理戴着眼镜,仔细地打量她,将信将疑道:“周小姐,业务员底薪低,工作辛苦,你确定能吃得消吗?”     “没问题!”佳佳抬头挺胸,自信地保证。 正文 他的温柔 “那好,底薪1800起,不包住宿,业绩好的话可以提成,试用期三个月。业务员主要负责推销的产品代码为IP6,是本公司研刚发出一款新型智能型手机,需要试探市场反应。不过,试用期内,公司给业务员制定了一套考核标准,如果能超额完成任务,公司也可以提前为你转正。”*     “OK,我会努力!”佳佳激动得在合同上签下大名。她是谁?绝不要被人冠以游手好闲、一无是处的千金名号的周佳佳。从此,她终于可以跟别人一样做普通的上班族,每月等着发薪水养活自己了!人生意义上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待遇怎样不在乎,辛苦点没关系,她就不信自己熬不住!来日再碰到程峻,就算被他认出来也无妨,她可以骄傲地告诉他,大小姐也能吃苦耐劳!     上班前一个晚上,周佳鸿和谭少杰夫妇特意过来为她庆祝,三人还专程带了礼物。一打开装得满满的纸袋,只见里面几件淑女的衣服,以及瓶瓶罐罐,琳琅满目,日常保养品一应俱全,都是她最喜欢的牌子,连眼膜、面膜一样不落。     佳佳乐不可支,兴奋地抱住如栩:“表嫂,你太了解我了!我正需要这些。”     “咳咳咳!”周佳鸿连声咳嗽了几声。     佳佳置若罔闻,依旧抱着如栩转圈:“表嫂,你怎么知道我的喜好?”     “咳咳咳!”又是一串咳嗽。     “周佳鸿,你感冒了?”好杀风景,感冒就不用过来了嘛!佳佳瞥他一眼。     谭少杰把爱妻从佳佳身边拉开,也用力咳嗽两声:“他不是感冒,而是用特别的方式在叫屈。”     “叫屈?”佳佳转头戳戳兄长的肩,“你有什么屈?”     “他被人直接无视,功劳全被我老婆无意中抢走了,觉得很委屈。”谭少杰一边抚摸如栩的长发,一边挑高俊眉,“看到没?他已经委屈到眼角抽搐了。”     到底委屈什么?     “周佳佳!用你的大脑想一想,我们三个人里,谁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谭少杰进一步点明。     “当然是……表嫂,女人最了解女人嘛!”     周佳鸿呕血,拎起一堆纸袋作势要走。佳佳连忙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好啦!生气了?我知道是你——我最亲爱的大哥。咱俩是心有灵犀的亲兄妹呢!这些东西既然都给我拎过来了,岂有带走的道理?除非你秘密交了女朋友,拿去转送还差不多。”     如栩可不占人半点便宜,实事求是地解释:“这些都是佳鸿亲自为你挑的,全部资金由外公免费赞助。我和少杰不过是顺水人情,一起送过来而已。”     佳佳赔笑:“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都是我生命里的贵人,是最最支持我的人。回去告诉爷爷,我绝不会辜负他的赞助。等着看吧!我可以凭借这无以伦比的美貌和智慧,定会从一名小小业务员走上成功的星光大道!”     周佳鸿忍不住笑了,拍着她的脑袋惋惜道:“美貌就拉倒吧!智慧嘛,好歹从我这沾了光,还稍微有那么点小聪明。未来的星光大道,我和爷爷只能暂且听一听了。”     “你们小瞧我?”     “哪敢?总之业务员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要有心理准备,想做好它,吃苦耐劳是必须的。爷爷让我带话给你,一旦开始就不准轻易退缩,再苦再累都要坚持到底。”老人家早就想让这对兄妹好好经受磨练了。     佳佳拳头一紧,信心十足:“一定!”     谭少杰笑道:“我们都是你强大有力的靠山,无论什么时候遇到困难,随时向我们求助,保管随传随到。”     “是!旭日随时欢迎您,需要就打100,前面要加88800……”她模仿他常用的语气,开着玩笑。     屋子里的四人顿时笑成一团。     **     第一天上班,佳佳斗志昂扬,精心化了个美妆,大清早就赶到公司。     世览科技虽不像寰宇那般实力雄厚,拥有独立的集团大厦,但它们在同行中仍是翘楚,公司位于市中心有名的写字楼,第五至十层都是办公地,正式员工已有上百名,规模不算小。     佳佳很想进入楼里探探环境,可惜刚出电梯,就见负责招聘的人事经理走过来。她只好随着同来实习的业务员们一起,先去签到,领证件,再被集中到一间会议室里做培训。培训部部长恰巧也姓周,他一边示范,一边讲解,然后命每个人上台,执新款手机轮流发言两分钟,模拟推销。     不经意间,佳佳突然被邻座的女孩吸引了目光。     好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李心悠,到你了。”周部长指名道姓。     叫李心悠的女孩低着头,迟疑了许久才缓缓起身,怯生生的模样骤然拉出了佳佳的记忆。     是她?当日在朋友家门外,非要闯进去参加聚会的奇怪女孩,后来程峻出现了,还帮她说话。     佳佳悄悄扬起唇角,人生何处不相逢。挺有缘分啊!这个李心悠外表柔弱,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伪装应该是她的拿手本领吧?不过,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前方那位看上去很英明的部长大人,难道也像程峻一样笨吗?     “李心悠小姐,请你上台来。”周部长皱眉,再次点名。     不料,李心悠却不断朝门口看去,咬唇道:“能不能等一下?”     “还等什么?大家都在等着你。”周部长推推眼镜,铁面无私,“如果不愿意做这份工作,请及时退出,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不是,我不愿意退出。”这次,李心悠大声了些。     大约感受到被人一瞬不瞬的注视,她侧过头,正好对上佳佳的眼睛。佳佳朝她点点头,突然举起手来:“部长,我想她可能是紧张,不如让她休息一下吧!”     李心悠的眼睛闪了闪,不知是感激还是讶异,但很明显,她认不出自己曾跟佳佳见过面。     佳佳笑道:“我说的没错吧?你是紧张,因为这里的气氛很严肃,无形中有中压迫感,对不?”连她都感觉到潜在的紧张,相信其他人都也有。     李心悠却摇摇头,不停地看手表,低声道:“我在等人。”     正在此时,敲门声起,进来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李心悠一见,顿时露出欣喜的笑:“程峻,你终于来了!”她快步走过去,霎时换了个人一般,整个脸庞都亮起来。     佳佳的心顿时咯哒一下,转过头去,站在门口的那位不是程峻又是谁?     程峻也看到了佳佳,漆黑的眼瞳闪过讶异,但飞快恢复平静,朝她微微点头。     “抱歉,我来晚了。”程峻面对李心悠时,语气莫名轻柔。     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何程峻对她如此特别?佳佳满腹好奇,又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她认识他这么久,除了在他妈面前,其他时候他极少表露温柔的一面,莫非……他喜欢李心悠?     周部长快步朝门口两人走去,态度谦恭:“丁少,您怎么也亲自来了?这位是?”     佳佳仔细一看,才发现周部长问的不是程峻,而是程峻旁边的年轻男人。     世览科技的员工无人不知,这位就是老板丁世雄最器重的儿子,叫丁浩。丁浩是李白凤的小儿子,才二十六岁,但已帮忙打理公司四年,能力不错,但眉目间隐隐透出他母亲的那股傲慢,教人看了不大舒服。     “来,大家认识一下,这位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他叫丁峻,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独自在外住了十来年,最近突然回家,以后会跟我一起协助父亲管理公司。”     佳佳注视着丁浩,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那股嘲讽不甘的意味。她明白了,原来李白凤还有一个儿子,怪不得非要把程峻排挤在外,非要得到翡翠项链不可。不过,她很好奇,程峻刚回丁家的那天,李白凤母子三人,会是怎样的表情迎接?     程峻环视众人,气度沉稳,朝周部长递出一张名片,嗓音波澜不惊:“多多指教。在下今日前来,主要为两事。一是代表新纪源网络公司与世览谈笔生意,二是专程过来为这位新聘用的李心悠小姐鼓劲。”     李心悠大约没料到他会当场说出来,脸色悄然染上红晕。     佳佳视线横扫两人,疑惑更甚几分。她不动声色地提议:“李小姐,既然你等的人已经来了,就快点准备模拟推销吧!我们都不想因为你个人问题,而耽误时间。” 正文 信任的背叛 佳佳说话时,有股浑天而成的气势,加上面容秀丽,妆容完美,气质优雅,站在一群普通的业务员中,有如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     丁浩不禁多看了几眼:“你也是新聘的业务员?”     佳佳没想到会被,弯眸笑答:“是的。很荣幸能成为世览科技的一员。”*     丁浩点了一下头,没再多问,反是程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至少三秒钟,浓眉微锁有种严肃。他似乎想打招呼,但碍于人多,嘴唇只是动了动,忽又抿住。大手拍拍李心悠的胳膊:“快上去吧!加油!”     李心悠缓步走上台去。她其实嗓音挺甜美,只是不够大胆自信,音量很小,不过仔细听来,还算咬字清晰,再配上柔中带怯的笑容,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当介绍完毕,她收拢双手,不安地接受众人评价。     下面掌声响起,周部长推了推眼镜:“OK!李心悠小姐,祝贺你过关。”     佳佳忍不住想笑,在座的人应该都能预想到这个结果吧?毕竟李心悠所谓的等待,说白了就是等待靠山过来,光明正大地傍一次关系,教人不佩服也难。     “周佳佳小姐,轮到你了。”部长提醒。     佳佳朝程峻看过去,他的神色似乎绷得更紧了,目光深沉锐利。她挺直了腰,自己鼓励自己不要在乎他的看法。他越想与她划清界限,她就越要坚持到底。来这里的路只有一条,必须勇敢往前走,不能后退,不能失败,到最后她一定会让他知道,她是个多么有毅力、有义气的女子,本有无数种选择,却二话不说地来到这家公司。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需要谁的感谢,但是她需要的是认可!     程峻曾经不分青红皂白地否定过她,她想争回一口气。爷爷和大哥都笑话她专门在家吃白食,她要证明给他们看。     昂起下巴,从容不迫地走到众人眼前,她将新款手机托起,神色自若地介绍。从学生时代起,老师同学就夸赞过她有一副好嗓子,声音优美动听,台风大气,具有表演天分,这种照本宣科的模拟推销对她而言,如同小儿科。     果然,才介绍到一半,下面已响起掌声。不过,拍掌的只有丁浩一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流露出一丝兴趣。旁人听到这单调的声音,恍然大悟似的,也跟着鼓掌。     周部长灵活得很,立刻夸赞道:“不错不错,周佳佳,你很有潜力。好好做,我相信你很快很做出成绩的。”     “谢谢。”得到欣赏,佳佳当然打心底高兴,走到丁浩面前,诚挚地注视他,“谢谢你的鼓励,丁少。”     丁浩淡笑:“周部长说得对,你很有潜力,好好做。”     佳佳不着痕迹地对上程峻的眼睛,他黑眸幽暗,隐藏着不知名的怒气。她又是扬唇一笑,礼貌地退回座位。不管他怎样想,她成功迈开了第一步,对未知的明天更增添了期待和勇气。     **     培训完毕,一群新招的业务员们全部过关。     休息时间,佳佳想借机跟李心悠套个近乎,哪知话还没开始说,程峻就走了进来。他温和地鼓励李心悠:“业务员会很辛苦,你要是吃不消,记得跟我说,知道吗?”     李心悠眼睛格外明亮,不避嫌地靠近他:“恩,今天谢谢你过来。”     “应该的。反正如果觉得不适应,就不要勉强。”     “我不勉强。程峻,如果你也要世览来工作,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先不说这个。”程峻轻轻打断她,似乎并不想让人误解。     可惜,在佳佳眼里,已经产生某种认知了——那丫头喜欢程峻,而程峻那么关照她,是不是也喜欢她?     算了算了,他喜欢谁,关她何事?想这个问题,浪费她的闹细胞。佳佳抽出产品推销书,坐在椅子上认真看起来。     突然一支笔落在脚边,她弯腰去捡,一只男性的大手比她更快。程峻俯下身子,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调道:“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说。”     啥?敢情这家伙来这一趟休息室,其实是为了找她?     “咳!我去上个洗手间,部长来的话,麻烦你帮忙说一声啊!”佳佳刻意对李心悠眨眨眼睛,紧随着程峻离开。     **     两人搭乘电梯直接下到停车场,四周安静,没有其他人。     程峻面色难看,一把将她拖到车子旁边,沉声质问:“你有什么目的?”     怨她进入世览吗?他无权干涉她。佳佳甩开他的手,脸色同样难看:“程先生,你好像没理由这样问我吧?我们以前的交易不是已经结清帐了吗?以后两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她就是小心眼,不客气地将他无情的言辞如数奉还。尤其是“交易”二字,特地咬重字音,从嘴里吐出来冰冰冷冷,犀利如刀,表达她的极度不满。     他阴郁地皱眉:“别告诉我你进世览纯是巧合!”     佳佳不甘示弱地抬高下巴:“对,不是巧合,我就是知道你跟丁家的关系,才专门参加世览的招聘。怎样?你想怎样?你有权利干涉我吗?我要找什么工作,在哪家公司工作都是我的事。记住,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妻,连恋人都不是,说到底还应该说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程峻霎时眯起了眼,严厉起来:“你敢说你没有目的?”     “如果我真有目的呢?你会怎样?呵呵,如果想要阻止我,可就对不起了。我好不容易通过两关面试,不会轻易放弃的。”佳佳才不怕,并非天生喜欢跟人唱反调,而是她为帮他尽孝心,发自肺腑地投入了感情,到头来遭到他五千块的打发,她深觉不甘,强烈的正义感与同情心都遭到难以修复的创伤。     她承认了?程峻扣起她的手腕,坚实的身躯微微前倾,形成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他有敏锐的直觉,更该有理性的判断,跟这个女人朝夕相处一个多月,本是相信她的。可是,母亲突然遭受刺激因而陷入病危的那天,他实在无法不怀疑。李白凤怎那么轻易带走母亲?她为什么不早通知他?再联想到她最初的出现,莫名其妙钻进他的车子,赖在他家让母亲误会……     后来细细回想,越想越心惊,他一心为母亲的病情担忧,似乎放松了警惕。不说其他,光看外表,她肌肤细腻白皙,手指柔软滑嫩,半只薄茧都没有,哪像出生在家庭贫困的家庭?更别说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气质了。     再说生活,她一开始连电饭煲都不会用,活像第一次煮饭,却谎称在家时,她常要做家务。她在吃穿方面似乎也不对劲,每天对餐桌上的食物悄悄皱眉,不想动筷子,吃得勉强,还有那几件衣服,一开始她根本不愿穿上身,却又好像要刻意隐藏什么……     如此推断,她的身份极可能是个谎言,她在他身边出现,也可能是静心设计的骗局。     尤其是母亲葬礼那天,父亲为何单独找她说话?     今日,丁浩为何又对她如此关注?     所有的事情连贯起来,他不再以为只是巧合,她——背叛了他的信任。此时此刻,必须毫不犹豫地向她竖起防备的盾牌。     冰冷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如果只是为了工作的话,我可以给你另外安排。”     “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接受?我不需要!”佳佳哪知道他百般怀疑的心思,大胆地反驳。她平时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的安排,离家独立生活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切自由自主。     “你怨我当日跟你划清界线?”     很好,总算有点觉悟了!佳佳眨动眼睫:“我该怨吗?一早说好是交易,说好我帮你,你就开我工资。也对,不过是假装真心照顾你妈妈嘛,假装与你扮演夫妻嘛,一切都是假装,是演戏,当然可以用金钱来计取报酬了。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我怎会怨?”只觉嘲讽而已。     她真的介意这个?程峻锐利的目光几乎可以看穿她,可她毫不畏惧。     两人互相对视了许久,佳佳双手抵上他的胸膛,试图推开,“程先生说完了吗?我还要赶着去上去工作。”     “你早就认识丁浩?”     (PS:今天6000字更新完毕,谭少和如栩的《此情不可待》实体版,大约在三个月左右出版上市,欢迎关注哟!) 正文 不堪回首的伤 丁浩?佳佳愣了愣,想起那个眼神几分邪气的男人,觉得好笑:“如果我认识你家的二少爷,就不会愿意只当业务员,怎么地都要想办法直接坐办公室去。”     程峻收紧下颔,似乎在估量她话语的真实性。     她又笑,反问:“李心悠呢?你对她很不一般哪!”*     “这个你不需要你管。”     “好啊!我也不稀罕管,反正以后我在世览怎么做,你也不要过问。”她的双手轻轻握拳抵住他的胸膛,若有若无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唉!这个男人,是个双面人,即使能听到他的心跳,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幸好,她没有喜欢上他,否则必会患得患失,天天头痛。于是,用力地、毅然地推开他,“如果你背地里滥用权利或手段,影响我这份工作,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他冷嗤,若真要阻止她,又岂会在乎她原谅不原谅?     “丁浩跟我的关系,你很清楚。如果你真不认识他,劝你最好离他远点。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跟我的关系,他很快就会知道。”     佳佳一字一字地反问:“哦!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吗?”     程峻微恼:“总之,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自己该知道进入丁家人的视野范围,会带来多少麻烦!”     “是你怕麻烦吧,我可不怕!”她承认,这个麻烦是自找的,但是她觉得颇有乐趣,生活里又多了件刺激的事情。何况,神秘的翡翠项链还在自己手里,丁家人迟早会找来。     长发一甩,傲然离去。     程峻紧盯着她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甚,她的来历真的跟李白凤母女没关系吗?     **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程峻当晚就约见丁敏。     一听到他的声音,丁敏整个人激动起来,赶紧打开巨大的柜子挑选衣服,化妆镜前坐了足足半小时,兴奋地赶到约会地点。     “大哥,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住?”她注视程峻的眼神很复杂,有敬畏又有说不出的依恋。他穿得很随意,一件深蓝色浅领毛衣,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领口,看上去清爽俊朗。只是那淡漠的神色相较与她,显得格外疏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大哥……”     “我自己有地方住。”他想,母亲希望他回丁家的含义,不是指搬回去住,而是希望他能面对自己是丁家长子的身份,认回父亲及那些常年以丁家人自居的亲友。     “哦。”丁敏很失望,嘟起红唇,“是因为你结婚了,才不想搬回来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爸爸不会介意你跟那个女人一起搬回来。”     “但是,你恐怕忘记了,你的妈妈以及丁浩定会介意!”丁家人喜欢讲排场,住的宅子可不小,绝对的豪宅,足够他们三兄妹结婚后都住里面。可惜,程峻没兴趣跟他们共住同一屋檐下,生活环境相当重要,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心情受累。     丁敏哑然,慌忙道:“不会的。只要爸爸不反对,我妈她就不会说什么,浩浩在公司有发言权,但家里的事可轮不到他作主。”     “是吗?你就这么希望我回去?”程峻冷睇着她。     “恩。你是我最喜欢的大哥啊!就算离家十年,就算你现在叫程峻,但身份证上的你依然姓丁,户口本上的身份依然是丁家人……”     “我很荣幸。”他的语气却感觉不到半点荣幸,反而比刚才更疏离。     简短四个字,丁敏奇异地白了脸颊,低声地讨好:“大哥……你还在怪我当初做的错事吗?那时候我才十六岁,不懂事,是妈逼我做的……我其实不想,一点也不想陷害你。你跟爸爸吵架的那晚,我好害怕,好担心你!我没想到你第二天就搬到学校住了……”     此后,他除非必要,绝不再踏入家门一步。有时间就四处寻找生母程秀芳,坚持要改名换姓。她后悔极了,小时候被哥哥宠爱着长大,夜里噩梦惊醒时,是他冲过来抱着她安慰。他品学兼优,她崇拜他;他温柔体贴,她依恋他;他被女孩子倒追,她莫名生气……     这些多年,她每次既期待,又害怕看到他。     程峻的瞳眸看似平静无波,实则风云翻滚。当年之事过去已久,他刻意压抑不愿回忆,但每次深夜里不经意想起,都有一股寒彻心扉的痛。那时,他刚听说自己的身世不久,他最疼爱的亲妹妹、向来单纯柔弱的丁敏,竟借他帮她辅导功课时,故意扯下衣服肩带,惊呼遭他非礼……     情何以堪?     父亲愤怒的巴掌,李白凤尖酸的指责,就连十四岁的浩浩也鄙夷地怒视他……他看着缩在被窝里簌簌发抖,泪水奔流的妹妹,心,急速坠入冰窟。     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给他安逸的人生上了非比寻常的第一课。那感觉如寒冬骤然来临,如薄利刀锋架在颈上,让人冷到骨子里。     那是他的伤,不堪回首的伤!     教训残酷而深刻,而出卖他的是最信任的亲人!     “过去的事,我不想提。”程峻淡声道。     “哥,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没什么好怪你的。”     “哥……”丁敏眼睛瞬间发亮,颤声问。     “但是,我要知道当日在医院,你妈为什么会执意找我妈?你们想从我妈的手里得到什么?”他抬起深不可测的黑眸。     “那个……”丁敏咬唇犹豫,轻声道,“是一条翡翠项链。妈说,那是从丁家祖宗手里传下来的,不仅是丁家长媳的标志,更是价值连城。可是,爸爸很早以前就把项链送给了你妈……所以,我妈一直不甘心,你不要怪她。她也是一番好心,怕以后万一世览面临发展上的困难,可以用项链来帮忙。”     竟是如此,程峻喝下一杯茶,脸上看不出思绪。这种大事,竟从未听母亲提过?     “哥,你妈已经不在了,她会不会把项链传给了……”一声“大嫂”实在说不出口,她潜意识里觉得没有任何女人能配得上程峻。     周佳佳!     脑海划过这个名字,程峻的脸色终于如冰破般,有了裂痕。他倏然起身,一句话没留,大步离开。留在丁敏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视线舍不得收回,喃喃道:“哥,我一定会让你变得跟从前一样喜欢我的!”     **     佳佳一连打了两个喷嚏,眼泪都快流出来。她抬头看天,风和日丽,空气里有春天的花香,街边的杜鹃花绚烂盛开,寒意淡去,这种好天气,她也会感冒?莫不是有人在背后叨念她?     上岗已经三天,时间虽短,但感触多如牛毛,最精华的总结只有一个字——累!     做业务员真不容易,每天的时间安排很紧,不到晚上十点,下不了班。她开始对这个以前从未在意过的职业肃然起敬,晚上揉着酸痛的脚跟,挤出全身的志气激励自己,坚持、坚持、坚持!     “诶!周佳佳,刚才部长传话下来,在午饭之前把这些宣传单发完,下午还有其他安排,晚上集中培训。”     “哦……”佳佳拉长了声音,垂头丧气地看着手里大叠传单,这是每天早上都在重复的工作。其实,发多少传单都不是问题,这里是中心区,人群熙熙攘攘,不怕没地方派送。难的是公司还要求她们找顾客做完一百份调查问卷。     虽然问卷上大抵都是选择题,勾勾叉叉听起来很简单,但现代人讲究效率,个个步履匆忙,时间就是金钱。人家肯伸手接一份传单就不错了,谁会愿意牺牲宝贵时间帮你填问卷?有业务员想投机取巧自己悄悄填写,可周部长精明得很,凡是填写问卷的人,得留下电话号码。     佳佳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朝人群密集的路口走去。     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她的去路。     “跟我谈谈。”程峻站在暖阳里,阴影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我们还有话可谈?”佳佳挑高漂亮的眉毛。     “过来。”     “不行,我现在在工作!”     “就这个?”他皱眉,瞄过她手里那叠蓝色的单子,上面印着新款的手机图案。     “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是销售手机的业务员吗?上午不发完这些,中午就没饭吃。”她说得好不夸张,周部长真有直接要挟过,让他们尽力完成任务。不达标者将在实习记录上记下一笔,算是考核成绩。     程峻伸手夺过她的传单,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我可以请你吃饭,但必须先跟我谈话!” 正文 出尔反尔 佳佳是倔强的女孩子,在大街上被他握着,已有不少同事朝这边看过来。她飞快甩脱开,摸摸被扯痛的胳膊:“程峻,能不能斯文点?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引人误会。”     “误会?呵,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怕什么误会?”*     没想到他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话,佳佳震惊地叫了一声,简直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说我们是夫妻。”他勾起一抹轻笑,答得极其流利自然,好似事实原本就是这般。     “天!你发烧了?失忆了?三天前还厉声警告我,此后楚河汉界,两不相识。今天却来这里口口声声说‘夫妻’,你一个大男人出尔反尔,安的什么心?”她越来越见识到他的阴晴不定,变化无常了。     程峻定定地站在她两步之外,眼神专注,似笑非笑:“再三强调划清界限的你也有份。你在怕什么?心里有鬼,还是怕跟我在一起日子长了,会爱上我?”     “哈……原来你很会讲笑话诶!我好像也再三强调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他比你优秀很多,我不可能移情别恋。”佳佳索性挺直了腰杆,不厌其烦地再次申明。     “这样子么?”他揉揉下巴,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什么时候带他给我看看?”     “他忙得很,并不是谁想见都能见到的。哪有你这么无聊?上午十点不工作,跑到街上来打扰我。”算算日子,逸辰快从国外回来了,不用多久,她就可以见到他。     她要当一名敬业的员工,早点做出成绩,所以每天晚上都在想办法如何提高工作效率。比如问卷调查,周部长要求至少找到百人填写资料,可她一连三天都没完成任务,心中实在着急又懊恼。虽然其他新同事的情况基本差不多,但好胜的她绝不愿这种情况久不改善。     周佳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坚定否决,不!她要靠自己!     “程峻,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暂时不要打扰我好吗?谢谢。”她越过他的身,跑到了路口,扬起笑脸继续发传单。     “您好,欢迎了解本公司推出的新款智能手机,比起iPhone4,我们这款功能更多更强大,且价廉物美……”     大约是今年最火爆的iPhone4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路过的人们顺手接过。     “能不能麻烦您顺便做一份问卷调查,我们这款新手机……”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拒绝。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路人面无表情地把宣传单塞回去。     佳佳郁闷地甩甩头,失败次数超过一百!然而,问卷填写才不到十份,离百分差得太远!这时,有人抽过她手里的笔和问卷,利落地填下自己的名字。     “程峻……谁要你帮忙的!”佳佳有些羞恼,刚才的窘迫他应该全瞧见了,丢人。     “我没说要帮你。”程峻淡淡地回答,几下就把答题做完,递给她,“最近正想着要给公司的员工每人换台手机,你宣传的这款看上去还不错。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从你手里订购一批,怎样?”     “你给员工换手机?”就他那家小小的网络公司,福利会这么好?     她的质疑太过明显,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很是小瞧他的能力与善心。不过,程峻并不解释,前几天特意到世览跟丁浩谈生意,就是想在这款手机里开发一些小游戏,所以让员工人手一台产品,为工作所必要。     他取过她手里全部的宣传单,提议道:“一百份问卷换你一顿午餐,答应的话就成交。”     非要找自己谈?莫非他已经知道项链的事?     佳佳侧头探索着他的心思,有点忐忑,避重就轻道:“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靠自己的双手,换取该有的回报。谢谢。”     程峻站着纹丝不动,没那么好打发。他勾起唇角,不轻不重地扔下一颗炸弹:“长话短说吧!我专程来找你,是想问你一条项链的事。当然,我知道你可能需要时间考虑才愿意回答,所以不急,我可以耐心等你。”     “项链……”佳佳停住了动作,难道有人告诉他了?     “另外,你跟我是假结婚,但有不少人十分当真,这层关系暂时没办法解释得清。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你在世览做业务员的事,很快就会被丁家人知道,他们会直接来找你的。”     “我可以告诉他们——我跟你已经离婚了。”这是他当初的托词,现在听起来很好用,她赞成。     程峻笑了笑,轻轻摇头:“来不及了,丁家那几个人不会信。你只能暂时继续跟我绑在一起。”     “我不愿意。”每次都是他说了算,当她是什么?第一次答应他,是基于他的孝心,可一利用完,立刻被他不留余地地抛弃。第二次还要受他摆布?她周佳佳可不是一只软柿子。再说等逸辰回来,她要抓紧机会跟他多在一起,培养感情,不能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程峻想再利用她?没门!     “所以,我们的确需要好好谈一谈。”程峻一旦决定做的事,也不会轻易放弃。     “我觉得……”佳佳定定地注视着他,“你对我态度的转变很怪异,我不能接受人家对我忽冷忽热。想再次合作,我只能说抱歉,没可能!”     “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样吗?”以前是怀疑她,不能将她留在身边。自从跟丁敏谈过后,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多疑了,佳佳的出现应该纯是巧合。退一步说,佳佳若真是李白凤刻意安排,有目的靠近自己,那么他也不该这么便宜放过她。     “不想知道。”她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他讶异,随即不由自主地冷哼,没遇到过这么有个性的女子。于是,他更加打定了主意:“但我很想说。”     他即将实施的计划,需要她的配合,他必须说服她再帮忙一次。     “那是你的事。”她气恼,此人何时变得霸道?还是他一直深藏不露?     “跟我走吧!”他牵起她的手。     “放开。我现在离开是翘班,被部长抓到要记过的!”第一份决心坚持到底的工作,不能三天就宣告阵亡。佳佳拿出最大的忍耐力,不慌不忙地拉开他,挤出笑,“你要是有耐心,就等我到十一点半,如何?如果没耐心……喏,你的李心悠在对面的街上,过去帮她,相信她一定很开心。”     程峻却皱眉:“小悠只是以前的邻居,不要乱做定义。”     佳佳弯起眼眸:“呵,我乱做定义又怎样?反正我敢打包票,她一定很喜欢你。不过,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李心悠跟你什么关系,干嘛要跟我解释呢?我不关心。你要演戏,可以找她啊!”     她笑得开心,有机会还击他,觉得痛快。     而他的神色如阴云笼罩,暗了下去。     “真的,她很会演!”她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     在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时,她赶紧抱紧传单,迅速朝旁边走开了。继续派发传单,笑容比之前更甜美。而其实,她却忍不住悄悄观察他,心底不停地打鼓。     那条贵重的项链究竟要不要还给他呢?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扣留。可是……为什么很不甘心呢?     佳佳再次看过去时,发现李心悠从街道对面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程峻面前。她脸颊嫣红,双眸发亮,而程峻的脸色看不清楚,因为他正背对着她。     “关我什么事呢?”佳佳自言自语,忽然扬起手里的传单,大声喊道,“世览科技最新发明,多功能智能手机,一台比iPhone4更炫更酷更强大的手机问世啦!”     ……     **     程峻以他坚定不拔的耐心等到了十一点半,很准时地走向她,轻松夺过那些未填写的问卷表。     “走,午餐。”     “我还没答应啊!”     “我说了算。”     “不行啊……”     “我已经给你们周部长打了电话。”     “啊?”     佳佳觉得自己被绑架了,强硬地被他拖走。而李心悠站在旁边目瞪口呆,咬着唇瓣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     “周佳佳,如果你希望在场所有人即刻知道你我关系,不妨再叫大声点。我不介意更多人围观。”     最低的语气说着最具威胁力的话语,佳佳气恼地闭嘴。     两人来到餐厅,挑选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座位,她的火气仍是旺盛,别过脸去:“你满意了?下午教我怎么见人?”     (今天依然6000字+,明天可能休息哟。) 正文 交易 “跟我吃顿饭,就不能见人了?”程峻看她一眼,神态自若地先给自己点了份套餐,把菜单递给她。     “刚才被你很野蛮地拉走,他们肯定全都误会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说三道四,你不知道,我很讨厌人家在背后议论我!”她狠狠地接过菜单,准备不客气地恶宰他一顿,发泄心头怨气。*     “保持平常心就好。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人前不说人?”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刚才野蛮,反倒是她太不温顺了。只要好好配合,两人完全可以共创和谐。见她点了这里最贵的套餐,他不觉抿抿唇,眼中浮现一抹玩味。     大餐很快上来,佳佳的面前摆了五个盘子,其中那块不折不扣的超级牛扒,足足四两,让她立刻生出后悔。跟程俊相处那么久,深知他生活节俭,不铺张不浪费,若是看她吃不完食物……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刀叉,切割牛扒,抹上黑椒,第一块最大的肉直接叉给他。脸上是如花般的笑容:“喏,这顿大餐你是东家,先切块大的孝敬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用在任何时候都值得寻思。程俊一眼看穿她的把戏,并不点破,而是淡淡扬起嘴角,要笑不笑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你这么懂得感谢,相信我们接下来的商谈会很愉快。”     “咳咳!我爷爷说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不如吃完了再说,我怕影响食欲,浪费大餐。”她忙了一上午,又饿又累,美食在前,饥肠辘辘,先吃为快。     他也拿起筷子,以实际行动表示赞同。两人默默享受午餐,直到她抬起头来,轻抚自己饱胀的腰腹时,这场各怀心思的谈判才正式开始。     佳佳历来爽快,有话不说憋得难受,喜欢速战速决。吃饭时,对项链一事已有打算,于是率先拉起话题,开门见山:“你妈的确送了我一条项链当作礼物,并让我好好收藏。你要收回去吗?”     她不贪恋人家的东西,虽然仍有不甘,但为了少沾麻烦上身,退给他也罢。     程俊一声不吭盯了她许久,盯得她心里发毛。     “程俊,我周佳佳绝不是占别人便宜的人,从没想过要霸占那条项链!”若有需要,她可以举起手指对天发誓。     他清清嗓子,在她按捺不住的时候终于出声:“我信你。”     “你……呼……”她吐出卡在喉咙里的一口气,“你总算还有点眼光辨别是非,要是真碰到贪图富贵的女人,早就把项链抵挡卖掉,捐款逃跑了。哪会像我这么傻,还自投罗网似的跑到世览来?”     “正因如此,才令人起疑。”因为现在的社会里,充斥着虚伪与贪婪,为钱财不择手段,案例不计可数,像她这么傻的人不多。     “你怀疑我?”她惊愕,不免愤怒,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程俊!亏我刚才还夸你呢!原来你一直小心眼在防备我!不说别的,我对你妈尽心尽力付出,每天都祈祷她能健康地多活些日子,当成亲妈一样照顾,你难道良心被狗咬了,感觉不到吗?我可以说,连对自己的亲人都没这么用心过!你……你竟然怀疑我,真是气死我了!”     她抓起包,准备离开。     程俊见她真生气了,飞快挡住,扶住她的肩:“你生气,我可以理解。但是我防备,你也应该理解我!我跟丁家的关系,你很清楚,我妈临死前的愿望,你也很清楚……佳佳,你不能怪我!”     漆黑的双瞳里浮现痛楚,提到过世的母亲,他低沉的嗓音格外沙哑,有种悲伤和愤怒呼之欲出。那神情让人不禁心软,无法再对他计较。     佳佳闷闷地望着他:“算了!我心胸开阔,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以此为戒,下不再犯,因为一片赤诚的善心被人怀疑,简直是种不可饶恕的侮辱。换成你试试看!”     “恩……我知道错了。”这男人能屈能伸,挺懂得知错就改。     “好吧!念在你认错态度良好,我暂时慈悲为怀,只给你记一次小过。”近来受周部长影响,佳佳时常绷紧着一根弦,满脑子都担心被“记过记过”。     “你先坐下。”已引人侧目,程俊不自在地将她按回椅子上。     佳佳严肃起来,板着脸:“今天晚上我就会把项链送过去,你还住在原来的屋子吧?”     母亲去了,他又没有真结婚,自然没必要马上换大房子。不过,程俊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不用,项链你收着,那是我妈送给你的。”既然她坦坦荡荡,他也不枉做小人。母亲选择了她,他尊重母亲的决定,只不过……     “啊?你说真的?”他没见过项链,不知它的价值吧!     “真的。”他没有犹豫,神色平静,这答案是经过三思而定的。     佳佳将他的脸庞细细地审视,摇摇头:“一定有条件,对不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年纪不小,不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他不回答,右手伸过桌面,缓慢而坚定地握住她。她震惊地张嘴,想缩回去,他握得更紧,黑眸牢牢锁住她的眼睛:“佳佳,我没有开玩笑,有事相求。”     她心弦莫名轻颤了一下,果然有条件,但她……好像已经有点动摇了。     “李白凤一心想得到项链,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我妈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其他事我兴许可以忍一忍,让一让,这件事我不可能妥协。项链是我妈三十年来唯一的精神寄托,她最珍视的东西,我不会让李白凤夺走。丁家的规矩项链只能传给长媳,从我妈手中再传给你,算是名正言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佳佳小心地点头,顷刻间感到一股沉重。如果她就此跟他撇清关系,便无长媳之名,李白凤可以要回项链,而他则无理由拒绝。     “你能答应么?只要你答应,条件任你开。”     “听起来如果我不答应,就是对不起你的请求,对不起你妈妈的信任……”     “你知道就好。你跟我妈相处时间不长,但在她的心底,你的地位不会低于我。”     “婆婆确实对我很好。”不知不觉,又把“婆婆”二字挂在嘴边,她赶紧掩饰地咳嗽一声,义正严词地指证,“但是你这个做老公的,对我不好,需要反省!”     他自知有愧,听她改了称呼,不禁欣喜起来:“你答应了?”     “恩哼!看你的表现。”他厉害!成功地戳到了她的软骨,搬出他的母亲大人,教她如何狠得下心,眼睁睁看到项链落入李白凤之手?但,她不能太便宜这家伙,于是昂起下巴,勾勾手指头,“你说的,条件任我开?”     “是。”他难得地露出微笑,温温的,淡淡的。     她看得闪了一下神,忽然轻松起来,能看到阴郁淡漠的他有此表情,挺有成就感。     “我最近又住在江边的那所房子里了……”     “我知道。你可以搬回来,继续跟我一起。”不必误会,他当她是合租室友而已。     他的提议其实很有诱惑力,因为过去一个多月合住的期间,他谨守君子之礼,且主动做饭清扫,除了让她好好陪伴母亲,其他未提任何要求。她又正好大小姐作风难改,对家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对他的服务自然享受得愉快极了。     说真的,这些日子她独自住,每到晚上都觉得冷清,偶尔莫名受惊害怕,睁着眼睛,索性半夜爬起来上网。好些次,她不经意想起了跟他在一起住的情景,感概不已。人果然是群居动物,尤其她这种喜欢热闹的女人,比一般人更害怕孤独。     他们在一起,交谈不多,有时候晚上各做各的事,一句话都没说,却因彼此的存在而感觉到莫名的安心,气氛融洽……     然而,此时此刻,提议虽诱人,但佳佳仍然不做考虑。她在等待逸辰,逸辰下个月就要回来了!     “不了,我可以配合你继续演戏,但不能再跟你合住了。毕竟我并没真正结婚,将来还要嫁人的,留下不良记录就惨了,到时候害我嫁不出去,你可负责不起。”     闻言,程俊的神色悄然冷了下来,眸子里多出一抹阴郁:“你直接说吧,条件是什么?”     佳佳想到自己的计划,不觉眉开眼笑起来:“我才知道,那栋房子的主人原来受过我爷爷的恩惠,现在免费借房子给我住,挺舒服。但是要负责每天打理卫生。所以……呵呵,你懂的。”     是,他懂了!     她要的是一个免费做家务的男佣,而他竟然无法拒绝。 正文 习惯有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谈判就此敲定。     两人约定:即日起,程俊每逢周一三五前去佳佳的住处,按要求打理家事。而她则在丁家任何人找来时,理直气壮地扮作他的妻子。     程俊对此没有异议,他的工作时间本就相对自由,加上自己就是老板,所以如果不是团队开发新游戏创设,无需按时守在办公室里。*     其实,大凡男人都对家务敬而远之,堪称厌恶,一是惰性使然,二是千百年来男尊女卑,家务活被自动定义为女人的事。但他却跟一般男人不同。或许知道母亲多年来都为人家做保姆,辛勤劳动,却遭受过不少冷落和白眼,所以他每次拖地和做饭时,心中总会想起母亲,别有一番酸涩的滋味。     带着赎罪与怀念似的心思,他做家务时从不懈怠,只念着母亲也曾无数次做过相同的工作,她吃苦的时候,自己却在做着无知的大少爷……     在履行与佳佳的约定时,他毫不含糊,更没丝毫抱怨。这份与人相处的诚信,绝对值得欣赏与肯定。所以,转眼过了两个星期,佳佳逐渐习惯了“享受”他的服务,且越来越心安理得。     她的业务员生涯依然忙碌不堪,白天经常连上洗手间的时间都很紧张。不过,她有人生座右铭自我激励——天降价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渐渐地,她忙到肚皮饿得咕噜叫时,首先想到的不是美味佳肴,而是工作成就感带来的喜悦,以及幻想将来爷爷和哥哥们刮目相看的神情。如此忙累,晚上回去自然瘫倒在沙发上,手指头都不想动。     程俊便在这时候发挥最大功效。他工作上的专业能力强,生活中更是个细心的男人。天气渐暖,他会给她倒杯飘着玫瑰花瓣的温茶,空气中漂浮着淡淡花香,吸入鼻间,无形中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这天正好碰到下雨,天气陡然回寒,她浑身冰凉,发梢和衣服上尽是水气,冷得直打哆嗦。恰逢星期三,她跑业务累到晕头转向,几乎忘记了他要过来。一出电梯口,见他站在门边。     他见她可怜兮兮落汤鸡的样子,皱起眉毛:“你又要生病了。”     “我才不会轻易病倒呢!只是头有点痛。”她强撑着挺起腰杆。     他默不作声上前,大手自然地覆在她的额头,掌心微烫,浓眉顿时皱得更紧:“有点发烧了。”顺手接过她的包,找到钥匙开门。     门打开,他第一件事就是倒来热开水,递到她手里。     佳佳坐在沙发上,手捧热气腾腾的杯子,升起前所未有的感动。     “我只要生病……就会伴随着发烧,不过一般不怎么严重,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弯眸浅笑,小心地喝了口热水,“程俊,我以前一年都不会生一次病,现在跟你认识才两个月,竟然两次发烧了。”     程俊神色有点严肃,淡声道:“上次是你淋了大雨,这次是你劳累过度,确切地说是累倒了。”     “喔……”他的脸那么臭,是在担心她吗?佳佳不觉开心起来。     “先喝完它。家里有没有感冒药?早点吃下去比较好。”程俊打量四周,据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生活中粗枝大叶的习惯,应该不会记得买这些常备用品。     果然,她迷茫地眨眨眼:“好像没有……”     程俊拿起一条毛毯丢在她身上,“我下去买药,你先躺躺。”     佳佳拉开毯子,一股冲动莫名地掀了起来,冲他大声道:“程俊,谢谢你,你比我亲哥哥还好。”     程俊站在门口,脊背蓦然一僵,手指在门把上停留了两秒钟,转头道:“知道就好。你生病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佳佳注视着他宽阔的背影离开,恍然产生一种错觉。这半个月以来,他收起了冷漠的一面,更没有再忽冷忽热,而是性情平和,温柔体贴,对她好似真的“妻子”一样。然而,也仅仅是在行动上如此表现而已。     他的脸上、眼睛里通常感觉不到特别的情意,她不由得想,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两人的“约定”。他不可能把她当成另一半,而她一心恋着逸辰,自然更不可能对他产生情愫。     但不可否认,每到周一三五,她会潜意识地盼他过来。一开始她想,有人帮忙收拾屋子,外加做晚餐,感觉真棒!不但住得整洁舒适,拖着一身疲惫下班回来,还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更是一种满足。     后来,她发现了他存在的最大好处不是打理家务,而是给他提供了精神上的支持。     他不喜多言,但她喜欢喋喋不休地跟他分享白天的工作心得,通常从进门到吃完饭,她的感言都还没发表完毕。这要换成周佳鸿和谭少杰在旁边,早就在她说到三句话时,武断地打断了。     她不明白,那两位仁兄为啥对自己特没耐心,这方面程俊的修养远甚于他们,值得表扬。     男人的视角通常理性客观得多,程俊听到重要处,才会沉稳地发表看法。而他的言简意赅,时常成为点睛之笔,让她恍然大悟,茅塞顿开。有时候,连白天受到的委屈与怨怒,都因他的三言两语给奇妙地化解了……     “程俊啊程俊……念在你给我带来这么多好处的份上,我会帮你到底的!”困意席卷了她的四肢,在温暖的毛毯里,她缓缓睡去。     十几分钟后,程俊回来,她已经安静地像只小猫,毛毯外露出巴掌大的脸大。细致的双眉微皱着,苍白的脸颊上透出两抹不正常的红晕。一摸额头,那温度更让人担心了。     他不得不狠下心打扰她。     (PS:最近我很喜欢写这种慢热的故事,曲折和冲突一般在中后部分,本故事也不会太长的。) 正文 试探 他不得不狠下心打扰她。     “佳佳,先吃退烧药再睡。”     “唔……”她轻应一声却没睁开眼睛。     “如果拖着不吃,下一步就是进医院打点滴。”     “啊!”这招最有效,她神速地张大眼,好半天才对准焦距,“药在哪?我吃……”*     最讨厌吃药的女人,会自动服从,全归功于他的有力威胁。她此时的模样很可爱,像个十来岁的孩子,他忍不住放缓了语调:“三颗,吃完后先睡。晚点我叫你起来喝粥。”     “程俊……你要是一直这么好,我就开心了。”她被他扶起,捏着鼻子吃完药,忍不住叹息。     他轻轻接过杯子放在桌上,反问道:“我平时不好吗?”     她重新拉高被子,搁在下巴处,半眯着眼睛:“好是好……但感觉是有条件交易在支撑。如果我不帮你守护好项链,你哪有可能多看我一眼?更别说这样子好心照顾我了。”     “你希望我多看你几眼?”不知为啥,他的嗓音蓦地沉了几分。     “去你的。”听上去感觉怪怪的,她只是希望在需要的时候,多得到一点关注而已。这是人本能的心理需求吧?“程峻,你难道不希望别人多关注你?”     “不希望。”程峻说得淡然,“我去煮粥。”     他走进厨房。     佳佳翻了个身,侧躺着蜷缩起来。她不时睁眼朝厨房看一下,隐约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在墙上投射出了一抹说不出的温暖,思绪不由地清晰起来。     “程峻,今天我上班时,终于碰到你爸了。”     下午周部长正在为业务员们做培训总结,批评了几个业绩极差的员工。大办公室里很是安静,丁世雄就是这时候走了进来,大家见状,更加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丁世雄平日对公司管理相当严格,每次新进员工,他都要亲自说话。这一次,他绝没想到会看到自己的“儿媳妇”站在其中。看到佳佳时,着实愣了一下,但怕认错人,还特意走到她面前,细细打量,假意询问名字。     待确定果真是“儿媳妇”,他那双精明的双眼霎时笼上一层灰霾,瞧不出心思。     丁世雄离开时又特意多看了她几眼,眼中盛满疑惑,意味深长。     佳佳心底敲打着小鼓,继续道:“程峻,你爸今天也认出我了。”     程峻将米下了锅,插上电,忙完才走出厨房,盯着她:“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众目睽睽,那么多眼睛盯着他们,一个高高在上的老板,一个小小新业务员,能说什么?即使认出彼此,也不便多言。     “他定会找机会单独见你,问你进入世览的理由。”他抿抿唇,皱眉,“你打算怎么回答?”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她的头开始变沉了,他怎么就不直接说明意思呢?     “随便你,照实说就行。”     “你是我老公,经营的网络公司规模不大,但养家绰绰有余。我没必要出来工作,何况什么工作不好找,偏偏进了世览?不管我怎么说,你爸都会怀疑的。”佳佳顾不得头晕,坐起身靠在沙发上,“你一直没告诉我,你想要怎样夺回丁家属于你的那份子。”     他不回丁家住,也不跟父亲多来往,跟丁家兄妹更是关系平淡如水,到底在计划什么?目前她看到的,只有他们公司的游戏项目在跟世览科技合作,但完全属于正规合作,看不出任何端倪。     有时候,她觉得他这个人,好深沉。     程峻站在窗前,灯光淡淡的,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微弱。雨未停歇,敲打着玻璃,两人不说话时,屋里只有模糊的雨声。     “我不是没行动,而是在等他们主动来找我。至于你……安心做我的妻子,守好项链就好。”良久才似答非答地说,他提及“妻子”两字,口吻那么自然,仿佛他们真的是夫妻。     佳佳却听得心弦莫名一颤,忍不住笑了笑:“我们俩演戏好像还蛮投入的。”     “什么?”     “我说,没人在的时候,我们俩竟然还在自动演戏,呵呵。”     哦!她的思维果然很有跳跃性。他望着她的笑容,俊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定定看了她半晌,低声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是排练,有助于正式演出。”     “程峻……你也会幽默诶!”     他留给她一道背影,转身进了厨房。     “程峻,粥没那么快好的,你快出来再说说话哪!”     他当然知道粥没煮好,但是刚才的话题他不想继续。演戏吗?他天生不会演戏,但跟她在一起,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越来越自然。或许,是她外向乐观的性子影响了他,毕竟她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个允许在身边停留时间最长的女子。     “程峻……”她又喊。     程峻无声叹了口气,站在厨房门口,皱着眉毛:“我以为,你才吃了药,感冒应该好不了这么快。”     “我……我是不舒服,但是不舒服就想说话,想跟你闲聊啊!”每逢生病倍思亲,生病时觉得自己格外孤独、可怜,所以她不想一个人静静躺着,喜欢有人陪在身边。她很庆幸今天是周三,有程峻过来提供免费“服务”。若是告诉大哥,他定会大惊小怪,不但不会照顾她,还会立马报告爷爷……     佳佳扬起一只手,故作无力地朝他招了招:“程先生,过来多聊聊嘛!”     程峻犹豫着,终是抵挡不住她乞求的眼神,过去坐在她旁边。     “你现在可以坦白告诉我,你的来历么?大小姐。”他观察了许久,忍着疑惑没问而已。     “我……没骗你。”一声“大小姐”让佳佳的心脏狠狠跳了一拍。糟!他不会是知道了?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屈起腿,下巴搁在膝头,眼睛却扑闪扑闪的半眯着,不敢真正对上他锐利的视线,“其实……我只有小小的一点骗你而已……”     “洗耳恭听。”他交叠着双臂,身子慢慢朝她的方向倾过去。     沙发悄然陷落了些许,她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袭过来,逼迫着她快点老实交代。她咬咬唇:“父母在外工作很忙,从小把我丢给爷爷,没时间照顾我。陪我最多的人是我哥,他才长我五分钟出生,虽然经常挑我毛病,气得我哇哇大叫,但他其实很爱护我。还有爷爷……爷爷是世界上最宠爱我的人。”     说到这里,屋子静悄悄的,她怀疑他是否已经全知道了?     程峻开了口:“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她悬着一颗心。     “一开始,你把自己形容得很悲惨,活像被虐待着长大的女儿。我现在明白了,是想获取我的同情收留你吧?我虽然半信半疑,但那种情况下,我要是把你赶进大雨里,万一你真出个什么事,我怕自己罪过。”     她扬高了音调,瞳孔闪烁,“程峻!你喜欢装酷,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这样的他,真忍心对付自己的亲人吗?     程峻脸色暗淡,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你对厨房活生疏,家事也做得不利落,尤其是这双手——”执起她的手,长指在她的掌心轻轻抚摸,“皮肤白皙,柔软细嫩,绝不是经常做粗活的人。”     “我的家境……其实还算可以吧!”边试探边偷看他的表情,心虚的人总缺乏勇气。     “恩,家境小康水平最好,你该庆幸自己不是生在豪门。有钱人家往往只是表面风光,背后多少明争暗斗,亲情淡漠,人与人的心隔着铜墙,处处防备……”     他后面说得尖锐狠厉,但佳佳没听清楚,因为她欣喜地发现他并不知自己真正来历。放眼整个凌江市,出生在寰宇集团的周家,这不算豪门,还要怎样才算?     她不想再被他憎恶,轻垂眼眸,小心翼翼地继续保留着秘密。     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大手带着奇异的温热,暖暖的,让她微微心慌,于是歪着脑袋玩笑道,“看你是个粗粗的大男人,平时一副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可心细得跟针尖似的,原来你私下对我观察这么仔细,老实说,是不是暗恋我?”     “胡说什么。”程峻坐正了身子,放开她,“你不是说我比你亲哥哥还要好?哪有哥哥暗恋妹妹的。”     “呀!真的?原来你真把我当成妹妹啊!以后我又多个哥哥关照了。”她很高兴打破了前一秒紧张的气氛,主动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来来,以后不在外人面前演戏时,你就是我的好哥哥。” 正文 较量 程峻的眉头拢了拢,不着痕迹地反手握了回去,手指覆住她的,黑眸幽幽地凝视她。她呼吸蓦然紧致,像被磁石吸住般,屏住了气息。     “我看——还是随时练习演戏比较好,因为我不希望有任何失误,你认识的那几个丁家人可没那么容易应付。”他说地严肃正经,没有半丝想占她便宜的意味。她只好怏怏同意,暗想自己已经把他当哥哥了吧!*     他未松开她,她的手背如同被团烈火包裹着似的,热烫不已。她知道他的担忧,安慰道:“你放心,为了你妈妈,我会尽力做到最好的。”     闻言,程峻骤然受到了刺激似的,额头上的青筋跳动起来,手劲快要将她捏断。直到听她惊呼喊痛,才回过神,拧着眉心揉着她的手指。     “对不起。”他嗓音沙哑无比,极力克制情绪。     “没关系,想到你妈了?”     沉默。     “程峻,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和决心……丁家那几个人,我能应付得来。”     “恩。”一个有本事赖进他房子、敢大刺刺占领他大床的女人,多少是有点让人刮目相看的一面。信则不疑,疑则不用。他看透她那双清澈无暇的眼睛,信她,也信自己。     **     佳佳自在公司里见过丁世雄之后,很快又见到了李白凤。     那对母女通常一起出现,打扮得光鲜照人,喜欢踩着噔噔作响的高跟鞋,走路时腰板挺得笔直。她们平时并不怎么来公司,或许从丁世雄那里听说了什么,这天下午直接进入新业务员培训的办公室。     佳佳和同事们已经熟络,大家正围着桌子讨论销售要诀,抒发感受,气氛比较热烈。     周部长一声恭敬的“丁太太、丁小姐”,让所有人立刻站起身来,紧张垂首并立在旁。     佳佳的视线倏地与李白凤的撞在一起,直觉地意识到,她们就是冲自己而来。扬起浅笑,她也跟随大家一起礼貌地喊了声“丁太太。”     李白凤高昂着下巴,顺着鼻尖打量着她。     佳佳因之前两次被领导“刮目相看”,已备受同事关注。所以,面对两位傲慢的女人时,她不想再起风波,这份工作她还想多干段时间的。     丁敏在她面前站定,拿起她胸前的工牌,抿着红唇瞄了瞄,一字一字念道:“周佳佳,世览科技业务部初级业务员。呵!”最后一声几乎是冷笑出来,挑起眼角,“周小姐,你进我们家公司已经一段时日了吧?”     佳佳见她没点破自己的身份,猜测不到她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只好顺着话回答:“是,有半个月了。”     “听我爸说,周部长将这批新进的员工培训得不错,每天街头巷尾发传单,做调查,很辛苦呢!新手机销售量比预期得好很多,这可离不开你们的功劳。我和我妈特意过来,就是想做一次消费者,试听一下业务员们精彩的宣传推销。如果让我们感觉满意的话,说不定会给予犒赏哟!”     丁敏说话时,目光未从佳佳身上移开,周围的人似乎看出了点什么来。     周部长赶紧拉过佳佳,赔笑道:“周佳佳,你最近很努力,表现突出。要不就由你代替大家,示范给丁太太和丁小姐看看?”     佳佳皱眉,早上的会议她还挨批评呢!说她推销时不懂得对老客户尊敬,让老客户投诉。其实,那个所谓的狗屁老客户,根本心术不正,当她是只会忍气吞声的小业务员,说话时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一只毛手在取宣传单时,故意轻薄她。     她怒火中烧,不动声色用指甲不客气地回敬了一把。如果不是碍于旁边多人在场,没及时抽他一耳光算是极其客气的了!     周部长推推她:“周佳佳,还愣着做什么?快前面去做示范啊!”     佳佳勾起了冷唇,轻轻扫过李白凤和丁敏。她们想让她难堪?好,她们似乎忘记了,最想得到的项链还在她手里,越刁难她,她就越不可能给妥协。     她们敢真正地得罪她么?     佳佳暗暗吸了口气,缓声道:“丁太太,丁小姐,你们如果想听真正富有世览特色的宣传,应该邀请我们周部长亲自演示。部长大人不但有一流的口才,介绍产品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更有无人能及的察言观色的本领,站在他面前的哪怕是不懂交流的猫狗,也会被他这一脸热忱的笑容所感动。你们不妨体验一下,怎样才算是世览的王牌宣传员,也好让我们全体同事一睹王牌的风采。”     言语中隐含讽刺之意,明眼人都能听出若有若无的火药味。李心悠就是一个表面沉默的明眼人,抬起一双大眼不时往佳佳脸上扫去。她很奇怪,为何周佳佳能把丁家两个女人引来?为何还敢说出这番言辞?     李白凤悄然白了脸,听到那“猫狗”的说法,感觉刺耳,分明就是在隐喻她们母女。本欲发作,但碍于身份不得不强忍下来,摆出老板娘的威严姿态。     丁敏却忍耐不住,“周佳佳,你说什么阿猫阿狗的,是在讽刺我跟我妈么?”     “冤枉哪!”佳佳惊呼,连声喊冤,“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讽刺两位啊!你们一个是老板娘,一个是千金大小姐,随便一句话都可以把我开除,我怎么敢乱说?刚才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是把周部长当成偶像来崇拜,一心想夸赞他,可惜我这人天生愚钝,又快言快语,不懂得阿谀拍马,所以……一不小心可能拍在马腿上了,还请你们几位不要生气。”     有人低头抿嘴偷笑。     周部长脸色甚是难看,“周佳佳,你不懂说就闭嘴。”     佳佳耸了耸肩膀:“我也很想多懂点,但不懂装懂实在很难,不敢在两位贵人面前献丑。部长大人也请多多体谅,不要让我在大家面前出丑了。”     李白凤一屁股坐下,手拍在桌子上,冷笑面对周部长。     “周部长,你培训的下属果然口齿伶俐,人也很聪明。不过,说话不怎么中听,什么阿猫阿狗的,多不文雅,还容易引人误会,回头你要多抓紧教导一下。”     “是。我一定会的。”周部长连连点头,咬牙切齿地应答,责怪地瞪了佳佳一眼。     佳佳面不改色,既然敢说就无所畏惧,又笑道:“对不起,丁太太,刚才失礼了。我们这些业务员全都是部长一手培养出来的,唉!可惜啊可惜,再聪明也学不到部长的千分之一。所以说嘛,要听真正的王牌宣传,还是得他亲自出马。只不过……丁太太和丁小姐还要听吗?”     丁敏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要了!周部长的有什么好听,我们今天就是专门来找你……们这个部门,了解情况而已。”她在停顿时差点咬住了舌头。     李白凤却直视着佳佳,“周部长的能力,我早已见识过,否则怎么会让他管理一个部门呢?倒是周小姐你,越发让人感觉到非同一般,是个可塑之才。不如你先跟我上去,我们好好谈一谈。”     情势陡转急下,前一分钟的刁难,这一刻似乎变成了好运,有股要把佳佳提升的意味。     李心悠站在人群里看得分明,眼中的疑惑更多了。待佳佳在众人各种复杂的目光中,跟丁家母女离开后,她借口在洗手间拨打了电话给程峻。     “程峻,那个说跟你很熟的周佳佳,到底是什么人?丁老板看到她时,脸色很怪异。刚才丁太太和丁小姐过来,还把她人给带走了。”     “带走?带去哪了?”正在自己公司忙新开发案的程峻猛然起身,握紧了电话,因她一句话而屏住了呼吸。     “应该是……楼上老版的办公室吧!周佳佳可真大胆,竟然很不客气地把丁太太给得罪了。”     “哦。”程峻的脸色紧绷着,心跳加速,但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沉稳,“她确实是个敢说敢做的女孩子。小悠,你好好工作就是,别人的事还是少管。”     “你在批评我多管闲事么?”     “没有。我很忙,先不说了。”程峻的确很忙,可他一挂断线立刻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门。     **     世览总经理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推开。     丁浩正要训斥,看到来人吃惊地站起,尤其看到紧跟着母女俩进门的周佳佳,更是皱起了眉毛。     “妈,姐?你们怎么突然来了?还把业务员给带到我这里来?”他不由地多打量了几眼周佳佳,觉得好面熟。 正文 心痛的碎裂 佳佳虽然穿着普通的工作服,但掩映不住与身俱来的贵气,他立刻记起人来。     “是你?”     李白凤冷冷眯起了眼,盯着儿子:“你也认识她?”     丁敏气呼呼地把包甩在沙发上,恶声道:“浩浩,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丁浩大为不解:“不是新进的员工吗?是叫周佳佳吧?我应该没记错。”     周佳佳对他们母子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觉得可笑:“总经理记性真好,我就是周佳佳。”     丁浩的眼睛情不自禁亮了起来:“上次我有特别留意到你,还想着找个机会把你调到办公室里当秘书呢!像你这么出色的女孩子,站在一群庸俗的业务员中,简直鹤立鸡群,一眼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多谢总经理赞赏,但我想一家公司若想发展壮大,秘书应该慎重挑选,能力比外表更重要吧!随便从业务员里提升一个的话,太冒然了,我自知能力有限,还是比较喜欢从庸俗的业务员做起。”佳佳不卑不亢,她才没兴趣做什么秘书。无功不受禄,丁浩那双眯眯的眼睛,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听不出弦外之音才怪。     “咳!我是说其他的业务员是庸俗……”     “浩浩!”丁敏气恼地打断他。     佳佳更快地把话接过去:“据说这次新款手机销售量超过预期,一群庸俗的业务员日晒雨淋做传宣,也立了不少功。身为业务员中的一名,我为自己的贡献而开心。”     事实上,她很清楚业务员街头宣传,起到的只是微薄作用,真正引来大客户的是程峻做的网络广告。他正在用独特的方式招揽属于他的顾客,明里与世览项目合作,实则借此先与一些重要客户建立关系,逐步侵入新的市场领域。     丁浩的目光中多了赞许,“不错不错!就凭你说的这几句话,既谦虚又有见地,我敢说你胜任秘书职位绝对没问题。”     李白凤眼中闪动着怒火,她一把扯开儿子,厉声道:“浩浩!你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就晕头了吗?你连她的真实身份和来历都没弄清楚,就想升什么秘书,简直糊涂!”     丁浩这才真的懵了,“妈,难道她还有其他特别的身份不成?”     丁敏冷笑:“你认清楚!这个女人就是阿峻的新婚妻子!”     他的大嫂?丁浩不可置信。可佳佳大方地任他打量,转头面向李白凤:“你们带我上来,不会是特意向总经理介绍我的吧?”     李白凤眸光犀利:“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潜入公司带着什么目的,我都可以不理会,但是我要跟你谈个交易。”     终于沉不住气了?佳佳不慌不忙道:“我除了阿峻,一无所有,连这个月工作的薪水都还没领到,能有什么交易可谈?”     “项链。”李白凤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佳佳不由地佩服她的直接,“丁太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跟我装!程秀芳那个女人生前有一条翡翠项链,一定是传给你了。”     “没错,我婆婆是送了我一条项链,那是她给儿媳妇的礼物。不知道跟丁太太有什么关系?丁太太不会是看上了它,想买我的项链吧?听说现在翡翠升值很快,市场火爆,很多人都热衷收藏呢!”     “丫头,想必你也知道项链的来历和意义。不管是按辈分还是名分,我都是丁家当之无愧的长媳,怎么都轮不到你。所以,你趁早把项链交出来吧!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足够你跟我们一样穿金戴银,一辈子都不用再做小业务员,怎样?”     看李白凤说得理所当然,还想用钱财诱惑自己,佳佳心中来气,反而坚定了守护项链的决心。     “谢谢丁太太,项链是我婆婆留下的遗物,也是我和阿峻的婚姻见证,对我一样意义非凡。它不是用来做交易的!何况我刚才已经讲过,当个小小业务员看起来没钱,但感觉还不错,挺有一些成就感。”     “周佳佳!你年纪轻轻,就这么顽固么?”     “是啊!我很小的时候,大家就说我冥顽不灵,让身边的人都头痛。”佳佳大方地承认。     丁浩和丁敏都盯紧了佳佳,尤其是丁浩,尚未从佳佳身份的意外中恢复过来,又听到了项链的事,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而佳佳冷静淡定的态度,让他不敢再小看她。     丁敏听得气恼,不顾形象出口道:“呸!项链原本就该属于我妈,是程秀芳不要脸,死拿着项链不还。她没有资格霸占项链,你更没有资格,最好早点拿出来还给我们。”     佳佳最看不惯她这副傲慢无礼的嘴脸,立刻反驳:“你好像说错了!项链是你爸爸亲手送给我婆婆,既然送出去了,哪有再要回的道理?相信以世览科技董事长这种身份,你爸爸也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     她说对了,丁世雄若要取回项链,早些年有的是机会。可是,项链的事一直当成秘密尘封,直到一年前丁家爷爷过世,才说出此事。李白凤原本就因被迫抚养程峻二十年的事,耿耿于怀,得知项链如此贵重,意义非凡,更是大受刺激,再三强逼丁世雄。     丁世雄被闹得无法安身,只好硬着头皮去找程秀芳。     然而,当丁世雄看到程秀芳一脸憔悴的病容,年少时青梅竹马的恋情浮现心头。他终不忍开口取回项链。此举让李白凤极为不满,她勃然大怒,这才有了那天她把程秀芳带离医院,强行拉着去见丁世雄的事件……谁都没想到程秀芳因此大受刺激,一回医院就发生无法挽回的悲剧。     李白凤早在医院与佳佳初次见面时,就见识过佳佳的伶牙俐齿与坚定固执。她很不甘愿地承认,程秀芳有个相当不错的儿媳妇。看上去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但要理论起来,女儿绝不是佳佳的对手。     丁敏气得脸颊发红,指着她:“周佳佳,你才说错了呢!我妈才是丁家明媒正娶的正室,程秀芳算什么?连爷爷都没有承认她,最多只算是丁家的一个保姆而已……”     “丁敏,请你不要侮辱我婆婆!”别看佳佳平日喜欢嬉闹,万事满不在乎的样子,若真激起她的脾气,一股倔劲涌上来,谁都不会放过。     “难道我说错了吗?她当年知道我爸不会娶她,就企图生下孩子,再嫁进丁家,好阴险的心计!可惜她的计划失败了,就算悄悄地把我哥放在丁家长大,也不可能再次踏入丁家的大门。她是自取其辱,也是报应……”     “丁敏!”     “敏敏!”     第一句来自佳佳的警告,第二句是李白凤严厉地阻止。     然后,另一道本不属于这空间的冷漠嗓音传进他们的耳膜。     “你们如何不甘心,我都可以忍让,但谁允许你们这样颠倒黑白、扭曲事实!”程峻的额头跳动着青筋,极力忍耐,他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丁敏霎时白了脸,受惊地望着他,慌张道:“哥……你怎么……”     “我不是你哥,受之不起!”程峻大步走到佳佳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你没事吧?”     “没事。你来得正好,正好可以认清你有个怎样的好妹妹。”佳佳靠在程峻的胸口,轻睨着浑身僵硬的丁敏。可恶的丁敏,竟然对她最尊敬爱戴的婆婆出言不敬,她会记下这笔帐。     丁敏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唯独最怕程峻生气。程峻绷着脸,让她心底发颤,焦急解释:“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哪知程峻顺手拥住佳佳,以极其冰冷的语气道:“我刚才说了,你这样的妹妹,我程峻受不起!”     “哥……对不起……”丁敏赶紧道歉,她是第一次见到程峻如此冷酷的样子,心里害怕。     丁浩从头到尾没加入女人的战场,但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已听得分明。程峻登堂入室,他终于按捺不住:“大哥,你别跟姐计较,怎么说我们三个都是一起长大,都是妈一手带大的。”     程峻眼肌抽动,薄唇紧抿。     佳佳感觉他的大手无形中加重了力气,握得她手臂发痛。耳朵紧贴他的胸膛,听到的每一声心跳都饱含压抑,血脉中流窜着他难以排遣的激愤。     她蓦地心疼,为他。     李白凤对他无血脉亲情,但有不折不扣的养育之恩。不论二十岁前他在她手里受过怎样的委屈,在三兄妹之中受过怎样的排挤,都无法否认那是一种天大的恩泽…… 正文 忍耐 他很痛苦吧?     独居在外逃避多年,命运仍是残忍地将他推到这样的局面里。他习惯将心事和情感深深埋藏,面对亲人时,也只能摆出一副冷淡的面孔,仿佛成长岁月中的那些点点滴滴,早已被割舍忘却,仿佛如今他与丁家人之间只剩血淋淋的恨。*     良久,程峻复杂地看向李白凤,嘴角弯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真的……是我在计较吗?”     李白凤一手扶住办公桌沿,回头对丁浩兄妹教训道:“别忘记了,他现在姓程!早已不承认自己是丁家人,也只有你们两个把他当大哥。我辛苦养育了他二十年又如何?到头来,他心里只有程秀芳那个女人!”     “不,我也从没忘记过,你对我的养育之恩。”程峻的语气比眼神更为复杂,曾经叫了二十年的妈妈,他怎会忘记?     李白凤的嗓音尖刻无比:“哼!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一点也不稀罕,就当养了白眼狼。”     程峻不为所动,极轻极沉地补充道:“我也从没忘记,你曾对我做的一切。”字里背后的意思让人莫名发寒。他喊了这个女人二十年“妈妈”,但从知道她让丁敏一起陷害自己后,那声“妈妈”就再也叫不出口。     “哥!”丁敏害怕地喊出来,她在他眼底看到了无情的冰冷,忍不住颤抖,“当年的事,请你不要再恨我们了……”     “只有当年的事吗?”程峻反问,母亲的枉死,该谁来负责?     李白凤道:“程峻,你怎么想我很清楚,要怎么恨,随便你!但是,当年设计逼你离开,也是老爷子的主意,他不喜欢你,不希望你继续呆在丁家碍眼,敏敏是无辜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二十年都不能讨得老爷子欢心,不配当丁家的子孙。”     丁浩听得糊涂,惊问:“妈,什么当年的事?大哥当年离开,还跟你和姐姐有关系?”     丁敏懊恼道:“那时候你比我更小,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满腹狐疑的还有佳佳,她是个真正的外人,听得更不明白。然而就在这时,突然觉得肩头一痛,骨头似要被人捏碎似的。原来,程峻拥着她的手指,骤然变得如钢铁般冷硬,她差点痛喊出声,但一抬头,看到他极力咬紧的牙根以及不断抽搐的眼角,肩上的疼痛奇迹般地蔓延到心底……     可怜的程峻,他面对这样的丁家人,该有多悲多痛?老天怎能让他陷入如此残酷的亲情战场?     她立刻挽住程峻的手臂,决意打断这些压抑的话题。     “时间差不多了,我可以下班了。阿峻,我们一起去午餐吧!”     程峻挺拔的身躯僵硬着不动,她只好撒娇似的摇晃他:“阿峻,我饿了啊……你还打算继续跟他们聊下去吗?”     “没什么好聊的。”程峻淡漠极了,缓缓放松了手指。     “我们走。”佳佳揉了揉发痛的肩膀,转身时没忘记对丁浩道,“总经理,如果你打算就此开除我,不妨直接跟业务部周主管说一声,谢谢。”     “我为什么要开除你呢?因为你是我嫂子?”丁浩似笑非笑盯着她,若有所思。     “反正你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不满意的话,随时可以辞退任何员工。”佳佳挽紧程峻的手,视线瞥过丁敏时,发现丁敏的目光比以前更嫉恨了。她更肯定自己的猜测,程峻的这个妹妹果然心理不正常,否则怎会对嫂子像是对待情敌一样呢?     程峻沉声道:“浩,佳佳进世览工作没有其他目的,信不信由你。如果她能继续留下,就给个面子,当她是普通员工,不要引出任何没必要的麻烦。相信丁太太和丁小姐也一样,不希望被公司的人背后议论纷纷吧?”     丁浩皱皱眉:“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白凤死盯着佳佳:“我们的话还没谈完!”     佳佳抱歉地摇摇头:“我们早已谈完了。以后请不要再为了项链的事找我,因为结果永远不会改变。”     李白凤扭曲了红唇:“不,你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佳佳笑了笑,笑她的无知与自负。     **     一走出丁浩的办公室,佳佳立刻退到程峻的身后,两人显得礼貌生疏,一前一后地步入电梯,没让其他员工看出蛛丝马迹。     可是,佳佳一直默默跟随他到地下停车场,只剩两个人时,他还是保持着沉默,兀自陷入思索。     “我们去哪吃?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佳佳主动关心地咨询他的意见,希望他高兴一点。     程峻停下脚步,皱眉:“你自己去吃吧!”     “你不去?”     “公司还有事。”     “再忙也要吃饭啊!走吧!”四下无人,佳佳拖起他的手。     “没什么胃口,我先走了。”他轻轻推开她,沉重的坏心情不想影响她。     佳佳却不依,飞快地又伸出走去拉他的袖口:“跟我聊聊,就有胃口了。走啦,人是铁,饭是钢呢!”     然而,他的脸色更阴郁,透露着担心:“你真的决定要继续呆在这里工作?”     “难道你觉得我要因为今天的事而放弃?李白凤和丁敏找来,这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事,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以后可能会面对更多的麻烦。”李白凤为得到项链,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程峻,你很啰嗦耶!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怕麻烦,麻烦多了反而是种挑战。我喜欢挑战,否则当初就不会答应跟你演戏。最重要的是——”她忽然得意地指向自己,“我自己本来就是个大麻烦,他们要怕我还差不多。”     程峻抿紧唇:“她们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如果再找你,要第一时间想办法告诉我。”他不想她一个人面对那对母女,不希望她被卷入漩涡不可挽救,不希望她无辜地受到伤害。     佳佳不以为意:“你是110啊?有事call你求救?呵呵,好啦!不说那些个晦气的了。我真的好饿,今天早上怕迟到,连个面包都没时间啃。我们就去公司旁边的小餐厅里随便吃点东西吧?”     程峻深深地凝视她,这女人天生如此乐观么?对人都没有防备心吗?正要开口再叮嘱,手机响起。他通完话,抱歉道:“你听到了,我得马上赶回公司。还有今天晚上……我可能不过去了。”     今天周五,是他该来做家务履行约定的日子。     佳佳体贴地冲他笑:“如果是工作忙不过来,没关系,我可以让你改天补偿。可是你要因为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喝闷酒,那我可不允许了。听到没?”     略带霸道的命令,让她显得格外可爱。程峻的心头悄然一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谢谢。”     佳佳怔住,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插进裤兜里。     她望进他的眼底,停车场里光线暗淡,他的眼睛深沉得如同黑夜,看不到亮光。一股冲动让她脱口而出:“要不今晚我来下厨吧!你忙完了只管过来吃吃喝喝,换我伺候大少爷一次,怎么样?”     程峻眸光闪动起来,表情终于轻松了些:“晚上再说吧!”     **     然而,下班时候的一个意外惊喜,让佳佳高兴得忘记了其他。     “表哥,你没骗我?逸尘真的提前回来了?”     “骗你做什么?不信问你表嫂。我们看你每天眼巴巴地等心上人,实在可怜,才特意拜托他不准再拖拉,演奏会一完,立马飞回凌江,陪伴我们痴情的小公主。”谭少杰调侃道。     “表哥,你太坏了!竟然敢取笑人家,小心我在表嫂面前打你的小报告,哼!”佳佳一边打电话,一边拎起包包走出公司。     谭少杰自信地摸摸鼻子:“本人行得正,坐得端,对老婆大人温柔体贴,深情专一,是本世纪完美老公的标准模范,你有什么报告可打?”     “嗯哼!我昨天可是在QQ上遇到了一个美眉,据说以前跟表哥您的关系十分思密达,还有甜蜜的照片为证,不知道传给表嫂欣赏欣赏,表嫂会不会请我吃大餐呢?从法律上来说,照片和聊天记录也可以是有效的呈堂证供哈!”     “周佳佳,郑重提醒你,别忘记你现在住的是谁的屋子!别忘记情郎一回来,是谁先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最关键的是别忘记你是谁的亲表妹!”谭少杰最后一句带有强烈的警告意味。     (PS:亲们,我可想大家啦!前面因工作外出,封闭式培训三天,连网络都没……今天一回来就继续更新啦!) 正文 暗恋情怀 听到谭少杰严肃紧张的口吻,佳佳忍不住弯下腰,咯咯直笑。她英俊潇洒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表哥啊,自从结婚后,神速转变为本世纪标准惧内男了。不过,笑话归笑话,表嫂嫁了这样的老公,是幸福的。他们的幸福,即便在两人针锋相对吵架时,旁人仍能感觉得到,让人羡慕不已。*     “逸辰,我会一直努力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就像我表哥爱表嫂那样。只要你愿意接受,聪明乐观的周佳佳可以带给你幸福的人生!”     她飞快从柜子里找出珍藏的漂亮裙子、化妆,配好风格时尚的首饰,在镜子前反复端详,不容有一丝瑕疵。     见面地点定在云天酒店的高级VIP房。房间里很热闹,除了逸辰,还有沈弈棠夫妇和谭少杰夫妇早已在场。     佳佳一进去,就正好撞进逸辰深邃的眸子里,心跳立刻乱了一拍。     “看看,我们家公主今晚为了见逸辰,还特意精心打扮了呢!”谭少杰碍于某件“照片”的事,忙不迭地猛赞。     大家都笑了起来,如栩却很不给老公面子,马上质疑:“奇怪,平时你不都说佳佳是个大麻烦吗?今晚怎的这么虚伪?”     佳佳感受到逸辰充满笑意的注视,浑身不自在,微微羞恼。听到有人帮自己反击,高兴极了:“表嫂英明。人家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表哥有点不对劲,你有时间好好盘查盘查,要发现什么不利证据,让他跪搓衣板去。”     谭少杰郁闷道:“周佳佳同学,表哥好心赞你,你不领情也罢,还要栽赃陷害我。以怨报德,不怕让逸辰笑话吗?”     “表哥!”佳佳气恼,他怎能真在逸辰面前拆她的台?     逸辰极有风度地笑道:“我看佳佳是性子直爽可爱。”     佳佳的脸上荡开了如花笑靥:“逸辰有眼光,说的话比某人不知道好听多少倍。”     谭少杰摸摸鼻子:“你们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逸辰,佳佳对你可是喜欢得很,除了你,其他男人她都看不上眼了。”     一根筷子飞速敲上他的手背,如栩半眯着眼睛:“敢问阁下知不知道,何谓含蓄美?”佳佳毕竟是女孩,女孩的心事通常被不喜欢被人大刺刺说出来。     谭少杰却没意识到这点,“老婆,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如栩暗恋逸辰多年,他历经千辛万苦才打动她,逸辰简直是他的心结。     如栩二话不说,拿起另一支筷子,狠狠地再度敲上他的手背。     “该打该打!到现在还敢怀疑表嫂的心,罪不可赦。表嫂啊,最好回去再罚他洗碗一星期,天天喊你女王。”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的事,是佳佳的拿手绝活。     “周佳佳,你死性不改,总是唯恐天下不乱。”谭少杰一面对如栩时,换了副委屈的苦起脸:“老婆……我错了……谁叫你以前眼里只有逸辰,为夫的极度缺乏安全感啊!”     如栩板起冷冰冰的脸:“再说,就罚你一个星期睡沙发。”     “不要啊!亲爱的老婆!”那是人间酷刑,他想都不想,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抱紧如栩,像个孩子般楚楚可怜地恳求,“我选择跪搓衣板,行不?”     这边,欣宁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小栩,我今天才知道,你绝对是我的偶像!快告诉我,有什么好诀窍才让少杰这么服帖?我最近水深火热,迫切需要翻身,像你一样当家作主。”     如栩白了丈夫一眼,不满道:“欣宁,你别被骗了。他是知道家里没有搓衣板,才假装投降的。”     “那也好啊!弈棠就不会对我这么……”欣宁的话未完,沈弈棠直接拉过她的手,旁若无人地在手背上亲吻了一记。     “我不会问你怎么?我不温柔吗?不体贴?天地良心,为了你和宝宝,我尽心尽力,就连跟高管们开行政会议,都因为担心你而分神。晚上回家更是任劳任怨,你上厕所都伺候周到,你竟然还觉得我不够疼你?想跟如栩学翻身?那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好。”可怜他一片苦心,怎么她就不了解呢?     谭少杰对沈弈棠表示同情:“兄弟,一会我们俩得好好干一杯。结婚不容易啊,掏心挖肺老婆都不懂得珍惜呢!”     如栩在旁嗯哼地表示不满。     欣宁闷闷地嘟起嘴,腹中的宝宝接近预产期,最近肚皮已经圆滚滚得像个气球,晚上睡觉翻身都不容易,洗手间的确由丈夫搀扶着去,但是他经常规定她这个,限制她那个,美名其曰“都是为她和宝宝好”,她觉得快没自由了……     两对夫妻各有各的抱怨,也各有各的幸福。     逸辰来回注视着他此生最好的朋友们,眼底升起淡淡的光亮,似乎也沾染上了幸福。     佳佳端起一杯酒,突然站起身来:“你们两个大男人少在那里不知福,疼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能娶到欣宁和如栩是你们前世的福分呢!何况结婚对你们男人而言,是有利无害,多了个人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把家里打理得温馨舒适。而女人呢,不但要工作,还要回家做家务,累得要死。”     一番话从佳佳嘴里说出来,众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集中过来。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有说错吗?”刚才的理论,是她在业务部里听来的。同事中好些已婚妇女,谈起这种结婚感言时,其他女人无不赞同。     谭少杰清清嗓子,极不情愿道:“你可以问问你亲爱的表嫂,每天跟她一起上下班,晚上是谁做女王,谁是苦命的劳模。”     沈弈棠也学着清清嗓子,语重心长道:“佳佳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相信道听途说呢?你不妨问问欣宁,是谁每天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嗯哼!”如栩和欣宁同时清清嗓子,不知是否认还是承认。     佳佳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凑到逸辰旁边,“我不想理会他们了。逸辰,你将来结婚了,会不会照顾老婆?”     逸辰望向她,认真地回答:“会。”一旦结婚,照顾妻子是责任与义务,即使不爱她也该履行。     佳佳的眼睛霎时明亮起来,整张脸庞变得格外动人。     **     愉快的气氛里,时间过得飞快。     六人一起轻声谈笑,离开酒店大堂。     大堂的橱窗旁,丁敏远远盯着佳佳的背影,问:“妈,我没眼花吧?刚才从我们身边走过的那个女孩,好像是周佳佳……”     李白凤自然也看到了,但她坚决摇头:“不可能。你知道刚才那几个人什么身份?扶着大肚婆的那个是云天集团的总裁沈弈棠,这家五星酒店就是他的。另一个斯文帅气的是有名的钢琴王子,他父亲以前在市委组织部。”     丁敏不是钢琴迷,但逸辰的名号非常熟悉。她快步跟到门边,看到逸辰正好帮佳佳拉开车门,佳佳笑容满面地坐进车里。     李白凤道:“看到了吧?怎么都不可能周佳佳那丫头!”     丁敏扫去了疑惑,点点头:“也对,那个周佳佳长得又丑又土,哪有人家十分之一的气质?这个女孩身上穿的黑色蕾丝裙,可是chanel的春季限量款,提前跟法国预订,都未必买得到……唉!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可能是钢琴王子的女朋友吧!”     “对喔……钢琴王子经常在法国的。”丁敏目送远去的黑色轿车,语气充满了羡慕。     **     江边凉风习习,春天的夜晚很美,风中隐约漂浮着花香的气息。     程峻靠在街道边的电线杆旁,路灯将他疲惫的面庞勾勒出一道阴影。他双眸微闭,不时看一眼手表,时针指向了十一点。     晚上原本在公司跟开发小组一起加班,但因白天的事,心情总觉烦躁,难以平静下来。耳边不断回荡佳佳说的话,她说要亲手做晚餐伺候他……     他的嘴角不禁轻轻扬起了一道弧度。     不能自欺欺人。     他的潜意识是期待这顿晚餐的,虽然明知道她的手艺很烂,做的饭永远半生不熟,炒的菜不是咸就是淡,但他依然控制不住来到了这里。     她不在。     等待三个小时了,她还没回来。     她去了哪里?     手机不接。     他忍不住皱眉,发现自己很担心她。     四周很清冷,除了他,不见半个人影。     (今天更了6000字哈。) 正文 失落的心 街道清冷,除了他,不见人影。     远处不时驶过一辆汽车,明亮的车灯刺得他睁不开眼,孤寂的身影被拉得瘦长,在地面上晃荡。他对着茫茫的江水,第N次看表,第N次看向屋子的窗户,第N次遥望向马路的远处……     所站之处,是她进大门的必经之道,只要她出现,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她。问题是……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为什么没了解她再多一点呢?她知道他那么多事,认识他身边那么多人,甚至连他住处的钥匙都有,他却连她家在哪都不清楚。     有一个瞬间,他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万一,有一天,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他是否从此将与她断绝联系,再也找寻不到?     他吸了口冷气,极度厌恶这个想法。裤袋里的双手情不自禁紧握起来,他暗暗道:再等十分钟,还不出现,就打电话给上次那位谭先生……     那是唯一的线索。     不安中,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等待。     又一辆黑色轿车由远及近。     他没有太留意,只淡淡瞥了一眼,轻轻闭上眼睛。     然而,那车子却出人意外地缓缓停下来,驾驶座的年轻男人先下车,绅士风度地打开右边车门,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走出来。     “谢谢。今晚开心吧?”佳佳仰起脸,美丽的眼睛在朦胧的夜色里散发出璀璨光亮。     “嗯。”跟老朋友在一起,无拘无束,畅所欲言,没有人与人之间的防备与隔阂,逸辰很珍惜这样的聚会。只是,大家似乎都有意把自己跟佳佳凑成一对,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得找个机会早点跟她说清楚。     “呵呵,明天你周末呢!你有什么计划?飞了这么久,是准备在家睡大觉,还是想出来玩?”     “恐怕得先休息。”     “那好吧!等你休息够了,记得打电话给我哟!”佳佳将吹乱的头发拂在耳后,甜甜笑道。     “我送你进去。”逸辰转向住宅区的门口。     “好。”真舍不得这么早跟他分开,佳佳悄悄地遗憾。     住宅区门外有郁郁葱葱的两排树木,路灯洒下点点光影,几十米的距离不需要一分钟,她希望时间慢一点,脚步慢一点……     “这套房子,是谭少的?”两人沉默并行了几步,逸辰随口问道。     “是呢!空着太浪费了,不住白不住。”她愿意自个儿忍受孤独害怕住这里,只是希望跟他离得近点。何时逸辰才会接受她这份心思呢?     程峻的视线不可置信地落在他们身上,一开始以为眼花,确定窈窕的女子真是自己所等之人,一颗心蓦然坠入冰冷的谷底。     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失望……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与其他男人约会,而忘记了亲口说过要做晚餐等他……     隐约地,感受到两道非比寻常的视线射过来,佳佳突然打了个寒颤。顺眼望去,脚底蓦然窜过一阵寒意。     天……     她怎么忘了?今晚要请了程峻过来,还要要为他下厨,安慰他,希望让他放下沉重的包袱,心情好一点。可是一听到逸辰回来的消息,她竟然把这个给忘记了……     程峻斜斜地倚靠在路灯下,姿势一动不动,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她越走越近,头皮隐隐发毛,莫名地心虚。     逸辰在旁边低语,她一时没听清楚,只能含糊地应声。     “出来独立生活挺好,这件事我很支持你。”     “喔……谢谢。”佳佳的心一点点揪起来,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     她为何要紧张呢?怕程峻上前挡住自己,在逸辰面前胡说八道?不,程峻不是那种小人,如果那样做,意味着他们的合作关系将面临破裂。     是怕程峻责怪自己放他鸽子,心情更不开心吗?他……不会那么小气吧?聪明如他,应该不难猜到身边的逸辰就是她喜欢的人。他没权利干涉她交友对象,也应该支持她才对……     心底无数个念头,千回百转,却始终不敢抬头面对程峻的眼睛。     她绷直身子,僵硬地走过他的身边。心跳如雷,鼓起勇气匆匆扫过他的脸,瞥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漠到完全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的心顷刻间提得更高了。     对不起……     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吧!     佳佳默默地抱歉。     逸辰大约也察觉到空气中某种异样的气息,朝程峻看过去。     两个男人的目光骤然撞上。     程峻抿起唇角,微微抬高了下巴。     “你认识?”逸辰低头,轻声问佳佳。     “不认识。”佳佳颤了颤,来不及细想,否认的话语已脱口而出。     闻言,程峻的脸色更暗沉,几乎与黑夜融在一起。视线回落到她苍白的面容上,定定注视了两秒钟,毅然别开了脸。     “是不认识。”他在他们走过去几步后,突然出声,似在回答,又似在说给自己听。然后,他缓缓地站直了身,朝另一个方向,一步一步地稳稳地走开。     **     深夜。     佳佳在床上翻滚,睡不着。抱着枕头从这头爬到那头,又从那头爬到这头,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一颗心越来越忐忑。     原来,他拨打了她八通电话,可是偏偏她糊涂得紧,急匆匆赶去酒店时,手机被落在梳妆台上忘带。     就在刚才,她也不遗余力地回拨了他起码八通电话,他却像报复似的,一通都没接。     手机没电了,只好边充电边继续拨打。     “程峻,快点接啊!如果你真这么小气,就是我看错你了!”佳佳嘀咕完,不厌其烦地又一次拨号。她就不信,反反复复找他一夜,他还能不理人?     程峻在做什么呢?一开始,他的确有意不接,或许是在莫名其妙地跟自己赌气,他不想听到她的声音。她接连拨打,他烦躁地把手机调到静音揣进口袋。     夜深人静,他索性回到公司,打开电脑,研究最新的游戏开发,不知不觉投入其中,根本忘却了其他。     天色蒙蒙亮,忙碌一夜的人终于站起身来,揉揉发胀的眼睛,伸出双臂活动活动。瞥见被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他蓦然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它。     不会吧……     不会是她还在打吧?     刚拿起手机,尚未看清来电记录,屏幕光亮最后一闪,骤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该死的!关键时刻,没电了。     “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佳佳睁大眼睛仰躺在大床上,喃喃地自言自语:“好了……关机了,这回总算可以安心睡觉了。”     美丽的眼底布着血丝,手机丢到床头,她抱紧枕头反趴过去,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梦里,看到程峻脸色阴郁地望着自己,不停地质问——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说谎?那个男人是谁?我是你丈夫,我才是你丈夫,你怎么可以在其他男人面前,无视我的存在?     她额头冒出冷汗,眉心紧蹙,嗫嚅着反驳——不是的……你不是我丈夫,我们只是演戏,演戏而已。但是那个男人却是我真心喜欢的人,我不想被他误会,所以才……     ——所以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说谎吗?你这是欺骗,欺骗了他!也伤害了我!     ——程峻……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很紧张,脑袋空白,想要给你们互相介绍,但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我不想伤害你,很想让你每天开开心心。     ——很好!那就直接告诉那个男人,我是你的丈夫!     **     “我……”佳佳猛地从床上跌落,摔得手肘生疼,霎时睡意全无。她一摸额头,掌心尽是冷汗,后背也湿了一片。     梦里,程峻的口吻很霸道,但哀怨受伤的眼神清晰可见,真实得让人心疼。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摸到手机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一点。     “我到底在担心什么?算了,还是去看看他吧!”不管怎样,是她理亏。     火速洗漱、换衣,一身休闲打扮,背起包往程峻家冲去。先到超市买了水果和他爱吃的菜,她拎着两大袋子东西站在程峻的门口,深吸一口气,叩门。     “谁?”过了一会,随着一声问话,门打开。     佳佳愣在当场,开门的竟然是李心悠。     (PS:后面的感情戏会发展比较快了,男女主开始有进展啦!) 正文 不是情敌的情敌 “你……怎么会在这里?”佳佳不禁皱眉。     李心悠穿着一件桃红色的毛衣,系着围裙,似乎正在厨房忙乎。看到佳佳出现,也吃了一惊:“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佳佳又是一愣,盯着她:“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跟程峻的关系吧?”*     “知道。”李心悠的神色暗了几分,但很快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进来吧!”     佳佳见状心里十分不快,怀疑她到底知道多少?她径直越过李心悠,故意大声往里探道:“阿峻,在干吗?”     屋子里没有人回应,李心悠却一把拉住她:“他在睡觉,你别嚷嚷地打扰他。”     佳佳不禁望向卧室:“这时候睡觉?”     “你以为他那么闲?昨夜又通宵工作,熬得两眼发红,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赶去休息。你不要再那么大声。”语气中无不带着心疼,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毫不掩饰对程峻的情感。     佳佳的眉心立刻打结,他以前经常通宵工作吗?也太拼了吧!因为工作,所以没接电话?她把手里东西放下,几步走到卧室前,刚要推门,突然转身面对李心悠。     “李小姐,你既然知道我跟阿峻的关系,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们家?”根据她的推断,程峻不可能告诉李心悠“假夫妻”的事。     “你们家?”李心悠蓦然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看来你并不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啊!”佳佳冲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这套房子、这间厨房以及正在睡觉的那个男人,都跟我有密不可分。说明白点,这一切都属于我。”     李心悠不可置信地摇头:“一切属于你?就算阿峻对你有些特别,但你又不是他妻子,没资格这么说。真要论起来,我认识阿峻更久,我对他……”     “你喜欢阿峻吧?可惜,时间不能代表什么,如果你能抓住他的心,早就抓住了。不过,你刚才还真说对了一件事——阿峻对我特别,是因为我跟他已经结婚了。”这个消息够震撼吧?她不喜欢李心悠,有点小心眼地希望能打击一下对方。     “结……结婚?”李心悠果然被打击了,双手紧抓着围裙,嘴唇抖动。     “你不妨直接问他。”佳佳骄傲地抬起下巴。     卧室门突然打开,程峻阴沉着脸出现,两个女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李心悠的眼睛覆盖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峻,她说的是真的?你们……结婚了?”     程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大手握住佳佳的手腕,拉到自己胸前。亲密的姿态不言而喻,血色自李心悠的脸上褪去,她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直到确定他根本不打算否认后,慢慢挤出笑:“怎么会……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太突然了……怎么没告诉我?”     程峻低沉道:“我妈过世前。”     事实上,他把佳佳搂得死紧,用力的手劲里找不到柔情蜜意。佳佳为了演戏更逼真,忍住疼痛,脸上笑得幸福,心里却在暗恼:他还在生气吧?每次生气时都会变得粗鲁,她的胳膊迟早要被抓断……     然而,就在此时,程峻放开了她,伸手拍拍李心悠的肩,似在安慰:“以前不是老问我什么时候想结婚吗?现在应该为我高兴。怎样?菜做好了?”     “还没……我马上去做。”李心悠哪能高兴得起来?久久地盯着佳佳,“我还是无法相信。”     佳佳抱歉地眨眨眼:“没关系,你信与不信,都不会影响我跟阿峻。”     李心悠的失落那么明显,眼眶泛红:“我先做菜。”     “我可以帮忙。”程峻进了厨房。     原本骄傲的笑冻结在佳佳的脸上,他在故意冷落她,她却没有理由责怪。而闻言受宠若惊的李心悠欣喜不已,趁程峻没注意时,对佳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阿峻。”佳佳站得笔直,带着几分沮丧喊他。     “有什么话,吃完再说。”程峻用背影回答。     他跟李心悠并站在灶台前,两人似乎挺默契,一个动作熟练地切菜,一个在旁边清洗。那幅画面看上去,说不出的温馨,仿佛被独自留在客厅的佳佳才是客人。     佳佳懊恼地跺脚,不管跟程峻夫妻关系是真是假,她怎能被一个虚伪的女人打败?于是,把两袋子东西一股脑拎进厨房,道:“阿峻,你让小悠旁边休息去,来者是客,该做饭的是我。”     “啤酒鸭你会做?”程峻的脸色不大好看,厨房因为她的加入,霎时变得更狭小,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他很不给面子地把她推出来。     “啤酒呀我是不会,但是我买了其他菜可以……”她提醒自己是来解释昨夜之事的,不能因李心悠的出现而打断。     “但是阿峻最喜欢的是我做的啤酒鸭。”李心悠忍不住透出一丝得意。这女人,强大的斗志不可小觑。     佳佳咬了咬牙,大胆地上前抱住程峻的手臂,把他往外面拉:“小悠手艺那么好,你就别妨碍她了。我有话跟你说。”     程峻扯开她的手:“我再说一次,吃完饭再说。”     再次被拒,佳佳的心有抹奇异的刺痛,从不跟人低头的她再也拉不下脸,闷闷不乐地打开电视,装作若无其事地等待。     二十分钟后,开餐。     餐桌气氛沉默地难以形容,李心悠始终低着头,偶尔给程峻夹一块鸭肉,温柔地问:“好吃吗?佳佳不介意的话,以后你想吃,我再过来为你做。”     “不用了,他喜欢吃,我会帮他做。”佳佳见程峻不说话,端起尊严道。至少表面上,她是程太太,李心悠应该懂得尊重。     (PS:抱歉,本周我在外地出差,今晚在酒店赶了一章,就是为了留言告诉等待的亲们,最近实在太忙了,等下周我回到深圳,应该可以恢复正常更新了。) 正文 那种感觉很微妙 “你又不会做。”如果他们真是夫妻,那么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他们正在闹矛盾。李心悠很快找到了安慰。     “谁天生就什么都会做?”佳佳反问,言下之意,她可以学着做。     程峻抬眸看了她一眼,皱皱眉。     佳佳对上他的目光,不服气地强调:“不就是啤酒鸭吗?改天我去请最有名的师傅教我,我一定可以做得更好吃。你们等着!”*     “峻习惯了吃我做的,你做得再好,也许他都吃不习惯。”李心悠夹起一块鸭肉,送进程峻的碗里。     佳佳眯了眯漂亮的眼眸,放下筷子,“这不是习惯问题,相信阿峻吃到我亲手做的菜时,一定会感动的。阿峻,对不对啊?”她问得这么甜,程峻敢不给面子试试看!     然而,这程峻这会简直是块想让人扔进河里的大石头,又冷又硬,闷不吭声地扒了几口饭才抬头:“妻子给丈夫做饭天经地义,有什么好感动的?”     “程峻,你!……”佳佳气结,这顿饭敢情是来找罪受的?她吃不下了。     李心悠无形中占了上风,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程峻又淡淡看向她:“小悠,你的手艺很好,我也很喜欢吃你做的菜,但以后不要这样随意过来了。”     表情僵住,李心悠咬咬唇瓣:“你怕我当电灯泡?”     佳佳赶紧道:“这还用问?很明显是的,我和阿峻正值新婚,希望多点时间甜甜蜜蜜地过二人世界。不过,今晚很感谢你的啤酒鸭,既然是专门做给阿峻吃的,那阿峻可不要辜负了人家的心意。”说罢,把那盘子鸭肉端到程峻面前。     晚餐在堪称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李心悠向来走柔弱佳人路线,被佳佳几句伶牙俐齿攻击后,不再接招,而是以高超的演技扮出了楚楚可怜的姿态,“峻,可以送我下楼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程峻点点头,面对佳佳:“你洗碗。”     “我……”为什么要洗碗?佳佳哑然,她不喜欢洗碗,双手会沾上油腻,皮肤会变得粗糙。最重要的是她今天不是过来洗碗的!     “那就辛苦你啦,佳佳姐。”李心悠对她已变了称呼,但听在佳佳耳里,总敏感地察觉到几分讽刺。     **     佳佳独自站在窗户前,拉开帘子,悄悄探出头往楼下看。     昏黄的路灯旁,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立着。     “峻,以后我都不能再来这里了吗?不能像以前那样有烦恼就找你倾诉了吗?”李心悠眼里泛出了泪花,真情流露。     让人失落的沉默,程峻勉强笑了笑:“确实有些不方便。”     她急速抬起头,眼泪快要滚落:“可是……当初我哥离开时,你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我的!”     程峻无奈地摸摸她的发:“我不会食言,你有什么事,依然可以找我,能帮助你的我一定会不遗余力。”     “我要的不是那个……峻,你知道今天晚上对我而言,有多么伤心?你结婚了……这个消息根本就是个炸弹,快要把我的思绪都炸得四分五裂,我难以接受,真的!峻,你为什么没早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认识周佳佳的?你真的很爱她吗?还是……你们其实都在骗我?”她一边说一边不停摇头,情不自禁抓住他的衣服。     程峻面色很沉重:“对不起。”这是他头一次见她失控,说话时会如此激动,可是依然对不起,为了某些原因他必须要编织谎言;对不起,他不能跟她解释太多,不能顾全她的情绪。     “峻,虽然我从没说出口,但是我的心意……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我哥让我一起离开凌江,我坚持不愿走,你难道不知为什么?”多少次含情脉脉的眼神,温柔体贴的举动,有意无意的靠近,她不信他感觉不到。虽然他从没正面回应,但他也没排斥拒绝过她,几年来身边也没有其他女人。周佳佳莫名其妙冒出来,猝不及防地把他夺走了,她接受不了自己辛苦的等候就此落空。     “小悠,不要说了。我跟你哥是好兄弟,一直把你当亲妹妹,希望你开心幸福,没有烦恼,变得勇敢坚强。佳佳跟你是同事,她有点小任性,但内心热情善良,以后你们可以互相帮助。”     “我不要!”李心悠豁出去了,大胆地抱住他的腰,眼泪化作一道柔情攻势,“峻,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哥哥……”     程峻拧紧眉心,毅然拉开她的手,拍了拍:“那就从今天开始改变,不要再说没用的话了。走吧!我送你打车去。”     李心悠忘了擦泪,却仍抱着一丝希望:“你不开车送我到家吗?”     “她在等我。”     程峻抬头望向自家窗台,隐约看到模糊的纤影站在那里,他自嘲地暗想,看来自己很了解她,她果然不会安分地守在厨房洗碗。此刻,她在想什么呢?特意赶过来解释?有必要吗?     “峻……”李心悠欲言又止,也下意识往楼上望去,“我看到了,她确实在等你。”     **     佳佳小心地将身影隐藏,窗帘晃动,暗色影子模模糊糊。她拍着胸口喃喃自语:“疯了我,干嘛控制不住像个小偷一样在这里偷看?他跟李心悠就算真有什么暧昧,我也管不着啊!”     可是,心口老有股闷气难消。她倒了一大杯水喝下,毫不斯文地坐到沙发上。     等!等!等!     时间分秒过去,门口还没动静。     “不行!那个李心悠太虚伪,满腹心机,我不能被这种女人打败。程峻,算你走运,碰上我这么好心,善事做到底,免得你识人不清一头栽在那女人手里,让我有罪恶感。”     (PS:感谢为我守候的亲们,即日起,恢复更新。) 正文 这算吃醋吗? 继续等,等到她焦躁,快要按捺不住再次到窗前观望时,门锁有了动静。     佳佳飞快地弹跳而起,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打开水龙头,一手抓起了一只盘子假装清洗。对!她没兴趣偷看他们,她正在认真地洗碗。     程峻进了屋,她用力咳嗽两声:“这么久?你们十八相送哪?”*     “久吗?”程峻换了鞋走过去,瞄向水池,“不过是你洗一只盘子的时间而已。”他没点破发现她偷看的事。     她俏脸一冷,把盘子丢开,“不洗了,凭什么是我洗碗?”     “因为刚才是小悠做饭。”     “我也可以做饭,是你们没给机会。”     “周小姐,你确定你能炒出一道让大家都满意的菜?”程峻不指望她能把洗碗的活干到底,一把拽住她胳膊拉出厨房。     “李心悠的啤酒鸭那么好?至少本小姐就觉得很一般,你没必要抬高他人来贬低我!”     “周佳佳,你特意过来是为了跟我吵架?”难道他猜测错误,她不是为昨夜之事前来解释说明的?想到这,脸色变得难看。     “谁要跟你吵架?如果不是你一味护着她,我才不会生气!”她气乎乎地甩开他的手。     程峻默默审视她,慢吞吞地吐出一句:“你在吃醋?”     “我……”佳佳的脸上莫名一热,懊恼极了,顺手抓起旁边桌上的纸巾筒朝他扔过去。“吃你的大头鬼哪!我又不是你的亲老婆,她也不是你的情人,我吃哪门子的醋!”     程峻眼疾手快,脑袋往左一偏恰好躲过,纸巾筒落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他的眸光霎时更沉了,大步逼上前,深不可测的黑眸锁住她的眼睛:“没有被我说中,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我天生正义,一看到虚伪恶心的女人就很不爽,恨不得撕破她丑陋的面具,否则寝食难安怒火冲天,行不行?”她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心中怒焰还在愤愤燃烧,继续大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让我吃醋?老实告诉你,如果不是李心悠太会演戏,而你又太愚蠢,老被她骗得团团转,我才不会理你们的事。”     程峻又往前跨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将她笼罩。     “她是怎样的女孩子,我很清楚。背后如此评价人家,你是不是该反省?”     “我没有说错。李心悠很会装,尤其是在你面前,总假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博取你的怜惜和关心。她很喜欢你,我说得对吧?”佳佳誓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就拿刚才来说,我们已经表明是新婚夫妻,她却还要留下做饭用餐,你不觉这样做很厚脸皮吗?”     “周佳佳!”程峻低喊,“她并没有背后说你半句坏话!”     她微微愣住,马上反驳:“你的意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反正如果是我,知道喜欢的人已经结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插足其中,且会立刻离开。这是最起码的尊严,也是对彼此的一种尊重。可是你看李心悠……”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你说小悠的任何评价。”她显然不知道问题的结症在哪,顾左右而言他却很厉害。     “我明白了!因为李心悠喜欢你,依恋你,这些正好可以满足你大男人主义的虚荣,所以宁可继续相信她的天真单纯,也不愿意听进我的建议……”     “她的话题到底打住,OK?”他盯着她柔软的唇瓣,极力控制,若再如果喋喋不休下去,难保他将采取怎样的措施来制止。     “好!”不说就不说,佳佳仿佛意识到了危险,倏地闭上嘴巴,睁圆眼睛与他对视。     他们在吵架,竟然在吵架呢!昨晚没吵,今天竟然打破了两人认识以来的平静。     飘过这个念头,她努力集中心神,为什么会生气会难过呢?混乱的思绪马上又被程峻打断。     他蹙紧眉心:“周佳佳,即便我被她欺骗,你又为何这么担心着急?”     “我说过了!我是天生正义!”她有表现出现很担心吗?绝不能让他误会,她猛然抬高下巴,一字一顿道,“你不用担心了,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     “最后这句是气话吧?”他伸出双手,突然握住了她纤细的肩膀。     “不是。因为我没吃醋,所以不希望类似的误会再度发生,真的很无聊!”说完抿紧唇瓣,用一顺不瞬的视线表明自己的坚定,可事实上,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矛盾与复杂。     “是吗?”他的头缓缓俯下,眼底燃起两簇幽幽暗光,深沉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脸蛋。     “难道不是吗?”她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真相其实并不需要刻意说明。”气息离她的脸庞更近。     “我……好,是我多管闲事。可是程峻……你干吗靠得这么近?很不舒服……”她的背抵在厨房外的墙壁上,无处可退。     “靠得近,才能看清楚你心里真正的想法。”     沙哑的嗓音从跛薄唇里吐出,她不由自主地注视着他轻轻张合的唇瓣,奇异地涌出一抹紧张。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他笑话。     “真好笑,你有透视眼?”     “是的。”程峻豪不客气地点头,右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我有一双可以看透你内心的眼睛。”     “胡说……”佳佳呼吸急促起来,他手指的力道堪称温柔,但指尖的温热在几秒钟之内,像火一样蔓延。从下巴到脸颊,从脸颊到额头,再到整个身体点点蔓延开。他微眯的黑眸有些可怕,可她被磁石紧紧吸附住似的,怎么都抽离不出。     (PS:今晚写着不小心睡着了……更一章,太累了,明天见。) 正文 霸道的吻 “不信?比如说我可以看穿——你今天过来是想向我解释昨晚那个男人的事,对不对?”程峻勾起嘴角发出一声轻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里。他耐心等待答案,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太失望。     佳佳漂亮的眼瞳闪过光亮,骤然想起前来的真正目的。可他的表情让她原本溜到嘴边的话语退回腹中,骄傲地一甩头:“才不是!昨夜的事相信聪明如你,应该看得很明白,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叫逸辰,是我喜欢的男人。”*     他失望了!     这个女人真教人失望!     心被不轻不重扎了一针,薄薄的嘴角扬得更高,黑眸里的光芒亮得灼人,缓慢扫过她整个面庞。     “你喜欢的男人?有多喜欢?”那嗓音似从胸腔里发出,震得佳佳控制不住轻颤。     “总之就是很喜欢很喜欢,想要嫁给他那种。”她脱口而出,带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赌气成分。     “哦……”他拉长语调,双手撑在墙壁上,壮阔的胸膛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若仔细观察,可发现他的下颌肌肉绷得很紧,表情十分严肃。     “周佳佳。”     “干嘛?”突然喊她的名字,她脊背发凉。     “那个男人看上去的确不错,不过——他知道你现在跟我的关系吗?”     “我跟你……什么关系?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是我好心帮助的对象而已。”     “真的只是如此?”程峻的手指绕过她的发丝,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脸颊上,“那——要不要我亲自向他解释说明一下?”     佳佳紧张地将脑袋贴在后墙上,不敢轻举妄动。     “不需要!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大不了下次碰到……就像昨天晚上一样,装作不认识就好。”     毋庸置疑,某人脸色重新黑了下去。     天!她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在逸辰面前,自私胆小地没敢跟程峻打招呼,心情愧疚了一晚上。尤其是他孤独的身影隐约透射出来的失落,让她下决心前来道歉。可真正来到这里,看看两人此刻这是什么头痛的状况?     闹矛盾,吵架,死不低头……     “可惜,我得说声抱歉。”程峻的手指插进她如云的秀发里,微微弯下腰与她平视,“下次再见到他,我要跟他说一句话——”     她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告诉他,你现在是我的谁。”     “程峻……你威胁我?”他有故意要挑起误会之嫌疑。     程峻揉揉她的发丝,不置可否。     “我不会接受威胁!”自愿帮忙与被强制帮忙是两回事,感觉截然不同。他的威胁让她才涌上的惭愧感再度消失,他若执意惹她生气,别怪她不予配合。     “我不是威胁你,是提醒你看清楚眼下的情况。你不是一直自我标榜是正义天使,有一颗善良伟大的心吗?那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因为昨夜那个男人,不能再配合我的计划,不如趁早说出来。”幽幽黑眸深沉无比,表面的民主实则隐含更深刻的威胁。     要退出吗?     要放弃陪他演戏,不再陪他一起面对冷酷残忍的丁家人吗?     可恶的程峻,吃定了她是不是?明知道她不可能半途而废,明知道她打死也说不出推却的话……     他!真的好可恶!     时间分秒过去,大约静默了十秒钟,他逐渐站直了神,神色却未放松。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我要郑重提醒你,不管你有多么喜欢他,都要牢牢记住,在我们履行约定的期间,你是我程峻的老婆!我不会允许昨晚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喜欢其他男人吗?可以,但她只能在他身边,以他妻子的名义在他身边。     两个人互相注视,紧紧望进对方眼底,气氛微妙地如同一根细弱的弦,一不小心容易被拉断。     佳佳料想不到他的话如此霸道直白,“程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跟你只是演戏,演戏而已!我们的约定没有任何法律约束,除了在丁家人面前需要假扮夫妻,其他时候我没必要委屈自己,你也无权干涉我。你该软声细语地拜托我,求我好事做到底,而不是如此不讲道理地命令我!”     “不,从你在我妈面前扮演儿媳妇开始,就注定不能擅自退场。今天开始,我不允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你一开始抱着怎样的心态答应我,最好继续坚持下去。”     “我……没说不坚持。我只是在不演戏时,需要自己的空间。”逸辰本来就没有敞开心扉接受她,她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绝不希望因为帮助程峻,而失去跟逸辰在一起的机会。     程峻听她承诺会继续坚持,下颌紧束的肌肉轻轻抽动:“不管怎样,昨晚是你失约,你欠我一句道歉。”     “不算失约吧?你又没说一定会过来。”这男人喜怒无常,有时候话中带刺,表情阴沉,她纵然想好好跟他沟通,也因面子拉不下脸。     “不肯道歉,嗯?”程峻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他无法忘记自己满心期待去找她,却亲眼看她像夜露玫瑰一样为其他男人绽放。她的漠然走过让他失望愤怒,回公司用工作麻痹自己,然而接连走神,产生前所未有的嫉妒。     他蓦然悟出了一件事。     一件种他不想承认,不愿承认的感觉。     他对她似乎……     “程峻……”佳佳慌乱而急促地推他,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的脸庞俯下几乎贴住了她。     “昨夜之事我不计较,但你刚才的承诺,我需要盖个印章表示正式生效。”     语毕,如铁般的双臂猛地将她拖进怀里,牢牢箍住,双唇准确地捕获她的,不容拒绝地深深吻住。 正文 心动 “程……”她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尾音消失在两人贴合的唇间。     双眸圆睁,震惊至极,眼瞳里清晰映着他的面孔。     她无力反抗,也忘记了反抗,因为在他吻过来时,她脑子罢工,一片空白。好一会后才幡然惊醒。*     “你……疯了!”佳佳猛地用力推开他,挥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程峻发黑的俊脸,蓦地浮现一片暗红,黑眸幽亮,弯唇浅笑,似乎毫不生气。他摸摸发烫的脸颊,凝视她因羞怒而显得晶亮的眼睛:“一巴掌换一个吻,我也没占你便宜。”     “你……”分明是占了便宜还卖乖,气得她无语。她飞快抹抹唇瓣,试图抹去属于他的气息,不愿承认这亲密之举带给自己的影响。     是的,这又不是她的初吻,她不该大惊小怪,不该在意的。     可是,胸口有股饱胀的情绪,既冷又热,乱哄哄地快要爆炸开来……     “刚才不过是盖个印章。我还需要一个保证。”     “什么……”     眨眼间,他的大手忽然扣住她那只手腕,以更迅猛的力量将她按在墙上。修长结实的身躯紧贴她发颤的身子,不留空袭,连急促的心跳都互相应和。     下一个吻,更强悍地侵袭开来,火热的唇舌探入她的唇腔深处,肆意汲取她的甜蜜。那姿态近乎疯狂,野蛮地快要让她窒息。     她彻底傻住。     习惯了他的斯文温和,习惯了他的冷淡疏离,万万没想到他爆发起来不但莫名其妙,且如狂风骤雨,来势汹汹,难以招架。她挣扎,他早已预料似的,另一只手索性托住她的下颌,坚定地密密实实地吻了个痛快。     佳佳原本已乱的呼吸,此刻变得悄然无声,直到肺部缺氧,身子虚软,支撑不住往下滑,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此时,两人的姿势悄然发生了改变,她柔软的手臂不知何时抱住了他的脖子,他正好抱个满怀。     俯下头靠在她耳边,发出低沉的声音。     “记住了吗?你可以再打我一巴掌,但我依然不后悔索取这份保证。”     “什么……鬼保证?”她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明明就是找借口占她便宜,不!他根本是在羞辱她。     “不懂吗?下次你再在其他男人面前,假装不认识我,我保证把刚才做的重复一遍,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地重复一遍给他看。”保证她没胆子再忽视他。     “不!这是变相威胁。”佳佳尖叫着打断他,天哪!她想到了逸辰,不敢想象逸辰看到那种画面,还可能接受她吗?她的优雅形象,一世英名……她绝对不能冒险,让他有机会破坏。     程峻捏捏她的脸蛋,心情愉悦起来:“怎样都好,你只要记住以后该怎么做。”他不是开玩笑。     “程峻……我周佳佳吃软不吃硬,不轻易接受威胁的!”     “哦?那要不要再试试?”     “你你……离我远点。”真人不露相,原来他也有邪恶小人的一面。     佳佳惊慌地后退一步,谁知后脑勺砰地一声闷响,撞在墙上。     “啊!”眼冒金星。     近乎无奈的沮丧在心底蔓延,从小到大,哪有被人这般欺负过?一次都没有,大家都把她当公主疼爱。不指望程峻会疼她,至少要有点绅士风度吧?     她痛得涌出了泪花,委屈不已:“程峻,你这个烂人,竟然敢威胁我……你真是我见过最烂最恶的人了!”     烂人?恶人?她骂人的程度仅此而已?比起之前那一巴掌,这种无关痛痒的责骂让人颇觉好笑。     程峻搂过她,黑瞳里盛出一丝笑意:“好吧!我承认有时候我是有点烂,有点恶,但肯定不是你嘴里那种最烂最恶的人。昨晚被你刺激到了……唉!你伤了我男人的自尊。”     “我没有。”     “还敢说没有?”     “好吧……但我不是故意的。逸辰对我来说很重要,等你什么时候也有了喜欢的女人,就会明白我昨晚的感受,怕他知道后误会……哎呀!反正你刚才已经报复过了!还想怎样?”她被他的吻弄得晕头转向,这种报复比任何手段都来得可怕。     程峻宽厚的掌心托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按揉那处被墙撞疼的地方,动作不可思议地温柔,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怎样。”     吻她,出于冲动,不在计划之内;正如对她产生特别的情愫也不在控制之内。他分不清何时起开始关注她?何时起,在意她说的话,做的事……     昨夜到今晨,他才透彻地明白那分分秒秒的煎熬,因嫉妒而起的强烈失落与愤怒,有多么伤人。他挣扎、克制、纠结中反复地思索,最终在听到她与小悠的对话后,一颗心顷刻间清醒过来。     人可以欺骗所有人,唯独必须对自己诚实。     既然感情已经发生,他便会顺着心意,不想逃避。     周佳佳这个女人,他要了!     管她喜欢谁,他都要定了!     一吻倾心,二吻定情,是她惹得他心动,她就要负责到底!     “啊,疼……”她缩了缩脖子,后脑勺被一团火焰点燃了似的。     “别动。”他搂紧她,手掌继续按揉着,“起了个小包,幸好没撞出毛病来,否则以后要找谁陪我演戏呢?”     她斜视着他,给了个大白眼。     “呵。”     “欺负了我,你心情很好?”他还敢笑?好欠扁。可是……唉!佳佳望着他极为难得的浅笑,默默叹气。     她一直希望看到他笑,希望他开心些,哪怕是嘴角只有浅浅的弧度,依然吸引着她的目光。     (PS:无论是谁,一旦动了真情,后面的路都会开始艰辛,这是爱情里必有的味道。) 正文 逃避谁的爱? “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程俊若有所思。     “什么事?”她想知道。     “秘密。”喜欢她,暂时埋在心底,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但总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她,让她接受。     “可恶!你很会吊人胃口。”明知道她好奇心极强,偏在她面前把话只说一半,居心不良。*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其实,他就是故意的!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希望她慢慢地多在乎他一点。可惜,她心里老念着别的男人,也罢,他先忍!     “脑袋还痛?”     “你撞一下试试。”     “如果你也会温柔地帮我按摩,我不怕被撞一下。”     佳佳呆了呆:“神经。”郁闷地扭过身子,发现自己太容易心软,只要他稍一温柔,她的火气就很没志气地消失。     “如果还想有人陪你演戏,以后不准再像刚才那样欺负人!”板起脸孔,强拾威严。     “你不辜负我,我绝对不会欺负你,还会尽心地呵护你。”他又是一笑,将她娇俏的容颜尽收眼底。     **     从这次之后,佳佳与程峻的关系变得微妙。     他们绝口不提“KISS”事件,尽管好几个夜晚躺在床上,她脑海里控制不住浮现当时的画面,不知不觉脸蛋发热,但她会马上掐掉不该有的胡思乱想,抱着枕头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真正见到程峻时,她表现得相当淡定,若无其事,如同往常。     程峻依然履行约定,终于说服她取得了钥匙,一下班就直接进入她的住处,做她喜欢吃的菜,等她回来一起品尝。     渐渐地,他由隔天上门服务一次变成每天如期而至,俨然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     佳佳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门口,总能闻到诱人的饭香。原来在他再三坚持下,她每次离开公司前要打一通电话,无怪乎他把时间掐得如此准,可以让她吃到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     “程峻,你最近很闲啊?”人家羡慕她有口福,她却忐忑不安,对这种看似不着痕迹的变化觉得不踏实。     “是很闲,要不怎有空天天跑过来当保姆?”天知道他刻意挤出睡觉的时间,连夜工作,跟客户的合作或应酬一律安排在上午,只为了保证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能跟她在一起。     九点钟一到,他必须马上走人,这是她所制定的最不容改变的规矩。想多赖一分钟都不成,哪怕是以洗碗为借口,她都会毫不客气扫他出门。所以,短短的两小时相处,他分外珍惜。     程峻心有疑惑,不甘。     “周佳佳,每晚九点后,你在做什么?”     “这个用不着你管。”那是属于她的个人自由时间。     “跟心上人煲电话粥?”     “嘿!恭喜你,答对了。”她很喜欢看他沉下去的脸孔,不觉得害怕,反而感觉一丝隐隐的痛快。     “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我又没失忆,当然不会忘记。我跟逸辰打电话聊天,碍着你什么事了?丁家人不可能窃听和翻查我的电话记录,所以你尽管放心,他们绝不会有所怀疑。”     但充满怀疑的是他!谁说感情不需要回报?他没那么伟大,不想装伟大。辛苦的付出,需要得到回报。只是碍于目前时机不对,怕惹恼她,不小心惹得一拍两散,于是乎不得不默默强忍。     “好,那我祝你早日结成蜜果。”     他会真心祝福才怪,她的爱情若能结出蜜果,必是为他!     **     看上去,这对男女的关系更融洽更默契了,然而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月时间,新的对白出现在两人之间。     “程峻,今晚不用等我了。”     “怎么?要加班?”据他所知,她的业务能力极强,每次人家需要加班做的活,她常高效地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尤其是派发宣传单或电话联络上百位客户,她总能轻松完成。     “对,加班。”     “没关系,我会晚点做饭,等你回来。”     “不用了。”     这一次,她刚好加班到九点,正是他平时离开的时间。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程峻很快意识到“加班”是个借口,许多人喜欢用的借口而已。     但,这借口实在很烂,他只需一个电话就能求证。     她在说谎欺骗自己!     程峻靠在椅背上,定定瞪视着电脑发白的屏幕,手指将电话握得好紧。     为什么?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周佳佳,你老实告诉我。其实根本不是加班,而是你故意瞒着我做别的事去了!或者……你跟那个什么逸辰的在约会?”     “我没有。”她立刻否认。     “敢做不敢当?”     “……”     “承认了吧?”他冷哼,神色冷沉,“你最好不是忘乎所以,约会到半夜三更才回去!”     “不是。”他指责质问的口吻,让她难以接受,“程峻,你管得太多了。我晚上什么时候回家,跟谁在一起,在不影响你我合作演戏的情况下,不需要跟你交代。”     “在你眼里,你我就只是合作演戏的关系?”这话太伤人。     “对!不只是眼里,心里也如此想。程俊,我累了一天,不想跟你啰嗦,拜拜。”     佳佳仰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张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思绪时而混乱,时而清晰。     她问过自己,为何会逃避程峻么?     他突然吻她的时候,都不曾想过逃避。这一天天下来,每晚跟他共进晚餐,家庭式的小炒比任何餐厅都来得诱人,她享受被人照顾的同时,心底的不安也逐渐扩大。     好几次不经意转身,发现他原来一直在背后悄悄凝视自己。     又有好几次,稍加留意,察觉到他的视线隐藏着一种异样的灼热,让她的心……抑制不住轻轻颤抖。     她想坦然点,镇静点,但越来越觉得紧张。     紧张,她竟然在紧张呢!     “真烦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佳佳一踢被子,想跟逸辰打个电话,号码刚拨出去,马上怏怏地切断。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打扰他吧!     逸辰的作息很规律,经常十一点准时休息,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跑步。他不喜欢煲电话粥,两人的电话聊天记录从没超过十分钟。为了跟他多点机会见面,她调了三个大闹钟把自己催醒,跑到江边去跟他制造意外的偶遇。     号码找来找去,最后选择骚扰习惯了夜生活的谭少杰。     “喂,表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略显急促的声音。     “非要有事才能打给你啊!”身为她亲爱的表哥,已经好久没来探望过她了。     “我现在很忙。”他气息有些不稳。     “你工作吊儿郎当,游手好闲,晚上难道还要加班?”佳佳心不在焉,不可否认,她近来满腹心事。     “你……周佳佳,废话少说!”     “哼!我不想跟你说了,让表嫂接电话。”     “抱歉!她比我更忙……”他的回答背后穿出如栩的惊喘,嗓音里有抹娇媚动人的味道。     “你们两夫妻到底在忙……什么?”佳佳蓦然产生了一种遐想,脸颊发红。     “问得好!这么晚了,你说我跟我亲爱的老婆能在忙什么?如果想早点升级当姑姑,以后打电话前先看看时间!”最后一句近乎警告,咬牙切齿。     “好吧……是我打扰了,你们继续。”她迅速挂线,原谅那个欲求不满的男人。     把窗帘拉上,准备睡觉,门铃响起。     看到程峻发丝微乱,一脸阴郁地站在那里,她目瞪口呆。     “你怎么来了……”     程峻抿紧唇,推开她,径直走进屋子。     “诶!这么晚你过来做什么?就算天大的事,不能明天再说吗?”望着他高大的身影,佳佳提高嗓音,实则莫名紧张中。     他眯了眯黑眸,冷声道:“明天你有时间见我?应该还会加班吧!”该死的!她已经连续“加班”一星期,他的忍耐力有限,一星期没见到她已是极限。     从不曾为哪个女人如此牵肠挂肚,过往的女人爱走爱留,随便她们。唯独对她,他真切体会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真正涵义。     他决定做的事不会犹豫,除非他不想做,比如说报复丁家人,始终有一根不愿割舍的软肋。但爱情不同,他要这个女人,就会坚定地要到底! 正文 淡去的冷漠 “我是加班,不是在外面吃喝玩乐,犯不着你这样过来兴师问罪。”佳佳自有道理,眉毛都不皱一下。每天在公司熬到那么晚才敢回来,她容易不?     “真的确定是加班?”很难相信她的理直气壮,根据电话调查,口供与事实不符。*     “那你以为是什么?我吃多了才会让自己天天加班。”她最近好像就是吃饱撑的,自找苦吃,全都怪他,“不过话说回来,程峻,我这是给你减压,理解不?”     “不理解。”他断然否决,谁稀罕她自以为是的“体贴”?     “好!我说你这人,难道就喜欢像个小媳妇,天天给人家洗衣做饭?你好歹也经营着网络公司,怎会一天到这么闲?”     “谁告诉你,我很闲?”忙里偷闲,强撑着一股劲跑过来,就希望多看她两眼。她不领情,不懂得感激也罢,竟然把他比喻成“小媳妇”?     “你不闲吗?”她反问。     程峻抛开话题,双眉蹙拢:“闲与不闲,明天都得把晚上空出来。”     “做什么?”     “见家长。你进入世览这么久,我爸他们早知道你的身份,却一直拖着没正式见面,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接到父亲电话,必须带佳佳明晚赴约。     “鸿门宴。”佳佳冷哼一声,把他推到门口边,“你的重要话说完了吧?我好困,恕不奉陪。晚安。”     程峻稳稳屹立如山,轻轻拉住她的手腕,认真盯着她的眼睛:“既然来了,连杯热茶都没让喝,就赶我走?”     “你也不看看几点钟了?”她看到他会忍不住心慌意乱,且困意袭卷,怕越说越糊涂。     “我们又不是没住过同一间屋子。”程峻无视她排斥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闲适地交叠起长腿,“还愣着做什么呢?好歹来者是客,茶水总要送上的吧!”     看他一副赖定了的模样,说话时还得意地扬扬眉毛,委实让人觉着有几分陌生。佳佳回神,跺着脚走到茶水柜前,取出一只马克杯。     “看清楚,那只杯子不是我的。”他好整以暇地提醒。进出这房子时间一长,连专用水杯都备好,他用什么都讲究个人专属。     佳佳只好拿出另一只刻着“茶”的白瓷杯,放上他喜欢的绿茶,冲上开水。     “周佳佳,你最近加班真的不是逃避我的借口?因为我之前吻了你……”     “砰……”佳佳的手剧烈一抖,茶杯打碎,手背随之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沙发上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焦急道:“你没事吧?”     心痛啊!白皙柔嫩的皮肤红了一片,那开水不巧全泼在她的手背上。他自责不已,飞快抱起她转进厨房,打开水龙头。     “怎会这么不小心?很痛吗?”他抓着她被烫伤的手,用冰冷的水冲洗。     她瑟瑟地缩了缩手。背抵在他宽厚的胸膛前,感觉他温热的呼吸近在耳畔,淡淡瘙痒,奇迹般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感觉没那么疼痛了。     两人的身体之间似乎有种张力,互相排斥,却又互相吸引。     此时此刻,程峻却没注意到这些,脸上无半丝玩笑或嘲讽,尽是担心,十分懊恼。     “对不起,我不该胡说八道,让你分心……好点没?家里有没有药膏?我去找。哦!我先拿冰袋给你敷。”     他一转身,迅速从冰箱里倒出碎冰块,包在保鲜袋里。     “这个比冲自来水有效。”不容分说,将冰袋敷上她的手背。     “啧……”好冰,佳佳抽了口凉气,委屈地瞪着他。     “你怨我吧?任你怨,我道歉,我受罚,让我每天洗衣做饭,把我比喻成小媳妇都没问题,可以了不?但是,请把你这副可怜兮兮的眼神收起来吧!”他受不了。     良久,听她吸吸鼻子,举起一只拳头捶向他的手臂,闷声闷气道:“坏家伙!我有骂你吗?”     “你没骂,但我自责。你的眼神在指责我的罪行。”他惭愧。     佳佳的手背被冰得发麻,早已感觉不到疼痛,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看他大惊小怪的紧张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手要废了呢!     “好了,不痛了。”她推开冰袋。     他却坚持,很不放心:“真的没事了?再覆一会吧!”     “不用。”     “有药膏么?凡士林,蛇油膏都可以。”     “我说不用了,听不懂吗?”本来看他焦急紧张的样子,她有一丝感动,但他多问几句,她嗖的窜升了火气。说她喜好奇特,自找虐也罢,她比较欣赏个性偏冷的男人,温柔男、多情男、八卦男、保姆男她都觉得烦。不知不觉,程峻怎也变成这样?     “程峻,你这个人好奇怪。以前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半天憋不出半句话,现在老喜欢问东问西,管长管短,像个保姆似的实在啰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讨厌别人罗嗦,尤其是男人!”     程峻呆住,将冰袋挪开,神色阴郁:“我关心你,为你好。”     佳佳揉了揉受伤的那只手背,“你是关心我不能好好配合演戏,怕我应付不了丁家那几个人吧!这个你明天就知道了。”     她不是省油的灯,没那么好欺负,连日来在公司自动加班并非全无收获,业绩量已明显高于其他同事。虽然她亲爱的大哥周家鸿功不可没,但业绩能够成为她增长信心的一把利器。     “别老开口闭口就是演戏演戏,你要不想演了,随时说一声!”她曲解他的好意,这码子事不是头一次了,现在还嫌他罗嗦?如果不是关心她,喜欢她,他才不废话一个字。     (PS:抱歉,最近事多,看到文档想睡觉……) 正文 分歧 佳佳震惊得闪动睫毛,被他吼得发愣,半天才颤声道:“这是……你说的!可别后悔,你现在就听好,程峻,这戏我……”     她敢怎样?罢演吗?     他倏地俯下头,狠狠地堵住她的嘴,大手顺势捂住她忽闪的眼睛。吻得她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他立马放开她,忽然一把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径直往卧室走去。*     他又占她便宜?     要抱她去哪?天……不会是想那个吧?     她更震惊,吓得冷汗直冒,双脚乱踢,拖鞋飞到空中,啪地落到地板上。     “程峻,我警告你,你别妄想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人品保证,我只是看你困得厉害,好心送你回床休息。”她怕了?脑袋的想象力挺丰富,不过他就算有邪恶的非分之想,也不会趁人之危。     背缓缓抵住柔软的被褥,佳佳紧张地睁大眼睛,黑瞳又黑又亮。     “你放轻松点,身体绷得这么紧,怎么睡觉?我又不会吃了你。”程峻话里不禁多了丝淡淡的笑意,喜欢看她像个纯真的小女孩,在他怀里束手无策。其实他的动作很轻,隐藏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呵护,仿佛真怕吓着她。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她一骨碌翻身做起,抱住枕头,“程峻,你以为我怕了你?”     “好了!周小姐有勇有谋,怎会怕我?乖乖睡吧!我不是坏人,否则现在才想到防备已经太晚了。”她看似精明,实则毫无心眼,如今能想到防人,总算有点进步,他应该感到高兴。     “你什么时候走?不会赖在这里不走吧?”     “看来我不走,你不安心。”程峻坐在床沿,她悄悄往后挪动身子,果然浑身戒备。他看着好气又好笑,执意拉过她的手,见手背肌肤依然残余着被烫伤的红印,才徐缓吐了口气,“好了,不耽搁你睡觉。以后小心点。”     直到他离开很久以后,佳佳依然没有睡意,捂着唇瓣反复自问:“我……糊涂了吗?怎么没想到拒绝他呢?怎么会感觉……有一丝熟悉的温暖呢?”     **     第二天,鸿门宴。地点就在丁家,一顿看似平常的家常饭,餐桌上每个人却各怀心思。     不过整体来说,气氛比佳佳想象中要和谐得多,也许是因为丁世雄在场的缘故,那对母女说话时,言语收敛了不少,不再尖酸刻薄。只是,丁敏每次看到程峻为佳佳夹菜时,脸色都会沉下去,怏怏不快地瞪佳佳两眼。     佳佳见她碍于父亲威严,有气不敢发作,忍不住暗暗发笑。原来,丁世雄就是镇妖之宝,有他在,连李白凤都不敢乱说话。如此,她对丁世雄的认知悄然多了抹好感,一方面为程峻庆幸,他终究有个不错的父亲。     然而,在程峻眼底,与她的想法大有出入。这顿表面和气的晚餐,所暗藏的玄机恐怕只有他才能看透。李白凤哪里是迫于父亲威严?他们根本是事先串通一气,要刻意营造一种所谓“家”的氛围,采取怀柔政策,企图打动佳佳。目的只有一个——动之以情,让佳佳乖乖交出项链。     程峻放下碗筷,嘲讽地冷笑。一般人的手段是先软后硬,不会轻易暴露真面目,可惜李白凤早已按捺不住,硬逼在先,如今才假意示好,他们不嫌太晚了么?以为他和佳佳是傻子,那么好骗?     丁世雄对佳佳的态度和蔼,比任何时候都亲切。除了闲谈家常,他丝毫未提项链,像个慈祥的父亲,把她当成真正的儿媳妇一般。     不知不觉,佳佳放下心防,脸上面具似的假笑撤离,好几次被丁世雄幽默不失威严的言语逗笑。     丁浩对佳佳十分殷勤,在程峻面前也毫不避嫌,甚至一口一个“嫂子”,亲昵得很。他笑称,在公司不敢这样称呼,遵守她的秘密身份。他会跟佳佳谈论工作,佳佳的脸庞不由自主生出一种光芒,教人难以忽视。     程峻注视着她,深深地被震撼了。那是一种对工作的热爱,尽管只是小小的业务员一枚,但很显然,她从中体会到了极为可贵的成就感,让她更加从容自信。她从未抱怨过苦累,总是兴致勃勃,充满干劲,碰到困难也无所畏惧,他不得不承认热爱工作的女人,别有一股魅力。一开始并不喜欢她呆在世览科技,如今不忍心让她离开……     晚餐结束,程峻并不多留,拉着佳佳便走。     路上,他很沉默,眼神阴郁而坚定:“以后不要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言多必失,她忘乎所以了!     佳佳不满地白他一眼:“你这就不对了,才刚吃完人家的立刻翻脸不认人,是不是太无情了?你爸爸几次放低姿态,主动跟你说话,你却爱理不理,连点面子都不给,好像有点过分!”     程峻冷哼:“旁边的那母子三人已给足他面子,他会稀罕我的搭理?周佳佳,你不要太白痴,被人家三句好话就哄得头发发热,忘记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了!”     “姓程的!不,应该说姓丁的,你似乎忘记了自己最终还是姓丁,户口本上姓丁,你身上流着的血液更是姓丁!”不顾他霎时阴沉的面容,她说得激昂愤慨,“别以为世界上只有你最聪明,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力。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为你不愿放下防备和成见,固步自封,被恨意蒙蔽的双眼。鸿门宴其实是和解宴,且不说李白凤和丁敏的态度,你爸爸和丁浩都很有诚意……”     “闭嘴!你真的很无知!日久见人心,我认识他们三十年,难道还不如你了解么?”见她一再维护那对父子,程峻心情恶劣。     (PS:年底很忙,每天晕头转向,不过在编辑的大力催促下,我必须发奋图强……努力更新!写文辛苦,我也对不起辛苦追文的大家,55555。。。。) 正文 各有心思 “随便你!反正是你的家事,算我多管闲事,以后我只管演戏!”佳佳气呼呼地环起手臂,靠在车子的后座上,嘴巴紧抿起来。     程峻绷着脸,陡然沉默,脚下油门一踩,汽车加速奔驰起来。     佳佳偷看他一眼,暗恼:还给我摆脸色?谁怕谁呢!我这般好心为你着想,你倒不领情。虽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不觉得太武断了么?忠言逆耳,你不听取我的建议也罢,还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我为什么要所有事都听你的?做梦!*     她面向窗外,按下车窗,夜风立刻迎面吹来。     清新发香飘浮到他的鼻间,他微微皱眉,默默叹息了一声。     直到送她到住所,两人依然没有交谈。     “晚安。”佳佳的手落在门把上,准备推开。     他一把罩住她的手背,用力将她的肩膀扳回,双眉深锁:“你在生气?”     “没有。”她别过脸。     “睁眼说瞎话,这么明显还否认?”     “我是在思考问题。反正那是的事,我没必要生气。”     “不,如果我说话惹你不开心了,你有权力生气。”程峻表露出诚意。     佳佳惊讶地望向他,他又道:“你是我老婆嘛!”说完,俊脸上挤出一抹笑。佳佳的神色认真起来:“不,我不是你老婆。就算我们真是夫妻,每个人也应该尊重对方的想法。你父亲和弟弟的确让我感觉良好,至少我不认为他们有恶劣企图,而你对他们的敌意显然太重。”     程峻把她的手腕拉到身边,幽幽盯着她:“你怎么想,我很清楚。反正多个心思防着点总是好的。早点上去休息吧!”     佳佳点头,目光落在一直被他握着不放的手腕上。     他抬起她洁白的手腕,在唇边印了一口。     那柔软濡湿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飞快抽回手,急促道:“再见。”     只听程峻在背后不轻不重道:“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他们伤害到你。”     佳佳背影僵直了一下,回头:“谢谢。”     **     世览科技的业务领域较广,手机运营只是其中一部分。身为经理,丁浩对新晋业务员们的工作能力给与高度肯定,在公司高层会议上,几次点名表扬业务组,尤其再三提到周佳佳,这一现象自然引起了各方注意。     几天后,从人事部门直接一张指令下来,佳佳被调离业务组,成为经理室的一位助理秘书。所谓助理秘书,直接服务对象不是经理,而是经理的秘书,相当于普通文员,主要负责打印各种文件,整理资料,甚至包括送茶倒水等。听来繁琐卑微,但任何人都知道,这是极为难得的职位提升,因为从此以后,她将在经理室工作。     周主管闪烁着精明的双眼,不动声色打量佳佳,拍着手掌说晚上要给她举办一个庆祝会。     李心悠一改往日乖巧面孔,头一次毫不避讳地表露出嫉妒。     佳佳却不管其他人如何起哄,婉言推拒。     “你不会是舍不得花钱请客吧?同事们都一片赤诚,真心真意为你祝贺,你连请大家吃顿饭的面子都不给吗?”周主管道。     “我看不是钱的问题,是有人觉得自己高升以后,不会再跟我们这些小小业务员有所交集,所以没必要在我们身上花费。”李心悠的话引来侧目,她不屑地甩头,“你们觉得我说错了?”     佳佳不慌不忙整理自己的桌面,把曾经宣传用的手机广告资料一叠叠放入纸箱,整理完毕,她径直走到周主管面前,伸出手去。“或许大家不信,我最高兴的不是调职,而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学到了过去二十八年不曾学到的东西。我靠自己的双手,体会到工作的辛苦,也体会到成功的喜悦。周主管,我最该谢谢的人是你。”     周主管与她握手,笑言:“以后别忘记了,这个部门里的每个人都跟你一起流淌过辛勤的汗水。”     佳佳不好意思道:“说得我好像要升做高官一样,呵,放心吧!我绝不会忘记你们,一定不会。今晚我确实有事,没办法陪大家吃饭,但回头我会补偿各位。”她特意看向李心悠,“我不是舍不得钱,也没有感觉多了不起,此刻我最大的感觉除了感谢,就是舍不得。”     李心悠嘴角抿了抿:“怎么说都由你。”     周主管赶紧扯过李心悠,低声训斥:“你怎么回事?平时跟佳佳表现出姐妹一样,关键时刻说话怎么这样?你可知道经理有多看好她?”     佳佳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无奈地摇摇头。有些事,她会去找丁浩说明白的。不过,这天晚上她好不容易等来机会跟逸辰共进晚餐,说什么都要珍惜。     第二天晚上,为弥补大家,佳佳带来多份礼物,给业务部里从上到下的同事都送了个遍,每个人都开心不已。而周主管和李心悠的那份,最为特别。周主管是一座浮现绿色光芒的玉雕小貔貅,佳佳留言——知道你努力工作,最想多挣银子,但愿貔貅能为你带来好运。     李心悠收到的是一串粉色水晶手链,卡片上写着——听说粉晶可以带来爱情,希望你以后每天都开心,早日遇见真心相爱的那一位。     走到天台上,李心悠将粉晶狠狠甩在地上,用力踩了两脚。情敌的祝福,她不稀罕!     佳佳对她的反应并不知情,对于送礼者来说,心意奉上已经足够。当晚,业务部的成员们纷纷举起酒杯,祝贺她,忽略掉李心悠难看的脸色,聚会基本堪称圆满。尤其是周主管还好几次主动开口,让她以后多多关照,让人唏嘘。     “想不到跟大家聚会这么开心,早知道以前周主管应该每星期组织一次……” 正文 心计 或许多喝了几杯,佳佳说话有些含糊。     “我也是为大家着想。每周聚会需要不少银子呢!”小业务员拼死拼活才那么点工资,一顿晚餐就去掉大半,他可不想听一群女人抱怨。     “呵呵,周主管果然想得周到,很体贴我们呢!”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佳佳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向洗手间。没想到冤家路窄,会碰到丁敏。丁敏起初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待瞄向餐厅中认识的周主管时,霎时明白了。她不怀好意地挡住佳佳的去路,傲慢地睨视对方。     “麻烦让你一下……”佳佳没看她,伸手要推。     “周佳佳!”丁敏大声喊她的名字,成功引来旁人侧目,“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看样子是真醉了,看到我连声招呼都不打。”     “你是……丁敏?”佳佳抬起头。     “是啊!还以为你要装作不认识我呢!听说你在公司升职了?”     没意识到眼前有圈套,佳佳皱眉:“怎么大家都觉得是升职?只不过是岗位转换而已。”无论是跑腿的业务员,还是办公室里吹空调的文员,她从没打算过偷懒。要贪图享受,压根不可能出来工作,外人不理解,她无所谓,不打算解释。     但丁敏抓着这点不放,有意提高嗓音:“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使用了什么小手段,迫使我弟弟对你刮目相看,不得不调你进办公室?”     闻言,佳佳甩甩头,清醒了不少。她不禁笑了起来:“丁小姐的想象力一直都这么丰富吗?我能对你弟弟使用什么手段?再说,他堂堂一个经理,那么容易被人逼迫?”     “没错,浩浩不是那种能被人轻易逼迫的人。但是一个女人要想达到目的,可能会有无数种让男人听从的手段。周佳佳,你是不是勾?引他了?”     佳佳几乎要鼓掌喝彩,这种话她也说得出来?心口闪过恼怒,她很快意识到丁敏的恶意,索性反驳:“丁小姐,您不妨直接说,你弟弟有什么把柄不小心被我抓住,我卑鄙地威胁他帮我升职好了。不过,我也真傻,竟然只要求做个小小的文员,端茶送水连个普通助理都不如。丁小姐,经您的提醒,我好像开始后悔了,怎么办?”     “你……你这是承认了?”     “是啊!我承认了!本人就是傻,上次经理主动要升我做秘书,我都没答应。”     “你少得意!”丁敏失策,本等着佳佳的难堪,没想到她喝醉了依然伶牙俐齿。     “抱歉哟!我今晚很得意,见识了丁小姐非比寻常的想象力,很是得意啊!”佳佳笑着一手搭上丁敏的胳膊,用力握了握,凑过去道,“丁小姐,你喜欢遭人围观么?喜欢大家把你当猴子一样看戏么?”     丁敏的脸色立刻青一阵、白一阵,气愤地推开她。果然,她刚才的姿态已让不少人看好戏般的注视过来。其中,包括李心悠。     佳佳放开手,正要转身,只听丁敏使出最有力的杀手锏,那声音响亮得如同一声惊雷,将世览的业务员们惊得目瞪口呆。     丁敏说:“周佳佳!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弟弟做出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回去会问个明白。你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份!虽然我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提醒你,你是我大哥的老婆,也是浩浩的嫂子,如果做出伤风败俗的事……”     周围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李心悠眼神黯淡,站在一群同事之间,噙着冷笑。     佳佳的酒意彻底清醒了,及时阻止道:“别说了!丁大小姐就是这点教养吗?还要上明日的报纸头条,你才满意?”     周主管战战兢兢地上前,谨慎发问:“丁小姐……刚才您说的意思是?”     李心悠在旁道:“我可听清楚了!连我们的总经理都要称呼佳佳一声嫂子,也就是说——她是丁家人,却一直隐藏身份,藏在我们这些平凡的底层员工中间。怪不得昨天说根本不在乎花钱请吃饭,今天还送大家礼物,原来……”     “李心悠!”佳佳冷喝着制止她。     李心悠非但不停,反而站到丁敏身边,同仇敌忾道:“丁小姐,我们今晚太意外了!如果不是您,大家还继续被蒙在鼓里,当傻子似的被她暗中观察。这种感觉不知道各位是不是跟我一样?”     业务部的同事们一个个扁扁嘴,不敢胡乱发言。     正在这时,佳佳手机叮铃作响,掏出一看,是程峻打开的。那瞬间,满腹郁闷的她竟突然忍不住泪意,眼眶莫名地热了起来。都怪他!害他被两个女人围攻,旁边连个帮忙说话的都没有……     “喂,我在西北街的大同餐厅,你要是有时间,马上过来接我。”没等程峻说话,她径自先开口。     “你喝酒了?”程峻皱眉,听出几丝异样。     “是啊!喝了酒,还要发疯了,你最好能在十分钟内赶来。”她没好气道。     “别惹事!”他叮嘱。     “呵呵,在你眼里,我是会惹事的女人么?比起丁敏和李心悠,谁更会惹事?告诉你哟——”佳佳故意拉长声音,“她们两个现在正站我对面,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呢!”     程峻一听,抓起钥匙往门外冲。     片刻后,餐厅的门外站着一群人,他们互相之间瞄上几眼,沉默中颇为尴尬。     只有丁敏扬起得意的笑,站在距离业务员们五米开外,仿佛跟他们站一起会降低自己的身份一般。她已看出来,暂且不计较其中原因,总之那个叫李心悠的女人绝对会帮她说话。     “我跟程峻的关系属于私事,并非有意隐瞒大家。我相信一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们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听信几句毫无根据的猜测。”这是佳佳全部的解释。 正文 打情骂俏 终于,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餐厅门外,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过去,似要见证最后的真相。     一个平时跟佳佳关系不错的小业务员笑道:“我早就觉得佳佳跟丁峻先生之间有点什么,想不到是夫妻。佳佳,没关系的,我相信你不是故意隐瞒我们,现在隐婚男女很多,你们这样做一定是自己的原因。”*     “谢谢。”佳佳感激地点头,她靠在街灯旁,一颗心早被风吹得凉飕飕的,整个人看上去很冷静。     程峻下车,直接走向她,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怎么回事?”     丁敏踩着高跟鞋快步过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哥,你今晚不是很忙吗?干嘛特意抽时间过来?我完全可以帮你送嫂子回去的。”这声嫂子多么心不甘、情不愿,佳佳顺势靠在程峻的手臂上,假装醉意朦胧。     程峻闻言,立刻意识到自己与佳佳的关系已被公布。他探探佳佳的额头,皱眉:“喝了酒还站外面吹冷风,我带你回去。”没有正面回答丁敏的话,反而当着众人,体贴地帮佳佳拉高衣服的领口,其亲昵姿态不言而喻。     丁敏极力忍住眼中的火光,李心悠那边却也拳头紧握,看得只咬牙。     周主管笑哈哈地打着圆场:“呵呵,丁先生,好久不见。您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佳佳跟您的关系,在我们业务部的时候就……”     程峻礼貌地点头:“多谢周部长。一个人怎样的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事。我还要多谢你没有对佳佳另眼相看,才让她在业务工作中充满了干劲和斗志,取得今天的成绩。虽然那点业务量可能微不足道,但一点一滴都是佳佳自己努力争取所得。谢谢。”     他三言两语答复了大家,拥住佳佳走向车子。佳佳一字未吭,无声胜有声。丁敏明明站在旁边,却是真正被忽略的那个,她气得只跺脚。     李心悠轻轻叹了口气,哀怨道:“唉!阿峻,结婚这么大的事,你连我都瞒了那么久。亏我一直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信任你,真是很失望。”事到如今,她堆积的委屈和嫉恨太多,不想再压抑,即使被所有人看穿心底的感情,她也不在乎。     程峻抱歉地拍拍她的肩膀:“一起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李心悠挥开他:“不用了。以前不知道也罢,现在我才不想做电灯泡。”她看向周主管,“对不起,周部长,我有点不舒服,想明天请假一天。”她转过身,率先离开,挺直着背影消失在众人眼中。     佳佳靠在车门旁,招招手:“一个人的身份背景真那么重要?可以让你们否定掉大家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吗?我是谁?我是谁的谁?我告诉你们,在你们面前,我就是周佳佳,在世览科技业务部与大家同甘共苦过的朋友。若有人怀疑我的业绩,很好,以后的日子就请睁大眼睛看,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事实胜于雄辩,她会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自己。     周主管连忙道:“丁先生别误会,我们对佳佳没有其他看法,大家都很支持她的。”     “多谢。”程峻将佳佳扶进车子,这才真正面对丁敏,“你自己开车小心。”     车子呼啸而去,餐厅门口的一行人感叹连连,丁敏咬紧牙根,朝他们气愤地大吼:“都怪你们!刚才一个个杵着木头似的,被人骗得团团转难道没有一点感觉吗?”     无人回应。     丁敏愤怒离开。     ……     程峻将佳佳带回自己的住所,佳佳起身想回去,被他按住。     “我今天很累,别惹我。”低沉的嗓音流露出一股威严。     “我今天很气,你也别惹我。”佳佳不甘示弱。     “现在我们每次见面,非得这样水火不容,要随时吵架吗?”他揉揉眉心,拖起疲惫的身躯走进厨房,递给她一杯热开水,“不会喝酒就少喝。防人之心不可无。”     佳佳咕噜咕噜喝完整杯水,细致的眉毛拧得比他还紧。“防谁?你妹妹?李心悠?还是我那帮单纯努力的同事?”     “敏敏是娇纵了些,你别跟她计较就好。至于小悠……她今晚似乎有些反常。”     “当然了!谁受到刺激不反常?不过我看你该遗憾了,因为她很可能决定放弃你。”     “是吗?那很好。”不能回报的感情,希望对方越早结束越好,怕只怕李心悠并不放手。     佳佳仔细瞄他:“你真觉得好?我开玩笑而已,她对你的爱恋非一朝一夕,等我们的合作结束,你直接接受她好了。”     程峻的目光又沉了下来,有些骇人。     佳佳只看了一眼,不敢再得罪他:“好啦!感谢你来接我,不跟你废话,我要回去了。”     “今晚睡这里吧!”     “什么?我不要。”     “我要赶工作,没时间欺负你。”     “我……才不是怕你欺负,是因为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你已经好几天没替我收拾房间了。”佳佳拿起外套。     “我记得前几天某人义正严词地警告过,没有她的传唤,敝人不可擅自出现。”真正的原因是他在设计一个新的程序,正在一步步开展计划进攻世览科技。他矛盾过,挣扎过,却从未真正放弃过要报复!     每当犹豫时,他就会站在母亲的遗照前发誓。想到世览科技有一天倒闭在自己的手里,看到李白风哭丧着脸落魄的模样,他就充满动力。他很清楚佳佳心软,不会赞成全盘计划,但他希望她能多陪在自己身边……     他想跟她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     酒后容易产生睡意,佳佳拗不过他,最后披着毛毯斜躺在沙发上,没过多久就昏昏欲睡。程峻回到电脑前,投入工作,不过每过几分钟都会朝她看几眼,黑眸中充满沉思。     “你老偷看我做什么?”佳佳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似含有强电流,她在昏睡中都能感觉到。     “你还没睡着?”他挑挑眉。     “被人不怀好意地盯着,浑身像长了尖刺一样难受,换成是你,睡得着么?”都怪他!     “睡得着。”他回答得一本正经。     佳佳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程峻,你很欠扁!”     程峻揉揉额头:“我说真的呢!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我可以沾枕即睡。”     “你为什么又通宵熬夜?为工作熬成这样,值得吗?”     “三十岁时不努力,难道要等到四十才开始?”他的眼神不由自主柔和了许多,她在关心他吧!     “那倒不是。努力是努力,但也要照顾身体啊!经常熬夜,吃不消的。”佳佳拥着被子坐起来。     “你不睡了?”程峻又给她倒来一杯热茶,“喝多了酒嗓子会很干,知道说我照顾身体,你一个女孩子也不能多喝酒。”     “没多喝,七八杯而已。”每个同事都敬过来,她无法推却。     程峻轻叹一声,眼眸沉沉锁住她的眼睛:“敏敏故意刁难你了?”     佳佳哼地别过脸:“现在才想到关心这个,晚了!本小姐不领情,哼!”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再度躺下。     程峻缓步走到沙发前,轻摸她的发丝,“委屈你了。”     她当然委屈,平白无故被人嘲讽。     “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我要放在心上的话……”算了!佳佳及时刹住后面的话,得罪她如同得罪寰宇集团,一个世览科技三天内就可以在这座城市消失,丁家大小姐还能耍什么威风?     “佳佳,你知道你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什么吗?”程俊突然问。     “我魅力无限,举手投足都吸引人。”     他忍不住笑,拍住她的肩,“是!周小姐是万分迷,不过最让我着迷的是你的性子。”     不知为何,佳佳的脸蛋蓦然发热,比他亲吻她时的心跳更快,屏住呼吸等待他后面的评价。     “你心眼不坏,人不够复杂。”     说完,屋子里一片安宁。     等了良久,没见下文,佳佳按捺不住,悄悄转头,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没了?”     “没了。”     就两句评价?连称赞都不是!佳佳紧抓着毯子,咬牙切齿道:“程峻,你在耍我!”     “我没有。”他好无辜哪!什么时候耍她了?     (PS:本章3000字+哟!还有一更,今天任务完成六千,哈哈。) 正文 侵犯隐私 “你说我……迷人的性子,为什么只有两句话!”     “好吧!那我多加一句,你生气时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傻傻的。”     佳佳忽的一脚踢开毛毯,反过身来,双手狠狠圈住他的颈子一副要掐人的样子。“好你个程峻!分明是在逗我玩!你在说我傻,说我笨,单蠢,对吧!”*     “NO!绝对是你多想了。”所谓的打情骂俏,是不是就这么简单?程峻配合地吐吐舌头,喘息道:“大小姐,你不傻不笨,是我不会说话……你可以放过小的么?”     “不可以!”她眼珠子一转,“除非你夸赞我一百句好话,否则不足以弥补你刚才的过错!”     “一百句?”女人哪!果然是听觉动物,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恩哼!能不能打个折扣?”     “不可以!”佳佳斜眼瞪他。     “事情是这样的,请容小的禀告。小的活到三十年,对女人所说过好听的话,一共不超过十句,突然让我想一百句,实为困难!”     “胡说!又想蒙我!你不会说甜言蜜语,以前交那么多女朋友,怎么来的?天上掉下一串林妹妹吗?”丁敏曾在嘲讽她时,又羡又妒地提起过,程峻从小学开始就收女孩子情书了。     程峻好笑地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我得申明几点,首先我以前没有很多女朋友,因为天上不可能掉下一串林妹妹。其次,我的确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但不明白为何总有女孩子喜欢我。如果想知道原因,你可以去问她们。第三,你若真想听一百句好听的,我可以勉为其难答应,但是……”     “那么多但是,不说拉倒!”佳佳忽闪着大眼,捂住他的嘴巴。她想,很多女孩喜欢酷酷的男人,程峻五官不属于俊美类,细看之下却是菱角分明,有款有型。个性冷冷的,不讨女孩子喜欢才怪!     他拉下她的手,自然地在唇边亲了一下,“真的不想听了?”     “是你不想说。”     “我可以说,只是想交换条件而已。”     “什么都谈条件,程峻,你该经商,定可以成为精明的暴发户。”     “多谢夸奖。”     “哼!脸皮真厚。”     “被你开发的。”此言不虚,他在其他人面前,可不会如此开玩笑。     佳佳的脑子彻底清醒,闻闻自己的袖口,隐约感觉到些许酒气。她伸了个懒腰:“不跟你乱侃了,我要去洗澡。”     程峻主动帮她调好热水器,回到电脑桌前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当一个女人可以无所顾忌在男人家里洗澡时,代表了什么?他们的关系要么极其亲密,要么双方是极其信任。     ……     一串铃声从沙发的角落里传出来。     循声望去,佳佳粉红色的手机正闪烁着光亮,等待主人去接听。     程峻拿起手机,看到上面闪烁着“哥哥”两个字,敲了敲浴室的门,“你的电话。”     “喔,不管它……”佳佳含糊地应声。     过了会,手机再度响起,不死心地一直响。这次换了来电名字,程峻随意瞟一眼,视线立刻定在屏幕上。     王逸辰?——这名字好熟!就是她暗恋的那家伙?深夜十一点半,他打电话来有何企图?     说他小心眼也罢,男人总难以忍受旁人侵犯自己的领地。见佳佳一时半会还洗不完,程峻走到窗台前,按下接听键。     “喂?”他只低低吐出一个字,等待对方开口。     “佳佳?”逸辰飞快听出对方是男人的声音,却未多想,有些激动道,“佳鸿吧?你应该也接到了欣宁发的信息,她在仁爱医院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呢!奕棠当了父亲,一定高兴坏了,我们要不要马上过去探望?”     “不好意思,王先生,我是佳佳的朋友。刚才的消息,我会转告佳佳的。”     “哦……”逸辰笑出了声,“呵呵,不好意思的是我,麻烦你转告佳佳这个好消息吧!”     “好的。”     “等一下。”逸辰怕他挂电话,突然出声,“你这么晚跟佳佳在一起,一定跟她关系很特别吧?”     “的确有点特别。我曾听佳佳说起过你,她对你仰慕已久。”     “没有,她只是跟很多小女孩一样,喜欢钢琴,对我有一种属于偶像式的崇拜而已。我想,佳佳迟早会碰到她真正爱的人。”     料不到王逸辰会跟自己说这个,程峻微微愣住,随即嘴角一个漂亮的弧度悄然展开。“是的,她的心智还处在纯真的少女时代,容易对偶像产生迷恋。不过,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会意识到爱的人其实就在身边。”     王逸辰的嗓音更愉悦了:“虽然没见过你,但我很想跟你交个朋友,呵。”     “不急,来日方长。”程峻对他的敌意迅速消失了不少,男人之间的直觉不需要多言,王逸辰对佳佳没有爱情,这点他还是听得出来。     刚挂断电话,佳佳裹着浴巾冲了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程峻,刚才谁找我?你不会是接听我电话了吧?”     “你很紧张?”程峻抬起头,神色有点阴郁。他刚才细细思索了“王逸辰”三个字,为何如此耳熟?钢琴、偶像?在电脑的百度里搜索人物关键词,一下子找了无数条关于那位钢琴王子的报道。     问题不在于此,而是周佳佳怎会认识那样的明星人物?     “程峻,你真的接了我的电话!”佳佳尖锐地指责,脸色气的发白。是逸辰的电话,程峻这个卑劣的家伙,怎能无耻地接听她私人电话呢?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     “对不起。”程峻真诚地道歉,他自知做得不对。     “说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吗?你跟他说什么了?天……你不会是故意让逸辰误会什么了吧?”佳佳紧张极了,反复翻查手机记录,却不敢给逸辰回拨过去。     “没说什么。他让我转告你,说你们的朋友欣宁刚生了个儿子,想约你去探望。”     “还有呢?”     “没了。”剩下的是属于男人之间的秘密。     佳佳火速回到浴室,三下五除二着装完毕,重新走出来时看都没看他一眼,飞快拎起沙发上的包,冲向门口。“程峻,偷接别人电话,低级!没品!无耻!”     “我都接受,是我不对。”程峻箭步上前,拖住她的手臂,“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     “我坚持!”     最终,她再次屈服于他的坚持,由他一路送到江边的宅子里。下车时,程峻闷声道:“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你扪心自问,在你心底到底把我当什么?你对我是全然坦诚的吗?”     佳佳忿忿地关上车门。     “周佳佳!”他在后面大声喊,“那个男人不爱你,你应该好好地想清楚!”     ……     丁敏的挑拨未能使这对“夫妻”生怨,但一通不该接的电话却让他们陷入冷战。     佳佳忙碌不已,私人方面她跟大伙儿去探望欣宁,抱着欣宁八斤重的儿子羡慕不已,非要嚷着做干妈。     谭少杰说:“羡慕人家的儿子,就赶紧结婚,自己生一个!”     她不满地干瞪着表哥:“最眼红的应该是你吧!跟表嫂还不努力点?光在这里说我有什么用?”     公司里,对新职位的工作花了好几天才适应,文秘并没那么好当,事情琐碎而繁多。纵然那夜之后,公司内部小道消息多如牛毛,人人都知道了她跟丁家的关系,但她丝毫未表现出异样,仍然谨守本分,勤勤恳恳地干活。     对于这点,连丁浩都情不自禁夸赞。这天又把她请入了办公室,佳佳笑道:“经理不用老夸我,我有自知之明,事实上这些工作我以前都没做过,能不犯错误已经偷笑了。外面风言风语多,我绝不愿再听到更多难听的话。”     丁浩拍着桌面说:“嫂子,我最欣赏你这点,只有拿出实力来证明自己,才是抵制流言蜚语最好的办法。”     佳佳认同极了,“因为阿峻的关系,我以前对你有颇多偏见,如今相处下来,感觉你虽然年轻,但能力的确不错。”她甚至想,如果有机会,介绍丁浩跟佳鸿认识也不错。不过,这念头刚起,她马上想到了程峻,程峻的网络公司借跟世览合作之际,不知道在暗中搞什么名堂,若知道她还有心思帮丁浩,不气疯才怪。     (哈,今天6000字完成啦!) 正文 报复的目的 在公司,佳佳谨守本份,牢记自己跟其他员工并无两样,反倒是丁浩从不以总经理身份压人,对她保持尊重,光是这点足以赢得她的认可。     听佳佳称赞自己,丁浩笑容更浓:“大哥的才能比我强得多,可惜……他对我的成见不是朝夕可以解除,我并不怪他,还希望他能回来一起打理公司。呵呵,嫂子,有机会帮我劝劝他,不要因为我妈的一些不理智做法,就连丁家其他人都舍弃了。”*     佳佳望着他:“我以为……你不欢迎阿峻回去。”     “怎么会?亲兄弟嘛!血浓于水。你知道的,每天公司事务太多,爸爸年纪大,不想让他老人家天天操心,如果哥愿意回来也算了结爸爸一桩心事。”     “原来你也是个大孝子。”佳佳由衷感叹,日久见人心,以前光听程峻一面之辞,把丁浩预想得太坏。此刻看他笑中含忧,哪有当初感觉的半点邪气?她咬咬牙问:“对了,阿峻为公司新开发的游戏软件怎样了?没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有大哥亲自督导检测,我完全信任他。到时候这款全新智能手机能当迷你电脑使用,统领市场,公司会因此迈上更辉煌的台阶。”     闻言,佳佳心头如压了一块大石。她对这家公司逐渐产生了感情,事情真会如丁浩所想的那么乐观?为何她感觉程峻似乎在暗中计划着什么呢?如此想来,程峻才是扮演着“小人”的角色,背后算计亲人,与他已经几日不见,每次想到他擅自接听自己电话,她就难忍满腹火气。     下班时间到,办公室只剩佳佳一人,把最后一份文件打印出来,准备关闭电脑走人。抬头,瞥见窗前走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程峻……     她的心猛烈一抽,立刻忿忿地甩头。对!他来应该是找丁浩谈事情,跟自己没关系!她没必要受到影响,但是……手里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下,重新坐回椅子盯着电脑屏幕发怔。     他在打什么主意呢?跟公司合作开发游戏,可能搞出什么阴暗的手段呢?左思右想不得结果,思索中,突听到敲门声。     程峻站在门口,略带疲惫的眸中盛满关心。他在电脑前连续作战了十四个小时,刚完成游戏的最后程序就赶紧过来,期望在她下班前能赶到。     所幸终于看到了她,好想她……     “忙完了吗?我来接你下班。”低醇嗓音温柔得要命。     “哼!”佳佳冷哼,眼角都没抬,他一定是忘记了自己的罪行,惹得她有多气愤!     “还有很多活吗?要不要我帮你……”他走近她办公桌。     “你干什么!”她陡然出声打断,飞快站起来遮住电脑。终究慢了半拍,他已瞧见屏幕上的纸牌画面,不禁失笑:“原来在玩游戏。走吧!一起吃饭。”     “谁要跟你吃饭!你走!”佳佳掩饰住羞恼。     “还在生气?我可以用十二分诚意道歉。”     “道歉一百次别妄想改变你的小人形象。”     程峻无奈,想了想,掏出手机执意递到她手上。“大不了我答应你,你随时有自由接听我电话的权利,我对你没有秘密。”     “谁稀罕!”佳佳拍开他的手,不留情地把手机推回去,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你刚才说你以后对我没有秘密?”     “嗯。”连“身份”这个最大的秘密都让她知晓,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好,我们去吃饭,我有话问你。”佳佳利落地关机,拎起挎包离座。     程峻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秒,慢慢露出笑容,趁机拥住她的肩:“你不生气就好,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你。”     **     他食言了!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说什么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一切秘密,结果她才问一句——“你跟世览科技合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的脸色霎时乌云密布,阴沉难看,半晌都不予回应。     佳佳抓紧勺子,口气逐渐严厉不满:“我猜对了,你是有阴谋的!你从没放弃要报复丁家,没想过要跟他们和解!或许你以为开发新项目就能得到世览?又或许……你想搞垮世览?”     程峻又是一阵沉默,眼底的血丝似乎更明显了。     “你说话啊!”佳佳拿勺子对准他,命令道。     “你既然都这么想了,我还能说什么?”他眸子深沉,面无表情。     “你可以反驳我根本没什么计划!你可以告诉我,你也能感受到你爸和丁浩的真诚,就连你那个怪里怪气的妹妹都是真心的。你很清楚这些,对不对?”她不知自己为何要管这些,但很希望他能给出答案,愿意信他一次。     程峻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勺子放到桌上,视线牢牢锁住她的。“真高兴你这么关心我的事,佳佳,我不想骗你,我从没放弃报复,我也感受不到他们的诚意。你太善良太单纯,你以前信誓旦旦要帮我讨回公道,想不到这么快就改变立场,被他们的虚情假意所欺骗……唉!佳佳,这点我好失望。”     他的嗓音低下去,透出无奈与疲惫。     “好!就算都是他们的错,但是程峻,不可以现在停手吗?你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妈让你回到丁家,本意不是让你报复,她那么爱你,初衷定是希望你过得快乐幸福,得到丁家的认可,成为真正的丁家人。”     “你觉得可能吗?”程峻摇摇头,“你别想得太天真。”     “是你太天真!用阴暗手段伤害父亲兄弟,你就得到幸福快乐了吗?”     “那是我的事。”     “你冥顽不灵!最后一次问你——停不停手?”     程峻猛地拉近她,她不得不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眯了眯眼睛:“你转变这么大,是关心我,还是关心丁浩?”     “你说到哪里去了!”佳佳抽回手,随即给了自己一巴掌,“算了!我是吃饱撑的,干吗管你们家的破闲事!连李心悠真面目都看不出来的你,我还能指望你看到丁家人的用心?被恨意蒙蔽的人根本是瞎子一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信我的话拉倒!项链我明天就还你,算我愧对你母亲,总之以后你的事与我无干!”     “佳佳!”     “不必多说,我周佳佳绝不贪图你分毫,我们之间早该划清界限了!”     “佳佳……”他想再次抓她的手。她动作更快地起身,神色冷极,“这场戏我不想演了,浑水我也不想淌!”     程峻迅速买单,朝门口追过去,好不容易堵住她的脚步。     “佳佳,听我说。”     “刚才给你说话的机会你不说,现在我不想听了。”     “好吧!我只说最后一句,项链是我妈送给你的,你先保管着吧!”     “我不要……”     “我替我妈真心谢谢你。”他的手指点住她的唇,制止她的拒绝。而后,他突然拉过她的身子,难以防备地吻住她的眼皮,“真的谢谢你。”     佳佳忘了动弹,眼皮传来微微的酥麻,心脏狂跳了几分。她推开他:“你莫名其妙!”     程峻摇头苦笑,揉揉她的发丝:“我送你回去。”     “我们不再需要演戏,我自己会回去。奉劝你好好想清楚,这辈子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佳佳飞快招了的士,匆匆离去。     夜色将他挺拔的身影笼罩,他在原地立了许久,直到的士彻底消失不见,才缓缓低头,以几不可闻的语调道:“我最想要的……你现在可能不会明白……或许你今晚这样走了,会少受点伤害。周佳佳,我不会让自己一直失去你!”     转身,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喂?小林,下周一世览就要进行游戏软件内部检测,你按我的要求都准备好了吗?”     接着又一通电话——     “李总,新的程序已经设计完毕,我明天会亲自到贵公司与您见面,有些计划需要具体商谈。”     **     两天后,公司为了新产品检测忙得不可开交,佳佳照常早起赶到办公室,没过多久被丁浩请去。     他竟然让她下周起不必上班了?丁浩严肃地强调这是大哥的意思。     “这是什么鬼话?我要怎样工作是我的事,他没权利干涉!”不顾优雅风度,佳佳恨不得立刻把程峻抓过来拷问。     “嫂子,你就别为难我了。大哥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他说想早点要个孩子,你好好休息多做调养才对!”     “孩子?!”佳佳差点叫出来,腹中咒了程峻十八遍。     (PS:新年快到了,我终于放假了,今天起恢复更新,这次会努力一口气写完的。多谢大家的耐心等待,慢热文后面挺纠结的……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哟!嘿。想聊剧情可以加书群或江菲的新浪或腾讯微博哈!) 正文 推开你,我会更痛 “拜托你了,嫂子。大哥说如果你不答应,他就拒绝参加游戏的最后检测程序,你知道那对公司来说多么关键!”丁浩请求道。     程峻竟然威胁他们?佳佳极力忍耐,咬牙:“看来我非走不可?”     丁浩点点头:“唉!大哥的性子不用我多说,这次的项目爸爸倾力投资,处处费心宣传,希望一举成功,说到底也是希望为大哥开辟一条更广的道路。我们失败。”*     原来他们父子如此用心良苦,佳佳越发难以接受程峻的固执。“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大街上人来人往,阳光照在金碧辉煌的写字楼上,玻璃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佳佳下意识眯起眼睛,毅然打车前往程峻的去处。她胸口有股闷气,不甘不愿,几个月辛苦努力地工作,斗志昂扬,热情正高,就这样被他击退?     不!她要问个明白,绝不轻易放弃!     程峻又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但手指离开鼠标的最后一秒,有股胜利与骄傲从眉宇间透出来。他揉揉眉心缓缓站起身,拉开紧闭的窗帘。阳光立刻跳进屋子,高大的身影落在褐色的木地板上,挺拔而孤独。     洗漱完毕,他在镜前打量着自己,轻抿的薄唇隐藏几分刚毅,深邃的眼眸淡漠而坚定。从柜中挑出一套毫无褶皱的雪白衬衣和西装,不慌不忙地穿戴,手腕一抖,袖口那闪着银光的纽扣无形透出几分优雅高贵。     他鲜少出门,也极少如此正式打扮,镜中的男人连他自己看着都有些陌生。     “妈……我这样做,你不会反对吧?”他定定地站着,看了眼手表,从容出门。     **     楼梯口,一抹熟悉的纤影挡住了他的脚步。     佳佳抬头,看到他这身前所未见的装扮,不觉被吸引了目光。合身的高级西装让他显得更加高大挺拔,浑身多了种贵气,却也多了股陌生与疏离。     “为什么要逼我走?”佳佳飞快收回心思,冷声质问。     程峻抿起唇瓣盯着她,眼中有种不意察觉的思念,但吐出来的语言那么冷漠:“因为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进入世览。”     “不!给我真正的理由!”她不会屈服。     “周佳佳,你不傻,何必追根究底?”     “因为我劝你放弃报复丁家,因为怕我会阻止你的行动吗?”她眼睛睁得那么大,倔强而愤怒,两簇小火焰在燃烧。     程峻淡淡地勾起唇角:“你有点自知之明,但未免太高估自己了!我筹备已久的计划,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你还不足以影响我的决定,但你继续呆在世览只会碍手碍脚,念在这几个月的情分上,我不希望最后牵连到你!”     “说得真好听,你是为我好了?”佳佳忍不住反唇相讥,她从没想过自己在他心里会有怎样的位置,也没想过能改变他,但骄傲如她,怎能被人如此无视和厌弃?两步上前,仰视着他,大声道:“程峻,你没资格管我的事!我从小到大最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我要走的路永远只有自己做主!”     他们互不相让地对立,幽幽瞳孔映射着彼此的身影。     程峻忽地撇头:“这一次,你没得选择!”他推开她,举步朝台阶走去。     佳佳快速伸手拽住他的手臂,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心口泛着陌生的酸。她眨去眼窝骤起的热气:“你不后悔?”     他不知何时握起的手指更紧了些许,微微倾身靠近她,鼻息间是她淡淡的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化成一道奇异的引力。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缩起,呼吸悄然急促,眼底燃气了危险,猛然大手探向她的脑后,低语:“我只后悔——没早点把你变成我的!”     “什么……”     毫无预警的吻,就此劈头盖脸地落下去。     佳佳来不及消化他的话,极为震惊,就在这个瞬间被他夺走了呼吸。她推拒,他丝毫不动,结实的胸膛将她压在墙壁上,带着薄凉的嘴唇很快如同着了火,炽热得几乎要将她烫伤。     “程峻……你……疯了……”她气喘吁吁地偷得半丝空隙,恼火地喘息。     “还有更疯的!”手臂猛然箍紧,差点勒断她的纤腰,头往下一埋,吻向她细腻的脖子。     “你……”突如其来的苏麻如电流般,霎时贯穿全身,她只觉得四肢百骸骤然发软,差点站不稳脚。真的疯了!为什么?今天的他太过反常……比任何时候都强硬、冷漠、霸道而又邪恶。他的吻毫不停歇,双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唇肆意地掠夺她的感官。     平时她并不这般柔弱,没有男人能轻易近她的身,更别说如此欺负她。唯有程峻,看似斯文无害的程峻,一次又一次强吻她,爆发起来竟如此骇人。此时此刻,她所有反抗都宣告无效,身子越来越火热软绵……     当炽烈的吻重新回到她的唇瓣,她只得咬紧牙关,强自清醒,武装起那份骄傲与尊严。有力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令她的小嘴不得不微微张开,舌尖争分夺秒地悍然入侵,高贵西装下包裹着足以将人焚烧的野蛮。     在肺里的空气几乎全被抽光时,她脑子抓住了最后一丝理智,牙齿用力地咬了下去。血的甜腥味在两人的口中泛开,他吃痛地僵了僵,终于缓缓抬起头。     “混……蛋!”咬牙切齿咒骂,佳佳颤抖着。     他抹去嘴角淡淡的血丝,勾起一抹轻笑:“你可真狠心。不过,是不是也咬到了自己?真是傻。”拇指想去碰触她的脸蛋,被她恶狠狠地打开。     “闭嘴!你敢多说一个字……”委屈的泪光在眼角打转,她怎会在他面前失了方寸?不该如此啊!不该啊!他一会冷酷嘲讽她,一会又语气又带着宠溺,让她看不清真实的他。然而,为何想要看真实呢?他并不是她的谁谁谁……     被自己的念头骇住,佳佳脊背无端起了阵寒意,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握紧发抖的拳头道:“你竟是这样不可理喻的人,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如果这点痛能让你好好记着我,我一点也不后悔。”程峻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西装,暧昧地朝她微笑。     佳佳对他的回答无语。     “抱歉了,我有重要事不能送你回去。你自己小心。”程峻不顾她张大的眼眸,揉揉她的发丝大步踏下楼梯。他没有回头,步履从容坚定,在她的视线里越走越远。     他要她离开,暂时地离开,等他解决完一切,他会马上去找她,追求她,陪伴她,穷尽毕生之力呵护她。去她的家乡见她的亲人,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真正娶她为妻。     **     午餐吃得索然无味,佳佳独自漫步在江边,有点茫然。     迎面走来一个人,直到在面前站定,她才幡然回神。     “逸辰?这个时间……你怎么也在这里?”惊喜的称呼脱口而出。     “好久不见,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逸辰风姿依旧,拓拔的身躯无时不透出俊雅气质。他性子温润如玉,平日醉心音乐与艺术,与世无争,总给人温和与宁静的感觉。这个时间,他通常忙于钢琴练习,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有非出现不可的理由。     佳佳眼神晶亮闪烁,局促解释:“怎会呢?无论过多久,最记得的人就是你。”     “你越来越可爱了,就算是谎言,这话也听得顺耳。”逸辰笑了笑,两人沿着堤岸边缓步而行,“你有心事,说来听听。”     没有拐弯抹角,如此真诚而直接地关心她。佳佳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思绪从程峻的身上拉回。     逸辰拉着她在岸边长椅坐下,微笑中带着鼓励:“我以为可以帮你分担一些烦恼,现在看来,佳佳小姐对我并不是无话不谈呀!呵呵。”     “没有,你突然关心我,我太感动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话真让人惭愧,敢情我以前从没关心过你?呵呵,你说吧!是不是遇到了感情烦恼,在我面前难以启齿?”逸辰神态自若,眸子清亮地注视她。     “不是,是工作上的事情……”为何此言颇有几分心虚?被程峻抱过吻过,她的心情莫名糟糕。     “我洗耳恭听。”     佳佳叹息一声,忽然捏了自己大腿一把。这算什么糟糕?哪里会糟糕?最喜欢的逸辰陪伴自己,正是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干吗为程峻再影响心情?美丽的面容不觉变得轻松,冷静地将被迫休假与丁家的恩怨简单叙述了出来。     (PS:过年前这四天,我会保持每天6000字更新哟!每章3000字哈。) 正文 突如其来的危机 逸辰听完,眸中有抹难以觉察的光亮,轻拍她的肩:“别多想,休假是好事,正好回家陪陪你爷爷。我看周老爷子想你这个宝贝孙女,想得快忍不住亲自去世览找人了。”     爷爷,哥哥,家的温暖,此时分外想念。     佳佳望着碧波起伏的江水,眼底朦朦胧胧,“你说得对,这个假我应该休得安安心心,管它什么工作,什么丁家,什么程峻,都不及家人重要。我要回家!”她将脑袋轻轻靠在逸辰的手臂上,嘴角终于浮出了笑。*     逸辰任她依偎着,认识这位大小姐时间不短,见识过她的刁蛮任性,天真与麻烦,却是头一次感觉她的坚强,看到她成熟而理性的一面。     佳佳回家了。     周老爷子一双精明的老眼,看到宝贝孙女的蜕变,打心底开心,但表面上板起严肃的面孔:“哼!还知道回来?”佳佳趴在爷爷的膝前撒娇甜笑:“虽然赌气,但从没打算不回来呀!这些日子我可是天天想念爷爷,担心爷爷呢!只是不做出点成绩,不好意思回来见爷爷而已嘛!您老人家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爱面子么?”     周老爷子仍是哼哼:“现在成绩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佳佳马上一脸苦相:“我在世览的一举一动,爷爷不都很清楚么?”以她的了解,爷爷绝不可能放任自己流落在外,几个月都没催她回家,定然是所有情况了如指掌,才会放心。的确如此,周老爷子每天都定时听取孙子的汇报,他可舍不得佳佳在外承受丁点委屈。     周佳鸿轻揉着老爷子的肩膀,笑道:“爷爷您就省省吧!别装了!天天念叨着这丫头,千里之外都能感受到您的心思,不过说真的,丫头在外面没多久,长进倒是很大,让人好生羡慕佩服啊!爷爷,要不下周开始我也出去磨练磨练……”     “做梦!”     “妄想!”     佳佳与周老爷子同时出声否定,他们对佳鸿同学打的主意一清二楚。     “你留在寰宇磨练就好,争取早点独当一面扛起寰宇的大旗!”周老爷子威严道。     “没错!我不在爷爷身边,你得天天代我陪伴爷爷。”佳佳理直气壮。     周佳鸿哀呼一声,满眼幽怨:“你一个女孩子磨练什么?迟早要嫁人,本领再大都没必要。不如干脆辞去世览科技的工作。”     “我才不要!工作虽然辛苦,但充满挑战,比以前无所事事的生活有意思多了,我不会放弃。爷爷能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是泰山北斗,我也遗传了爷爷的优秀基因,注定要成为商界女强人,说不定回来跟你抢寰宇,你可小心点了!”     哪知周佳鸿满心欢喜道:“太好了!你对寰宇感兴趣,我双手奉上。”没有家业的束缚,他可以开着心爱的越野车,周游世界四处探险去。     周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大声哼了出来,脸色沉下:“胡闹!明天起,佳鸿给我努力工作,手里的项目本月业绩没上升百分之二十,下个月别想休息!至于丫头……休息好了准备相亲,我会让人帮你物色合适的对象!”     佳鸿霎时呜呼,佳佳倏地站起身,不假思索地反对,她不要沦为被迫相亲的命运。     “爷爷我不要。”     “都二十九了,难道非等到三十才找对象?有些事容不得你们自作主张,爷爷都会安排!”     望着爷爷不容反驳的面容,佳佳不依地跺脚:“人家才二十八!二十八而已,什么事都可以听爷爷的,唯独结婚我要自己做主,这辈子,我只嫁我最爱的男人。”     “听爷爷的没错,找个最爱你的男人才好!那个王逸辰,我看他对你没那个心思,你别为他再耽误青春。”     夜晚回房前,周佳鸿刻意走近妹妹身边,不轻不重地提醒:“我可没告诉爷爷,你跟某位叫程峻的男人走得近。逸辰与他之间你只能选一个。据我推算,爷爷一个都不会喜欢。”     佳佳失眠了。趴在枕头上,脑海里反复交替着程峻与逸辰的身影,不断喃喃自语:“他们哪有可比性?程峻算什么?我喜欢的是逸辰,当然要选择逸辰呀……”     **     不知何故,逸辰对佳佳的态度悄然起了变化,他竟然主动约她一同去度假散心。面对这极为珍贵的邀请,佳佳却犹豫了一会,总觉得搁着什么事放不下心来。不过,能跟心上人相约度假,该兴奋激动才对。     转眼几天过去,佳佳跟逸辰来到距离凌江市四小时车程的度假村,这里也是寰宇集团的产业,他们白天参观附近的旅游景点,晚上在村里泡温泉、月下散步,日子挺是惬意。     知道她关心世览科技的新项目,逸辰临睡前从网上搜集完资料传给她。     于是,佳佳很清楚地知道——世览科技新项目的最后测试获得成功,新款功能强大的手机取名为HT6,集办公、娱乐为一体,即将面市,一切都很顺利。     又过了几天,佳佳和逸辰辗转换了处度假胜地,继续游玩。     听说,世览的首批HT6新产品也正式投入市场,前期宣传多,产品性能高,销量果然极好。至此,佳佳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但依然满腹困惑。     “看来确实是我多心了,程峻并没有阻碍世览的新项目。可是……他明明决心要报复的,难道还有其他计划?”     逸辰递给她一罐可乐,“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程峻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男人通常不善于表达,不会把心底事讲那么明白,尤其是感情,或许亲情和爱情他一样都埋得很深,你没觉察到罢了。”     佳佳狐疑地注视他:“你都没见过他,竟说得多了解他似的。”     逸辰神秘地笑笑:“呵呵,我有男人精准的直觉,你信我没错。”     “算了,不想说他。”多说心烦。     “我再多说一句吧!程峻即使再怨恨丁家,也不会真正做出伤害丁家的事。”     佳佳轻哼一声,不知可否,心底却默默祈祷,但愿逸辰所言是真的。     **     世览上市的HT6,一举冲上同类畅销榜第一名,报纸媒体竞相宣传采访,世览似乎一夜成名,为世人关注。     佳佳坐在度假湖边,把玩着好不容易抢购到的手机,里面的娱乐程序设计新颖,游戏多样,操作方便,确实具有特别的吸引力。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新调换的铃声悦耳动听,来电显示是丁浩。她不禁露出笑容,接通。     “经理最近开心吧?新产品业绩辉煌,什么时候开庆功宴呀?”     “不是的,嫂子,出大事了!这次世览被大哥害惨了!我和爸爸正在到处找他!”丁浩没有半丝喜气,反而满是焦急和愤怒。     “什么?他……他做了什么?”佳佳脸色骤变,猛然起身,引得不远处钓鱼的逸辰回头看过来。     “首批HT6上市很成功,所以我们把其他项目都停产,所有资金全投入HT6,大规模生产。可是,后面的产品都出现了大问题,原来大哥设计的娱乐软件里都带有难以破解的木马病毒,会导致整个机子无法启用,现在我们……”     后面的话,佳佳听得模模糊糊,她忍不住全身僵硬,死死握住手机,脸色激动得发红。     逸辰放下鱼竿,快步走过来。     “他……”她吸了口气,一字一字道,“报复成功了!世览陷入危机,可能面临倒闭。”     “怎么回事?”逸辰皱眉,扶她坐下。听她说完,他冷静道,“应该有误会。”     不到两分钟,佳佳的电话再度响起,这次是陌生号码,她的心莫名砰砰狂跳起来。     李白凤只听她“喂”了一声,立刻噼里啪啦开腔:“周佳佳,你最好马上让程峻出来交代!他这么狠毒,要害得公司倒闭,要害得丁家家破人亡吗?你告诉他,老头子受不起打击要送到医院抢救了,他恨我也罢,做人不能这么阴毒的!”     佳佳一言不发地听着,耳朵嗡嗡作响。这家人的事实际与她何干?偏偏她的情绪控制不住受到强烈的影响。     “程峻八成在背后偷笑吧!要不是浩浩想尽办法捂住这事,只怕媒体早就炒得沸沸扬扬,公司真要完蛋了!但是这事保密不了多久,周佳佳,你好歹是丁家的媳妇,你要么把程峻找出来,让他修改程序,要么——你把项链交出来,我们急需要资起死回生!”     “我会尽快找到他。”最后,佳佳只能如此回复李白凤。     (PS:第一更,3000字哈) 正文 欺辱的一巴掌 半个小时后,逸辰驾车陪她奔驰在回凌江市的路上。他依然那般沉着从容,以稳定人心的嗓音安慰她:“现在别多想,闭眼休息会。找到程峻再说,我相信他不会那样做。”     “相信他?你凭什么相信他?他干完坏事躲起来了,连丁浩和李白凤都找不到人。他蓄谋已久,计划多时等的就是今天。早知道他有多么固执,却不知道他真这么狠心。如果丁世雄因此发生什么意外,他真不会后悔吗?他一定会后悔的!”佳佳哪有半点睡意?整颗心都悬在半空,饱胀得难受,她狠狠甩头又自我厌弃道,“你说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这是为什么?”*     她像只暴躁的小狮子,不停地叹息,不停地念叨,忽而咒骂程峻,忽而埋怨自己。     逸辰只得空出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背,温和道:“这不像你,佳佳。我以前从没见过你皱眉,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是积极乐观,笑容灿烂,你总是潇洒自信,麻烦在你面前会自动逃离。可是最近,你会烦恼,你因为程峻而烦恼,因为丁家而烦恼。佳佳,有些事你该勇敢正视了。”     佳佳睁圆双眸:“你……什么意思?”     “静心想想,就会明白的。你再拨打程峻的电话吧,看能否接通。”逸辰收回手,继续认真开车。     一个人想存心躲起来,自然没人找得到。佳佳不愿相信这是程峻的作风,可他确实如同空气一般蒸发了。     当晚,佳佳直接去到丁家。丁世雄身体不适,咳嗽气喘,数日不见仿佛老了十岁。李白凤自然没有好脸色,指着佳佳不客气责骂:“那个坏小子呢?不想害死他爸的话,就赶紧出来认错!你们两个年纪轻轻,想不到心肠这么狠,联手起来欺骗我们!”     佳佳不想成为无辜的箭靶,自辩道:“这不关我的事,我有劝过程峻,无奈你们积怨太深……”     “好啊!你果然早就知道那小子的阴谋,所以才跟浩浩提出要休假,你们早就串通一气计划好的!”李白凤冲到她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佳佳呆住了,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告诉她,这不是做梦。被人当宝贝呵护到二十八岁,身上不曾受过半点伤,却在这里被个不相干的女人打了……她僵立着,良久才缓缓抬起手,碰触脸庞发烫的地方,不可置信道:“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的……”     “白凤!”丁世雄严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妈!”一旁的丁浩吼出声,把李白凤拉开。他闷闷地拧熄烟蒂,眸中难掩气愤,豁然转身面对佳佳,“嫂子,枉我和爸爸愿意相信大哥,期望这次项目也能帮大哥的网络公司提升市场,结果呢……我也难以接受是这样子!”     佳佳双手握拳,指甲戳进掌心,有股要一巴掌甩回去的冲动。可是,她从来没跟人如此冲突过,在丁家父子睽睽注视下,疼痛委屈,竟也无从反驳。泪水到达眼眶,只能硬生生逼退,不能在他人面前示弱,但是,她牢牢记着——程峻,我人生的唯一一巴掌,是替你挨的,这是你欠我的!     丁世雄沉重叹息,一阵虚弱的咳嗽,如同一记记重锤锤在佳佳的心口。他双眸失去往日的神采,带着几分恳请:“佳佳,我从最初就把你当成好儿媳妇,但这次你和阿峻都太让我失望了!如果三日内,阿峻还不愿意出来挽救局面,只能请你把翡翠项链还给我。”     丁浩再度大声吼出来:“三天?爸,来不及了!今天下午已经有合作代理打电话过来,好像闻到了风声,提醒我说如果不能按时交货,就要赔偿一大笔违约金。刚才也有记者找过来!大哥诚心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必须保全退路,万一消息泄露,银行都不可能给贷款的!”     李白凤尖声道:“价值连城的翡翠项链,你快点交出来!”     丁世雄抬起灰眸定定盯着佳佳。     佳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所受的屈辱吞入腹中,挺直腰杆道:“那东西,我从没稀罕过!明天就还给你们!你们跟程峻的恩怨与我无关,刚才一巴掌我会记着!以后——请不要再惹我!”否则一个世览科技,敢打她的李白凤,都将受到惩罚。     情绪激动复杂的她不想多留一秒,快速踏出丁家大门。她并没留意到丁家母子对视的眼中,掩饰不住地流露出一股得逞的笑。     **     次日,佳佳带着项链,再次来到丁家。     下车前,逸尘一把抓住她的手,甚是关心:“真要交给他们?这串项链对于程峻意义非凡,他把项链交给你,说明全心全意相信你,你……”     “可是他却辜负了我的信任!”佳佳想到昨日白挨的一巴掌,怒火难消,“逸尘,你很奇怪,怎么老帮他说话?这项链是不祥之物,本不属于我。它是丁家历代传给长媳之物,程峻并未真正结婚,却以母亲为借口想据为己有,说到底就是欺骗!是啊……我怎么现在才想明白,他一开始就是个骗子!”     “唉!你彻底钻进牛角尖了!你觉得项链的价值真可以解这燃眉之急?”     “能不能解决危机,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逸尘无奈,最后一次劝导:“我跟家鸿已经让人加紧找程峻了,你不能再等一等,亲口听听他的解释吗?其实我上次见过……”     “丁家人没时间等了。”佳佳没听完他的话,手指向丁家大门,李白风和丁浩已经出来迎接她了。她转头抱歉道,“谢谢你,逸尘。可我不想背负没必要的后果,丁世雄病得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我冒不起这个险。”     争夺已久的项链,终于如愿回到丁家母子手中,他们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捧着首饰盒。李白风得意地哼了两声,转身回到宅子里,理所当然地连声谢谢都没说。丁浩朝逸尘的车子看过去,眯起防备的眼睛,然后朝佳佳挥手:“嫂子,麻烦你转告大哥——项链归还,我们丁家不会再跟他计较了。”     佳佳心中气恼,闪过一丝怪异的念头,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交还出去,终究如释重负,她扭头钻进车里:“你们快点找到程峻,剩下的帐,我要亲自跟他算!”     **     短短三天时间,世览科技仿佛经历了生死转折。     佳佳在第三日的报纸上,又看到了HT6荣登版头,威风依旧。危机似乎过去,而程峻失踪的日子里在做什么?他的报复计划并未如愿,还能安心躲藏吗?     程峻并未躲避谁,一个星期里,他日以继夜在封闭的研究室里潜心工作,改进更高级的程序,对外界的风云变幻一无所知。直到新程序改进成功,他才打开手机,一连串语音转接和短信提示冒出来,其中佳佳的号码最多。     她主动找他了?     微笑照亮了他疲惫的面容,按揉发痛的额心,他按下语音留言接听。     然而,一分钟后他控制不住面色铁青,太阳穴急促地抽动起来。机械麻木地关闭电脑,站起身,一阵眩晕袭过来,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他赶紧扶住桌面。     她说恭喜他报复计划成功了?     她把母亲最珍视的遗物奉还给丁家了?     她说她被李白凤打了一巴掌,所以她恨他了?     ……     怎么会这样?她在留言里并未细说。     最后是王逸辰的留言,一开始语气温和冷静,最后一通话似乎受到佳佳影响,添了几分急躁。     对!王逸辰,那个弹得一手好钢琴的优雅男子。让佳佳离开世览休假,让他带着佳佳去散心,暂时远离丁家是非,可他怎么还是让佳佳卷入丁家的战争了?     “王逸辰,你让我失望了!告诉我,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让佳佳受到委屈?怎会让佳佳如此生气……”     额心热烫发痛,双腿似有千斤重难以迈开,程峻吃力地扶住桌面,双目死盯着手机上的留言,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剧烈。     “程先生,新研发完工了?实在太好了!果然一将抵千军,我们高盛企业这次真要感谢你……”门边的是高盛企业的老板,话没说完见他面色苍白,神情怪异,不禁担心道,“程先生,你怎么了?没事吧?”     程峻紧紧闭了闭眼睛,重新张开,血丝泛布在眼底。他跨出步子走向门口,挤出虚弱的笑:“高总放心,任务顺利完成,剩下的让你们工作人员继续就好……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程先生,我正打算跟你签订长期合约……”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程峻抱歉地握了握高总的手,浑身笼罩着深沉忧郁,让高总不敢多留。     (PS:今天更新完毕!) 正文 痛心的真相 江边,佳佳住处空无一人,程峻怔怔站在门口,望着清冷的窗户。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欣喜回头,看到的却是逸辰。     “你终于出现了。”逸辰神情凝重,打量着眼前一脸憔悴的男人。     “佳佳呢?我拜托你开开心心陪她几日,不受丁家干扰,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枉费佳佳一心一意喜欢你……”程峻快步冲过去抓住他的领口。*     逸辰直视着他:“你错了!如果佳佳真一心一意喜欢我,就不会轻易受到丁家人的干扰,就不会因为你的欺骗而气愤伤心。”     “她伤心了?”程峻握紧手指,逸辰的衬衣立刻多了几道褶皱,他咬牙以无比肯定的语气道,“我没有欺骗她!我以为你懂!”     他们之前只通过两次电话,见过一次面而已,确切说起来还是情敌,可是,他们偏偏成为了一见如故的知己。因为,他们是同类,在彼此眼底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孤独,一样骄傲,一样深深埋藏着不为人知的忧郁。他们的伤痛只有同类才能看到,他们渴望爱与被爱,却又害怕爱。     “我也以为你懂!”逸辰终于将他的手拉离自己的领口,口吻严肃,“以为你懂她!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向来不易受人影响,不会向人妥协,更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可是她为了你,一次又一次忍受丁家人的冷嘲热讽,甚至挨了巴掌,你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耻辱吗?”     逸辰无法想象,若周老爷子得知宝贝孙女的遭遇,不气得把世览科技连根拔起才怪。可是,佳佳出乎意料地忍受下来,还央求他千万别说出去,她只说会找程峻算账。原因只有一个,她对程峻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不希望周老爷子连同程峻一起怪罪。     程峻的深幽双瞳不觉迸出了亮光,嗓音沙哑得几不可辨,有隐藏不住地激动:“你是说佳佳对我……”     “她喜欢你上你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逸辰一手拍在他的肩头,语气却很沉重。寰宇集团的千金宝贝要找夫婿,老爷子那关不好过,他对孙女婿的要求可不低,连自己这种颇负盛名的音乐才子都看不上眼。而目前的状况,程峻似乎尚未知晓佳佳的真实身份,与丁家又恩怨重重,想来更是前路曲折,千阻万难。     佳佳不喜欢私事被人插手,她与程峻的发展只能看他们的缘分有多深。     “她……”亮光逐渐从程峻的眼中淡化,眉心拧紧,“现在她一定很怨恨我,以为我阴险狠毒,执意要报复自己的亲人,设计让世览倒闭。她若是喜欢上我,所受的打击更大……”     “佳佳把你最珍视的项链交了出去,你不介意?”     “我只介意李白凤打了她,她受委屈,我心痛!”     “我没看走眼,你对佳佳用情至深。”逸辰很是感动,“之前,我都差点以为你是幕后黑手,现在决定重新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亲自去跟佳佳解释,我带你去找她。”     “没用的。李白凤跟丁浩联手演戏,连我爸都被骗了,佳佳又怎会听我片面之辞?她对我误会已深,除非拿出有力的证据将事实摆在她面前。”来找佳佳之前,程峻已火速探到了一些情况,谁才是设下圈套的主谋,他了然于胸。     “你来这里,不是要找佳佳说明真相?”     “真相还没完全查清楚,我只想看看她还有没有伤到哪里?这几天过得好不好……但看到你,我反而放心了,你也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逸辰看他满脸疲惫憔悴,新生的胡渣都来不及清理,衬衣似乎还是昨日的,不禁皱眉:“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几天为何恰巧失踪?HT6里的木马程序真是你蓄意设计的?”     程峻一手按住发痛的额心,摇头又点点头:“一言难尽。这的确是我最初的计划,但那日佳佳极力阻止我,骂我连亲人都不放过,泉下的母亲定不愿看到我报复他们……她失望与指责的眼神,我一辈子不想再看到,长期坚定地决心突然有所动摇。后来高盛集团的老总找我,让我帮忙改进一套网站升级系统,若是成功,愿意长期聘我为高级顾问,于是,我开始改变对丁家的战略。”     逸辰双眸紧紧盯迫着他:“丁浩怎会知道你尚未实施的计划?”     程峻的十指渐渐握成了拳头,手背的青筋凸现挑动,咬牙道:“我只在样板机中试装过木马程序,但如何泄露的消息,我会尽快查明原因!”他有怀疑的方向与目标,却不愿相信那是真的……     **     世览科技公司。     李白凤穿着一袭高贵的旗袍坐在董事长办公室,双手小心地抚摸着翡翠项链,一颗颗珠子光滑圆润,熠熠生辉,下方的吊坠碧绿剔透,折射出矜贵的光泽。她梦寐以求的宝贝,终于落到自己手里了。     丁浩站在她面前,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雪茄,年轻的面庞浮现阴邪的冷笑。“妈,这下你满意了?可是爸爸被气得不轻。”     李白凤眼角一挑,不以为然地哼道:“他气的不是我们,气得越重,说明他越在乎那野种!”     “爸爸迟早会发现一切是我们设计的,到时候只怕气得更厉害。”     “你怕什么?怕他不把世览大权交给你吗?谁也不能证明我们陷害了程峻,何况项链已经夺回,我憋了三十年的怨气总算纾解了不少。可惜程秀芳已经死了,否则我会让她亲眼看到她儿子怎么被你踩下去。哈哈,只要想到这点,我连做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李白凤正笑着,办公室的门猛然被人推开。     程峻依旧是那身来不及换掉的衣服,发丝几分凌乱,显得落魄而憔悴,但他浑身散发着地狱般的冰冷气息,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是喷射着灼人的怒火,那骇人的姿态教人不敢逼视。     他的出现让李白凤得意的笑容硬生生僵住。     丁浩掐掉手里的雪茄,失声喊了句:“大哥……”     程峻嘴里吐出冰珠子似的话语,字字像刀锋一样凌厉:“背后捅我一刀,这样的兄弟我可要不起!”     李白凤很快恢复镇定,不慌不忙将项链收进盒子,嘴角噙着冷笑:“怎么?算计我们不成功反而讨债来了?项链也好,公司也好,我们母子只是取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欠你什么。”     “李白凤,我有意想放过你,前尘恩怨化干戈为玉帛算了,没想到你变本加厉。以前是对付我妈,现在还打了我的女人,连爸爸也一道算计在内!我发誓,她们在你这受的委屈,我会一点一滴全部讨回来!”寒霜笼罩住他铁青的面庞,他双眉斜飞,几乎要竖立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李白凤。     李白凤抱紧项链盒,站在办公室桌后,双腿微微地颤抖。他发红的双眼似要吃人似的,着实叫人害怕。不过,这里是她的地盘,楼层有保安,旁边有儿子,她料定程峻不敢对自己怎样,于是提高嗓子,壮大声势,讥诮道:“你这个野种敢在这里放肆?我是打了你老婆,那是她蠢她傻,使点小计就乖乖地把项链送来。哈!还有你那个不要脸的母亲,我讨厌她,憎恨她,她死了我开心得很,勾-引人家丈夫,恬不知耻,还霸占本该传给我的项链……”     “闭嘴!”程峻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瞬间扬起了手。     丁浩见状,反应也不慢,快速抓住他的手臂,怒火冲天:“大哥,你真敢打我妈?”     李白凤退后一步,尖声道:“以后再不许叫这野种大哥!”     程峻的手指一根一根收拢,变成发颤的拳头。他正用全身的力气克制冲动,面对这个曾假心假意养大自己的女人,过去的情份到此荡然无存。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一场,眩晕再次袭来,他高大的身躯虚弱地晃了一下。     丁浩就趁此机会把他推到了门边。     “这次算计你,不是我们的错!而是你想报复在先,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还你一道罢了!我妈说得对,项链和公司本就属于我们母子,你凭什么想白白得到一切?我们没有欠你,而是这场博弈你输了!大哥,我最后称你一声大哥,以后别再踏入世览半步,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丁浩不留情面道。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可惜我不允许你们伤害到无辜的人!”程峻喘息,用力地吸了口气,拳头咯咯作响,猛地朝丁浩的下巴挥了过去。     (PS:今天第一更哈,剧情过了这段恩怨,后面主要是言情戏的升华啦!) 正文 背叛 丁浩来不及躲避,下巴疼痛不已,待他反应过来马上毫不示弱地反击。     两人霎时挥拳相向,程峻揪住丁浩的领子,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把他推到桌前,桌子砰地巨响,犹如山崩。程峻眼角淤青,低吼:“你老实说,谁把木马的消息泄露给你的?”*     丁浩不服气地反身把他压向桌子,得意地笑:“想知道么?我现在就告诉你!”说罢,一拳顶向程峻的腹部。     程峻闷哼一声,立即返还一拳,气喘吁吁:“说!是不是你收买了我的人……是不是?是不是?”最后三个字几乎呐喊出来,带着惊心的失望和疼痛。     丁浩仍是笑:“你想知道么……我偏不告诉你!”     “不说是吧?”猛烈的拳头高高抡起。     “不要!”李白凤失声尖叫,跑过去抓住程峻的手,“你那么想知道,我来告诉你——是你的搭档叫阿申的出卖了你!他还告诉我们,你最近不会出现,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程峻呆住!心脏紧抽,果真如此!他苦心经营的网络公司,每位同事都如同战友,大家多年一同打拼,奋战过多少通宵,比亲兄弟还亲。而被信任的兄弟出卖……他怎能接受?     拳头咯咯作响,正欲落下,李白凤惊叫中慌忙按响了保安的电铃。高壮的保安冲进来,一股大力从后面抱住程峻,程峻本就有些虚弱,一时不备,很快回吃了丁浩狠狠的一拳,嘴角顿时淌下血丝。他使劲想挣开保安的箍制,然而,在李白凤严厉的指使下,保安蛮横地不肯松手。     “放开!”程峻沙哑地命令,扭头瞪住保安,“我让你放开!”     保安在那双喷火的目光下,竟然有点畏缩,手臂松了松。下一秒,程峻一脚跺下去,脚后跟不客气得踏在保安的皮鞋上,趁保安吃痛时迅速反身扭住他的胳膊。保安痛喊,还想扑过去,程峻已退到门口。     李白凤浑身颤抖,“保安……还愣着做什么!赶他走,马上赶他走,以后不准他再进来。”     程峻轻轻抹去下巴的血丝,牙根紧了紧,清俊的面庞头一次展露嗜血的冷笑;“我本不稀罕世览半分,连这里的空气都觉得污浊!但是此后我一定会来!让你们每个人都求我进来!”     他扶住闷痛的胸口,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提醒着他这些所谓的亲人有多无情。挺直着脊梁,大步走向走廊。在李白凤面前,他不允许自己流露虚弱,不允许自己倒下。她对母亲的侮辱与歧视如利剑插/入他的心窝,他也不会忘记。     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出两个人。     丁敏睁圆了眼睛望着他,好一会才惊恐地扑过去:“天!哥……你怎么这样子?”     程峻冷冷地退后,目光直视着丁世雄。这位一夜苍老的丁家主事者正拄着拐杖,双鬓的白发格外显眼。显然没料到此刻看到程峻,拄拐杖的手霎时握紧,嘴唇颤了颤:“好……好你个大孝子!报复得够彻底!咳咳……”     “大哥,难道……真是你做的?”丁敏充满怀疑,但期待他的否定。     程峻勾起血迹未干的唇瓣,视线冷酷凌厉,却没有给予半字答案。他越过他们,头也不回地踏进电梯。     “大哥!”电梯门关闭前,丁敏不顾一切冲上前,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一定不是。大哥不会那么狠心的……”     程峻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面无表情把她推了出去。     **     “阿峻。”     世览科技的门口,传来担心儿温柔的呼喊。李心悠亲眼看见程峻上了公司行政楼层,她没办法跟上去,只得在此焦急等候。     程峻拧拧眉心,没有抬头,直接走到街道上。李心悠慌忙追过去,扶住他的手臂:“你还好吧?”一早就听到公司里传出各种流言,说程峻有意陷害世览,幸好他们的总经理及时发现端倪,才挽救了公司……     “阿峻……”     “别跟着我!”程峻冷漠开口,此时此刻,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热血还在胸腔里沸腾,脑子疼痛而混乱。阿申出卖了他!阿申为何不念多年交情,将他最重要的秘密出卖?难道金钱的利诱真难以可挡,可以让人昧着良心,变得无情无义吗?他要马上去找阿申,问个明白。     “阿峻……”     “不要跟着我!”     “我不会走的!”看到受伤,李心悠不死心地抱着他的手臂,“我陪你去医院……”     “不需要!”他断然挥开她。     “那我……陪你回家。”李心悠从没见过他这副落魄而凶狠的模样,不禁有些怯意。     “你……”     他的话倏然住口,对面的路口停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流畅的车身时尚尊贵,敞蓬驾座上的女人无比眼熟。她带着咖啡色太阳镜,红唇微微抿起,正在跟旁边的男人说着什么。那男人很年轻,有着洁白的牙齿,笑容很灿烂。他只是随意一件粉色衬衣,却不显半丝脂粉气息,反而衬出一股华贵的男人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怀中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冶艳夺目,绚丽如火,仿佛将四周空气都染上了芬芳与热情。     程峻手臂蓦然收紧,肌肉悄然纠结僵硬。李心悠察觉到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倒抽了口凉气:“那是……那是周佳佳?你妻子周佳佳?”     相隔二三十米,又是拐弯的十字路口,佳佳没留意到这边的注视。她拂开被清风吹乱的发丝,扭头道:“拜托你周佳鸿先生!你非要这么招摇吗?把花收起来,欣宁请客的对象是我,你干吗死皮赖脸地跟来!”     周家鸿却故意将玫瑰凑到她的鼻端:“你闻闻哪!这么娇嫩的花儿,放在后座也不怕压坏了。我要亲手把它送给我的小宝贝。”小宝贝是欣宁才几个月大的孩子。     “恶不恶心啊你!你是想趁机看看欣宁吧?人家跟沈弈棠恩恩爱爱,孩子都有了,你还非要自讨没趣!”佳佳把太阳镜往上推了推,许久没有开车,以这种大小姐姿态出现在街头,竟有几分不习惯。     周佳鸿顺势靠在她的肩头,委屈道:“臭丫头太没良心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懂得安慰你大哥这颗受伤的心灵。”     “哼!你还需要我的安慰吗?”前面绿灯亮,佳佳猛地一踩油门,车子毫无预警地发动,活生生把周佳鸿吓得赶紧坐正身子。瞧他过分夸张的紧张样,佳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良久,听到周佳鸿的叹息:“唉!我的小祖宗,你可算笑了。”     这丫头,漂亮的脸蛋寒霜笼罩好几日,问她原因又不说,一个人闷闷不乐,全然不似以前的她。他跟欣宁、表哥谭少杰几人刻意安排聚会,期望她能打开心结,开心一点。     **     车子远离,消失在街道尽头。     程峻挪动步子,动作那么僵硬,手臂的肌肉仍是紧绷。李心悠不放弃地追问:“是她!我们都没看花眼,可是……她怎么突然打扮那么高贵,还开名牌跑车,旁边的男人又是谁?”     “别再跟着我!”程峻压抑不住情绪,只怕她再多问一句就会爆发。是啊!佳佳为何变成这样?那个跟她亲密的男人是谁?她突然变得完全陌生,遥不可及。细细想来,他对她压根了解得太少,就连她所说的身份来历,他虽有多次疑惑,却从未想到要问个清楚。     刚才所见……真是他爱的那个女人吗?     或许是认错了人……     可是,爱上她的他怎会认错?哪怕再相隔一条街,他都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出来。不管什么装扮、什么姿态,她独特的味道不容忽视,入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顷刻间也入了他抽痛的神经。     一夜之间,天地变了么?     世界变了,兄弟变了,爱的人也变了……     眩晕连连袭过来,他扶住路边的电杆,沉重地闭了闭眼。     “阿峻,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吗?”李心悠担心他,心头更有窃喜,她早就决定周佳佳怪怪的,可惜找不到把柄。如今让程峻亲眼看到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比什么证据都有力。     程峻没有回答,四周的影像都在打转,像漩涡一样,越变越黑,形成巨大的网将他笼罩。眼角的伤更痛了,腹部的伤更痛了,发冷的心口更痛了!     “阿峻,阿峻……”     耳边传来李心悠焦灼的呼喊,他闭上眼睛,最后一丝体力似从指尖流失。     (PS:呼呼,今天的更新完毕!) 正文 我喜欢的是你! 炫目的阳光下,人来人往的街头,他感觉不到一丝温暖。随后,隐隐约约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感觉被人抬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中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他重新睁开了眼睛。脸上的伤口已上药,眼角一块白色的小纱布,下巴淤青,看上去狼狈、憔悴。*     “阿峻,你把我吓坏了!医生说你劳累过度,久不进食,又受了刺激跟人打架才会晕倒……”李心悠把他送到医院,寸步不离地陪伴。     “让我安静一下。”程峻虚弱地打断她,目光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模糊的思绪一点点清晰。项链被夺,兄弟背叛,爱的女人变得莫名遥远……他强自撑坐起来,看一眼手背上的针头,点滴正缓缓注入身体,还有大半瓶没完。牙一紧,忽然拔掉它。     这举动让李心悠吓坏了:“阿峻,你做什么?”     “有些事必须马上弄清楚……咳……”     李心悠按住他正要站起的身子,强迫他坐回去。“你要去找周佳佳吗?我知道你要去找她,但是那并不急在一时啊!没什么事比身体更重要,你现在这副模样,我看着有多难受,你想过吗?”他无视守在身边照顾的自己,看不到她眼底的担心,她满心发酸,忍不住嫉妒。     程峻抬头,她的眼里布满泪水,那神情既委屈又怨怒。他迅速别开目光,更觉得难以消受,清清嗓子:“我不是去找她……”     “找谁都不准!看你受伤,看你在街上晕倒,我担心得要命!我不能让你拖着这样虚弱的身子乱走。”     “小悠……”     “今天我说了算!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让我照顾你一次。你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但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说罢立刻按铃唤来了护士,重新给他扎针。     一个小时后,程峻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在李心悠软硬兼施的劝说下,终于决定先回家洗漱休息。也许连串的冲击让人身心疲惫,他的心如在油锅中炸滚过一番,每一次呼吸都有种窒息的痛。     他想佳佳,强烈地思念着她,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出她在跑车上的样子。但是,瞧瞧现在的自己,落魄到与她正面相见,她可能都认不出来……     钥匙打开家门,清冷的屋子没有温暖的感觉,客厅里的小沙发,她曾蜷缩在里面,埋怨的声音犹在耳畔——“姓程的,你这小气鬼,沙发买大点你能破产啊!”     他低头苦笑,尝到嘴里的涩味。一个星期没回来,地板蒙上一层淡淡的灰尘,他想起她娇笑地表扬过——“哟!地板破破旧旧,倒是擦得挺光亮嘛!程峻,你真是新世纪好男人,一个人住还能收拾得这么整洁呢!”     李心悠轻轻推他,格外温柔:“阿峻,别多想了,先去洗个澡吧!我去熬点粥,医生说你今晚定要好好睡一觉。”     太阳穴没停止过抽痛,他吸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是生病的前兆。     **     同一时间,佳佳踌躇再三,终于从欣宁策划的聚会里离开。逸辰开车送她到这栋熟悉的小区楼下。     他家的灯亮着。     窗户旁隐约晃动着一抹人影。     “不要犹豫了!既然想知道真相,就勇敢地去问个明白。程峻就在家里,要不……我陪你一起上去?”逸辰真诚鼓励。     “不!让我再想想。”佳佳咬住唇瓣,她也不适应这样的自己。从来做事干脆利落,不曾顾及他人看法,鲜少有人有事会让她矛盾。如今,迈不出主动质问的这一步,她自问原因为什么?     “佳佳……”     “逸辰,我不甘心,很不甘心!明明是他错得离谱,害我委屈受辱,却能装作没事人一样。他阴谋得逞,而我呢?该主动解释认错的人是他!他不来找我,为何我要放下尊严找上门来?”     逸辰握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扳转面对自己,“傻丫头,没那么严重,主动来找他并不伤及尊严,你不甘心才更应该早点过来。难道在家里憋着等着,就开心了吗?你究竟是放不下骄傲,还是害怕探知真相?”     佳佳的身子微微颤动,是啊!若非逸辰一再鼓励,说程峻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她不会冲动地一路奔来。可是,逸辰不过是局外人,万一他的判断错误,真相与李白凤说得一样呢?     她竟然害怕失望……     害怕程峻真是一个阴狠无情的人……     “拿出你过去的勇气,上去吧!”逸辰为她打开车门,体贴地陪她一同上楼。他相信,程峻会给她想要的答案,会乌云从她脸上散去,然而,他似乎相信得太早了——     **     敲门声。     开门,三张错愕的表情。     佳佳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指,恨不得从没瞧过这道门,恨不得马上从这里消失。     李心悠手里抱着几件男式衣裤,显然是刚换下来的,姿态那么暧昧。那是程峻的衣服,佳佳似乎能闻出那股属于他的气息。     晚上,一个单身女人出现在一个单身男人屋里,屋里还飘散着米粥的清香……     “你们……找阿峻?”李心悠先开口,即便知道佳佳与程峻的“夫妻”关系,她也不在乎,口吻如同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她瞥见逸辰难得一见的俊美面庞,暗暗惊叹,一时觉得眼熟,却不知在哪见过,但肯定不是白天保时捷跑车上的那位。     “阿峻刚进去洗澡,可能还要一会才完。你们先进来坐吧!”李心悠再度开口,口气自然了许多,侧身让开位置。     闻言,佳佳只觉得血液急速上涌,指尖变得冰凉,一个字都难以开口。逸辰握住她的手臂,悄悄传输着力量。他打量着李心悠:“请问你是程先生什么人?”     李心悠柔柔一笑,是她最擅长的楚楚表情:“我跟阿峻的关系,佳佳应该很清楚。”     是的,她清楚,该死地太清楚了!但是李心悠想刺激她?佳佳的手指紧了放松,松了又紧,愣是展露出毫不逊色的美丽笑容:“是啊!我很清楚,你一直暗恋程峻嘛!说真的没必要那么辛苦,我不妨说个秘密给你听吧!”她故意眨眨眼,凑近李心悠的耳朵。     李心悠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莫名紧张。     “我跟程峻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说这话时,没人留意她的手指握得多紧。     “什么?”李心悠傻愣地问。     “没听懂吗?那我说清楚点,我跟程峻并没有结婚,当初只是为了完成他母亲的心愿,我好心做的善事而已。现在他跟丁家的恩怨已经结束,我也没什么必要再继续演戏。再告诉你,这位才是我心爱的男人。”佳佳顺势挽住逸辰的胳膊,忽略他微微僵硬的表情,靠在他的胳膊上,“李心悠,程峻那种差劲的男人,你当他是宝,那就留给你了!”     “佳佳……别这样!”逸辰察觉她的手指不停颤抖,将自己胳膊抓得死紧,不禁心疼。傻女孩为何偏要这么骄傲?她还要自欺欺人吗?分明是十分在乎程峻,才会看到另一个女人那般出现时,马上竖起周身的刺,强迫地武装自己,刺伤别人。     李心悠好不容易把话完全听明白后,不可置信的欣喜爬上脸庞。周佳佳身边出类拔萃的男人可真多,不过管她喜欢的是谁,只要不是程峻就好。李心悠开心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抱着衣服亲了亲:“阿峻,原来你骗我!对你,我不会再退让了!就算周佳佳刚才说的是假话,我也不会对你放手了!”     浴室里,程峻突然打了个喷嚏,一股冷意窜上脊背。     **     汽车发动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响亮。     佳佳挣脱逸辰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你上车,再不上车我可要走了。”     逸辰好声哄道:“你又冲动了。”     佳佳挑高眉毛,眼中燃烧着火焰:“对!我就是这么冲动,从小到大一直就是这么冲动!”     “佳佳,别赌气。”     “我没有赌气!”     “你明明喜欢……”     “不!我喜欢的是你,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你不要我,就想随便找个男人搪塞。哦……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你总莫名其妙帮程峻说话,原来你想摆脱我!可是拜托你别太自以为是,程峻那种男人,经常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送给我我也不稀罕!”佳佳砰地拉紧车门,他再要多说,她可真要丢下他自己开车走。     (ps:今天第一更哟,么么,后面剧情更精彩,希望看到更多留言,但不要打击我啊……我现在很勤奋的!要鼓励鼓励!) 正文 感情永远是自私的 逸辰对她的口不择言并不介意,她生气表示她在乎。她这么生气,表示对程峻的在乎不只一点点,这个傻女孩呀……唉!钻进牛角尖,何时才肯出来?他不再开口,温柔地替她系好安全带。     车窗打开,夜风将她的发丝吹散,冰冰凉凉的空气迎面扑来,心中的怒火逐渐降温。车子跑了一段路,她面容逐渐平静。*     “对不起,刚才……我是太冲动了。”     “傻瓜,我理解。”逸辰注视着她淡淡忧郁的侧颜,“不想想为何你如此生气吗?”     “不愿想了。那个人是真的伪君子,还是无辜被陷害,我都不愿再想了。不同的世界,不相干的人……”佳佳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你说,我竟然为不相干人伤神,我的确很傻。”     “可是你在乎,心里很在乎。佳佳,如果现在后悔的话,我仍可以陪你回去,亲自面对程峻,把想要的答案问清楚。”     佳佳将车停在路边,路灯洒下的光晕照在她脸上,表情朦朦胧胧,眼底似乎有水气在荡漾。她转头笑看着他,看上去很镇定:“我现在说话还像冲动的样子吗?逸辰,我告诉你,那栋破旧的楼层我不会再去,对程峻我也没有任何想追问的答案了!”     “你会后悔。”逸辰为她担心。     “我不会!”她肯定地甩头,显得洒脱自信,“周佳佳做的决定,绝不后悔!”     **     程峻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竟是下午。     李心悠没有离开,在床前守了他一夜,大早起来清洗窗帘、沙发套。他的头还有些眩晕,从卧室走出来,为她的勤劳所怔。     “你起来啦!我做了你爱吃的菜,赶紧洗脸刷牙,过来开吃。”李心悠明媚的笑容跟窗外阳光一样灿烂。     程峻又是一怔,隐约感觉她今天有点不一样。     “你……不上班吗?”嗓子沙哑得厉害,她马上倒来一杯温开水,笑意盈盈:“我跟公司请了假。”     “小悠……你不需要这么做,我马上要出门,你先回去。”他不习惯如此热情的小悠。     “要去见周佳佳?”     他脸色僵住。     “不管去见谁,先把饭吃好。”她还是那样笑,打心底笑得开心。直到他吃完饭,她才不轻不重冒出一句:“你跟周佳佳是假夫妻,并没有结婚,为什么连我也要欺骗?”     程峻的动作嘎然而止,震惊地盯着她。     她也不拐弯抹角,“周佳佳昨晚来过。”     他手指一颤:“什么时候?”     “你在洗澡,我想叫你快点,可她并不愿多等一分钟,直接告诉我这个秘密就走了。对了,她跟一个男人一起来的,还让我转告你,你以后跟她没有半点关系,那位是她心爱的男人。你要念在她曾好心帮过你的份上,以后不要去打扰她,影响她的生活。”     “你说的……是真的?”他猛地站起身,额头青筋浮现,浑身紧绷。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心悠神色那么自然,程峻想从她的脸上找出半丝痕迹都失败了。血色自他唇瓣悄悄退去,心窝丝丝绞痛。他暗吸着气,一只手掐住大腿,痛得快要麻木。     “阿峻,不要去找她了。我看她可不简单,身边突然冒出两个那么出色的男人。她要是对你有一点喜欢,就不会亲口说喜欢别人,也不会对你隐藏任何秘密。”李心悠看到程峻隐忍的痛苦,忽然又多明白了一点,“你早就知道她喜欢别人,对不对?”     程峻没有回答,反身进入房间,将钱包钥匙揣进口袋,面无表情地拉起她。     “走!我现在要出门。”     “我都这么告诉你了,你还要去找她?”     “不是……我要弄清楚阿申为什么要出卖我!”     李心悠松了口气。     程峻心中堵塞的那团气却变得沉重、痛苦,他吐不出来,也不愿让人看出来。对于佳佳,他深深埋藏着情感,只因没有合适的时机,他不能让自己的爱带给她负累。明知她喜欢逸辰,他仍愿意相信逸辰的磊落,相信她对自己并非无情。     然而……     然而,然而她心底只放着逸辰,加上重重误会,她连再见他一面都不愿意了……     他爱她,清楚知道自己爱这个女人,所以他不会就此停止脚步,爱她、要她的脚步!     **     下午,丁敏来到程峻的住处,正欲敲门,门从里面自动打开。李心悠提着垃圾袋,看到她也是一愣。     “这是我大哥的家,没错。”丁敏又看了看门牌,狐疑更甚,“你为什么会在这?”     “进来再说。”李心悠将垃圾袋丢进楼层的回收箱,请她进门。     片刻后,丁敏听完事实,再也按捺不住,眯起丹凤眼:“周佳佳跟我哥不是夫妻?他们演戏为了欺骗我们?好一个周佳佳,我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等一下。你了解周佳佳吗?你知道她在哪里?”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自己会找到她!”     “我看还是好心提醒你比较好,周佳佳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昨天我和阿峻亲眼看她开着敞篷跑车招摇过市,身边还有不少优秀的男人。依我看,背后帮她撑腰的人可不少,你小心点为妙。”     丁敏扭曲着红唇,傲慢笑道:“我堂堂世览科技的千金大小姐,还用怕谁?但是你——李心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用心!你喜欢我大哥,可惜你比周佳佳更没有资格成为我大嫂!”     她斜视着李心悠,抬高下巴离开。     李心悠忿忿地把门关上,环起手臂不甘地骂道:“恋兄癖!变态!我不能嫁给阿峻,你下辈子都别想!”     **     李白凤和丁浩听闻程峻假结婚的消息,虽然已得到项链,但仍难以咽下一口气。不料第二日,丁敏跟李白凤在商场时恰巧与佳佳遇上了。     这是凌江市最高档的黄金圈,商场的物品无一不是国际名牌,价格昂贵。丁家母女以前不敢在这大肆消费,最近世览新项目一路创下辉煌业绩,她们底气十足,大摇大摆地穿梭在名品店中。     佳佳正在Hermes店里试包,周佳鸿慵懒地坐在贵宾位随意翻看杂志。她不依地把他拖过去:“喂!大少爷,你多点诚意好不好?说好只要我高兴,你送什么礼物都可以,干吗表现得这么无聊?”     周佳鸿耸耸肩,陪女人逛街比在办公室工作更无聊。可是,遵爷爷口谕,他必须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再无聊的事也得奉陪到底。“我看出来了,女人都一副德性!不开心就喜欢拿钱出气,你尽管挑吧!我负责买单就是。”     “本来就该男士买单。你要是敢给我小气,下次想陪我都不给机会!”佳佳提起手里的包在镜子前比了比,满意地点头。忽然,镜中多了两个人影。     李白凤尖刻嘲讽道:“挺有本事嘛!看程峻没能耐养你,马上就勾-搭上新凯子了。”     丁敏接话道:“妈,我看人家是老相好,八成早就勾-搭上了。不过这位帅哥,你可别枉作冤大头,这位周佳佳小姐厉害着呢!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出卖喜欢他的人……”     “住嘴!”佳佳恼怒,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咬咬牙,想进一步反讥,终是忍住,笑着对店员道,“你们允许这种没教养的人进来吗?就算她们穿得人模人样,但一开口便表明了素质,好像有辱贵店的品味哟!”     丁敏闻言,更加尖刻道:“怕我说下去?你跟我哥假扮夫妻演戏欺骗我们,心机叵测,转身又可以出卖我哥最珍贵的翡翠项链,害他一无所有。这位尊贵的先生,建议你仔细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想到曾以为大哥不声不响结婚,害自己难过了好久,不禁添油加醋,真真假假地奋力指责。     店员知道周家兄妹身份不凡,而丁家母女也打扮富贵,却气势汹汹,只能鼓起勇气阻止:“两位女士,请你们……”     李白凤站到佳佳面前,丹凤眼中闪出一抹毒辣:“周佳佳,知道敢欺骗我们的后果吗?”她高高扬起了巴掌。     这一次,佳佳不可能再让她得逞,刚推开一步,周家鸿动作更快,冷静而迅速地挡住李白凤的手,用力扯下再推了出去。     李白凤踉跄地差点摔倒,气红了脸。     (PS:今天的两更6000字完成啦!大家一定很期待佳佳怎么对付丁家母女吧?哈哈,周大小姐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可是威力无比哟!明天见。) 正文 讨回我想要的…… 火药味弥漫,周家鸿向来阳光的面庞布满阴霾,来龙去脉刚才大约听了个明白,这就是佳佳闷闷不乐但死活不愿说出的原因吗?他不再缄默,环住妹妹的肩。她是周家的宝贝,爷爷连大声斥责都舍不得的宝贝,怎能被两个泼妇般的女人如此羞辱?*     “世览科技是吧?”冷森森的声音从他齿缝里蹦出。     不知为何,听周家鸿这轻轻一问,丁家母女莫名窜上了冷意。但李白凤怎会在年轻人面前示弱?很快眯眼打量他:“没错,算你有点眼光。”     “呵,可惜丁太太的眼光并不怎么样。”     佳佳从没见过他这副冷厉模样,讥诮语气里彰显出不容忽视的寒意,但她觉得无比温暖感动,有个早五分钟出生的哥哥保护自己,真是很不赖。她放松地靠在他的臂弯,笑道:“你不用插-手,我的事自己解决。”是的,再忍耐就是对不起自己了,她要让这对气焰嚣张的母女好好受到教训!     **     事不宜迟,佳佳的“教训”计划当晚已然拟定。知晓她最近遭遇的周老爷子,震惊得胡子眉毛全都高高翘起,只差没立刻派人冲去把世览科技拆下来。     “爷爷,哥,你们答应我不冲动的!只要配合我的计划就好,我周佳佳还能真的委屈自己吗?”     周家作风雷厉风行,效率惊人。     第二日,全城媒体头条均为——寰宇集团准备进军科技电子领域,晚上七点将在云天大酒店召开记者招待会,会后举办名流晚宴……*     凌江市说小不小,但在商圈中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企业只有两家——寰宇和云天,均为跨国集团。寰宇每年都会在世界各地开发新的观光度假村,名品商场等,云天则主要经营连锁大酒店,国内外高级名流俱乐部。两集团自前年合作之后,势力更是如日中天,把握全市的经济命脉,连市政长官都对他们礼让三分。     丁世雄收到了烫着华贵金字的邀请函,连日来阴沉抑郁的面容止不住透出欣喜,却也有几分忐忑:“寰宇集团怎会突然转战毫不相干的领域?”     “爸,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要能跟寰宇攀上关系,说不定以后世览科技也能进军国际市场。”丁浩狭长双目中闪动着希望。     “没错!最近世览在行内独领风骚,请帖上不是说了吗?欣赏HT6的研发成果,诚意邀请我们,有意商谈,这不就是要跟我们合作的意思吗?”李白凤将翡翠项链小心地戴在脖子上,骄傲得意。     丁敏在镜前激动地挑选礼服,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也在被邀请之列,兴奋不已:“听说周老爷子有个最疼爱的孙子,长得比浩浩还英俊,将来要继承寰宇集团的!天啊,今晚我一定要找机会认识他!”     丁世雄咳嗽了几声,看着母子三人一个比一个发亮的眼睛,咳嗽几声,转身回到书房。他身体不适,心情忧郁,没兴趣参加晚宴,他只挂念几日怎么都联系不上的阿峻。     **     同时,李心悠也收到了邀请函,极其意外,仔仔细细将请帖上的每个字查看了好几遍,确定真是寰宇集团发出,连连倒抽了几口气。不过,最让她抽气的是请帖下方的落款——周佳佳。     “阿峻,你不是四处找佳佳吗?我可以带你见她。”李心悠的手指轻轻抚上程峻消瘦的脸旁,她知道佳佳现在根本不理会程峻,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程峻别开脸,躲开她的碰触,眼眸却闪出几分光亮。他之前好不容易找阿申,问明了兄弟出卖自己的理由,最主要目的还是想把阿申带到佳佳面前,希望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佳佳不再误会自己。     “阿峻,我不想再看到你失意憔悴。所以,今天晚上我带你去见她。但你要答应我,如果她不喜欢你,你以后都不要再为她浪费心思!”     此举,李心悠满有把握,暗暗道:周佳佳,你攀上的男人越厉害越好,我就是要阿峻对你死心,我要让你们之间彻底结束!     **     全市各报刊及电视新闻媒体的记者,早早到达云天酒店宴会厅等候,因为寰宇集团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改变凌江市的经济动向。     佳佳一袭紫色礼服,法国设计师为其量身定做,淋漓尽致展现出她完美的身材。宝石发卡在乌黑秀发间熠熠生辉,不需多余装饰,她的气质已尽显高贵美艳。逸辰俊朗不凡,台上台下都是媒体的宠儿,如今化身她的男伴,一出场便引来多方关注,议论纷纷。     佳佳无视众人的目光,笑容优雅从容,暗暗扫视全场,轻易找到丁家母女的位置。李白凤也正好朝她看过来,她不禁扬起红唇嘲讽一笑。     逸辰俯在她耳边低问:“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做你的男伴,为何我的心跳这么快呢?”     佳佳翩然回眸:“可能你已经爱上我了。”     “我不是开玩笑,老感觉今晚可能要发生什么事……”     “应该是好事,比如说明天头条可能写着‘钢琴王子王逸辰与寰宇千金共浴爱河’,呵呵。”佳佳好不容易说服他做男伴,故意勾紧他的手臂。     “还开玩笑!”逸辰温柔的笑容微僵,“我是感觉背后好像有带刺的目光盯着。”     “大约是男人们都在嫉妒你。”佳佳又是玩笑道。     “佳佳……”     “好啦!趁着记者会还没开始,先陪我过去吧,不想看我怎么报仇吗?呵呵。”她笑挽着他朝李白凤走过去。     逸辰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指尖碰触键盘时那般敏锐和自信。有人注视他,确实是嫉妒,是带刺,是冰冷迸发着寒意的。可惜,佳佳的注意力在李白凤身上,并没有留意到李心悠会带着程峻一起来,且来得这么早。     程峻靠在宴会厅的侧门处,双手轻轻握拳,双眸微眯,面色紧绷。身影模糊地印在地板上,李心悠靠近他:“看到了?那个就是她亲口说喜欢的男人,或许她已经忘记了你。这样子,你还要过去跟她解释吗?”     **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李白凤脖子上的翡翠项链散发出绿色光泽,分外引人注目。而她正拉着女儿享受着这种难得的关注。     “能受邀参加寰宇集团的宴会,感觉还不错吧?丁太太!”佳佳刻意咬重对她的称呼,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晃了晃,“我们大家能在这里见面,难得啊,不如先碰一杯吧!”     丁敏先惊讶地开口:“你竟然也来了?”     佳佳笑道:“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缺少我呢?”     李白凤看看逸辰,才对上佳佳的眼睛,冷声讽刺:“手段不错呀!男人又换了一个!”     佳佳并不气恼,亲昵地贴近逸辰的手臂,“多谢夸赞,不过论手段又怎及丁太太您呢?还有丁小姐,晚宴上有家世的帅哥不少,好好把握哟!”转身,看到丁浩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佳佳飞快皱了一下眉,随即恢复笑容:“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丁经理这几天可是凌江市的风头人物,恭喜恭喜。”     李白凤这晚怀着憧憬而来,不想破坏心情,更不想在这种大场合里闹出意外,于是拉起女儿,“浩浩、敏敏,我们跟这丫头没什么好说的,妈带你们过去认识几位有名的前辈。”     佳佳微笑着啜了口红酒,清脆的嗓音传入他们耳朵,“丁太太想不想认识寰宇的周老爷子呢?如果想认识的话,或许我可以介绍一下。”     李白凤停住脚步,对她不屑地冷哼:“你以为你是谁?”     佳佳笑而不语,逸辰客气地回答她:“或许,真的可以为几位介绍介绍。”     丁浩毕竟商场打滚,有点眼力,瞧逸辰气宇不凡,语气谨慎了些:“请问阁下是?”     逸辰笑笑:“在下并非商业圈中的人。”     丁浩的表情霎时松懈下去,正想说什么,门口处一阵骚动,原来周家鸿陪着老爷子到来,等待已久的记者纷纷围上去。佳佳的脸上露出更明媚的笑容。     记者会准时开始,闪光灯噼里啪啦此起彼伏。周老爷子言简意赅,只宣布公司新计划。周家鸿也发言不多,但句句都在称赞世览科技最近的发展,听得丁浩心花怒放。周家鸿最后总结道:“各位最好奇的问题——寰宇为何突然决定进军科技领域,等会由本次晚宴的特别策划人宣布答案!”     丁敏抓紧李白凤的手:“妈……那个就是寰宇集团的孙子吗?昨天在商场碰到跟周佳佳在一起的那个……”     李白凤却沉浸在喜悦中:“没听到在夸我们世览吗?太好了!我们丁家真是时来运转,祖宗保佑!”她下意识抓住翡翠项链,掩饰不住高兴。     (PS:亲爱的大家,除夕夜开心团圆哈!看到本条祝福的亲们,来年一定幸福美满,心想事成。呵呵,我要看春晚去啦!今天就更新到这里吧!明天继续哈!) 正文 就是这样喜欢你 丁敏点头:“也对!周少爷是何等身份,不可能看得上周佳佳。”口里的两人都姓周,沉浸在喜悦里的母女俩竟然都没发现,佳佳将她们得意的神色尽收眼底,朝逸辰眨眨眼睛:“啧啧,真期待一会丁家人是怎样的脸色?你可要负责给他们拍照,我要回去慢慢欣赏哟!”*   逸辰拍拍她的手背,“放心,用不着我动手,一会多的是记者帮你拍,且个个都是专业角度。”   “OK!轮到我出场了。”佳佳松开他的手臂,对台上的兄长做了个手势。   周家鸿刚扶着老爷子退场,一收到信号,立刻返回麦克风前,笑容满面,隆重邀请丁浩及李白凤上台。掌声响起,四周尽是或羡慕或好奇的目光,这母子俩喜出望外,一时间难以思考,生怕错过机会,赶紧一前一后上了台。   周家鸿道:“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这两位就是近日在手机市场掀起火热旋风的幕后主创。”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响亮。丁浩头一次领略这种风光,浑身轻飘飘的,相机闪光灯让他兴奋到快要眩晕,只会连声说:“谢谢,谢谢,过奖,过奖了……嘿嘿。”李白凤比他冷静,故作谦虚:“这次HT6之所以火热大卖,都是浩浩的功劳。我只是他的母亲,对公司的事并没出什么力。”   角落里,程峻脸色阴郁到极点,黑眸里盛满了苦楚。若说佳佳一身美艳装扮挽着逸辰亲密出现,让他心酸心痛,一颗心跌落黑暗的谷底,那么此时此刻丁浩与李白凤的荣耀,更让他气愤难平。   李心悠生怕他脸色发黑,靠着墙极力克制的模样,有些担心:“阿俊,要不要……先离开?”   程峻嘲弄地扯动唇瓣,嗓音沙哑,神色坚定:“你特意把我带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见她。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她了,该说的话还没说,你觉得我该就此离开吗?”   “可是我看你在这站了许久也不过去,我以为你不想……”   “就算她此刻站在其他男人身边,就算那个男人多么出色,就算有李白凤和丁浩在场,就算记者媒体会当成新闻乱写一通……小悠,就算有再多的困难,今晚我都会跟她解释,让她明白我的心,为了她……我甚至可以放弃报复。”   最后一句话,顷刻间把李心悠的心割成了碎片。她咬住唇,深深凝视他,而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只跟随着佳佳,她咽下苦涩:“既然如此,你何不马上过去找她?”   程峻沉默,是的!他原本不愿多耽搁一分钟,只想直接把佳佳拉过来面对自己,然而,他敏锐地嗅到了宴会里不同寻常的气息,在佳佳与人谈笑风生的娇颜上,察觉到了耐人寻思的异样。会发生什么事吗?他暂时忍耐,决定多观察一会再过去。   意外果然接二连三发生了。   此时的台上,李白凤刚假意谦虚地说完话,台下清脆的女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佳佳犹如一团紫色的小火焰,款款移步,“丁太太可真是谦虚呢!没有一位精明能干的母亲,哪能教养出丁经理这么优秀的人才?大家说是不是?”    “周佳佳,你不要太放肆!”李白凤白了脸,万万没想到她如此大胆,不顾身份场合敢出言不逊。   “我这是夸您呢,丁太太!” 表面是夸,但那明显的嘲讽语气,聋子都听得出来。   “你……”李白凤几乎忍不住要发作,气得红唇直扭,“这里不是你随便说话的地方,不想让人看笑话就赶紧下去。”   佳佳已然风姿傲然地与她并立,不气不恼,反而笑意盈盈。她优雅地抬起右手,周家鸿风度翩翩地上前,主动屈臂让她挽住。   此举引来一片雪白的闪光灯,李白凤忘记了眨眼死盯着他们,丁浩和丁敏都惊异地睁大眼睛。   周家鸿清清嗓子,环视众人:“想必对寰宇关注较多的朋友已经认出来了,这位美丽可爱的小姐正是舍妹——我爷爷最宝贝的孙女儿——周佳佳小姐,也正好是我刚才所言的本次晚宴的策划人。她有话跟大家说。”   “大家好,我就是周佳佳。”   周佳佳!周佳佳!三个字霎时如魔咒震入丁家三人的耳膜,李白凤一阵头晕,身子剧烈摇晃了一下。丁敏差点惊叫出声,指甲几乎要把手里的皮包抓破。丁浩面色惨白,嘴唇发颤,喃喃道:“你……你是寰宇的千金小姐?”   **   而宴厅无人注意的侧门边,程峻远离人群,却将台上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李心悠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她转头看向程峻,程峻面无表情,目光深远,眸底黑沉沉地仿若千年古潭,完全看不出情绪。   “阿峻……你不意外吗?”   程峻薄薄的唇瓣只是抿了一下,缓缓转身:“我有点不舒服,先找个地方休息会……”   李心悠拉住他的手:“你还是不要离开吗?”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仍是面无表情:“不要跟来。”   他需要静一静。在佳佳走向台上的那瞬间,他豁然明白了——周佳佳,周家鸿,一字之差而已。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红色的保时捷敞篷跑车,与钢琴王子王逸辰的深厚交情,她说从小跟爷爷长大,她说父母常年在外忙于工作,鲜少照顾她,她说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还有江边那套宽敞漂亮的房子……他以前纵有怀疑,为何从不深入探查清楚?   原来,她一直在隐瞒身份,一直在对他说谎。为何离家?为何说谎?为何那么多机会,却从没想过要跟他说一说呢?她是从未在乎过他吗?   是吗?是吗?   哦,不该怪她,不该怪她,不能怪她……因为、因为他从不需要因为她是千金大小姐,才会喜欢她!他喜欢她,爱她,相信她的真诚、善良与无辜,哪怕是母亲的翡翠项链被她交给了李白凤,他依然那么喜欢她。可是,体内仿佛有种说不出的疼,细细碎碎地蔓延开来,他不知怎样形容,模糊地抓不住,一点一滴却刺痛得那么清晰。   她恢复寰宇大小姐的身份,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而他的世界也变了,快崩塌了。   她要怎样对待李白凤与丁浩,他不在乎那些。将一颗心填得满满的是一种恐慌。与他相隔越来越远,远如天涯,远如海角,陌生的距离让人害怕……   牢牢牵绊的最后一丝希望,变得越来越细弱,随时将要绷断……   程峻走进空无一人的休息室,木然地坐在沙发上。桌上有烟,他抽出一支,手指轻颤,点燃,狠狠地吸了两口。白色烟雾中,黑幽的瞳孔一点点缩紧,缩得只有针尖般大小,再也容不下任何身影……   **   “大家好,我就是周佳佳,真诚感谢各位的光临。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佳佳刻意拉长嗓音,认真注视着李白凤,视线在她脖子上那条碧绿的翡翠项链上停留片刻,展露出世界最美最灿烂的微笑,“爷爷突然决定进军新领域的原因是因为我,我想要收购世览科技!”   全场鸦雀无声。   丁家三母子连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李白凤面如死灰,光洁的额头冒出冷汗。丁浩犹如被人扼住了脖子,喘息道:“周小姐……开玩笑的么?”   佳佳笑答:“我会闲得无聊专门请这么多记者朋友来开玩笑么?”   丁浩霎时面如死灰,李白凤不愿屈服,提起尖锐的嗓子:“你是见程峻害我们不成,要帮他报复我们?”程峻是什么人物?台下一阵骚动。   佳佳的心因程峻的名字狠抽了一下,眯起猫一般的双眼:“丁太太真是贵人多忘事。前段日子,您为了夺走我的翡翠项链,仗势欺人地打了我一巴掌,您难道不记得了?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就凭这点,您觉得不足以让我下决定收购世览吗?”   原来还有这等原由,竟有人敢欺负寰宇大小姐?台下发出一片唏嘘。   “胡说八道!这项链是我们丁家祖传之物,本就是属于我的!” 李白凤紧抓住项链。   佳佳无奈地摇头叹息:“唉!项链的主人是谁,你比我更清楚。若说我周佳佳今晚整这么大排场,只为了要你的一条项链,说得过去吗?”   丁浩焦急中喊道:“妈!如果她要的是项链,我们不如还给她。只要寰宇不对付世览……”   “不!她连程峻的老婆都不是,凭什么得到项链?”李白凤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有点后悔,但死都不愿承认,早知道佳佳的身份,那一巴掌无论如何都不敢打的。 正文 艰难的选择 “妈……难道一条项链比公司还重要吗?”公司存亡与项链相比,丁浩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抓住母亲的手臂,试图劝服她。     李白凤却死活不放手。丁敏鼓起勇气冲上前去,也劝道:“妈,不如……把项链给她吧!如果公司没了,我们有项链又能怎样?你想像我们以后的生活……”若寰宇不肯放过他们,有十条项链都没用啊!*     佳佳傲然睨视着他们,等待李白凤的决定。事实上,当初被李白凤激得气昏了头,才会把项链送出去。后来她反复告诉自己,这样做没错,没错……要跟程峻断绝关系,要教训程峻的狠心,送走项链没错……     然而一连几日,她绝口不提此事,夜晚却睡不安稳,噩梦连连。     她无法不想起程秀芳。程秀芳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儿媳妇,才会将珍宝毫无保留地交予,而她……似乎犯了天大的错,对不起真心诚意的“婆婆”。还有程峻,不管他多恨丁家,把项链交给自己都代表一种信任,而她背叛了这种信任……     她冲动,她自责!就算程峻无情,她不能无义!于是,宴会上一看到李白凤佩戴的翡翠,更坚定了她的决定!     “丁太太,我觉得你儿子女儿的建议都很正确!”佳佳紧盯着李白凤,耐心有限。     “不!你只是想帮那野小子报复我们!就算把项链给你……寰宇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李白凤极不甘心,浑身颤抖。     “在场这么多朋友可以做个见证。”看她那么舍不得,还口口声声侮辱程峻为野种,佳佳对项链更加势在必得。     李白凤的表情如割肉一样痛苦,半信半疑颤抖着声音:“你……真的原意放过世览?”     佳佳肯定地点头:“我在世览工作过,对那里的同事还有点感情。念在他们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世览。”     李白凤抓住项链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眼角抽搐。她盼了二十年的宝贝,才戴一次就要拱手让人……可是,她别无他法,世览与寰宇作对,无疑取暖击石。     “还要犹豫吗?我数三声,你如果再不把它摘下来……”佳佳缓声道。     “不用数了,你想要就送给你!”李白凤咬牙切齿,僵硬地将项链送出去。     佳佳将项链捧在掌中,心口难忍激动,眼角不觉有股微微酸涩。她转身面对众人,嘴角激动得颤了好几下,说不出是满意还是惭愧,而后扬起笑容:“想必各位对这条项链的来历很感兴趣,也一定很好奇我跟丁家的恩怨。不过,那些都是我个人私事,相信各位都是有职业道德的聪明人,不会对未了解的事情胡编乱造。呵呵,所以大家只需要记得今晚记者会的主旨,那就是寰宇有意进军电子科技领域,欢迎业内同行前来洽谈合作。”     在场的人不得不收回好奇心,大家明白了,寰宇不会收购世览科技,但也绝不会跟世览有任何合作。     丁家三人满面灰色,悄悄挤进人群。     本以为好戏落幕,谁知一声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阻止了李白凤的脚步。     “慢着!丁太太准备就这样走了吗?”开口的是周老爷子,他拄着拐杖走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色红润,说起话来威严十足。     “不知道……周老爷子还有什么吩咐?”李白凤已不见半点气势,毕恭毕敬地回应。     “你可知道对于我这个老头子来说,一生最珍贵的是什么?”老爷子眼冒精光。     “应该是……寰宇集团吧!”李白凤不敢对上那双锐利的老眼。     “没错,寰宇是我用了毕生精力打拼回来的,极其珍贵。但是,比寰宇更珍贵的是我的这对孙儿,尤其是佳佳,她简直就是我的宝贝!”老爷子冷哼,但隐含着无比的情感,“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动我的宝贝半分,连对她大声说话都不可以,包括我自己!可是丁太太,你似乎做了些什么?”     “老爷子……我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吧……”闻言,李白凤的双腿忍不住发抖,浑身被不详的预感笼罩。丁浩和丁敏都脸色煞白,在旁大气也不敢出。     脸色陡变的还有佳佳,她本想这种盛大场合中让丁家母子出丑,比直接回敬他们几耳光更有力度,所以索回项链后不愿节外生枝,没料到爷爷却还要追究。她从背后扶住老爷子:“爷爷,您有什么打算?”     周老爷子摸了摸孙女光滑粉嫩的脸颊,皱眉道:“爷爷心疼哪!这么漂亮的脸蛋,怎么有人舍得伤害?”他缓缓回头,冷光逼视着李白凤,“丁太太觉得应该怎样做,才算真心诚意的道歉呢?”     丁浩站出来:“老爷子对不起,我妈的错由我来……”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周老爷子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丁浩立刻噤若寒蝉。     李白凤是明白人,看这阵势知道不付出点代价,老爷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自己。她一生追求风光与让人羡慕的荣耀,今日却如噩梦一样,从云端狠狠坠入谷底。丢人现眼,卑微耻辱,可惜,偏偏她连想逃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身后背负的是世览科技的存亡。这一刻,她承认自己输了!输得彻底!     “当初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周小姐的身份,有所冒犯,是白凤的不对……现在诚心赔罪,当日的一巴掌愿意两倍奉还,还请周小姐与老爷子大人大量,不跟白凤和世览计较。”在丁家兄妹不可置信的呼喊中,李白凤垂着头,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佳佳暗叫糟糕,看到丁敏怨恨的眼神有些担心,冤冤相报何时了?她赶紧摇摇老爷子的手臂:“够了,爷爷,不要这样子。帮朋友拿回了他母亲的遗物,我已经不想跟这几个人计较了。您要再追究,也不怕被大家笑话我们仗势欺人。”     围观的记者鸦雀无声,对事件的来龙去脉再好奇也不敢多问。     “你这傻丫头,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还不让爷爷讨个公道。”老爷子对孙女满是怜爱,但转头环顾四周时,从鼻孔里哼出了霸道的冷气,“谁敢笑话?谁都看到了,刚才是丁太太自己认错赔罪,甘愿诚心道歉,老头子可没有半点威胁她。”     众人连连点头附和,丁家三人顾不得理会任何声音,互相搀扶着快步离开宴厅,那姿态实在狼狈。     佳佳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爷爷帮你出气还不开心?”周老爷子握住孙女的手背。     佳佳感动得鼻头发酸,亲亲老爷子的脸颊,张开双臂抱住他:“谢谢爷爷这么疼我,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希望跟丁家的恩怨到底了结。”     “那他们口中的程峻呢?你如此劳心费神,甚至为了他忍受丁家的欺负,千方百计为他取回项链,那个男人是不是该让爷爷见一见?”     “爷爷……我跟程峻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我离家这段日子里,好心收留我帮助我的一个普通朋友而已。所以我不能亏欠他……哎呀,爷爷,我还邀请了其他朋友,等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定给爷爷一个交代!”说到程峻,佳佳竟难以继续下去,手心还攥着翡翠项链,冰凉的气息提醒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爷爷无奈地摇摇头,让家鸿扶他回去休息。     佳佳迫不及待在会场里寻找李心悠的身影,很快在侧门边找到了她。     “原来你是周家的千金小姐,怪不得……刚才那场戏好精彩,你算是替阿峻报仇了。如果阿峻在这里看到的话,一定很感谢你。”李心悠对她并没有所谓的敬畏。     “我不是替他报仇。”佳佳皱眉,程峻的名字从李心悠嘴里吐出来,让她极度不舒服。     “呵,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丁家人受到教训,阿峻会很开心。项链呢?我帮你带给阿峻。”李心悠朝她伸出手。     “项链我要亲自交给他。”佳佳攥紧项链,她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程峻了。不说思念,但确实每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在思考他的问题。逸辰说他是被冤枉的,是真的吗?突然好想亲口听他说事实。     “我现在跟阿峻住在一起,晚上回去就可以给他。”     “你……跟他住在一起?”佳佳喉头顿时发紧。     “上次你跟你跟那位意中人来找阿峻时,他正在洗澡,我开的门,你不记得了?”     (PS:新年好呀!新年好呀!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哈哈。) 正文 不为人知的疼 如此记忆深刻的事情不用她提醒,佳佳的心脏紧缩,嗓音干涩,手指来回摩挲着一颗颗圆润的珠子,怎么都递不出手。她暗吸一口气,把李心悠拉到较为僻静的角落,挤出若无其事的笑:“你们怎样是你们的事,没必要跟我交代。这条项链我不会再交给任何人,除了程峻,我定要亲自见到他。”*     “你跟阿峻根本没任何关系,为什么还要找借口去见他?”     “这个你也管不着,是我和他的事。”佳佳最不喜欢别人干预自己。     “阿峻现在跟我在一起了,就是我的事!”李心悠的态度情不自禁强硬,她对程峻的感情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不会再给其他女人半点机会,“周佳佳,我不会因为你是千金大小姐而退让。你可知道?世览的业绩一飞冲天,完全出乎阿峻的预期,他受了很大打击,是我日夜陪伴他、照顾他。至于你——他亲口跟我说,从你把项链交给他的仇人之后,就很讨厌你,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你胡说八道!”程峻真的很讨厌自己吗?佳佳咬住唇瓣,这句话如重锤敲在胸口,有种闷闷的疼,很是难受。     “我没胡说,难道阿峻说过他喜欢你吗?”李心悠看她的脸色,猜到了答案,心下窃喜,“从没说过吧!他生性内敛,心地善良,你装可怜骗取到了他的同情,所以就算他不喜欢你,也不会说出口。可你呢?连身份都隐瞒,还不知道背地里欺骗了他多少,要是知道你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一定更讨厌你!”     “我从没有刻意欺骗他,更没有玩弄他!”佳佳辩驳,以前从没想过身份问题会影响跟程峻的关系,大家萍水相逢,普通朋友。后来跟他相处越来越多,心情常被他牵绊,于是好几次想找机会跟他说明,偏偏不是被电话打断就是气氛不对,结果拖到了今天。     “好啊,你怎么说都行。反正别以为把项链拿回来再还给阿峻,他就会原谅你,因为你永远无法改变曾经背叛他,出卖过他的事实!”     “李心悠,我邀请你来是想请你看清楚,我怎么回敬丁家人。现在戏看完了,我似乎没有必要再跟你多说。”佳佳极力忍耐,心底有一团热火在燃烧,胸口又热又痛,但是她没忘记这是怎样的场合,自己一言一行都可能成为明日的新闻。对面已经有记者远远投来探窥的目光,她绝不能表现失常。     “我也不想跟你多说,阿峻还等着我回家陪他呢!”知道她在强忍,实则已经受到打击,李心悠的眼底不禁浮过一丝得意。     佳佳在她转身准备走时,突然低声道:“李心悠,阿峻真的讨厌我吗?你或许不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已见识过你这个女人有多么会装!”     “你……在说什么?”李心悠停住脚步。     “我说——你刚才说阿峻讨厌我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佳佳美丽的唇角重新勾出自信的微笑。是的!李心悠最后那抹得意的笑让她蓦然清醒。     而李心悠脸色忽白,正巧瞥见程峻神色阴郁地朝这边走来。他……他怎么从休息室出来了?不行,不能让他们有机会互相谅解,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发展……     佳佳背对着程峻,不知道想见的人已经出现。她朝李心悠凑近:“那晚看到你在阿峻家,我只顾着生气失望,却忘记了你一直很会演戏,很会装,而且一直暗恋阿峻。你恨不得抓住每个机会挑拨我跟阿峻,告诉你,而今往后,我只相信阿峻亲口说的每个答案。”     刹那间,李心悠更确定了佳佳对程峻的感情,这位千金大小姐一定也喜欢阿峻!可惜,她是千金小姐,她是身份显赫呢!从阿峻刚才的反应来看,他并不怎么喜欢“千金小姐”身份,眼看阿峻越走越近,李心悠眉心一拧,计上心来,准备最后一搏。     **     “你爱上了阿峻?”     “你……这是我的事!”佳佳的心怦怦狂跳,从没人问过这句话,她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敢回答我?”李心悠忽然伸手握住她的,面容苍白楚楚可怜,“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吗?就像我对阿峻那样,看他失意痛苦,我的心都要碎了。他开心,我会跟着笑;他难过,我会为他流泪,;他生病,我想好好照顾他……”     “李心悠!”佳佳不胜其烦,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李心悠眼睛一眨,闪出了泪光:“佳佳,我放过阿峻吧!你刚才也说了,并不喜欢他,他没钱又没本事,还心肠狠毒地设计亲人,你瞧不起这样的男人。可是,阿峻从没伤害过你,他最多……最多只是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对你言听计从俯首称臣而已。请你不要因为这样,就一定要得到他,请不要再欺骗他的感情了!”     “李心悠,你脑子抽风了么?”佳佳懊恼地甩开她的手,简直莫名其妙,不去演戏还真浪费了人才!     李心悠哪里肯松手?眼泪滚落,模样更哀怨,话语更急促:“我承认你说得都对,我拿什么跟你比?没你高贵、漂亮,没你有身份有地位,我什么都没有,就连阿峻……其实也比较在乎你,我根本争不过你。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退缩,不会眼睁睁看着阿峻再一次被你伤害!”     “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放手了!”佳佳眯起双眼,试图看透李心悠究竟搞什么鬼把戏?     “除非你答应我,否则我不放手!”眼见程峻站在佳佳身后,英俊的面庞一片铁青,黑眸中跳跃着怒火,她心底得意极了。     “放开!”被她抓住的手传来疼痛,佳佳难以忍受,猛地抽出手甩开她,管她演的哪出戏,实在是走火入魔了!     “佳佳……”     “滚!”佳佳从未对人如此凶恶过,手腕处火辣辣的。这该死的女人,突然用尖利的指甲抠她,真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李心悠被她推得脚步不稳,踉跄地往旁边跌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冲上,有力的手臂适时扶住她。“小悠!你没事吧?”听到程峻关心的问候,李心悠差点要笑出声,果然算得正好,连跌出去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将脸蛋埋进他的胸膛里,身子轻轻颤抖,低声呜咽道:“她……我……我没事……”     “程峻?”佳佳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浑身僵硬住。那一秒,她突然没有勇气转头,不敢相信他这时候会出现,也霎时明白了李心悠不是疯子,而自己是个傻子。身侧两道寒箭似的目光,笔直穿透她的脊梁。她头皮一阵发麻,缓缓转过身子,对上他冰冷无情的双眸。     “你……怎么也来了?”她喉咙干涩,几乎说不出话,不明白何以会如此紧张。刚才李心悠故意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吗?他都信了吗?     “我来得很不巧吧?周大小姐!”程峻一字一字道,每个字带着不为人知的疼。     “……”佳佳的指尖传来凉意,他冷漠而嘲讽的称呼像蝎子蛰着她的心。     他来了!悄无声息毫无预警地出现在眼前,他只随意穿了件普通的白色衬衣,身形比之前明显消瘦了不少,清俊的面庞上笼罩着寒霜。头发没有打理,稍稍显长的发丝自然垂落于额前,半遮住那双深沉锐利的双眸,增添往日不曾见得阴鸷。     他怀里抱着李心悠,手臂保护性地环住她。     这姿态、这画面……     佳佳握紧了手指,目光一点点上移,终于对上他的眼睛,浑身剧烈一震,悄然屏住了呼吸。她无法控制,心跳在加速,思绪刹那间全被这个男人勾-住。他显得那么冰冷,那么忧郁,却又那么遥远。     两人的视线交缠,谁也无法移开。他薄薄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手臂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完全忘记自己怀里箍着另一个女人。     周佳佳——周大小姐,今晚的她太美艳,太高贵,远远看着犹如隔着亿万光年,近看,更犹如天边耀眼的星星遥不可及。而他刚才听到的话,一句一句割了他的心。她和小悠之前说了什么?说了多少?说的是真的吗?     “阿峻……”李心悠演技毕竟是高超的,在程峻面前的表演每次都毫无破绽。她不容被人忽视,小手扯住他的袖口,可怜兮兮地喊他。     程峻放松了手臂,安慰地拍拍她。     佳佳眼睛酸涩,泛着湿气,骄傲如她,不愿在脸上表露出来。她指着李心悠问程峻:“你信她说的话吗?”     (PS:某菲新年有点忙哈,要串门去拜年。不过今天有两更哟!还有十几章就结局啦!) 正文 爱与放弃 (PS:先对各位姐姐妹妹们说声对不起,鞠躬呀!本章我把上一章内容做了删改。上章我留言说剧情不小心写偏了,想来想去我都难以释怀,今天花了四小时反复斟酌,磨出了这看似简单的一章。浪费大家一毛二分钱,深感抱歉,我会早点结文弥补大家!看在新年的份上,大家不要骂我哟!汗!上一章我会找编辑删除的。)累     *********     “阿峻,我从来没骗过你。”李心悠飞快道。     程峻抿抿唇,紧紧盯着佳佳,大手不由自主再度拍拍李心悠:“嗯……我知道。”     佳佳的眸光急速暗淡下去,眼窝发热:“程峻,你信她是不是?”     程峻的语气那么僵硬:“我只知道小悠从不说谎。”     佳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直到有泪意湿润了眼窝,才飞快转动,努力武装起自己:“如果我说,刚才那些话都是她自编自导,目的就是要让你听到,你信不信我?”     程峻皱眉,似在思索着她的话。     沉默与质疑在他与她之间蔓延,让人窒息的气氛将他们包围。     李心悠轻轻地抽泣,颤声道:“阿峻,我没有……”     程峻的大手下意识拍了拍她,那微小的动作让佳佳脸色变得煞白。他在犹豫!他在以亲昵的姿态保护着李心悠。     他不信她!他信的只有李心悠!     好啊!不信便不信!她不稀罕他信……     缓缓抬高下巴,用骄傲的神色掩饰极度的失望,她的嘴角浮出淡淡的笑容,不让任何人看到内心莫名的忧伤。     “是啊!你凭什么信我呢?把你最珍视的项链亲手送给了李白凤,你不恨我,我都该感激了。呵,程峻,我告诉你——刚才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是真的!不过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我对你没兴趣,你像其他男人一样俯首称臣也好,冷眼相向也罢,我都没兴趣,你可听明白了?”     程峻的呼吸刹那停滞,她的承认多么残忍,难道真不知道……他其实在等待她的解释吗?     “阿峻,你看她都承认了。”李心悠连忙抓住时机,往程峻怀里靠得更拢。     程峻眼角跳动,身躯僵硬,一字都未出声。     佳佳看着他们那么亲密,心口泛动着难以排遣的酸涩,在泪意再度涌上眼眶前,她飞快别过脸,指着宴厅另一端正在跟宾客谈笑风生的逸辰,有些口不择言:“看吧!那样的男人才配得起我,才是值得我倾慕的对象!”     转头,看到程峻脸上来不及掩去的痛楚,尽管闪得那么快,还是不巧被她抓住了。她心口一惊,嗓音里情不自禁多了抹紧绷:“你的样子很失望?为什么?你嫉妒逸辰?”     程峻沉沉地凝视着她,她眸底闪烁着异样的光亮,似在等待着什么答案。然而,回答她的只是他深不可测的目光和沉默。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刚才的表情明明就是有种嫉妒……”     “周小姐,你不会有幻想症吧?阿峻根本不喜欢你,又怎么可能为了你去嫉妒另一个男人?”李心悠抱住程峻的手臂,生怕他再多流露出一丝对佳佳的在乎。     佳佳无法将视线从程峻平静无波的脸上移开,她刚才真是眼花了?怎会生出那样的幻想?她在期待什么?希望他喜欢自己吗?他眼底只有冰冷和漠视,他表情毫无一丝暖意,好似他们从不曾一起忧伤过,快乐过……     “李心悠,我问的是他,请你不要插嘴!”     “我没有嫉妒。”程峻终于开口,语气那么冷静,“因为我从没喜欢过周小姐。”     李心悠忍不住开心地扬起唇。     佳佳怔住了,力气忽然间从体内抽出,抿紧的薄唇泛出青白。一声淡漠疏离“周小姐”,将两人的距离硬生生划开。一句“我从没喜欢过……”犹如当面泼下一盆凉水,浑身都是刺骨的冰寒。为什么失望背后,还有满心难以理解的痛?为什么感觉被一颗炸弹击中,眼冒金星,四周一片黑暗?为什么看到他冷然无情的模样,她的呼吸停止到快要窒息?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扼住了脖子,无法再喘出一口气……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为什么她的心骤然间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空空荡荡,冰冰冷冷,无所适从?     她是所有人疼在掌心的宝贝,是无论遇到何事都会笑着面对的周佳佳呀!     难以掌控的情绪像是火焰,烧毁了其余纤细的情感,她在绝望与愤怒中无法思考,盯着他的身影,忍住眼窝里骤起的泪花,挤出连自己都觉得僵硬的笑,大声道:“没有最好……像你这种没钱没势,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肯放过的男人,没资格喜欢我。李心悠,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你们俩一个会演戏,一个会算计,很相配!祝福你们!”最后几个字,仿佛费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字咬出来的。     有记者朝这边看来,并及时按下了相机快门。     “周佳佳,你……”     “我们走吧!”程峻没有再看佳佳,丝丝痛楚从双眸中彻底隐去,他阻止了李心悠继续再说下去,拉着她转身走向门口。     “站住!”见他们俩相携离开,佳佳来不及多思考,命令的话语已冲动出口。     程峻的脚步如有千斤,步步沉重,却没有停下。     好事的记者们纷纷靠近。     逸辰也正好转头,一眼看出三人间很不寻常,脸上笑容被惊愣取代,匆匆走了过来。“程峻?你怎么也来了?”他没听佳佳提起宴会也邀请了程峻,但这句无心的“问候”如细细的尖刺,让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怪异。     程峻的目光在这对出色的男女身上徘徊。是的,不得不承认她很有眼光,逸辰沉稳内敛,却天生会发光似的不容人忽视,他的高贵优雅与她属于同一个世界,两人看上去那么般配。     “这个——还给你!”佳佳摊开掌心,碧绿通透的翡翠项链带着手心的温热,光彩夺目。     程峻漆黑的瞳眸闪过意外,迸发出一股激动。然而,他僵硬地握紧手指,却没有接过。原来她把项链要回来了……     周围越来越多关注的目光啊,佳佳继续武装自己的骄傲:“项链我从李白凤手里要回来了,拿走!以后两不相欠!”     好一个两不相欠!程峻的心狠狠抽动,瞥向她的掌心。抿唇不语,好几秒后才淡淡开口:“这东西……如果周大小姐喜欢,就收着吧!”     “阿峻!”李心悠不敢置信地惊呼,死死盯着那条价值连城的翡翠。     程峻转身离开。     “程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佳佳快步冲过去挡住他。     “意思是……它已经不重要了。”垂下双眸,程峻头也不回地走出宴会厅,李心悠忿忿瞪了佳佳一眼,拔腿追去。     佳佳望着手中的项链,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逸辰安慰地拍拍她:“要不要去追?”     “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他连母亲最珍贵的遗物都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吗?     “唉!周佳佳,你真的……很笨!”逸辰沉重叹息,对她无奈地摇头,又加了一句,“跟你表嫂有得一比,非一般的笨,还又笨又固执。”     **     汽车开到江边,天边有几颗星星稀稀疏疏地闪耀,倒影消散在奔波的江水里。     佳佳双手捧着翡翠项链,一遍遍细细地抚摸着。     “唉!”     “周小姐,这是你第九十九次叹气。”     “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连项链都不要了?”     “笨蛋!真不懂吗?他喜欢你!”逸辰自问耐心极好,却无法忍受她再来个第一百次叹气。     “他……”佳佳睁大眼睛,手指攥紧,“他亲口说的……他从没喜欢过我。”说完,眸光迅速暗淡下去,说不出的落寞。     “那你不也亲口说了——他没钱没势,还设计陷害亲人,爱算计,为人阴险,他没资格喜欢你,但和李心悠是天生一对……”     “逸辰!你故意嘲笑我么?你明知道我不是有意的!那时候只是被他和李心悠刺激到了,才会口不择言。其实我当然清楚他内心善良,也一直很关心照顾我……我一点也不在乎他是否有钱有势,因为我知道他是个有决心有毅力又有本事的男人,李心悠根本配不上他!”     “问题就在这里。你可以被刺激到口不择言,嘴里说着相反的话,他就不能在你把项链送人,又被李心悠挑拨后也口不择言吗?”     “可是……可是,我就是受不了他说从来没喜欢过我!”     逸辰忽然侧过身子,双手捧住她的脸蛋:“你为什么受不了?”     佳佳闪动着长长地睫毛,嘴唇哆嗦了一下:“我……为什么受不了?我……”     “所以说你笨!这世上有种感情叫日久生情,就像如栩跟你表哥一样,明明已经爱上了他,还傻傻地非等到失去才明白。”     “你是说……说我对程峻已经……”     “你这么在意他,难道还不是爱上了他?”逸辰屈起手指敲敲她的额头。     “这就是爱?可是他对我……”她跟程峻没有浪漫约会,没有甜蜜拥吻,没有彼此表白,甚至连感情的话题都谈得不多,这也是爱么? 正文 我才明白,这就是爱! “唉!一对笨蛋,我真不想点得这么明白!他要不爱你,怎会千方百计让你离开世览,就是怕丁家人伤害到你啊!何况把最珍贵的项链留给你,你以为他是连母亲都能放下的人?”逸辰瞧她陷入沉思的模样,再度敲打她的额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回去好好冷静地想想,你不会不懂的。”*     “他喜欢我?他……爱我?可是我一直喜欢的是你……”话没说完,额头又被用力敲了一记,她赶紧捂住额头。     “我有那个本事把你刺激到口不择言?”     “当然没有,因为你有风度有修养,绝对不会刺激我。”     “错!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才能在你面前保持风度和修养。”只要爱上一个人,就会格外在乎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会被他左右情绪,开心或烦恼。因为不爱,所以轻松,所以淡然,所以平静的心绪能得以持久。     “不!我依然认为是你有风度有修养!”佳佳坚持道,但她蓦然发现,逸辰刚才说他不爱自己时,心绪丝毫未受影响,云淡风轻。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程峻?     逸辰的眸子里有了笑意:“你懂了?不过,你如果想跟程峻有未来,恐怕前路不容易。”     佳佳收拢手指,将翡翠项链紧紧攥在掌心。夜风夹杂着寒意从江边吹来,波涛起伏,犹如她难以平静的心。柔美的发丝吹乱,她懊恼地低下头:“哦……逸辰,我实在难以想象,如果他爱我的话,我把项链给了李白凤,岂不是……岂不是亲手在他的心口插了一把刀?”     浑身哆嗦,不敢深想下去,逸辰体贴地关窗车窗,摸摸她的发丝:“你现在明白这些,希望不晚,要弥补应该还来得及。”     “可能已经晚了……但是谢谢你,逸辰,在困惑迷茫的时候,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在身边,真的很幸运。”     逸辰抬头仰望天空,星子尽数隐没在乌云背后,风渐渐大了。耳边传来江水滔滔的声响,或许,帮助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找到真爱,找到幸福,是他的使命吧!     **     次日。     佳佳封闭在房间里沉思,双眉没有展开过。她趴在床上深深地凝视着翡翠项链,手指轻点:“他爱我,他竟然爱我……可是我当众那样贬低他,他还可能对我留有感情吗?”     翻过身,双手捂住脸庞,叹气:“唉!要是我,绝对不会原谅那么讥讽我的人,希望渺茫啊!所以——周佳佳,你要怎样做才能取得他的原谅呢?”     敲门声,周家鸿走进妹妹的房间,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     “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真相就是丁浩高额收买了程峻公司的合伙人。对方一直嫌网络公司工作太辛苦,老婆又好赌借了高利贷,所以丁浩一抛出诱饵就成功了。他背叛了程峻,程峻知道后受了不小的打击。”     “果然他是冤枉的,我还再三不信他……”佳佳喃喃自语,低头抚摸着翡翠项链,自责到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那家伙倒霉的不只这些!”周家鸿不知从哪又变出一份报纸,啧啧了两声,“今天一早所有的媒体除了报道昨天的晚宴,还都报道了程峻如何在HT6里植入木马病毒,企图让世览破产,阴谋陷害自己亲生父兄一事。”     “什么?”佳佳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手指颤抖,急切地翻开报纸。     “一天之内,原本投资游戏开发的大客户都要求跟网络公司解约,其他游戏代理商们也纷纷要求退出,还听说前几天有意跟他签长期合约的高盛集团,也因此改变了主意。我看程峻是可怜到家了……佳佳,你去哪?”     “去找他!”泪水急速冲进眼眶,佳佳无法再思考什么请他原谅的办法了,抓起车钥匙往门外冲。     “今晚有台风要来,电台都挂上预警信号了!”     “别告诉爷爷!”语毕,人已冲了出去。     **     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乌云密布中,狂风吹打着路边的树枝,暴雨可能随时从天而降。电台反复播报天气,提醒市民们注意安全,夏日的第一个热带气旋即将登陆。     电话拨打无数次,回答的都是关机。佳佳握着电话垂头丧气地坐在他家门口。他不在家,不在公司,除了守在这里等候,别无他法。这栋旧楼住户本就不多,台风天气人人都躲在家里哪敢出来?楼道里只有她一人,大风将楼梯口的窗户吹得噼啪作响,冷风飕飕地灌进来,她只能环住自己的胳膊,偶尔簌簌抖动几下,害怕得感觉整栋楼似在摇摇欲坠。     程峻,你现在在哪?     程峻,外面风这么大,你可不能有事,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     对不起,我错了,错了好多好多……     程峻,我好想你,你快回来……     楼道的声控灯无声熄灭,她刚想拍手,忽然听到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他回来了!她激动地站起身,喊道:“程峻?”     程峻震惊地抬头,灯亮了。     两人四目相接,望进彼此的眼底。有那么一瞬,他们都忘记了狂风凛冽,忘记了过往恩怨,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静静地、深深地注视着对方。直到声控灯再次熄灭,黑暗笼罩他们之间,他才重新挪动脚步。     “程峻……对不起。”     他缓慢地步上台阶,越过她身侧。刚从街上跑回来的他那么狼狈,凌乱的短发覆盖在额前,刚毅的面庞格外疲惫,听到她的道歉,瞬间勾起了疼痛的回忆,黑眸中仅有的光亮蓦然消失。他表情冷漠,视线不再在她脸上停留,兀自掏出钥匙开门。     “峻……”     他没回应,大手握住了门把。     “峻,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雪白的小手及时按住他的手背。     她,早已预料到他的拒绝。她,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去。     两人的手都是冰凉,他略微瑟缩了一下,几乎没让她察觉。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嗓音沙哑,他拨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坚定地推开门。     “可是我有话……”     “我很累。”他的身子堵在门口,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决绝的话语从薄唇里吐出,跟外面的冷风一样冻人。     “峻……”她知道他累,心底的话她可以现在不说,但她可以好好地陪伴他啊!他转身关门,她飞快地伸出手去,十指紧紧地握住门扉,眼中带着恳求,“先让我进去好吗?”     他没说话,只是盯向她雪白的手指,脸色暗了暗。     佳佳默默地祈祷。这个男人虽然很坚持原则,但以前每次都拗不过她,最后都会屈服在她或软或硬的要求下,祈祷这次也一样。然而,程峻伸出了手,却是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神色仍没什么波动,低沉的话语清清楚楚,像一条辫子抽打着她的心。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佳佳倏地一惊,血色自唇上退去,指尖仿佛也失去了力气,被他轻易地拉开了。     门,不留情面地关闭,隔绝了她与他。     两颗心。     “峻,你开门吧!我们之间好多的误会……我等了你很久,就是希望能跟你谈谈。我知道你很累,知道你不肯见我……可是,我想见你啊!我有很多话要当着你的面,亲口告诉你啊!”佳佳拍打着门板,砰砰的声音与窗外的噼啪声应和着,却有一份说不出的悲伤。     “峻,我知道木马病毒的事,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不该傻傻地被骗,不该把项链送给李白凤,你那么信任我,我却……真的好对不起……阿峻,你怪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了吗?”     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程峻背着门,静静站了几分钟。听到她不停地拍门,一遍又一遍地请求,他轻轻闭上眼睛,眼角有不为人知的泪意。     感情?他与她还可以说感情吗?两个世界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交集……她特意跑来说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意义?他对她的感情从未说出口过,而她对他有感情吗?     忽然一阵眩晕袭过来,他摸摸额头,有些发热,前几天生病的身体这会似乎又来折磨他了。     好啊!折磨吧!     所有人都背叛他,想折磨他,就连自己的身体也一样!     他不在乎,谁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PS:好吧!终于到了他们俩单独面对的时刻,压抑的感情积累得够多了,爆发吧!今天第一更。) 正文 深入骨髓 “峻,你开门……真的不想见到我吗?如果真的不想……为什么还要把项链留给我?”     她的声音是道魔咒,他的头更晕了。迈开沉重的步子,冲进浴室,胡乱地拧开花洒,热水哗哗地从头顶浇下,打湿了发丝,打湿了衣服。高大的身躯缓缓滑落,坐在地板上,而门外的声音一点点变小……*     不知道多了多久,佳佳颓然地坐在门口,嗓子已经嘶哑,几乎说不出话。     他没理她,任她怎么哀求都不开门。他是真讨厌她了吧?所以才会如此无动于衷,所以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漠然地将她拒之门外。     “就算是那样……我也不会放弃,因为——我喜欢上你了。”佳佳将脸蛋埋在掌心。     忽然,楼道边的窗户传来一声巨响,玻璃啪啦破碎,落在地上发出惊心的声响。台风已经登陆,暴雨随着狂啸的冷风侵袭而来,四周都是呼啸的风声,雨点如豆子般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地板上。窗外的大树几乎也要抵挡不住,每一根枝干都疯狂摇摆,阴影伴随着闪电映在楼道斑驳的墙壁上。     佳佳忍不住缩起身子,这景况她根本无处可去。这间屋子靠近楼道窗口,斜飞的雨点毫不留情地打向她。长发和衣角高高掀起,很快便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她咬紧牙根,站起来继续拍门。     “峻……程峻……开门哪!求你……”     真的醒悟太晚了吗?如果还有一丝爱意,他怎会如此狠心?     她吸吸鼻子,泪水滚滚而落,有后悔自责,更有担心失去他的恐惧。     浴室里,热水将程峻缓缓包围,四肢逐渐温暖。雪白的闪电不时从窗外射进,惊雷从屋顶滚过,而后在不远处爆炸开来,发出巨响。他的意识陡然清醒了不少,望着雨点急剧地打在玻璃窗上,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犹如他的心境,天昏地暗。     他关掉淋浴,随意披了件睡衣跑出来。     门外已没有她的声音,满世界都被台风暴雨占据,她走了吗?     她……真的走了?     狂风在怒吼,暴雨毫不留情,他这样赶她走……是不是太过无情了?可是,她昨天宴会上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带来难以磨灭的伤痛,他一夜无眠,怎么都忘不了。     他已经决心要忘记她了!     要忘记她!     极力克制着翻滚的情绪,不允许自己担心她,想念她。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拔下瓶盖,咕噜咕噜喝下大半瓶。呛人的酒气灼烧着他的喉咙,抑制不住连串咳嗽,眼泪几乎都要呛了出来。不期然,他想起了每年台风过后的新闻,那些不幸遇难的噩耗,万一……     十指霎时紧握,心脏紧揪地拉开大门。     不要!她不要出事!     不去爱她,不去想她,却不能不去管她!     他害怕那个万一,万一她在这样恶劣的台风雨夜里……天!他真的害怕!     门外的楼道上果然空无一人,地上只有残碎的玻璃。空荡荡的窗户,天边的闪电显得更近,滚滚的炸雷就在头顶。     佳佳,你不是专门等我的吗?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不是要守到我开门为止吗?我现在开门了……     心底的话喊不出来,他来不及换下拖鞋,直接朝楼下跑去。然而,风雨太大,他跑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忽然怔怔地停住了。     她就站在面前,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蛋上,衣服湿湿地,那双乌黑的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你在找我吗?”她低柔地问,沙哑的嗓音掩饰不住欣喜。     喉头被强烈的情绪哽住,程峻一步一步迈上台阶。老天,还好她没走!她……没事就好。黑眸迅速恢复冷静,所有的担心被逼退到最深的角落。     “你刚才在找我……因为你担心我,对不对?你在乎我,你爱我,对不对?”佳佳的眼眸变得热烈,语气急切地发出连串问题。     他爱她,她什么时候发现的?是因为这个,才找来的吗?今时今日,以他们俩的身份与地位,云与泥的悬殊,爱与不爱有何意义?     较之于她,他那么冷静,侧过脸轻哼:“想象力真丰富!周小姐又在虚荣心作祟了么?我不过去楼下看看铁门有没有锁好……”     “不!你就是担心我,怕我这种时刻在路上出事,所以你紧张得穿着睡衣跑了出来。”她刚才躲在上一层楼道拐角避雨,听到慌乱的脚步声后,马上出来,正好看到他一脸的焦急。     “我要真担心你,就不会把你拒之门外,也不会有闲心洗澡换睡衣。”他解释得理所当然,推开门又要进屋。     佳佳飞快地扑过去,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不肯松开。“不,你又在找借口否认,但是我不会相信了……昨天也是,你明明嫉妒逸辰,我没有看错的!”     “放开手。”     “不要!放开你又要把我挡在门外。”     沉默,短暂的沉默让她心底发凉,强烈的不安使她十指交握,扣得更牢。冰凉的脸蛋贴住他宽厚的背,男性的大手才刚搭上她的手指,她一边颤抖一边用嘶哑的嗓子强硬道:“不要!休想让我松开!”     他无奈地咬牙,额心发痛,心绪复杂无比。出来找她,全然是冲动,她为何非要让他如此冲动?     “你可知道这里已经不欢迎你?”     “我知道……但是……但是……”她一时找不出理由,无法将最深的渴望喊出口,只得趴在他背上无声地落泪。背后冰凉的娇躯紧贴着她,不停颤抖,不知是冷还是激动。但是,背上一股浅浅的温热湿意,瞬间灼痛了他。     她在哭,骄傲又固执的她,竟然哭了。     “对不起,峻,对不起……对不起……”     “别说了!”心脏因她压抑不住的啜泣声而狠狠抽痛。他猛一转身,双手利落地将她打横抱起,一脚砰地把门踢上。她吓得睁大泪眼,他略嫌粗鲁地把她抱进客厅,毫不温柔地丢在沙发上。     沙发很小,她蜷缩着身子无比娇弱。     “峻……”     猫一般地呜咽声霎时都堵在他的双唇间。     他受够了!再也无法忍耐一分!因为她,狂跳的心脏几乎找不到原本的位置,纵然他装作多么平静都一样。这些日子,经受的打击和压抑犹如洪水爆发,必须藉由点什么来安抚自己,必须给她一点惩罚来证明自己的坚强。如果不是她给了他彻骨的痛,他也不知道原来对她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他的吻总是如暴风雨一般,却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渴望和惊喜到想哭出来。她怔愣过后,马上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他的吻。就是这种属于程峻的身躯、气息、味道与温度……全都属于她最熟悉最依恋的男人。     程峻却瞬间一僵,后悔地想将她推开。     柔嫩的红唇,鼓起澎湃的勇气,不顾他的僵硬主动找寻到薄唇,勾起绝不后悔的一吻。他僵硬得像石雕,而她义无反顾,执意加深热吻,无比坚持,丁香小舌抛去矜持地探入他口中,全心全意的寻找那份确定感。     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程峻终于又有了反应,他低吼一声,终于放弃坚持,在她带着绝望和忏悔的热情下竖起白旗。她轻易就被夺去控制权,脑海中迷迷糊糊,却闪出一个酸楚的问题——男人天生经验丰富么?为何他的吻如此让人沉醉?     纤腰被他握住,娇躯被强抵在狭小的沙发内,他给以最狂热的激情,放肆的热吻,仿佛要吞她入腹。大手扯开她湿冷的衣衫,轻易探入里内,抚摸她柔滑的肌肤。     “峻……”薄唇移到她敏感的颈子,短短的胡渣刺得她微微发痛,疼痛中让她有种异样的兴奋。这样的他与几分钟前的他天渊之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冷漠的外表下蕴藏着足以焚烧世界的狂-野,她无法抗拒这种火焰般的激-情,耳中嗡嗡作响,不知道听见的是他的低吼,还是自己的心跳。     “峻……”     “别以为几声对不起就能换得原谅,可怜兮兮的模样别妄想得到我的同情!”他如此提醒自己,也警告着她,黑眸被欲-望晕染。长指有些笨拙,解不开她的外衣,索性用力一扯,脆弱的布料在他的蛮横下化作碎片,被抛落于地面。     (PS:今天更新完毕!终于、终于写到他们的船戏了!真的很不容易啊!我清楚地知道周佳佳很欠扁,如同当初如栩很欠揍一样,所以……她们要得到好男人的真爱,也得吃点苦头才行!) 正文 有些话,说不出来 “我没有……”她星眸半睁,隐约瞧见他脸上的怒气,尝试解释,“我只是明白了……其实你早已经爱上我,而我也……”     “闭嘴!”这种时候,怎能再用感情伤他苦苦维护的尊严?低吼一声,有力的双手握住她,将她的身子用力压到胸口,恨不得揉进血肉里。大掌握在她脑后,霸道的舌探入她口中,掠夺她的香甜。比起以往,这个的吻格外火热缠绵,彻底得很。*     佳佳轻轻颤抖,喉间发出轻微的呜咽,身子酥软无力,只能全力攀附他的背。     “你……打算……要我么……”好不容易从贴合的唇间喘出破碎的疑问。说实话有些突然,如果今晚真要发生点什么,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你再三哀求进这道门,就该想到后果!”他的声音因为欲望而更加低沉。     “但是……”     “你不愿意?”他双手一松,抬起深沉的黑眸。     “不是……”     “我程峻从不勉强人!”压在她身上的身子陡然跳开,手指烦躁地插-入发中。他阴沉地看着她,久久不语,眼睛清亮了不少。     看见程峻的表情,佳佳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说错话了吗?他那模样有些吓人,让她告白的话语卡在嗓子眼。     “峻……”她小声地叫唤,缩在沙发上,失去了他的体温突然觉得好冷。     他背对着她,笔直站立,肩膀的线条好僵硬,似在强忍些什么。     “峻!”她再接再厉,深吸一口气,下定了某种决心。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缓缓抱住他,他浑身的肌肉紧绷发硬。他低下头瞪着她,眼里还有残余的情-欲,但是那些情-欲,硬是被理智压下去,愈来愈冷却。     “别碰我。”他沉声道,别开眼睛不敢看她的脸。再不跟她分开,他也难以保证将会发生什么事。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连一点点都没有吗?”她哽咽地问。回答她的,是男性浓浊的喘息。     程峻心头一紧,该死!为什么听到她这种语气,他还会感到心痛?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但是……请不要这样子冷漠拒绝我,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攀住他的颈子,试探地吻住他的唇。     他闭起眼睛,双唇紧抿,像是在承受无比的煎熬。忽然睁开双眸,极其嫌恶地推开她。他疼地、爱她,难道真不能把付出的感情收回来了?在决定放手后,她为什么要来招惹他?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非要把他的耐力和自制完全摧毁吗?     “走开!别恬不知耻!”无视她被推得跌坐在地板上,他冷酷地发话。     “你……你太可恶了!可恶……可恶可恶!”眼泪瞬间滚落,佳佳再也压抑不住焦灼与不安,边哭边骂。曾领教过他的冷淡,但他没有如此嫌弃和羞辱过她。她好难受,好惊慌,他难道就这么狠心,真舍得赶走她?     “不要让我立刻赶你出去!”态度依旧冷酷强硬,他霸道地不许她抗辩,执意威胁,断绝心软和暧昧。     佳佳眼眶里都是泪水,红唇咬得好紧。     “不要,我不要走!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不要就这样离开你!不要离开你!”她豁出去了,爬起来,一股脑冲进他怀里,那力道硬是将他撞退了一步。她不顾一切地抱紧他,双唇胡乱地吻着他,发泄心中的挫败和恐惧。     他则全身僵硬,耳边响着那句突如其来的“我喜欢你”,是听错了吗?她喜欢他?他一时没有动作,任由她放肆,甚至没有推开她。     亲了好几分钟,她抬起头瞄向他,有些绝望,颤声问:“你……已经不喜欢我了?还是……真的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他低头,带着微微的酒熏吹在她的肌肤上。黑眸深沉却好亮好亮,亮得有些诡异,里头像是有一把火,正在剧烈燃烧。而且,吹在她身上的气息比刚才要热烫上几分,让她情不自禁忘了呼吸。忽然之间,她的手腕一紧,已被他大力握住,腰间一阵强大力道,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整个人就被抱进卧室,扔在床上。心,砰砰狂跳,紧张地双眼瞪大。     “你说你喜欢我?”视线锁住她的。     佳佳脸上一烫,对上他的眼睛,坚定地点头。下一秒,她整个身体被他箍得好紧好紧,庞大的身躯密密实实地压下。两人胸贴胸,大腿贴大腿,她的心跳更激烈,连呼吸都困难,喘不过气。他这是高兴还是……     “喜欢我——就要付出代价!”他一字一句地说完,彻底释放出本能的野性,危险而狂乱。热烫的薄唇烙在她的颈间,先是浅啄,而后或轻或重的啃咬。衣服一件件抛下,当洁白柔嫩的娇躯映入眼帘时,黑眸中迸出火焰,牙齿在她颈间啃得稍微重一些,留下印痕。     “呃!”她惊喘一声,分不清是疼,还是太过尖锐的快感。强烈的男子气息紧密包围,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能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身躯。程峻的攻击没有止境,探索她的每一处柔软,她的热情被缓缓勾起。两人疯狂地拥吻着,翻滚着。     蓦地,他一个翻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将她迷醉的表情尽收眼底,黑眸里的火焰热得可以把人烧穿。深理许久的渴望如脱缰野马,他猛地分开她修长的腿,悍然进入。她吃痛地咬上他的肩头,额头冒出密密的汗珠。他有片刻的停顿,紧接着更强大的压力往她体内推开,不放过任何一处彻底侵占,在她体内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长夜,漫无止境。     他对她的需索似也没有尽头。     天边泛白,暴风雨停歇,她在他的怀里疲累地睡去。他也浑身无力,思绪却异常清晰,凝视她唇角那抹恬静的微笑,脑海里回荡着她在颤抖承受他的攻击时,嘤咛出声的一句话——     “峻……我爱你。”     **     如果说一夜缠绵能扭转他们的关系,那就错了。     因为打那以后,程峻反而变得更加冷漠,没人能猜到他的心思。他对那晚的疯狂绝口不提,自始自终也没半句解释,更没开口问她的感觉。爱情似乎变得毫不重要,他最初几天在外忙于奔波,深夜到家已精疲力尽,倒头就睡。几次看她守在门外,只是淡淡地瞥过,脸上没多大表情。她跟进屋内,他不阻止,却也没一声问候。     后来,他每天呆在家里不再出门,很少说话,大部分时候在电脑前,一忙便是通宵不眠。屏幕上闪烁着一串串白色的代码,旁人看不懂,他却全神贯注地凝眉思索,时而手指飞快敲打键盘,整个人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那样的时刻,佳佳一般静坐在他身后,默默地着他的背出神,有时候一坐便是整夜。他不会回头看她,如同空气一样的存在,透明隐形,即使他目光不经意掠过她时,也如陌生人一样疏离。     她并不怪他,是她错在先,是她伤了他,是她真真切切爱上了他……     就在一周前,他的网络游戏公司正式宣布暂时关闭,因为丁浩刻意让媒体曝光的木马事件,令他丧失了声誉和信用,没人再愿意给公司投资或合作。事业陷入谷底,除了还剩一颗保留思维的脑袋,他几乎一无所有。     她了解他的痛苦、他的失意,他所承受的打击让她无比自责和心痛。     这样的情况,她怎么可能去跟他谈论爱情?她只想补偿,想好好陪伴他、照顾他。     又是新的一天,窗外透进曙光将整间房子照亮,佳佳才揉揉干涩的眼睛,僵硬起身。     “饿了吗?我去订早餐,你不如先休息一下吧!”她没什么厨艺,他的饮食都是她从餐厅精心挑选好的营养搭配。但半个月来都是如此,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没有回应,只有饿极的时候才会进食。     她似乎习惯了,无奈地看他一眼,转身走进洗手间拧来一块热毛巾。     “要不……你先擦个脸。”毛巾递过去,他眼角未抬,布满血丝的眼睛只盯着屏幕。她的手伸了好一会,见他依旧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忍不住沮丧地叹口气,缓缓垂下。     然后,他咳嗽起来,胡渣未理的面庞憋出了暗红。她飞快伸出手去探向他的额头,该死的温度滚烫,这男人……竟然又发烧了!他以为身体是铁打的?一个星期高烧三次,除了最开始去医院拿药,后面几乎置之不理,把医生的交代完全抛掷脑后。如今,又是两天两夜没合眼,昨夜她苦苦相劝,只换来他一句:“这么多管闲事,就马上走!”     (PS:第一更。) 正文 那是属于男人的尊严 如今,又是两天两夜没合眼,昨夜她苦苦相劝,只换来他一句:“这么多管闲事,就马上走!”于是,她不敢多言,坚持陪他到天亮。     她已经不在乎爷爷的反对,不在乎大哥的训斥,顶着所有的压力来找他,怎能轻易放弃?此时此刻,明亮的光线落在他紧蹙的眉间,面颊越发消瘦,那模样憔悴中带着让人心伤的颓废。他咳嗽着,一时停不下来,虚弱地喘息。*     她看着,看着,极力压抑的心疼再也克制不住爆发。     “你这是何苦?你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我!我说过我可以帮你……”     “闭嘴!”他烦躁地打断她,手指骤然抓紧了鼠标,抬起发红的双眼。     佳佳被他冷然的目光盯得心里发寒,更为他的疲惫和憔悴担忧,鼓起勇气:“我没有别的能力,但在事业方面,我完全可以帮你啊!我只要回去跟外公说一声……”     话语未完,他啪地一声将鼠标重重甩掉,鼠标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阴骘的目光变得凶狠:“谁让你多管闲事了?谁稀罕你帮忙了?谁允许你在这里呆着了?咳咳……咳!你走……”反问的字句一声比一声激动,沙哑的咳嗽从喉咙里滚出。     她吓得弹起,焦灼地提高了声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这么辛苦,我很心疼,很想帮你!我纯粹是一片好心,难道有错吗?你怎么这样不近人情?”     他终于停住咳嗽,讥讽地冷笑:“真要感激周大小姐看得起,愿意帮我这种阴险的卑鄙小人,我该磕头谢恩才是!”     “不!你为何还要这样说自己?木马病毒的真相我已经弄明白,也跟你道了歉……你这样冷漠,是因为还不肯原谅我吗?我可以跟记者们打电话,告诉他们……”     “够了!周佳佳,你是听不懂人话么?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他恼怒低吼,撑着书桌站起来,不留情面地指向门口。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宁可忍受委屈冤枉,也不愿意我帮你?”利用寰宇的势力可以将世览连根拔除,永无立足之地,可他非但一口拒绝,还严厉警告她不许插手。     “滚!”他不奢望她明白,就如那夜之后他不敢奢求跟她会有未来一样。可她偏偏一意孤行,看不懂他的脸色,执意留下。     “你……一点都感受不到我的担心、我的难过吗?逼我离开,你就会开心了?”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说谎!你需要我的陪伴,你希望我留在你身边……”     “周小姐,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从没说过半句我喜欢你、舍不得你!咳咳……”不顾她面色惨白,他拽住她的胳膊往客厅外面拖,变本加厉地强调,“我讨厌女人死缠烂打,讨厌自以为是的千金小姐,讨厌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如果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就永远不要再出现!”     佳佳被推到大门边,脊背抵住门板,浑身发寒。她摇摇头:“不……你口是心非!那一夜,我分明感觉到你是爱我的!”那样彻骨的缠绵,几欲将她揉入骨血的占有,怎么可能没有真情?如果没有一份确定,她就不会彻底放下骄傲和自尊忍受他的冷眼。     他笑得更讽刺了:“那一夜?女人就是这么无聊,妄想一夜情可以改变什么。”     “程峻……”非要如此残忍,把她身心毫无保留的付出形容得这般不堪吗?     “好了,我很累……不想说得太绝情,你走吧!”面无表情地拉开门,请她出去。     他的话还不够绝情?泪水决堤,模糊了视线,淹没了脸颊。她忽然也痛到觉得很累,深深看他一眼,冲出了门外。     门,轻轻锁上,程峻颓然地倒在沙发上,咳得头晕眼花,咳得思绪空白,接着一团热气从眼窝溢出。     **     她走了,终于走了。     屋子里很清静,没有她的身影,没有人打扰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起。他没有动弹,门铃不死心地继续催促着。     “不用急着赶我。我只是非常饿,想吃饱了再走。”佳佳提起手中的便当盒,大刺刺挤过他身侧进了屋。热气腾腾的美食一一摆放在小餐桌上,她顾自取来碗筷盛了稀饭,喝着豆浆。     程峻站在门口许久没动。     她的表情看上去那么自然,脸上泪痕不见,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且笑着朝他招招手:“你恨我都好,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人是铁、饭是钢,想成仙还需要点道行。这家店的早餐味道真不赖,趁热吃比较好。喏,这份是你的,瘦肉粥清淡又有营养,好消化,过来一起吃吧!用完餐还得吃退烧药,除非你希望自己的脑子烧成白痴。”     这算什么?她怎么做到如此淡定的?     “程峻,听过好聚好散吧!我们好好吃这最后一顿早餐,如果不想我再来打扰,就不要让我担心,否则你知道我的个性……”     他迈开步子走向餐桌,不言不语,只是眸子里有种灰暗光芒一闪而逝。     屋子里静得可怕,勺子碰撞着饭碗的声响震动着他的神经。最后一顿……应该是吧!以后,他与她没有机会再这样坐在一起,共享早餐。     “这是感冒胶囊,可以止咳。一日三次,饭后服用,上面有说明书,你别忘记了。”佳佳将一盒盒小药片放他眼前,转身从柜子上找来两张菜单,“这两家餐厅口味好,服务好,二十四小时随时供应,你收好了。”     她像个温柔的母亲仔细叮嘱,但字字句句牵扯着他的心脏。     “我不是三岁小孩,你也没必要交代遗言一样。”他冷冷打断,将饭盒丢进垃圾桶。     什么,咒她?佳佳的表情僵在脸上,这家伙气死人补偿命啊!不过,她若要计较就不会去而复返。于是,面不改色继续叮咛:“听说最近又有台风要登陆,睡觉前记得关紧门窗。哦!你应该好好睡一觉,缺乏睡眠脑子会缺氧,你日夜工作最好保持清醒的思维……”     “说完了?”程峻黑眸沉沉地,听她啰嗦后吃了药,此刻困意不断袭来。     “呃……差不多吧!我去收拾东西,既然要走,就走得彻底点,免得你看到我的遗物碍眼。”她终于表现出几分赌气,扭头进入卧室。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在这,大不了两三件衣服,几瓶护肤品,浴室里的毛巾、牙刷……收不收拾都一样。她动作变慢,叹息着将物品一样一样放进袋子里。     程峻坐在床头,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但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屋子里的每个声音。很好!如她所言,要走就走得彻底,不留半点痕迹。看这架势,她是打定主意再也不来了。     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身心疲倦,绵绵困意将他淹没。     片刻后,佳佳半跪在床前,手指恋恋不舍地抚摸他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最后停留在打结的英眉上。     “你究竟是笨蛋还是懦夫?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还是害怕我的真心?你怎么想我都懂,我不是傻子,你是身家百万还是一无所有,我压根不在乎呀!我在乎的是你这颗真诚待我的心,以及我对你好不容易才认清的爱。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已经认定了你就不会改变!我想做你真正的妻子,陪在那你身边,可是……看你这么辛苦,不要命地工作,故意自我折磨,我好心疼好心疼……     一遍遍拧来热毛巾覆在他的额头,在那发烫的唇上落下深情一吻。     “你想快点重新站起来,不愿服输,但是我真怕你身体不支先垮下去。峻,你这样子……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就让我帮你一次,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     寰宇集团总经理室。     “哥,你一定要帮他。”佳佳开门见山,这是她前来的唯一目的。     周家鸿环起胳膊冷硬拒绝:“我不会帮他。”     佳佳死死扯住他的衣袖,软下口气,“好哥哥,你真见死不救,连自己的妹夫都不帮忙?”     “妹夫?”周家鸿一对俊眉挑得老高。     佳佳大方承认,用力点头:“是准妹夫!我认定的人,非他不嫁。”     最疼爱的妹妹一心念着其他男人,周家鸿听着也颇不是滋味:“就这么爱他?”     “是,第一次知道爱一个人原来是这样,可以抛弃一切、倾尽所有,只为他开心幸福。”     “哼!胳膊往外拐!既然这么爱他,为何还不懂一个男人最失意时要的是什么?我是可以轻易把世览踩在脚下,也可以帮他把网络公司一飞冲天,可是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你懂么?”     “我……”求解。     “靠女人爬起来的男人算什么?有什么资格拥有你?他还算有点骨气,可惜脾气太差,对你太凶!不过,你这种笨蛋非要将他最后那点骄傲和尊严都抹杀,赶你走算是客气的了。”     呃……好吧!她是很笨,好在终于懂了。     (PS:6000字+,今天更新完毕啦!) 正文 多看我一眼 ——“你一点都感受不到我的担心、我的难过吗?逼我离开,你就会开心了?”     ——“你说谎!你需要我的陪伴,你希望我留在你身边……”     ——“我去收拾东西,既然要走,就走得彻底点!”     冷汗淋淋,程峻从梦中惊醒,额头上的毛巾滚落。他翻身坐起,屋子里漆黑一片,窗外隐隐透进楼下的灯光。原来天已黑,他竟睡了一天。*     她委屈哽咽的嗓音,离去前冷静坚定的嗓音,反复回荡于脑海。     走了……     真的走了……明明爱得心都发疼的女人就在身边,他却冷酷无情赶她走,想起她说那些话时泪光闪烁的模样,胸口就要喘不过气来。     她是一个很冲动、很仗义、又固执到有点傻的女生,在他心中的定位,如烙印一样清晰而深刻,不曾模糊过——值得用一生珍藏守护。     这段日子,她知道他不想说话,就静静地陪伴着,没有抱怨,也没有惊扰他;知道他想做什么,就努力搭配他的步调,甚至于只要他一个蹙眉,她就紧张地守在旁边……有她在身边,很踏实,很温暖,像梦一样害怕失去。     她是他很爱很爱的人,却也是连一个“爱”字都说不出口的对象。一夜激情狂乱,他无法控制感情的爆发,但恢复理智后有些后悔。他不需要她的道歉、愧疚,因为从没真正怨过她;不需要她的同情和帮助,因为他有自己最后的尊严。     她的爱,他要不起。     她要的爱,他给不起。     赶走她,需要费尽所有的心力,如同将自己的心硬生生掏出来再割舍……从今以后两个难有交集的世界,假使再见,他该很清楚、很明白地厘清分界!     爱情面前,一无所有的他转身逃跑,很卑劣地用借口伤害她,自己躲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言行很伤人,任何女孩都无法忍受。     或许,就这样结束了吧!     手指摸到床头的台灯,淡淡的光线将房间照得明亮。下意识里,目光忍不住寻找她的身影,本能望向她常坐的角落,落了空后,浓重的失落与空虚侵袭而来。     “咳咳……”毛巾跌落在手上,他怔怔地出神。     客厅里传来奇怪的动静,终于引起他的注意。打开卧室门,外面的景象让他骤然停止了呼吸。眨眨眼,画面没变,这才相信不是幻觉,可是……为什么?     “咦?你醒啦!”佳佳放下盘子,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快步跑过来。他愣愣地注视她,她一脸关心地皱眉,踮起脚尖摸上他的额头,“呼——额头终于不烫了!你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再不退烧的话,我打算把医生绑架过来给你打针呢!”     “……”拉开敷在额头的那只冰凉小手,蠕动了一下发干的嘴唇。     “噢!你别说话,医生交待要多喝开水,我去给你倒。”她咚咚咚转身,快速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他完全机械地喝完,清清喉咙准备开口。     “慢着!如果你又想说请我离开之类的话,请省省吧!不如让我说——我从没打算走,所以就算你讽刺我、挖掘我,冷酷地鄙视我都好,反正我不会走的。”     他目瞪口呆。     “好啦!你没有异议吧?有异议我也不会接受。”望着他被冷汗打湿的发尾,皱眉,“先去洗个热水澡,一会出来吃饭。”     他打量她身上的围裙,再看看盘子里那团颜色发黑的的东西,惊疑不定。她尴尬地要死,赶紧侧身挡住,“咳!这个不是给你吃的,你的晚餐……服务员马上会送到!”深知自己的厨艺水平,她才舍不得虐待他可怜的胃。     程峻脸色很臭,阴沉得可以,转身进入浴室。     她拍拍胸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至少,他没有再拒绝,不是吗?     他冲着热水澡,闭上眼睛。拒绝有用吗?她的决心那么坚定,仿佛十头牛也不能拉走,他何必多费唇舌?但是,看她不期然出现在眼前,冰封在谷底的心跳竟然又有了跳动,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充满了惊喜。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发展下来。     **     谁都没有再提早上的争吵,她依旧不依不挠守着他。他忙碌时,她在背后默默地看书,不出声打扰,静得宛如空气。一切仿佛没有改变,只是两人间的气氛堪比结冰,经常一天下来,没有半句交谈。尽管如此,她却比前些日子多了些明媚的笑容,说话的语气轻松活泼起来。     每过一段时间,她会用手指头轻轻戳他的背,故意用无比柔美的嗓音喊:“这位程先生,生病的人不能操劳过度,现在你该停下来休息十分钟啦!”     她还正当自己是监督员?麻烦!所以他无动于衷,继续研究屏幕上那堆乱七八糟的数字。她会就此罢手才怪,手指再戳两下:“喂呀——休息时间到,我特意煮了百合莲子汤,端给你喝。”     决定跟他在一起,要学的东西真多,计算机网络相关的她一律不懂,厨房事宜倒可以现在恶补。参照料理书上的说明,她从最简单的煮糖水开始,很快就有作品出炉了。     听到她忙碌的脚步,程峻将视线微微移开,思绪陷入短暂的停滞。他很清楚接下来可能怎样?如果不听从“命令”休息,她会不怕死地半趴在他身前,用甜甜的笑脸代替电脑屏幕。他没有过好脸色,她则笑眯眯地并不以为然,语气也撒娇似的甜腻。     她根本不怕他的冷颜相向,随时有本事自说自唱。     “我亲手煮的,专门为你煮的,你一定要尝尝看!”佳佳小心地用勺子搅动莲子百合,一副他不吃就要喂到底的架势,“要不——我喂你!”     他愣愣地皱眉,她却轻盈浅笑。     她说她特意查过,用百合莲子煮糖水可以润肺止咳,他真想知道那个山寨百科在胡说八道,没有加雪梨怎么可能效果好?只是他不愿意跟她说话,便任由她去了。     “这次的味道,保证跟昨天不一样!绝对美味!”佳佳不怕自卖自夸。     眼见勺子就到凑到唇边,他突然别过头,生硬地把碗接过去。     敢自夸?他可不敢多抱希望。厨房白痴见多了,但连味道都尝不出来的,恐怕只有她!最初煮的第一碗糖水苦得吓人,原来大小姐根本没有把绿色的莲子芯抽去。好吧!他忍!至于昨天煮的,总算稍有进步,可是一丝甜气都没有,如同白开水般清淡无味,没有放糖,那也能称之为“糖水”?真难为她大小姐了!他还是忍!     此刻,端详手里这碗半透明的东西,程峻实在不敢有所憧憬。     无奈,佳佳小姐的笑容甜美而热情,双眼因期待而两眼放光:“你放心,我有细心抽掉每根莲子芯,也加了很多糖,你一定要要喝完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冷酷的杀伤力不知何时已化解为零。也罢,他这个天下第一好心人大发慈悲,一口气喝完拉倒!他发誓,绝不是怕她失望,而是不愿意被她多纠缠一分钟。     可是、可是这该死的是什么鬼味道?     “噢!有进步吧?是不是跟餐厅里的味道差不多?我足足煮了三小时呢!”早知道他吝于夸赞,只是为何他的脸色那么古怪骇人?     “噗——”程峻实在忍耐不住,冲进洗手间吐了个干净。她听到他恼火的吼声,“周佳佳!你是在蓄意报复吧?”     “报……报复?”     “比毒药还难喝的东西,我就不信你自己不知道!”哪有人煮完东西,自己尝都不尝一口?她可真会笑里藏刀。     “毒……毒药?”佳佳赶紧跟过去,紧张得结结巴巴,“我……怎么会害你呢?这一锅糖水花费了我很多心思,就算难喝……你也不能这样说我嘛!”     怎么听起来有点心虚?     “还狡辩!你到底放了多少盐,才能让一大锅水咸得发苦?”程峻脸色黑成一片。     她倒茶的速度利落得很,又扬起了招牌笑脸:“如果真的很难喝,对不起啦!都怪我太心急,只想着让你休息时快点喝……”     “你故意的。”他盯着她。     “我没有。”回答太快了。     “你就是故意的!”他霎时更加肯定!     “我……哪敢?”     好吧!她就是敢,就是故意的!不过打死也不会承认,谁让他一个星期没开口说过话了?     (PS:第一更) 正文 如果爱情这样痛,那么我认了! 她不是空气,不是隐形人,她天生乐观,随时会笑,但不代表可以将冰冷的气氛无止境忍受下去。她必须要打破这种冻死人的局面,哪怕是换来他怒气冲冲的吼声。     “周先生,周老爷,别生气啦!小的知错,您就喝杯水漱漱口吧!”巧笑怜兮,她的笑脸向来老少通杀,尤其精明的爷爷最吃这一套。*     程峻一把夺过杯子,心底越发确定她是故意的。     “如果再敢毒害我,定不饶恕!”撂下狠话,他忿忿地回到电脑前。     佳佳一背对他立刻偷笑,虽然让他吃了点小苦头,但计划总算成功了,不是吗?     打这天后,程峻果然跟她说话了,不过语气不见得多好。若非有必要,他依然不会开口,更别说从前那样的交谈和笑闹。她不介意,来日方长,只要有耐心,冰山定能融化。     封闭了大约十来天,他的感冒基本痊愈,开始偶尔出门一趟。     佳佳逐渐学会了尊重,不会刻意追问去向。他回来时,她体贴地帮他摆好拖鞋,送上一杯温水,宛如一个柔顺的妻子。当然,她也有烦恼,会上网跟逸辰倾诉,寻求可行的解决之道。她经常给家鸿打电话,这位舍不得妹妹受半点委屈的老兄啊,每次电话的头两句都是板起脸来训人,后面语调越来越温柔疼惜,嘘寒问暖的。     佳佳很挂念爷爷,但那个顽固的老头子似乎真的很生气,连她的电话都舍得不接。好在每次去超市购物,都能约到多年来照顾爷爷的阿嫂,得知老头子气归气,身板依然硬朗得很,再活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她决定即日搬到程峻那去,因为不在他家过夜的日子,她都要返回江边宅子取衣物或补眠。如此来来回回,真不容易,尤其是最近台风季节,天气恶劣。并非嫌累,而是嫌浪费时间。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都异常珍惜,如果住到一起,她可以安心很多。     是的,她并非表面那般充满信心,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担心和不确定。     **     “周佳佳!”好难得哟,他主动喊她。     “我在我在!什么事?”从厨房里跑出来,偏头浅笑,“晚上吃皮蛋瘦肉粥好吗?今天外面风好大,气象台又挂了预警信号,我不想出门买菜。不过你放心,这次不会再煮糊了。”     他才不关心晚餐吃什么,阴沉地指着墙角的箱子。     “这是什么?”     “呃……箱子呀!”她以为他昨天就看到了。     “为什么在这?”     “就是……那个我搬过来的呀!”笑容灿烂,跟他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打算跟我同居?”眼眸暗沉下去,目光有点吓人。     “哈!不是打算,是正式付诸行动。”佳佳极力撑起笑容,拜托哟!哪个男人会像他这样,有重量级美女主动上门还要生气?她小心地靠近他,“反正……我平时也有在这睡,不是吗?”     平时是她疲倦到倒床大睡时,他忙碌地工作。他卧床补觉时,她一般在厨房研究新产品。他刻意错开时间,就是不希望加深与她之间的牵扯不清。她性子倔强任性,对自己是一时新鲜还是不愿服输?他不敢深究。     然而,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每天都能经得起考验和诱惑。他心里有她,自知难以抵挡不时冒出来的欲念渴望。否则她以为夜以继日直到累得病倒,真是疯了吗?     “把东西拿走!”程峻丢下命令,调头返回房间。     “现在吗?那可不行!台风即将登陆,风雨雷电的,你就不担心我出意外吗?”GOOD!瞧见他脊背僵硬了一下,她真心笑了出来,“明天后天以后都不行,因为江边那房子,主人收回去了。”     他不会被骗,江边住宅不是她的,至少也是她家里人的。     佳佳只好委屈地补充:“信不信由你,反正你要是不让我住这,索性把箱子扔出去好了。我住外面楼道也无所谓。”一句话,死赖到底!     你狠!周小姐!程峻砰地把卧室门关上,一颗心沉重而复杂。     **     既然真正住到一起,在夜晚,这对孤男寡女的相处也悄然发生变化。     “峻……打雷好吓人喔!声音就在头顶,感觉要把房子炸开了……”大小姐蜷缩在被窝里。     程峻面不改色,不着痕迹瞥了窗户一眼。     “峻……你冷不冷?还不到九月天,风怎么冷飕飕的,好冻人啊!”她十分敬业地簌簌抖动了几下。     “峻,你还要忙吗?这种天气最好别开电器,不安全。”     行!这点常识他有,忙完最后一道程序,毅然关闭电脑。     “峻……”见他起身,佳佳提高了嗓音,“你要去哪?”     “睡你的觉。”他在客厅冲了杯咖啡,独自坐在沙发里。     屋外台风加剧,分秒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砰砰砰敲打着玻璃窗。相同的雨夜,寂寞的身心,最容易勾起记忆深刻的往事。他将身躯深深靠近沙发里,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如何处理这个麻烦的女人。     她、真的真的很麻烦!     有她躺着的那张床,他怯弱地不敢上去。     就如今晚,只消看她一眼,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想起她雪白的身躯,在他身下求饶时柔媚娇美的喘息……他不想去回忆,尤其是那夜疯狂的缠绵,两人交融时的满足与震撼,甜蜜如痛苦,无一不像鞭子般凌迟他的心。     他,好像太累了!咖啡不管用,困倦的眼皮眯了下,一不小心就进入半睡眠状态。这段日子神经绷得很紧,他想将一个重要软件尽快创新改良,想早点谋得重振的出路,总是忍不住熬夜,加上让她惹得他心乱,没法好好补眠,这会稍微一闲下来睡意便抵挡不住。     朦胧中,隐约感觉有人在身前蹲下,柔软的抚触落在发上、脸上,舒心安适得不想醒来……直到唇畔温浅的一记吻,耳边几分幽怨的嗓音在说:“峻,我真的很在乎你,你知不知道?”     他愕然惊醒,瞪视近在咫尺的娇容。     她倏地退开,装作若无其事,扯开僵硬的笑:“把你吵醒了?这么困,怎么不到床上睡?”     “我不困。”他飞快坐正身子。     “你在怕我躲避我吧!”佳佳披着睡衣站在他面前,乌黑的长发散落肩头,看不到笑容却格外柔弱动人。     “没有。”他别开眼睛。     “你怕再次跟我发生亲密的关系吧?那种事,男人若是无心,我还能强迫你么?但是……如果你是痛恨我霸占你的床,讨厌跟我处在同一空间,那么……”她用力吸了口气,豁出去似的,“那么我出去睡好了。”     说着,真的走向大门。     然而手指刚碰到门把,身后一股大力拖住她。     “你做什么?”她就会气他,逼他投降。     “我想——我可能真的有点任意妄为了,你需要一个好睡眠。”她昂首仰视他,双眼迷离,有股说不出的悲哀。     连日来习惯她的笑容,突然看到这副表情,他无所适从,蓦然觉得难受。     “峻,以前我或许不够懂你,但是这段日子,我一直用真心在靠近你。”她主动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真的知道了。如果我曾经伤过你的心,那么我再郑重地说声对不起。我总自以为聪明,面对自己的感情却愚笨迟钝……不瞒你说,我曾经谈过很多场恋爱,包括逸辰在内,没有任何人像你一样牵动我的思绪,控制我的喜怒哀乐。我喜欢你,不是同情,不是愧疚,就是无可停歇的喜欢。如果这就是爱情,我认了!反正我爱你和你接不接受受我并不冲突,我不会勉强你、逼迫你,会尊重你的选择,会用自己的方式陪伴你,爱护你。或许有一天,你会重新打开心门接纳我。”     程峻震动得不能言语,心跳加速抽-动。     她浅笑,笑里有淡淡的泪花。     “峻,我之所以打定主意搬来跟你住,是因为我知道如果你不是对我还有情,还愿意让我陪伴,那么纵使我道行再高深也进不了这扇门。所以,我并非自作多情,对吗?虽然……虽然你对我冷冷淡淡,不理不睬,但是我心甘情愿接受,就当作是……我曾经伤害过你的报应吧!”     程峻几乎无法思考。她这样公主般长大的女孩,在受挫的感情面前,还能说出这些话,他怎能不动容?     (PS:今天更新完毕。全文大约十章内结束。) 正文 为你向前冲 佳佳咬咬唇:“当然……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不介意每天晚上睡沙发。”他到底怎么想?为什么还不说句话?她已经退而求其次,只想借个沙发窝一下就好。     程峻凝视她的晶莹双眸,伸出手,捧住她雪白的脸蛋。     “峻……”佳佳睁圆了眼睛,心脏狂跳。*     他的头缓缓俯下,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眉心,再下移,带着轻颤终于锁住她惊讶微张的小嘴。     他从未如此温柔过,小心翼翼轻啄着柔嫩的唇,来回轻吻,仿佛捧着一个珍世宝贝,生怕稍微重了会弄碎她。她一时无法思考,隐约看到他眸底深处有抹浅浅的水光。可惜来不及印证什么,他突然加快了速度,火热地在她的唇瓣烙下他的温度,让她只能跟着他的步调,本能地承受。     呼吸乱了,狂喜几欲将她淹没。     这是不是表示……他接纳了她?     热泪霎时冲上了眼眶,她激动地突然跳起来,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又哭又笑。     换成他僵直站立,怔愣不语。     “你相信我说的话,你不怪我了……你其实很舍不得我,对吧?”脸蛋埋在他的胸口,不在乎泪水打湿人家衣服。     他抱紧怀她,无声地吻吻她的发丝。     她不厌其烦又问起相同的问题,仰起泪迹斑斑的小脸:“你喜欢我,心底很在乎我,对不对?对不对?”     唉!这个笨女人,刚才还振振有词说了解他,原来这么没信心。没感觉到他正努力克服心结,诚实面对这份爱情吗?     “峻……你也爱我,是吧?是吧!”吸吸鼻子,迫不及待想得到答案。     他低头,深深凝视她。爱,不仅是种付出,也是种承诺。他若给她承诺,必会给她整个世界。为了那一天,他要更加努力地加快脚步,不让她久等!     想到这样,手臂情不自禁拥紧,以吻封缄。迎面而来的唇,让她难以抗拒,不消片刻便热情回应。好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和温暖的拥抱,好喜欢他这样温柔而坚定的亲吻,可以感觉到他埋藏的深情,感觉全身就要融化在这样的悸动里。     屋外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屋内温度攀升,水火交融。     何时滚落床铺的,两人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凌乱的被褥中,她突然重重喘息一声,翻身把他压下,露出警告的邪笑:“程先生,你记住!是你主动留我,终生不许反悔!”倾身按住他,如女王一般落下霸气的吻。     他轻笑,任她去吻,坚硬身躯抵着她的柔软。     “不许笑……要记住了!”     “嗯哼!那么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他笑问,故意往上一顶。     她顿时红了脸,热气冲到耳根,支吾道:“反正……以后再敢赶我……大刑伺候!”     “这样的大刑么?”原来,他不但很敢讲,还很敢做!话音收尾的瞬间,火热充实了她。     “你……你……”瞋他一眼,身体却情不自禁更深地迎入他,那眼神又娇又……媚。     夜,很深很深,他们之间的纠缠,在漫漫长夜中延烧,看不到尽头……     **     雨过天晴,从他的臂弯里醒来,她舍不得起床。     朝他的肩头咬了一口,他吃痛地皱眉,眼中闪过困惑。     她抿嘴笑问:“痛?”     他看向自己的肩:“你狠!牙印都出来了,还问痛不痛?”     “痛就好!”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更紧地贴住他,甜笑道,“痛就表示昨夜不是梦。”     很好!咬他,让他痛来证明不是做梦!程峻脸色沉下去,翻身将她密密实实地压住,这段日子再怎么消瘦,身体依然结实得很,他故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直到她张开嘴巴大口呼吸,用力捶他的胸膛,他才惩罚式地封住那张小嘴……     良久,她精疲力尽从被子里钻出来,脸蛋潮红,汗湿的发丝凌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反倒气定神闲,侧身盯着她:“明白了?要证明昨晚不是梦,办法有很多。”     佳佳闭上眼睛,睫毛闪动,吐着气道;“我明白了……你确实很小人,不过……我喜欢!”     **     第二天,佳佳告诉逸辰,告诉她亲爱的大哥,告诉她崇拜的表嫂,告诉所有的人——     “我跟你们说,我喜欢台风、喜欢暴雨!喜欢昨天、今天、明天,喜欢那个叫程峻的男人!非常非常喜欢!”     如栩对她的激动视若无睹,一脸平静:“用不着那么兴奋,我们早已知道。”     谭少杰拥着爱妻:“佳佳这么开心,你好歹也配合笑一个嘛!”     “是啊!英明的表嫂,这里只有你跟我是女人,我好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呢!”佳佳凑过去,瞪谭少杰一眼,“一定是表哥你又做错了事,惹表嫂不高兴了。”     “冤枉啊!现在整个事务所都笑我是妻管严,我哪敢得罪老婆大人?”谭少杰无辜极了。     如栩盯了丈夫一眼,扭头问佳佳:“程峻向你表白了?”     佳佳被问住,怔了怔:“还没有……不过我相信他很爱我。”     “他给了你承诺?”     “也没有……这个我也不介意,因为我决定以后都要去理解和包容他,他现在处境很糟糕,事业低谷,接连的打击和挫折,最需要的是有人在身边扶持,我怎能这时候用爱情给他施压呢?”     如栩言辞犀利道:“他就算给不起任何承诺,也该多为你考虑,不该让你无名无份承受委屈。”     佳佳耸耸肩:“还好啦!我不觉得委屈……”     周佳鸿却一手拉过她,语气不善:“你没想过?爷爷和我们都会为你感到委屈!”     “表嫂,大哥……”原来大家都这么关心她。     逸辰旁观已久,淡淡开口:“其实程峻对佳佳的感情,我一直深信不疑。如果大家相信我,不妨相信到底,程峻那家伙一旦敞开心扉面对佳佳,就定会给她幸福。”     谭少杰不慌不忙扳过爱妻的脸,温柔哄道:“好老婆,这儿不是法庭,咱就不能往轻松处想么?许久没看到这丫头生气勃勃的笑脸,太怀念了!我们应该让她将快乐进行到底。”     如栩拧住他的耳朵,抿唇道:“想想佳佳前段日子的生活,你不心疼么?一辈子长得很,最好程峻有那个本事让佳佳永远幸福下去。可惜,他心思太深,说好听点叫沉稳,不好听就是内向,让人捉摸不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很难猜到他的想法,佳佳跟他在一起,势必要劳心费神。”     谭少杰将可怜的耳朵解救出来,扣住妻子的双手,把她稳稳固定在怀中,咧嘴笑道:“还是你老公最完美吧!你不用开口,我就自动连心带肺毫无保留地奉上。”     “呸!”如栩微微脸红,谭某人的自负有增无减,“厚如城墙”已不足以形容他的脸皮了。     这对夫妻公然打情骂俏,众人习以为常。     周佳鸿沉吟片刻,道:“佳佳,回去问问程峻,少杰和如栩都愿意免费替他打官司,十拿九稳,罪告姓丁的一家栽赃诽谤,世览到时候自动完蛋!这种一举两得的事,他偏偏一声不吭,宁可继续声名扫地,到底怎么想的?”     佳佳的笑容不若开始那样灿烂,认真地回答:“爱他就要相信他。峻不希望借用任何跟我相关的力量,但是我知道他定有自己的打算。而我也有了新的计划,这次可以亲手帮到他!”     如栩叮嘱道:“总之,他若不多为你着想,你也不要对他太好。”她向来坚持公平公正,虽说真爱的付出不求回报,但理性的人都该明白,若想两人关系幸福长久,彼此的付出与收获就不能相差悬殊,否则迟早天枰失衡。她不了解程峻,可同样身为女人,趁早提醒佳佳总是没错。     **     屋子不大,却透出前所未有的温馨。灯光浅黄,映在餐桌可口的食物上。     佳佳打开门锁,立刻被屋里诱-人的香味吸引住。抬眼望去,一眼看到厨房里那抹挺拔身影,不禁呆了一会,这男人系围裙的样子恍如隔世,令她鼻头莫名发酸。     “回来了?时间刚好,准备开饭。”俊脸微微含笑,发自真心。     “程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见她失神地呼喊自己,他眉心一紧,赶紧走过去。     (PS:今天第一更。鉴于上一部亲爱滴大家抱怨,没看够少杰跟如栩的甜蜜戏,所以这部接受建议,后面多多插-播佳佳和程峻的温馨戏啦!) 正文 心与心,甜蜜相印 “没……只是好久没吃你做的饭菜,忍不住小小地激动了一下。”佳佳低头,发现一双崭新的粉色拖鞋工整地摆着,又是一阵讶然。     他清清嗓子:“咳!我下午去超市买菜,看这拖鞋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就顺便……”     “程峻!”佳佳突然大喊着打断他,直接扑进他怀里,对着他的下巴又亲又咬,“程峻程峻,谁说你不在乎我?谁说你不会为我着想?就算你口口声声只是‘顺便’,我也依然坚信,你随时都有把我放在心里!”*     “啧!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程峻的脸庞浮出淡淡暗红,抱住她的腰。     “你脸红了,你竟然脸红了!说明我分析得很对!”     “咳咳!我脸红……是因为你的手……快要把我勒得喘不过气了!”     架在脖子上的纤纤玉手陡然放开,她羞恼不已,跺脚道:“你就不能为我的主动投怀送抱,‘顺便’脸红一下吗?”     “呵,好啦!我开玩笑的,快点换鞋洗手,饭菜凉了不好吃。”     过了会,佳佳发出疑问:“诶,请问这位程先生,你用什么方法算准我这时候回?”万一她晚个半小时,这满桌子美食岂不是浪费口味?     “周小姐想知道?”他神秘地挑挑眉毛,勾动手指头。     “嗯”她赶紧凑上脑袋。     “不告诉你。”     “诶!姓程的!你很讨厌哪!”     “喊这么大声,中气十足,看来你还不饿,那我先吃了。”他自顾盛好一碗饭,放在跟前。     “谁说的?我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佳佳伸手一端,光明正大地霸占了人家的碗筷。     程峻只好无奈地长叹:“唉!我还以为……早已不是周小姐的临时保姆了呢!”     佳佳扒了两口饭,突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脸庞发亮。这样的程峻是她万分熟悉的,上演着往日他为她主厨时常演的戏码;这样的他,也是她感觉陌生的,因为他与她从未如此轻松甜蜜过。     “傻样。”他调侃,却带着宠溺为她夹了块最爱吃的酿豆腐。半小时前给她打电话,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一种熟悉的曲调,那是附近一家茶座专用门铃声,所以不难算到她回来的时间。     “峻,我觉得好幸福。”佳佳咬着筷子,歪着头,笑眯了眼。     “说你傻,你还真流口水给人看。”他却无比惭愧,满心感动。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跟着他,住在这种狭小陈旧的公寓,吃着再普通不过的家常饭菜,无怨无悔,还陶醉地跟他说“幸福”……     “峻,你对我真好。”     “咳咳!快吃。”他心慌地低头,掩饰内心的酸楚。她非要用这样感恩的语气说话么?可知道简单的两句话,让他快要哽咽到吃不下饭?     “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     “可是,你还没回应呢!”     “回应什么?”     “你是不是也感到幸福?跟我在一起很快乐?”     “嗯……”能有机会继续为她做饭,看她快乐感动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失去了,才更加懂得珍惜,患难后的感情更为真挚可贵。他何其有幸?上天在剥夺了他的一切之后,留给他最值得珍惜的宝贝。     佳佳美滋滋地吃了几口,见他还是没什么表示,不禁嘟嘴道:“听说搞网络的人,性子都很闷,可算切实体会到了!”     “你……”他停住筷子,眼中有种不易觉察的紧张,“嫌弃了?”     “去,傻样!”佳佳瞬间泛开了笑颜,语气活泼,“嘿!爷爷从小教育我们,做人要知足。他常说我和佳鸿耍嘴皮子厉害,但是峻你是喜欢埋头干实事的人。比起花言巧语,我更喜欢你这样的,因为我会感觉安心。”     她拍拍胸口,飞快地眨眨眼:“咱这叫互补,对吧?一个动嘴不动手,一个动手不动嘴,完美情侣,天作之合啊!”     她果真越来越了解他。知道有些话他难以说出口,便什么都先说尽了。程峻淡淡地微笑,不置可否。他真的从没说过么?好喜欢她的乐观热情、善良执着,如今更喜欢她的坦率与知足,她真的是个很难得的好女孩,值得他为她放下所有。     “佳佳……谢谢。”     “啥?”     “没什么,快点吃饭,菜真的要凉了……”     佳佳,谢谢你的不离不弃,谢谢你拥有比我更多的勇气和决心,谢谢你让我在黑暗深渊看到了光明,谢谢你还能如此美丽地微笑,谢谢你的一切,一切……     **     晚上,程峻难得地没有开电脑,而是坐在沙发上陪她看书。     她随手翻了几页,看不进去,于是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发丝披散在他的胸口,他的手指穿梭在顺滑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     “峻,你今晚不工作?”     “嗯……你说过,让我注意休息。”     “乖,好孩子。”佳佳弯起唇角,扬起脸庞,“不过活都忙完了?”     “还没。”     “那为什么……”     “陪你。”他给予最真心的答案。相比失去的,感觉得到了更多。一个让他灵魂紧系相依相随的女人,没有她,追求到再多恐怕都没有意义。     她愕然,然后双手揽住他的颈子,主动勾起热吻。过了会,她光洁的额头贴住他的下巴:“你白天去做了什么?变化好大。”     他执起她的手指,轻轻包裹,低沉道:“我去见了一个人,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哦?去见了谁?”佳佳好奇地仰脸,磨蹭着他的下巴。     “你呢?应该见了一群人了吧?聊了些什么?”他暗下眼眸,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果然,佳佳心思单纯,立刻兴致勃勃地说起跟逸辰等人的聚会。末了,她突然皱眉,从他怀里起身,跪坐在沙发上。     看她严肃的表情,程峻慎重地等待着。     “我说……如果凭借我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你,你能不能接受?”     他不解,闪过疑惑。     “就是不依靠寰宇和周家人的势力,不动用我的朋友关系,就是我——我自己、我一个人去帮你,你不要再拒绝,可以吗?”     他一瞬不瞬凝视她。     “你不要拒绝嘛!可以吗?我真的很想很想为你做点什么。”她改变招式,撒娇地轻啄他的唇。     “噢……笨蛋!”他低骂一声,瞬时托住她的脑袋肆意热吻,然后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她听到含糊的声音传出,好像在说,“傻瓜,有你这样陪着我,胜过一切。”     如果因为偏执而曾经失去一切,那么何不尝试用淡泊来赢回过去?观念改变,世界会跟着改变,因为人心就是一面镜子,你用怎样的心情去照镜子,眼里看到的便是怎样的风景。此后,有她,他要笑对人生。     她甜甜地笑了,小手顽皮地探进他的领口,抚摸平实温热的胸膛,逐渐掀起一波波难以抗拒的情-潮。     **     这一日,其实程峻去见了周老爷子。     寰宇集团总部的董事办公室,那个老头子将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顿,脸色比大理石还要冷硬。那时候,他真怕年迈的老人激愤到晕厥。所以,无论老人如何指着鼻子发怒,他都一声不吭,直到老人气喘吁吁熄了火,他才无比尊敬地单膝跪地,用最虔诚的态度向老人说了几句话——     “请您放心地把佳佳交给我。”     “不行!你这个臭小子,最好马上把我宝贝孙女还回来!”老头子气呼呼,吹胡子瞪眼,若不是受到孙女威胁,他早就派人过去把她绑回家了。     “对不起,虽然知道您担心、生气,但是我没办法答应您。因为我和佳佳已经认定了彼此,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请您……”     啪!火爆的老头子竟然把杯子摔破了。     然而,程峻面不改色,既然来此,就早预想过各种可能的情况,不管怎样,都不会有半丝退缩,一如佳佳对他的义无反顾。     站起身来,继续冷静道:“最后,我想发自肺腑跟您说三句话——第一句,无论佳佳是国王的公主,还是乞丐的女儿,我都要定了!第二句,无论将来再遇到什么困难与挫折,我都不会放弃她!第三句,佳佳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给她幸福将是我此后人生追求的最大目标。”     “你小子……凭什么要走我的宝贝!”     程峻不慌不忙给老人鞠了一躬,眉宇间透着不容撼动的坚定:“就凭我这颗只为她燃烧和奋斗的心。多说无益,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最后我要说的是——爷爷,因为佳佳敬您爱您,所以我也敬您爱您,请您保重。”     (PS:今天两更,6000字更新完毕。) 正文 最糟糕的美丽 早上,闹钟惊醒了两人。     “唔,好困……”佳佳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洁白玉臂,用力摁掉开关,身子一转继续半趴在程峻的胸口。     过了会,两个睡眼惺忪的人陡然睁大眼睛,火速坐起,争先恐后冲进浴室。他们不用上班,但都约了重要的人,不宜迟到。两人一起挤在狭小的洗漱台前,端起杯子,挤牙膏,刷刷刷!不经意地,她突然抬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皮浮肿,发丝蓬乱,满嘴都是泡沫,那模样……天!哪有丝毫形象可言?*     “咕噜……”佳佳沮丧地对着镜子埋怨。     “嗯?”发现她动作停滞,程峻疑惑地望向镜子。     “呜……”她跺脚。     “怎么了?”他赶紧结束洗漱工程。     “好……丑……”她顺手用牙刷指着镜子,声音含糊。     程峻立刻认真打量自己,自认从来不是俊逸潇洒型,不过五官端正,菱角分明,一直挺招女孩子喜欢。最近面容确实有些憔悴,好在经受她的洗礼之后,双目更加深邃清明,灼亮有神。     哦!她是对他此刻乱糟糟的头发有意见吧?也难怪,昨夜两人激烈奋战了好几次,千般不舍停歇后,他倒头就睡,哪顾得了发型呢?他笑了笑,手心沾些水往头上抹去,很快乌黑短发变得服贴。     “这样不丑了吧?再修理一下胡须。”程峻对摸摸下巴的青渣,拿起剃须刀。     “呜……”佳佳的手指头又挥舞了几下,索性吐出一口泡沫,“我是说我自己!你难道看不到我现在的模样吗?”     “你?”程峻惊异地皱眉,“挺好的啊!”     “你简直是无视我!水肿熊猫眼、鸟窝发……MYGOD!简直难看到不行!你怎么就……就视若无睹呢?算了,再怎么赶时间,我都要先敷个面膜。”急匆匆咕噜几口水,嘴巴一抹,她迅速冲回卧室。     程峻面对着镜子,好笑地摇摇头,真是个臭美的女人!     不多时,他已穿戴完毕,她则正躺在床上,面上一层白白的“石膏”,只剩下一双黑亮的眼睛骨碌盯着他。     “啧啧。”他强忍,但实在有些忍俊不住,“周小姐,你想听一句诚实的评价么?”     “嗯嗯……”她点头,听什么都好,只要不让她回答问题。因为做面膜时可不能说话,容易长皱纹。     “说实话,在浴室里没发现你难看啊!”     听到不是夸奖的夸奖,她的眸子亮了几分。     “不过,你现在的样子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应该说是——惊悚。所幸这是大白天,否则……”     “程峻!”不顾脸上僵硬的“石膏粉”,佳佳羞恼地吼出来,他竟用“惊悚”这个词。     “别喊那么大声,你放心吧!再惊悚我也不介意。因为你在我眼里,无论怎样的姿态,怎样的面貌,哪怕到了七老八十皱纹满面,我都觉得美若天仙。”     呜……谁说这男人不会甜言蜜语?他总在不经意间让她感动,恼火全消。她兴奋地连连眨眼,大声喊他:“程峻,这可是你说的!女人的容颜比男人容易衰老,以后你可不许嫌弃我!”     “以后?多少年以后?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够不够?”程峻突然在床前俯身,黑眸幽幽地锁住她。     佳佳蓦地屏住呼吸,早忘记脸上还有一层禁锢,紧张道:“五十年……你现在是向我求婚么?”     他的目光更加温柔深情,看她掩饰不住兴奋,他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严肃回答:“当然不是求婚,谁会面对这样惊悚的画面来求婚?”     “程峻!你捉弄我,你这个坏蛋!”虽有浓烈的失望,但被戏耍的怒气化成两团小火焰,充斥在美目里,闪烁出动人的光芒。     程峻任她无关痛痒的小拳头落在胸口,憋住笑意喊道:“佳佳,周佳佳小姐。”     她没好气应答:“哼!干吗?”     他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看上去依然严肃。     “快说!把本小姐名字叫得这么亲热,有什么企图?”     “我是想问一下……”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听说做面膜时,不宜说话,是真的么?”     “啊!”女人尖嫩的嗓音冲破房间。佳佳哪还能镇定?屈起漂亮的长腿用力一蹬,真巧,怎么正好把他蹬下床呢?他本来是个反应敏捷的人,这会躲闪不及,硬生生吃了一腿。     “你故意引我说话的!”佳佳气呼呼地坐起来,“早上不是有要事去办吗?还不快点?”意思是大少爷你可以滚蛋了!     程峻稳稳站在离床沿两米处,保持安全距离。他瞄了眼闹钟,清清嗓子:“咳!在下有一个习惯,周小姐可能还不知道。我习惯把闹钟提前预拨半小时。”     怪不得他此刻有闲情逸致逗弄她!     “可恶的家伙!为什么不早说?知不知道我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那一刻,比便秘三天还难受?”     这女人……说出这么粗鲁的话,都不会脸红一下?程峻的脸上、眼睛都布满了笑。     “敢偷笑?”佳佳牙根一咬,三两步冲过去,从后来用力抱住他的腰,脸蛋尽兴地磨蹭。很不幸,他的衬衣立刻染上了雪白的“面粉”,恶作剧成功!她捂住嘴巴哈哈大笑,边笑边跳着跑去洗脸,嚷嚷道:“提前了半小时呢!程先生有足够的时间自己清洗衬衣哟!”     她时而像个任性顽皮的孩子,稍稍得罪她,就会反过来报复。偏偏他气不起来,心里反而有种温馨甜蜜的味道。他只好换了件衬衣,来到浴室门口:“我说周小姐,你这是小心眼呢!我刚才可没强迫你说话。”     佳佳终于把脸洗净,洁白柔嫩,补水美白果然很有成效。不过说风凉话的男人好欠扁,她对着镜子拍爽肤水,警告道:“我就小心眼了怎样?还不许女人小心眼呀?反正我这完美无瑕的肌肤,要是多了半丝皱纹,你都要负责到底!”     “没问题。”如果她愿意,下辈子他都希望一并包揽。否则家传长媳的翡翠项链给了她,为何从没想过要收回呢?     在她的人生里,离家出走最狼狈的时候与他结缘。最难看最乱七八糟没形象的时候,只有他看到。而他,痛苦失意、低谷落魄,也都是她陪伴着度过……这样的他们,曾一起经历过曲折的磨砺,更在乎对方心里所想,而外在形象已变得微不足道。     公寓楼下,两人搭上不同方向的车,背驰而去。     这是他们的约定,她没追问他的“复兴计划”,而他也没深究她将怎样以个人力量相助。暂且不问对方在做什么,要见的是谁?因为他们彼此坚定地相信,对方都在为两人的未来而努力。     车上,佳佳很快收到一条来自他的短信——早上不是没看到你糟糕的样子,而是纵然糟糕得彻底,也依然美丽得炫目。     “呵呵,这男人挺有说甜言蜜语的潜能嘛!”她扬起唇角,心情随之飘飞起来。     **     丁家大门外。     佳佳深呼吸一口,坚定地按下门铃。     李白凤从里面走出来,一看到来人,立刻白了脸。     “不知道周大小姐到来,有何贵干?”她隔着铁门问。     “丁太太早,我今天想见的是丁老先生。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去医院吧!”佳佳尽量保持着客气。她查到,丁世雄自知道夫人和小儿子所作所为后,气得血压陡然飙升,病情加重,每天都要去医院接受治疗。     李白凤抿抿唇,板着脸,不情不愿地拉开门。     “谢谢。”佳佳并不理会她的冷淡,微笑着跨进屋内。     没想到丁敏正从房间出来,对上佳佳的眼睛,她红唇一扭:“你……大清早的为什么来我家?来做什么?”     “丁小姐,好久不见,我是来见爸爸的。”算算时间,距离那场宴会已有月余。佳佳听程峻提过,丁敏曾去找过他两次,不过那种压抑消沉的日子,他对谁都没有耐心,直接不客气地把她赶走了。大约丁敏从未见识过他的暴躁,吓得一时不敢再出现。对于这点,佳佳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满意。     “爸爸?”丁敏的嗓子忍不住变得尖锐。     “是的,爸爸。阿峻的爸爸,以后就是我的公公。不管曾经有多少恩怨和误会,他们始终是父子。不管你们怎么否认,阿峻始终是丁家的长子,所以我要尊称他老人家一声‘爸爸’。”     (PS:抱歉哈,今天更新晚了,不过至少会保持两更的!) 正文 因为在乎,所以受伤 丁敏大受打击,难以置信:“你……你跟我哥真的结婚了?你们不是假装骗大家的吗?”     李白凤同样大感意外,以程峻眼下的处境,寰宇集团的千金怎么可能下嫁?周家人怎么可能答应?     佳佳却泛起甜笑,果断给了她们肯定的答案,“不用怀疑,等处理完一些事情,我和阿峻的婚礼定会举行,到时候如果丁小姐愿意参加,我很欢迎。”丁敏毕竟与程峻同属一家人,虽然她有让人不敢苟同的恋兄情结,但本质不算坏。冤家宜解不宜结,佳佳知道程峻心底也始终念及兄妹之情,那么,她愿意为他与丁敏化干戈为玉帛。*     丁敏脸色苍白:“我哥……爱你吗?”     佳佳的笑容更甜蜜了,并非故意刺激她,而是那种爱恋中的幸福怎么都克制不住。     “我不会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因为跟相爱的人结婚,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丁小姐,其实你也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孩,如果愿意敞开胸怀,相信很快能找到合适的对象。”     “你在炫耀?还是故意刺激我!”丁敏摇摇头,多年来,她最重视的男人只有大哥啊!     “不,今时今日,我没有任何想刺激你的意思。因为我了解你大哥,如果不是某些人非要针对他,他很愿意继续疼爱你这个妹妹,他希望你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佳佳说得很认真,并意有所指朝李白凤瞟了一眼。     “我哥他……真的这么想?”丁敏忐忑疑惑。     “或许,我可以帮你约个时间,你亲自问他。”佳佳沉浸在幸福里的人,对人对事都会多些包容,何况她希望能帮程峻解开每个心结。     “你真会帮我?”     “会。”佳佳诚挚地点头,“因为你是他妹妹。”     “……”丁敏咬着唇瓣,心头酸酸地,突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李白凤看见了女儿眼底那抹难以言喻的感动,心情变得极其复杂。她对佳佳的身份依然心有余悸,试着打断她们:“周小姐请跟我来。”     **     书房里,丁世雄坐在书桌后面,仿佛早已料到她会来,神色较为平静。     “请坐,周小姐。”他命李白凤泡来热茶。     “不客气。”房里只剩他们两人,佳佳保持着礼貌与尊敬,“丁老先生,请恕我今日冒昧打扰,相信您已经猜到我前来的目的,不知道您有何打算?”     丁世雄微微眯起双眼,叹了口气:“唉!对于白凤和浩浩做的那些坏事,我很抱歉,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将阿峻逼入绝境……”     佳佳有些同情这位可怜的老人,李白凤跟丁浩必定苦苦哀求过,他想必痛苦而矛盾吧!她理解地点点头:“这个不能全怪您,毕竟当时您也是被蒙在鼓里,就如我一样,不知情中伤害了阿峻。所以目前的状况下,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来弥补,对吗?”     “周小姐是希望……我出来澄清TH6木马事实的真相?”     “是的,如果您愿意的话。”没错,这正是她此番前来的目的,“阿峻忍受身败名裂的委屈,一直没有站出来揭发真相,坚决不让我借用寰宇的势力,就连我表哥表嫂愿意帮他打官司,他都拒绝到底。他之所以这样,背后的心意十分明显,您老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丁世雄沉重地闭上眼睛,没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真相一旦揭发,世览科技会声名扫地,他辛苦打拼几十年的基业必将毁于一旦。在勾心斗角的商场上,声誉与信用成为合作伙伴最重要的条件,谁都输不起。     佳佳懂他的犹豫,皱眉道:“丁老先生,如果说阿峻还在乎丁家人的话,那他最在乎的一定是您。他跟您一样不善表达感情,多年来真的很努力,纵然他恨过您,想过要报复您,但在最后一刻,依然抵不过内心的亲情,他终究不希望与您决裂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说这么多,只想恳请您做出最公平的抉择。”     丁世雄缓缓睁开双眼,眼角有些淡淡的湿润:“谢谢你特意前来,我想问一句——你方才楼下跟敏敏说,会跟阿峻正式结婚,那么现在的你是以怎样的身份跟我说话?”     “我……”佳佳稍顿了一秒,笑道,“您将会是我的爸爸,丁老先生。”     “呵……”丁世雄的目光变得清晰,苍老的脸上露出连日来第一个微笑,笑容里他的眼角反而更湿润了,“我不得不承认秀芳很有眼光,能挑中你这样的儿媳妇。阿峻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好女孩不离不弃。你说得很对,身为一个父亲,我很惭愧,多年来一直很惭愧……但也从未如此感动和幸福,因为真正感受到了儿子心中深藏的亲情。我想,阿峻对我和白凤母子俩的宽容,源自于你们的爱。”     当一个人心中有爱,他会更加宽容和善良。     “就算是天生不能割断的亲情,也需要大家互相维系。”佳佳吐了口气,看到老人的表情,她想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丁世雄答应她:“我不能再自私下去,就算世览真的遭遇毁灭,也是我的错误,咎由自取。明天我就召开记者会,公开HT6事件的真相,跟浩浩一起公开道歉。”     “谢谢。”佳佳感激地点头,离开时突然回头甜甜一笑,“据我所知,世览的科技产品很有理念性,丁浩在工作方面挺有创意和想法,若有机会,我会建议爷爷让寰宇向世览学习学习。”     她的意思是……     丁世雄的双眸骤然变亮,迅速站了起来:“你愿意帮忙……”     “是的,爸爸。谁让我迟早要成为丁家的长媳呢?何况敢于面对和承担灾难性后果的人,值得信任。”佳佳站在门口,微微歪着脑袋,那模样甚是可爱,一声“爸爸”更是叫得老人激动无比,“阿峻那顽固的家伙生怕沾了寰宇半点光,但他怎么不想想?寰宇要进军高新科技领域,就像初生的孩子刚学走路,也需要沾沾大家的光。”     走在回家的路上,佳佳仰望着明净的天空,温暖阳光照在她雪白的面庞上。她如释重负地微笑,看看手表,握握拳头。     “OK!下一站!”     **     因为在乎,所以会受伤。     程峻嘴里说着报复,却打心底爱着他的家人。同样,遭遇衷心信任的同伴背叛,他的心又有多伤?网络公司被迫停业,几乎处于倒闭状态,那些点点滴滴都是他的心血啊!佳佳光是想一想这些,呼吸都会隐隐作痛。     她最近让兄长打听了一些情况,网络公司原有的人员好些已跳槽,只有几个还在等待程峻的消息。她把他们的联系方式一并要来,打算抓紧时间一个个拜访,期望能打开程峻所有的心结。     忙碌了整天,临近傍晚,佳佳突然接到爷爷的电话,惊喜不已,好久没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刚开口没说几句就忍不住哽咽了,火速坐车赶回家中。     周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上,佳鸿陪他一起等着这只忘返的小鸟。     “爷爷,爷爷……我想死您老人家了!真怕你还在生气,吓得我不敢回来呢!”佳佳飞奔进门,直接扑进老爷子的怀抱,抱着他的手臂亲昵地磨蹭。     老爷子定定坐着,不为所动,脸色严肃得很。     她顾不上佳鸿在旁连连挤眉提醒,要收服爷爷自有一套,否则也不敢胆大妄为到搬去跟程峻同住。     “爷爷……您不会还在生气吧?生气表示您很担心我,我好感动啊!爷爷,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我最爱最爱的就是爷爷了!连爸妈都要往后靠!”吃了蜜糖一样的嘴巴,说出可以甜死人不偿命的话,笑容跟阳光一样灿烂明媚,“爷爷,爷爷,您老最爱最爱的也是我吧?”     “咳咳!”老爷子不停地清嗓子,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没法,谁让他一看到孙女撒娇的可爱模样,心就软了一半。     “哎呀!爷爷,您生病了?怎么一直咳嗽?大哥,你怎么不好好照顾爷爷,除了我,爷爷最疼爱的人可是你呢!”     “行了!别以为灌几句迷汤,老头子就会晕头转向!”老爷子终于沉声发话,在孙女面前流露前所未有的威严,拉开佳佳的手臂,“我只后悔,从小把你宠得无法无天,连结婚这些大的事情都自作主张!哼!”     佳鸿忍不住插嘴:“你这丫头还不快向爷爷认错,请求原谅?爷爷为了你连饭都吃不下,你倒好,非要爷爷亲自找你才回来。”     (PS:今天更新完毕。若无意外,明天再更新两章的话,就彻底完结啦!嘿,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正文 拿什么娶你? “爷爷……这又不是封建社会,非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结婚,终身大事当然要自作主张啦!”瞧她的语气多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如果随随便便嫁一个不爱的男人,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不快乐不幸福,那不是悔恨一辈子吗?爷爷这么疼我,总不会希望我下半辈子痛苦度日吧?”*     周老爷子哪能轻易被哄住,从鼻子里哼气:“谁说让你随随便便嫁?我会帮挑最好的!一个各方面足以与你匹配的好对象!”     佳佳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怎样才算最好?怎样才叫相配?样貌还是家世?”     佳鸿摸了摸下巴:“爷爷考虑得没错,婚姻不是儿戏,门当户对很重要。”     佳佳不乐意地站起身,用力朝他捏了一把;“你还在这里煽风点火?整个凌江市,大概只有云天集团能跟我们门当户对,对吧?哼!谁叫你太没魅力,追不到欣宁,否则我就能嫁给弈棠哥哥当总裁夫人了!”说到沈弈棠,佳佳以前对他很着迷,后来不知怎的,演变成她帮他出谋划策追求何欣宁……直至现在遇到了程峻,才知道原来那都不叫爱,真正的爱情会生出一种渴望,渴望与对方天长地久。     老爷子精明的双眼在孙女脸上巡视:“你最好告诉我,那个不知道姓丁还是姓程的小子到底有什么好?”     “这个呀……”佳佳很认真很用心地思索,掰着手指头,眼瞳亮晶晶的,“他除了没有表哥那么会说甜言蜜语,其他基本没有缺点,正好配得上完美的我!”     “啧啧,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佳鸿嘲弄地撇嘴。     而老爷子一脸惊愕,佳佳笑眯眯地靠过去:“哎呀!爷爷,阿峻再怎么完美无缺,若跟您老人家相比,只配做您的小跟班,所以……以后还请爷爷多多关照啦!”     “嗯哼!小马屁精!”佳鸿调侃道。     “周佳鸿先生,你今天很闲嘛?”佳佳狠狠瞪了兄长一眼,转头,“爷爷,过段日子我会带峻来见您。”     老爷子却道:“不用了。”     “爷爷……”老头子实在太顽固啦!她撒娇都没用?     “那小子前天已经拜见过爷爷了!”佳鸿为她解除疑惑。     “爷爷,真的?”佳佳暗道,程峻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牢。     佳鸿解释到底:“那家伙还大言不惭地跟爷爷说,三个月内,必定正式上门提亲,请爷爷允许让你嫁给他。也不想想,他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来娶你这个大小姐?说真的,他最近是不是有复兴的大计划?”     佳佳听完,开心抱紧老爷子的手臂,亲着他发白的鬓角:“我的好爷爷,您要相信孙女儿的眼光。他说三个月,就定然是三个月,到时候不会让您失望!”     她没发现,老人的眼底多了抹隐藏的笑意。     他识人无数,怎会看走眼?在他面前,除了沈弈棠,程峻是第二个敢于挑战他威严的年轻人。刚毅、勇敢、沉稳、冷静,不卑不亢的态度下蕴含着坚定不屈的傲气,最重要的是程峻对佳佳的那份心意,简单平实的言语中,可以让看到执着到底的决心。     这样的年轻人,即使现在一无所有,来日也必将大有所成。     他的孙女果然好眼光!     **     厨房里,灯光照在忙碌的两人身上,一个在洗菜,一个在掌勺。     “我来我来!这道葱爆牛肉让我来!”佳佳扔下手里的青菜,对着热气腾腾的锅子两眼发亮,跃跃欲试。     “分工合作,你别在这边添乱了,快点把菜洗完。”程峻一个侧身,巧妙地挡住她伸过来的爪子。     “诶!我哪有添乱?这叫做虚心好学,不耻下问,实践出真知!”佳佳踮起脚尖,眼睛直往锅里瞧。爆炒爆炒,看他炒得很容易嘛!     “咳!”很好,大小姐连“不耻下问”都敢搬出来,估计“自知之明”已被她灭迹在人生字典里了!于是,程峻更加坚定地留给她背影。     佳佳被挡得严实,只好收回手,闷闷不乐地继续洗菜。     “唉!有几个女人愿意像我一样喜欢下厨?你好歹给点机会嘛!我是女人,又不是君子,怎么能‘光动口不动手’呢?”     “纠正!应该说有几个女人像你一样,下厨可以把人吓出心脏病。”程峻淡淡地指出事实,手上动作丝毫未停,灵活利落地翻转着锅勺,牛肉的香味越发浓烈诱-人,传入鼻息。     佳佳被呛得捂嘴打了个喷嚏,嗓音带着甜笑:“你这么担心我啊?不就是昨天没留意烫了几个小水泡嘛!现在都不疼了。比起我表嫂来,已经好多少倍啦!”     她表嫂汪如栩以前才叫厨房白痴,第一次切菜时手指头差点报销,不过据表嫂透露,还有更厉害的前辈。“再说欣宁吧!据说她刚学做饭时,一次伤到四根手指头,好久都不能碰水,拿筷子都不方便。你看沈弈棠还不是没有吓出心脏病?”     “歪理!”她真是让人操心,昨晚看到她手腕、手背上的小水泡时,他自责疼惜,她却笑嘻嘻地说没关系,从来没被烫伤过,当是长了个体验……可他却看到她隐忍的泪花,知道烫伤有多痛人。     “峻,我知道你是出于关心,但我不想做温室里的花朵,何况下厨这种家务活,女人来做比较适合。”双手环抱他的腰,她极力争取机会,“要不——青菜让我做,可以吧?”     他皱眉,一言不发地将爆炒牛肉盛进碗里。     “你不答应?那好,下次你出门时,我自己动手。”她赌气地放开他。     “别!”一手握住她的胳膊,黑着脸叮嘱,“那要小心点。”     “峻,我真是爱死你了!爱死你了!”她高高蹦起,保住他的脖子用力亲下去,“我一定会炒出一道最香嫩可口的佳肴!”     咳!这位决心把青菜变成佳肴的大小姐,到底哪来的自信?     程峻摇头再摇头:“周大厨,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     佳佳热衷下厨,原因很多。她希望自己多学女人该有的本领,希望能照顾程峻的生活,让他轻松点,希望跟表嫂和欣宁一样能干。过去只会打扮逛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如今并不怀念,反而不断学习新东西,更加充满动力和希望。     至于这晚的青菜到底味道如何?程峻不予正面评价,大凡善良的人总会先为别人考虑,就算偶尔说一次善意的谎言,老天也不会责怪的。     餐桌上,两人对面而坐,佳佳吃完后一瞬不瞬打量他,目光直勾勾的。     他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满眼疑惑:“我脸上多长了颗痣?”     “哈哈,峻,你有时候也很幽默呢!”她支起下巴,带着几分刺探,“你今天去哪了?”     “嗯?”明明说好先不过问,两人各忙各的,暂且保留一点秘密。     她眼睛逐渐弯了起来,笑眯眯地凑到他身边:“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前天你去哪了?见了谁?”     程峻霎时明白了,“老爷子跟你说了?”     “哼!爷爷不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多久?”她大刺刺挤上他的椅子,他只好往旁边挪了挪,“三个月内登门求亲,诶!程少爷,你确定有把握?三个月时间,要达到周家孙女婿的标准可不容易哟!”     他专注地凝视她,眼神深邃而坚定,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周大小姐等不及了?”     “切,谁等不及啊!我是怕某人在爷爷面前吹牛不打草稿,万一牛皮破了……”     “你是怕我做不到,还是担心不会去提亲?”     “我才不怕呢!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突然拉下她的头,吻吻她的唇瓣,黑眸里也盛出了笑意:“你不急,我急!”     “呃?”     “所以,或许不用等三个月,我就会正式拜年爷爷和你父母。”     佳佳从惊喜中回过神,双手搂住他:“快说快说!你到底在实行什么大计划?怎会这么有信心?”     “再过几天告诉你。”     “为什么?神神秘秘,对我也不说实话!哼!”她惩罚地朝他耳朵咬了一口。     “小狗又欺负人了!”他吃痛地赶紧捂住耳朵,黑眸依然在笑,“从没打算瞒你什么,只是没拍案定板的事情,多说无益。要是不成功,怕你跟我一起失望。”     (PS:对不起啦!昨天太忙了,出门办事没在家。今天周末,一定可以结局啦!) 正文 点滴的感动 “不,你敢主动去找爷爷,说明至少有八-九成把握。恋人之间本就应该互相扶持,分享快乐,分担烦忧。如果我有事憋着不说,只说不想让你陪我失望,你什么感受?所以赶紧老实交代!否则,我要把你这只猪耳朵咬下来配酒喝!”*     说罢作势又要咬,程峻赶紧侧过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笑道:“好好好!威武的大小姐,我说不过你。我招,全招了!”     原来几个月前,美国风暴公司开始举办全球网络游戏创意大赛,大赛以半年为周期,接受各国业内爱好者参与。程峻突然想起一年多前,自己曾带领团队研发的一款软件方案,当时屡屡遭阻,好几次都在最后检测中功亏一篑。后来因为资金紧张,团队被迫转移目标,该计划自此搁浅。不过,他从未放弃过继续钻研,一年时间除了正常工作,他一回家便潜心实验,寻求突破。(注:美国“雪暴”是目前全球最顶尖的游戏开发公司,本文里改名为“风暴”。)     直至前段日子不眠不休,终于苦尽甘来,将创意成果传往美国。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大赛组委会回复,风暴公司甚至诚意邀他过去讨论交流。     前天一得到消息,他立刻前去拜见周老爷子。     “峻!你好棒!好棒!”佳佳听完,惊叫着扑上他的身,“这叫做‘绝处逢生’,走过黑暗,前面就是黎明,只要不放弃,总会拥有阳光灿烂的生活。哈哈,我早跟爷爷说,行行出状元,不能小瞧我们阿峻,你真的好聪明,我好爱好爱好爱你!”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爱你”,眼眸灿烂明亮。     一股热气突然冲上程峻的眼眶,喉头紧缩,感动得无以表达,只能收拢双臂紧紧抱住她。她可知道,她就是他生命里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给他光明和温暖。无数次感谢过上苍,在人生最黑暗的深渊,有她相伴,给他力量和希望。没有她,他不会如此轻易忘却痛苦;没有她,他可能还在地狱最底层煎熬……     矫情的甜言蜜语,他说不出口,但心底的“爱”意早已泛滥成灾。     每天清晨醒来,看到她安睡在怀里,美丽恬静,他常产生不真实感。很怕这种幸福是奢求,很怕幸福眨眼便错过,于是,他不断鞭策自己,哪怕面对全世界的压力,他都要坚守下去。正如他对老爷子所言,让她幸福将是他毕生的最大追求。     佳佳笑完,突然严肃地问:“那你……要去美国?”     程峻捏捏她的下巴:“只是去讨论交流,拓展新的道路。”     佳佳恢复笑容:“没关系。你想去哪,我都支持。美国也挺好,自由民-主,住那里也没问题,反正到哪我都跟着你!”     程峻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感动到哽咽。他已经深思熟虑过,软件开发只适合年轻人,因为需要不断创新理念,在科技领域里,技术更新太快,日新月异。他年纪不小,是该转型的时候了,以后也不会太辛苦,多点时间陪她,将来如果有了孩子……     抱着她,无限感概道:“傻瓜,美国再好,都不是自己的家园,生活在凌江,脚下每寸土地都透着母亲一样的亲切,我舍不得离开。再说,我更不能把你带离那么远,你爷爷他……”     “太对了!寰宇在世界各地都有度假村,但若非必要,爷爷绝不愿离开这里。你和爷爷一样念旧呢!”     “呵呵。”亲亲她的发丝,程峻凝视着她,心口情潮汹涌,“佳佳,我有没有说过……咳!”     “嗯?说过什么?还有好消息没告诉我?快点!”她等待新的惊喜。     可是,一对上她晶亮的眼眸,爱的表白奇异地卡在喉咙。     我爱你,佳佳,好想好想告诉你,我好爱你!比你爱我,要更久、更多……     “诶!快说呀!”她催促,大约感受到什么,血管里窜动着隐隐的兴奋。     “那个……我对你……”程峻握紧手指,被世人早已说烂的三个字绕来绕去,依然在舌尖。话没出口,脸色倒先涌起可疑的暗红。     “这么为难?难道是不好的消?”看他矛盾纠结的表情,她替他急。     “我对你……有的话用做的比较实在。”他猛地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卧室。身体力行的事,他很乐意,至于女人爱听的那些话,他会努力练习……     **     一夜热情如火,起床腰酸背痛。     程峻在厨房里洗碗,收拾昨晚遗留的残局。佳佳趴在沙发上出神看了他许久,嘴角快要咧到耳根。     “回魂了!请问周小姐在傻笑什么?”     “笑某人做起来胆大,说起来胆小呗!”     “好啊,还有力气调侃我,看来昨晚做得还不够!”他迅速饿狼扑羊,大手在她腰肢上挠来挠去,惹得她咯咯直笑。     “好了好了,我求饶……我服输,大王别再闹了,因为……哈哈哈哈……因为我们有要事要出门……哈哈哈……真的,真的!”     “什么事?”他停下动作,温柔地替她抚平发丝。     “去见重要的人,做重要的事。”     上午十点,世览科技董事长与总经理父子,将在全市诸多记者面前,澄清某些事,公开道歉,还某人公道。     宽敞的会客厅,先是丁世雄发言,而后丁浩低着头,缓缓陈述HT6木马事件的前因后果,最后虔诚地请求所有人原谅。人们鸦雀无声,只听到照相机的快门声。     程峻定定地站在门口,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注视着台上两鬓斑白的父亲。佳佳伸出手去,缓缓握住他的,两人手指交握,掌心相贴。     “对不起,峻。别怪我多管闲事,事件一天不澄清,在大家心里都是难以跨越的坎。你父亲矛盾已久,很想还你公平,只是他需要台阶。今天公开真相,或许面子上会难堪,但心里必定得到了舒坦和释然。”     程峻没有回答,薄唇抿了抿,手指扣紧了她的。     丁世雄惭愧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程峻的目光。父子俩远远相望,两人的眼角不约而同地湿润。丁世雄对上麦克风,惭愧道:“峻,今日在这里,我为过去对你和你母亲做的一切,都诚心道歉。无论你们是否原谅我,我永远都把你当成最优秀的儿子。”     佳佳悄然抱住程峻的手臂,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远远地,她对台上的老人微笑点头,千言万语,百般恩怨,已化解在程峻无声的视线里。     两名女子急匆匆进门,不小心撞到程峻的身上。     “哥……”丁敏的眼泪直打转。     李白凤瑟瑟一抖,吸了几口气,颤声道:“现在你甘心了吧!项链由始至终属于你母亲,世雄也始终把你这个长子摆在第一,浩浩还了你声誉和公道。以后我们不再欠你。”     程峻仍是一字未发,他每次情感涌动时,都不知道如何表达。佳佳神秘地甜笑:“不用太感动喔!我还要送你一个惊喜。”     掏出手机,她故意提高声音讲道:“喂,周家鸿先生,让你十点准时赶到,速度怎么慢得像蜗牛啊?别告诉我又塞车,那种烂借口小孩子都不信啦!再不来,我公公和小叔子都要散会了,看你怎么找人家合作!”     记者们听到声音,纷纷回头,一看到是周大小姐和今日话题的主人公,马上涌过来。     佳佳眉毛一挑,抓起程峻的手往门外跑,边跑边喊:“等我和丁峻举办婚礼时,大家再来,现在我们不接受采访啦!逃!”     **     外面天气真好,阳光射在现代摩登大厦上,写字楼的玻璃窗亮晶晶的,整个世界都在闪光。     “你刚才叫我什么?”身后没人追来,他们停止了奔跑的脚步。     “丁峻啊,丁家大少爷,难道你不是?”两人的手指一刻都不曾分开。     “……”他轻轻碰触她洁白的脸庞,无从反驳。     “等我们结婚注册时,户口本上是丁峻的妻子嘛!哈哈,我没说错吧!”     “告诉我,你还做了什么让人意外的事?”他开始对她最近几天的动向极感兴趣。     “你急啥?很快就会知道。”佳佳拉紧他的手。     于是,第二天,丁峻先生再次迎来了意外惊喜——高盛集团董事长主动联系他,要签订合同,正式聘用他为集团高级顾问。原来,佳佳找到了背叛丁峻的那位同仁,说动对方必须为丁峻做出补偿。     当晚,丁峻在高级餐厅订了位,献上九十九朵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ps:本来打算这章多写1000字甜蜜的就彻底结束,但偶家老娘催我出门,催催催,只好留着晚上回家再写章短点的,HAPPYEND。哈哈) 正文 大结局 当晚,丁峻在高级西餐厅订了位,献上九十九朵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佳佳的脸蛋几乎淹没在花束后面,被花香熏得打了个喷嚏之后,跺着脚道:“姓丁的,追女孩子不能有点新意么?又是鲜花蛋糕……没劲!这些招数,二十年前就有人对我用过了。” 二十年前,那时候她不是才八岁?比起“情史”丰富的她,他可是第一次为女人花心思呢! “你真不了解我最喜欢什么?”佳佳故意板起脸十分严肃,而每次低头时都忍不住偷笑。虽然这种献殷勤的追求方式老到掉牙,但因为是他为她做的,她爱死了!重复一百遍都不会嫌烦。 “了解是了解……”她爱好很多,且越来越古灵精怪,他只能为难地摸摸鼻子,“怕是了解得不够透彻,大小姐能明示吗?” “还要明示才知道?哼!以为你很快跟表哥一样聪明,现在才知道,再修炼十年都不达他的水准。”佳佳抱着花在烛光餐桌前坐下,趁他没留意又是一抹偷笑,“嗯哼!还愣着做什么?送花是老套了点,但这家餐厅倒是很有名,做的都是法式料理,食物精美可口,值得开心享用。” “你喜欢就好。”看她终于露出明艳笑容,丁峻赶紧到长桌对面的椅子坐下。 “别得意啊!我是喜欢这里的装潢、这里的口味,所以下次来这里之前,记得提前告诉我啦!”他穿得西装革履,参加宴会般正是,而她随随便便一件衬衣配裤装,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打扮中性,怎么看都浪漫气氛不相配。像她这么爱美的女人,此刻,心里除了满满的惊喜和感动,更有说不出的埋怨和遗憾。 丁峻哪有她这等细腻的心思,温柔地点头应承。 服务生为他们倒上红酒,两人举起杯子互相cheers。限量版珍藏的红酒,味道正宗,鹅肝、蜗牛口感棒极了,可是,对面的男人怎么只顾埋头就餐?他难道没话可说?譬如再模仿一下老套的剧情,在红酒杯或蛋糕里来个钻戒? 料理一盘一盘上桌,丁峻好多次举杯对她微笑,她却越喝越气闷。 终于,在他买单之前,她突然端着酒杯走向他,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一把勾起那张坚毅的男性下巴,俯下头缓缓贴住他的耳际。 “你……你在做什么?”不知是否喝多了,丁峻耳根发热。 “没做什么啊!”她无辜地歪着脑袋,眨动灵活的眼眸,“只是讨厌这张桌子太长,说个话都不方便。设计这种情侣餐桌的人脑袋有问题,两人坐得相隔两三米,简直破坏气氛。” “咳!”早说嘛!否则他直接去定中式的情侣包间,一张沙发椅刚好只够坐两人,足够亲密。丁峻正想解释,佳佳冷不防咬了他耳朵一口,于是,他在大庭广众之前被她公然调戏了。 “呵呵,你脸红了耶!”借着淡淡的烛光,纤纤玉指轻刮他的脸颊。以她的了解,这男人骨子里很传统,虽不算保守,但是难得这么拘谨。他特意搞得如此隆重,到底是不是求婚哪? “我没有……刚才可能喝多了。” “说丁先生,你今天如此大费周章邀请我,是不是有重要话想说?”可恶,到头来还要她主动问起,不知道她等了一晚上吗? “是,你怎么知道?”丁峻逐渐平息激动,话语清晰了许多。 “那还不快说?” “正打算说呢!”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的脸庞几乎贴在一起,“今晚的料理还满意吗?” “嗯……”佳佳抿着唇瓣,双眸微微眯起。 “玫瑰要是不中意的话,下次我换别的花。” “嗯!”她在咬牙了。 “其实,我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支持我、鼓励我,我可能不会有今天。所以……” “所以什么?”她急促地问,美丽的眼睛跳跃着欣喜的火光。 “所以如果今晚的安排不满意,下次我再……” “姓丁的!”周小姐开始爆发,双手重重按住他的肩,不在乎多少好奇的目光正在关注,“说一句‘你爱我’会死啊?你不说,多的是人说呢!哼!” 她高跟鞋往地上一跺,差点跺出个大洞,气呼呼转身朝门口走去。 “佳佳,别生气,等等!”丁峻赶紧买单。 “哼!不说拉倒!”佳佳走了几步,猛地折回来,一把抓起桌上香气扑鼻的玫瑰花,再重新冲向门口。 ** 夜色很美,城市的街道上霓虹灯闪烁,与天空的星子互相辉映。 真可惜,佳佳没心情欣赏,狠狠掐着怀中的花朵,不甘地念叨:“讨厌的家伙,让你多说几句甜言蜜语会死啊?我每天都在教你说那三个字,学了这么久,竟然都还不会!太让本小姐失望了!明天开始,本小姐绝不……” “绝不干什么?”丁峻快步追上,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佳佳,别生气,刚才跟你开玩笑的。” “开玩笑?”她高声尖叫,丁先生,你好兴致! “对不起,对不起!拜托别生气。”玫瑰花是他一朵一朵亲手挑选,餐厅是他专门请教谭少杰,挑选她最喜欢的一家。但是,没想到事情从开始就出现偏差,不按计划发展,她抱怨送花太老套,进入高档西餐厅时一脸郁闷……正因如此,他练习无数遍的深情表白全被卡住了。 “我为什么不生气?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天天不厌其烦地说‘我爱你’,可你呢?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是失意时害怕寂寞,还是寂寞时需要一个伴,你对我……” 他放弃继续解释,用力扳过她的脸,对准那张开始胡说八道的小嘴直接吻下去。 很好,她终于安静了。 她终于热情回应了! 良久,吻到周围有人大声吹口哨,他才不舍地放开她。她气喘吁吁捂住唇瓣:“卑鄙小人!” 他微笑地拥紧她,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绒盒。 佳佳低头,心脏狂跳,别过脸去:“谁稀罕!” 打开,果然是一枚亮晶晶的钻戒,他摇头叹息:“唉!真的不稀罕吗?如果你不要的话……” 她竖起耳朵等待下文,要是他敢说出逆耳之言,休怪她不讲情义。 “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只好等到下次,你愿意接受时再送。” “哼!”这还差不多,佳佳偷瞄一眼盒子,唔,戒指的造型还不错。 “不过,我刚才又人真想了想,其实你一直不接受都没关系,反正你都会成为我丁峻的老婆,想逃都逃不掉!”他手指一动,绒盒盖上。 佳佳震惊地睁圆眼睛,气得大吼:“谁说我注定是你丁峻的老婆?” 丁峻掏掏耳朵,笑眯眯地指着她:“周小姐真健忘,你自己亲口说的呀!最初接下我妈送的祖传项链,表示接受丁家长媳之位。后来你亲手跟爷爷说,会嫁给我的。还有两个月前当着我爸和记者们的面,亲口说等我们举办婚礼时,再邀请他们。请问周小姐,如果你不嫁给我,怎么举行婚礼?” “你这个无赖,我反悔……” 他再度吻住她,无比深情,吻到她说不出话来。他笑容满面:“反悔也来不及了,周围这些观众都可以替我们作证,还有两位大律师做公证人。” 佳佳抬眼望去,不知何时谭少杰和如栩夫妇已在旁边。 “表哥,表嫂?” 谭少杰揉揉眉心,指向丁峻:“你这小子怎么回事?明明约好九点整抵达江边,本少爷亲自帮你点放浪漫烟花,好让佳佳有个毕生难忘的求婚仪式。结果所有人都到齐了,你们俩却在这大马路上磨磨叽叽!” 佳佳听得糊里糊涂:“表哥……什么烟花,什么所有人都到齐了?” 如栩拉过她悄悄耳语:“就是你表哥当年追我的那套老招,但是这次丁峻更隆重,把逸辰、欣宁和弈棠,还有爷爷他们一个不漏全请到了江边,专业摄影师和记者也在场,想为你拍下感人的求婚场面……” 话未完,佳佳突然跳起来,冲过去搂住丁峻的脖子。 “姓丁的,怎么不早说?”她兴奋到血液就要逆流。 “咳!我一直在等时机啊,是你太心急了……” “还怪我心急?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你老婆了,你居然还没求婚!你敢指责我心急?” “好老婆,全天下都知道我爱你,你却非要我说出来……” 佳佳骤然停止了动作,望着他的脸忘记眨眼,激动道:“你刚才说了……你爱我?” “我当然爱你,早在你没把我放在心上时,我就已经爱上你了。你这个傻瓜!”知道她等待的委屈,所以今天晚上,他才打算豁出去,准备当着所有的人,认认真真地说给她听。 “老公老公,我爱你爱你,爱死你了!”边说边跳起来,双腿螃蟹一样缠住他的腰,脸蛋埋进他的颈窝里直流泪。 “傻瓜……”女人对这三个字,还真是不可思议地偏执。侧目的路人越来越多,丁峻在甜蜜中忘记了尴尬。 谭少杰啧啧摇头,靠近如栩的耳朵:“老婆,看到没?当初我原谅你时,你正是这种姿势缠在我身上,啧啧!幸好当时没有观众,否则真丢死人了。” “是吗?”如栩难得泛起甜美的笑,私下拧住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道,“我记得当时好像只有佳佳一个观众吧?被她偷学到了!” “哎哟……老婆,轻点,好疼……”谭少杰拥住爱妻,一脸的幸福。 周围传来掌声和笑声,人们恭贺着这对相亲相爱的男女。佳佳可算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多么不雅,慢慢滑倒地面,朝丁峻摊开手掌。 “戒指!” “这里!”他赶紧掏出盒子。 “戴上。”她女王一般命令。 而他笑容分秒未听过,恭敬不如从命。戒指套上洁白的手指头,她满意地欣赏了好一会,慢慢转向看戏的律师夫妻。 “我亲爱的表哥表嫂,戏看完了么?别忘记给我好好放烟花!” “你还要去江边?”谭少杰看手表,时间已过。 “当然!我怎么能让我亲爱的老公白费心思?九点错过了,我们就赶十点档!”她骄傲地笑着,爷爷和其他人一定都在等待着。 “走!”丁峻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朝江边奔跑。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宛如一体,笑声传入夜空,连星星似乎都感染到了幸福,无声地跟着笑了。 ** 一个月后,寰宇大小姐的婚礼场面盛大,热闹非凡。她颈上的那串翡翠项链,一度被全市的人们所关注和好奇,后来,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越传越离奇,逐渐演化出好些个不同版本…… 而就在婚礼第二天,佳佳精心制定了一套“婚后拍拖计划”。用她的话来解释就是——跟丁峻在婚前没有好好恋爱过,所以婚后要拍拖补偿。 于是,他们开始了密集的约会。她的要求很简单,看电影,打电动,逛步行街,甚至吃路边摊。从前没经历的事情,她兴致勃勃地逐一体验,每天喜笑颜开,活力四射。而他越来越受她影响,性格不再那么沉闷,两人跟其他普通的恋人一样,尽情享受每一天。 在这座喧嚣的现代都市,生活着许多一样幸福的人。因为懂得珍惜,在困难的时候没有离开彼此,他与她都相信,这辈子都会互相扶持,患难与共,直到天荒地老…… (全剧终-) 【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嫒ü樽髡咚!